暖房丫環,建社團當大佬 第257章 都要離開
“朗將?這是個什麼官職?”靈巧兒疑惑地問。
張虎威解釋道:“比戰時校尉多帶三百兵,按規製,我現在能統領一千二百人以下的隊伍。兵力倒是夠了,就是軍餉難辦。我跟朝廷要餉銀,說我現在是邢州駐守郎將,州刺史和朝廷總得給錢吧?拉扯了幾個月,邢州刺史也上了好幾道疏,半月前朝廷才給了一千貫,刺史又湊了一千五百貫。本來還想從成德軍節度使那兒再敲一千貫,結果他全軍覆沒了,這錢也沒指望了。”
靈巧兒眼睛一亮:“這麼說,弟兄們現在有餉銀了?”
“啊,有了。”張虎威點頭,“之前是一個子兒都沒有,我還去蘇記找蘇五郎借了兩次錢應急。後來有些豪紳怕打仗,主動花錢買平安,湊了些銀子,現在弟兄們也就差一兩個月的餉銀了。要是按君子你當初的承諾,隻拿到了一半,但大家都理解,知道你之前生死未卜,沒人哄。”
靈巧兒心裡一暖——這亂世裡,弟兄們能這麼堅持,太不容易了。她問道:“那現在城內有咱們多少弟兄?”
張虎威嘿嘿一笑:“咱們自己的弟兄,在城裡的大多當了都頭,沒剩多少人,其他人我都轉移到龔強那兒了。”
靈巧兒這纔想起龔強——偽漢係的頭領裡,龔強還帶著人駐守在丘陵地帶。原來自己的大部分兵馬都在城外,這樣一來,倒沒什麼好擔心的了——手裡握著一支精銳,就算天下大亂,也能東山再起。
她拍了拍張虎威的肩膀:“那你這麼早來,到底有什麼事?”
張虎威臉上的笑容淡了,歎了口氣:“哎,昨天夜裡,邢州刺史的幕僚纏了我一晚上,非要讓我問問你,邢州城接下來該怎麼辦。現在兵馬有了,郭晟也來了,大家的意思是,咱們要不要儘心竭力幫著守城。折衝府的府兵我已經馴服了,其中一部分是跟著咱們從晉陽撤回來的,隻認君子你。”
靈巧兒聽出了他的意思——大家想一起共保邢州城。她看著張虎威,笑著反問:“老張,咱們的生意、咱們的根基都在邢州,自然要保。可問題是,守住的邢州城,最後還是邢州刺史的,是朝廷的,咱們能落著什麼好?”
張虎威眉頭一皺,覺得這話裡有話,卻又摸不透:“君子,你這話……”
靈巧兒怕他想歪,連忙解釋:“我不是想搶城,是怕守住了城,麻煩更多。你想啊,前線是鍍金的好地方,那些當官的,冒險的事不肯乾,但明知道能守住,肯定會來前線耀武揚威,這種人能是什麼好鳥?可要是守不住,倒黴的是誰?當初我打下晉陽,封賞的時候連我的名字都沒有,可一旦邢州城失守,九成九我淩鍫會被列進十惡不赦的名單裡。”
張虎威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君子說得對!我老張自認心思夠深了,卻沒想到這一層。這麼說,現在的邢州城,倒成了塊燙手的山芋?”
靈巧兒閉上眼睛,揉了揉眉心:“難啊。可偏偏又有十萬援軍要來,勝負難料。讓我好好想想,咱們是守,還是棄。”
張虎威這才明白,靈巧兒早就有了計較,隻是還沒下定決心。他放下心來,大口喝完粥,起身道:“君子既然有對策,那我就先告辭了。不管你做什麼決定,弟兄們都聽你的。”
靈巧兒點了點頭,等張虎威走到門口,又喊道:“哎,老張,你去蘇記找蘇五郎,讓他給你五千貫,先給弟兄們把剩下的餉銀發了。另外,告訴咱們的弟兄,彆表露傾向性,隨時等命令。”
張虎威應了一聲,大步離開。
就在這時,一隻大鳥突然飛到院中,盤旋了一圈,落在了屋簷上。滅世之雪抬頭一看,臉色驟變,身形一晃,飛身過去抓住大鳥,取下它腿上綁著的信,隨後放飛了大鳥。
靈巧兒看著那隻鳥,驚訝地問:“不會吧?你在我院子裡訓鷹了?我怎麼不知道?那是……海東青?”
滅世之雪冷哼一聲,展開信紙:“這是仙廬專門訓練的傳訊鷹。仙廬之人在外行走,會在落腳處留下一個帶特殊味道的香囊,傳訊鷹能循著味道找到香囊,進而找到人。等我們轉移時,再去取走香囊,一鷹對應一個香囊,其他人沒法召喚和驅使。這隻鷹是我的。”
靈巧兒瞪大了眼睛:“有這麼厲害的猛禽,你居然拿它當鴿子用?”
滅世之雪展開信件,臉色微不可察地變了變。她素來清冷寡言,表情本就淡得像一潭靜水,既沒做過醫美,更無過度修飾,喜怒哀樂向來藏得極深。近來在靈巧兒身邊,她的表情雖比從前豐富了些,卻也遠沒到能讓人輕易捕捉變化的地步。
可這一次,那一閃而過的凝重,竟被眾人都瞧出了端倪。
靈巧兒在石桌旁坐下,目光掠過她手中的信紙,沒急著問內容,反倒關切地問道:“是不是你得走了?”
滅世之雪抬眼,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又知道了?”
“直覺,純粹的直覺。”靈巧兒嘿嘿一笑,眼底卻藏著幾分認真。
滅世之雪將信紙遞了過來,靈巧兒剛接過,妙言和熊津公主就好奇地湊了上來。靈巧兒見狀,連忙把信折起,故意板著臉道:“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這話嚇得熊津公主猛地往後縮了縮,妙言卻沒什麼反應,依舊定定地看著她。
靈巧兒詫異道:“你不怕?”
妙言微微一笑,眼底閃過一絲堅毅:“林海那般刀山火海我都挺過來了,如今還有什麼值得我怕的?”
“哎?不對吧。”靈巧兒挑眉調侃,“林海的刀山火海,好像是我扛下來的,你頂多是‘挺’過來的吧?”
妙言白了她一眼,語氣帶著幾分委屈:“我身上那道深疤還在呢,你要不要看看?”
靈巧兒想起妙言的劍法雖不及滅世之雪,大概率撐不過兩招,可真到了危難時刻,她卻是真敢拚命的,當初險些丟了性命也沒退縮,頓時覺得這姐姐骨子裡也是條漢子。
她不再打趣,重新展開信件,熊津公主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湊了過來。這次靈巧兒沒再嚇唬她,任由她一同觀看。
看完信,靈巧兒和妙言、熊津對視一眼,一臉坦然道:“這也沒什麼啊,不就是門內比武嗎?信上都說了,是慣例!”
滅世之雪點了點頭,語氣平淡:“我也沒說有什麼。”
三人齊齊頷首,可靈巧兒卻敏銳地察覺到,她眼底深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甚至還有一絲極淡的恐懼——那是一種麵對未知險境時,才會流露的本能情緒。
靈巧兒把信遞還給她,滅世之雪卻沒接,隻肩頭微微一抖,指尖凝起的內力瞬間將信紙震成漫天飛花,飄落在庭院中。
靈巧兒嘖嘖稱奇:“可以啊,你的手居然還自帶碎紙機功能。”
眾人沒聽懂“碎紙機”是什麼意思,卻也明白她是在誇滅世之雪內力高強,隻當是她又冒出的古怪說辭,沒人多問。
飯後,妙言拉著靈巧兒回了房間,開門見山道:“靈妹妹,借我點兒錢吧。”
靈巧兒疑惑地看著她:“姐姐要買點什麼?錢我有的是,你要多少?”
妙言搖了搖頭,眼神堅定:“我要回一趟夫家,再回一趟孃家。回夫家是想看看我的孩子回去沒有,若是孩子已經到家,我也能放心。然後去找我夫君談談,看看他對我的態度。若是他還能接納我,我便去我父親那裡借三千兵馬,帶回邢州交給你。將來你殺向女真之時,一定要帶上我。若那時我已不在人世,便在陰陽路上給我上柱香,把報仇雪恨的訊息告訴我——姐妹們的仇不報,我魂歸黃泉也不安寧。”
靈巧兒聞言,沉默片刻,隨即點了點頭:“姐姐說得對,有些事終究要做個了斷。若是你夫君還能接納你,你就跟他踏踏實實過日子,姐妹們的仇,不該由你獨自背負。若是他不肯接納你,你就帶著孩子來邢州,我帳下的弟兄們,個個都能做孩子的乾爹義父,這世上再沒人能欺負你們娘倆。”
妙言重重地點頭,眼眶微微泛紅。靈巧兒當即寫了張條子遞給她:“拿著這個去蘇記找蘇五郎,要多少你自己看著辦,不用跟我客氣。”
妙言接過條子,再三道謝後,轉身去收拾行囊了。
這邊妙言剛走,靈巧兒就看到滅世之雪也在打包行李——她的行囊本就簡單,隻有幾身樣式相近的素色衣物,此刻正一件件疊得整整齊齊。
靈巧兒推門進屋,在她床邊坐下,看著她手中的衣服,開門見山:“雪無晦,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你們師門出什麼事了?”
滅世之雪收拾衣物的手頓了頓,沉默了兩秒,又繼續動作,彷彿沒聽到她的話。
靈巧兒搖了搖頭,語氣堅定:“你不說也行,我跟你一起去。”
滅世之雪這才徹底停下動作,轉頭看向她,眼神複雜:“你跟我去?你可知曉,滅世仙廬遠在蜀國?仙廬之中高手如雲,我在年輕弟子裡也隻能勉強排第三,還有那些師兄、師叔伯們,修為遠非我們這些晚輩可比。你若去了,恐怕還沒到山門,就被打成齏粉了。”
靈巧兒聞言,後背微微冒冷汗——滅世之雪這般厲害的人物,在師門裡竟隻排第三,那仙廬的實力也太恐怖了。可她看著滅世之雪眼底深藏的憂慮,還是硬著頭皮道:“話雖這麼說,可我能感覺到,你心裡很慌,事情肯定不小,你自己搞不定,對不對?”
滅世之雪放下衣服,一臉疑惑地看著她:“信上什麼都沒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有讀心術啊!”靈巧兒得意地揚了揚下巴,“從你認識我以來,哪次我猜事情,偏差超過百分之五十?”
滅世之雪沒再反駁,轉身坐到桌旁的椅子上,沉默了許久,才緩緩抬頭,眼神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動容:“你何必如此?妙言走,你不跟著去,卻要跟我去涉險。她去的地方於你而言毫無危險,而我要做的事,九死一生。”
靈巧兒起身,走到她身邊,伸手緊緊抓住她的手,語氣真摯:“那能一樣嗎?你是雪無晦,是我的雪無晦。妙言姐姐有她的歸宿和牽掛,可你不一樣,你在這世上,好像隻有我了。”
滅世之雪的心頭猛地一暖,看著眼前一身公子裝扮、眼神卻無比認真的靈巧兒,刹那間竟有些恍惚,分不清她究竟是“淩郎君”,還是那個與自己共經生死的靈巧兒。
片刻後,滅世之雪吹了一聲清越的口哨。院中的海東青聽到召喚,立刻振翅飛來,落在她的肩頭。
這隻海東青,約和人的腦袋大小差不多。在滅世之雪的箭頭一停,還以為長了兩個腦袋。
靈巧兒第一次見到這種猛禽,不禁好奇,問道:“這是海東青吧?”
滅世之雪點了點頭,道:“看來你是真的識得它的,它叫:白哥。”
靈巧兒一臉黑線,道:“你即便是拿它當信鴿,也不能真的給它起名叫‘白鴿’吧,我腦海中都有旋律了。前方啊——沒有方向——身上啊——沒有了衣裳——獻血啊——滲出了翅膀——我的眼淚——刺透了胸膛——”
滅世之雪冷冷的看著她,直到她不好意思再唱,滅世之雪才緩緩地說道:“一千年後的曲子真奇怪。不是‘白鴿’是哥哥的‘哥’,我師兄給我起的。”
靈巧兒這才知道,是自己誤會了。可即便是“白哥”,也不怎麼樣啊。
滅世之雪取出一張已經寫好的信箋,係在海東青的腿上,又做了個手勢。海東青會意,展開巨大的翅膀,緩步升空,一直飛到最舒適的氣流層,才平穩地扇動翅膀,朝著西南方向勻速飛去。
它從春暖花開的華北平原出發,越過巍峨的太行山脈,渡過奔騰的黃河,穿過連綿的秦嶺,最終進入一片廣袤的盆地,找到了目的地——西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