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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裝後,她成了京城權貴的白月光 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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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人

韓明蘊不可置信,看了看手中的魚,又看了看一臉享受的李衡意。

一時懷疑是自己的味覺有問題,還是李衡意口味獵奇。

她想要張嘴,卻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

等李衡意全都吃完,才發現一臉茫然的韓明蘊:“怎麼了?”

“這魚不是很難吃嗎?”

少年一時沒有回答,像是回憶,而後悠悠來一句:“很好吃。”

你做得都好吃。

你可是韓明蘊啊。

在李衡意心裡,韓明蘊就是整個大魏最有才能,最聰明的人,她做什麼都是好的。

他的目光落在韓明蘊隻咬了一口的烤魚身上:“你不吃嗎?”

“不想吃。”

話音剛落,李衡意就一把奪過她手裡的魚。

一口就咬了下去。

韓明蘊目瞪口呆。

想要告訴他,那個地方被她咬過。

可不等她說出來。

少年就一下咬在了她剛落過口的魚身上。

見到這一幕,她也不知道是提醒還是不提醒。

倘若提醒的話,李衡意都已經下口了,而且他都不嫌棄自己,自己說出來,不就顯得自己心胸狹隘嗎?

再者現在自己女扮男裝,是男兒身,不應該在這種行為上糾結,顯得自己很心虛。

倘若李衡意敏感得過分,一旦拉著這件事說一直說。

他們兩個都會很尷尬。

進行一番思想鬥爭之後,韓明蘊覺得無所謂了,隨便李衡意想乾什麼吧。

李衡意則是心中暗自竊喜。

他一步一步試探韓明蘊的底線,發現這樣她都不說什麼,決定什麼時候,效仿前朝皇帝,邀請韓明蘊來一個君臣同浴。

近一步增加情感。

少年一直用餘光悄悄觀察著身側之人。

她望著火堆,目不轉睛,出神到自己看著她,她都沒什麼反應。

心裡暗自不爽。

這又醜又臟的火堆,憑什麼能奪取她這麼多的目光。

火堆難道比他還好看嗎?

李衡意捏著木棍的手暗自用力。

火光隱隱映照著少女白皙的肌膚。

他心中感歎。

世間為什麼會有這麼好看,這麼聰明,這麼完美的人。

李衡意的十幾年中,第一次在一個人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她和自己是一種人。

唯獨她能和自己同頻共振。

她必須站在自己的身側,一直輔佐自己。

她隻能是他的臣子。

“你吃好了嗎?”

韓明蘊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少女眸色冷淡,嗓音冷冽地詢問他。

“哦哦哦。”李衡意立刻收回目光,三兩下將烤魚吃乾淨了。

“你沒用早膳,一定很餓,沒有力氣,我來駕驢車,快點開進城讓你吃上一口熱乎的。”

少年熄滅火堆,用著此生最輕柔的聲音對著韓明蘊說。

昳麗的眸子裡,心疼不似作假,韓明蘊覺得這個李衡意腦子是真抽風了。

他昨晚一夜未閤眼,今早還搶著駕車,他到底想乾什麼?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韓明蘊可不相信他。

少女搖頭拒絕。

“我來,你去休息。”

李衡意卻是固執的不同意。

立刻起身,出去解開驢車的繩索,一個抬胯坐到了驢背上。

他得意地挑了挑眉,稍微抬了點下巴,豎著大拇指,指了指身後,意思韓明蘊上車。

瞧他一臉驕傲,韓明蘊翻了個白眼。

一言不發地上了馬車。

隻是這場景著實怪異。

身著華服的漂亮女子架著驢車,而男子卻是往後麵一躺,要是叫人瞧見了,必定要說這男的不識好歹,沒有風度。

因為韓明蘊沒吃早飯,所以李衡意想著快點駕車,找一處客棧,買點食物給她墊墊肚子。

隻是這一路荒無人煙,彆說店家了,就連農戶都看不見幾家。

日頭已高,走了很久才勉強看見一家茶寮。

草棚幾個大漢,看見是個架著驢車的少女。

立刻眯起眸子,吹幾聲流氓哨。

“小妮子,怎麼一個人駕車過來?”

言罷,韓明蘊就隨手扔了一顆石子過去。

“啊?!”

“誰敢砸老子?”調戲李衡意的大漢暴跳如雷。

韓明蘊起身走下驢車,一記眼刀過去:“砸的就是你,給我把嘴巴放乾淨一點。”

大漢瞧來人是個白淨的小子兒,身高甚至還比驢車的姑娘還矮一些,瞬間氣火中燒。

他撩起拳頭,就向韓明蘊砸來。

起初,韓明蘊還不想惹是生非,一味避讓,而不還手。

大漢發現自己一直近不了韓明蘊的身子,越發捉急。

身後還有同伴好友帶著嘲笑的眼神,他漸漸開始對韓明蘊下起了死手。

李衡意也看出來了,大漢從一開始地想要泄氣,到現在每一拳都是衝著韓明蘊的性命去。

他冷眼看向大漢,眼裡卻是一片冰冷,暗自動用內力,已經想好這個大漢的死法了。

韓明蘊此時也發現了不對勁,她紅唇勾起一個幾不可聞的弧度。

在大漢最後一次靠近她的身子時,少女貼著他的耳朵,輕聲:“去死吧。”

大漢瞳孔驟縮,轉頭目光呆滯,下一息,他的拳頭被韓明蘊握住,緊接著如斷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

一頭撞向茶寮的木柱子,血肉模糊,流了一地。

“殺人啦!殺人啦!”

韓明蘊知曉,要是被人發現自己殺了人,她和李衡意必然會被人發現真實身份。

她不過是正當防衛,是大漢自己先動手的,又豈能怪她沒輕沒重。

技不如人。

李衡意挑眉看向韓明蘊,目光在空中接觸的刹那,二人立刻明白了對方心中所想。

茶寮裡的所有人都是潛在的敵人。

任何一個人活著出去,都會害死自己。

韓明蘊扣動袖箭。

全部射殺,不留活口。

弱肉強食。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這不能怪她,當時大漢要殺她時,這些人也沒有阻止。

她不能因為這些人,被李瀟潛發現,追殺,丟失性命。

怪隻能怪這群人不管好自己的人。

先對她動了手。

李衡意眸色不變,絲毫沒有驚訝之色。

他蹲下身子一根一根拔出死人身體裡箭矢,而後小心翼翼,慢慢給每一根都擦拭乾淨。

奉若珍寶一樣,遞給韓明蘊。

暗器的箭都是精心測量打造的,不僅稀少,還容易找到根源,留下把柄。

二次利用無疑是最好的。

少女無言,接過箭矢後,漠然上了馬車。

看著她的背影,李衡意立馬跟在她身後,為她駕起驢車。

隨著越走越遠,二人才依稀看見一些商販和進京的書生。

第一百零一章
滄州

滄州。

滄州自古以來一直都是軍事重地。

城樓威嚴高聳,護城河洶湧澎湃。

這裡的漕儲日夜不歇,兩岸就遙遙聽見行客來往喧嘩。

並且,韓明蘊和李衡意也要從這裡轉到水路,乘船進入到京東東路的青州府。

李衡意駕著驢車就要進去,卻看見前方幾個查身份的守衛處,堆著烏壓壓的人。

半天不見驢車行駛,韓明蘊也有些疑惑起了身:“怎麼回事?”

爭吵聲,叫罵聲,指責聲,哭訴聲絡繹不絕。

“滄州應該是出事了。”

他指了指前方,臉色不太好看。

韓明蘊內心陡然萌出一絲不祥的預感,她立刻跳下驢車,走到少年跟前。

壓著聲音說:“我去打聽打聽。”

話音剛落,不等李衡意的態度,就擠進了人群裡麵。

她靠近一個裝著蔬菜的拉車大媽,一臉疑惑:“這是怎麼回事?”

大媽瞧見是一個長相俊俏的少年,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孩子,頓時心生好感。

韓明蘊說了幾句好聽的話後。

她立刻將自己知道的訊息,像倒豆子一樣,全都一一告知:“滄州城要變天了。”

“怎麼個說法?”

“有人死了。”

“有人死了?!”韓明蘊瞪大雙瞳,不可思議,“誰?”

“滄州府的府尹大人。”大媽一臉惋惜,“聽說死相極其離譜,不像是他殺,但仵作卻說也不是自殺,已經通報到京城了。”

“而且就是昨天晚上的事。”

通報到京城了!

聽到這幾個字,韓明蘊不免有些大驚失色。

她慢慢後退,回到李衡意身邊。

“打聽到了什麼?”

“滄州府的府尹死了。”

“這個節骨點上發生這種事?”李衡意的手指摩挲幾下韁繩,招示著他的內心並不如表麵看上去那麼平靜。

“你準備怎麼做?”思量許久後,他拿不定主意,先問問韓明蘊意見。

“我們都已經到了滄州,臨時換路肯定已經來不及了。

不如進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韓明蘊認為這件事蹊蹺得厲害,他們最好還是去調查一樣。

倘若要是漏掉了什麼關鍵資訊。

那樣才麻煩了。

李衡意也很讚同韓明蘊的話,點頭道:“就聽你的。”

本以為今天因為滄州府尹的事,絕大多滄州部門執行崩潰,二人會先在城外先露宿一晚。

沒想到好像是城中來了個什麼人。

說守衛檢查繼續,無需耽擱,所以韓明蘊和李衡意走了運,天沒黑就趕進了滄州。

“我們如何先去府尹的住所?”

這是最讓韓明蘊頭疼的事,府尹那裡此時必然層層封鎖。

他們二人想要靠近,一定得費好大一番功夫。

“先去吃飯。”

少年不認同韓明蘊的先去府尹府。

用著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口吻對她說。

韓明蘊不想聽李衡意的觀點,她有自己的看法。

“我們不留滄州太長時間,當務之急是先去搞清楚府尹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但是你已經一天沒吃飯了,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我的身子還沒有那麼虛。”

“彆讓我為難,韓明蘊。

我們先去吃飯,至於如何進入府尹的住所,我有辦法。”

韓明蘊不可思議地揚了揚眉,似是不相信他的話。

“你有辦法?”她說,“你有什麼辦法?”

“你先去和我吃飯。”

見自己根本拗不過李衡意,韓明蘊無奈,隻好先接受了他的提議,去了一家酒樓。

福慶堂。

這是滄州最大的酒樓,要不是李衡意大手一揮,一路撒銀子,用錢和前麵是人,換插隊名額。

他們倆估計明天都還在排隊呢。

“吃什麼點,二位客官?”

韓明蘊正要張嘴問一下,推薦什麼,就聽李衡意漫不經心道:“把你們這招牌菜都上一遍。”

小二一聽,來了個大客戶,頓時眉開眼笑,連道了幾聲好好好後,一溜煙地跑沒影了。

深怕李衡意再反悔。

韓明蘊震驚到說不出話,她用胳膊肘了幾下他:“你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

“如此大張旗鼓,要是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沒事,不會的。”

韓明蘊看他幾眼後,驀地冷笑一聲。

見少女眼中全是對自己的不信任,李衡意解釋:“這種暴發戶行為,李瀟潛不會認為我能做得出來。

你放心吧,以我多年和他的相處,他那個性情,我已經摸得一清二楚,你隻需要安心用膳即可。

其他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來。”

韓明蘊還想再譏諷幾句,但是轉念一想,沒必要和這種人爭一時口舌之快,遂放棄,安心等著小二來上菜。

約莫一個半時辰後。

桌上除了幾道家常菜吃了幾口,其餘幾乎都是一口未動。

兩個人足足點了二十多盤菜。

韓明蘊簡直要氣得嘔出血來。

為了輕裝上路,他們的銀子財寶本就不怎麼帶得多,李衡意用起錢來,卻是一點不知收斂,揮霍無度。

而且為了避免留下行蹤,還不能隨意呼叫錢莊裡的錢。

總歸已經點了。

韓明蘊蹙著眉,咬著牙:“小二打包。”

“打包什麼?”李衡意不解。

韓明蘊指了指桌上還沒吃的菜。

“沒吃完就讓店家賞給城中的乞丐,帶走像什麼話?”少年不在意的開口,不認同韓明蘊的觀點。

“你帶了多少錢?”

她實在沒招了。

隻好安慰自己,對麵是個神經病,不能和他計較,儘量將自己的聲音放得溫柔一點。

李衡意立馬聽明白了,她這是害怕帶的錢不夠。

少年神情不變,從袖子拿出一個錦囊拋給了韓明蘊。

她抬手一把接過,挑眉看了看李衡意:“乾什麼?”

“開啟看看。”

照著少年的話照做,她輕輕拉開錦囊,入目的是滿滿當當的金豆子。

韓明蘊:……

她當時隻看他們的路上錢財隻有一個荷包,還以為隻是一些銀票和碎銀。

還擔心李衡意高坐太久,不食人間煙火。

如今倒是她孤陋寡聞了。

“那就聽你的吧。”韓明蘊不再和李衡意爭論。

反正是他的錢,如今夠用,不會影響到她,她自然不會再去睬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她抬手收好錦囊,將它重新遞還到李衡意手裡。

“我不要。”

韓明蘊:???

“既然你擔心我管不好錢,那就全權交給你負責了。”少年一雙眸子亮晶晶的,說出這句話時帶了幾絲期盼。

第一百零二章
風水

接過李衡意再次遞來的荷包,沉甸甸的重量讓韓明蘊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夢。

這個人心可真大。

她纔不要接手這個燙手山芋,要是弄丟了,說不定還要找她麻煩。

李衡意一眼就看出了少女的想法,他笑意溫柔。

“沒事的,秦王府家大業大,還不至於為了這點錢,為難你。”

這點錢?

這像話嗎?

韓明蘊有些喘不過氣來,李衡意荷包裡的金豆子,能夠定國公府二十年的吃喝開銷。

結果他隻是輕飄飄來一句,小錢。

叫她這種窮人,情何以堪。

她不語,隻是把荷包再次還給李衡意,她不想替這個管錢,她也不想和他有太多聯係。

李衡意不懂她又怎麼了,想要問為什麼?卻聽到韓明蘊說。

“走吧,天色不早了,我們得快點去檢視一下滄州府尹到底出了什麼事。”

少年看著她自顧自離開的背影,沉默良久,最後隻化作了一句:“好。”

……

滄州的府尹姓孫,據打聽的訊息得知,吊死在了自家的糧倉的房梁上。

屍體至今還沒被拿下來,聽說要先等京城的人來才能取下。

聽到這番話,韓明蘊和李衡意的第一反應都是奇怪。

為什麼?

為什麼屍體至今不能取下來。

為了一探究竟,韓明蘊打算直接去一趟案發現場。

孫家,倉庫。

這裡還是被官府衙門的侍衛把守著,想要進去絕非容易的事。

但也難不倒二人,他們在周圍繞了一圈,發現糧倉後門有個狗洞,韓明蘊提議鑽狗洞進去。

李衡意瞳孔地震:“你讓本王鑽狗洞進去?”

“大丈夫能屈能伸。”少女聲音不帶一絲情感。

“我不要。”

“隨便你。”

韓明蘊是個沒臉沒皮的,言罷就趴在地上,三兩下拱了進去。

進去之後,自是不再管李衡意。

少年目瞪口呆,在牆邊急得團團轉,最後也是實在沒辦法,隻好妥協,和韓明蘊一樣,從狗洞進去。

幸好這裡隻有他和韓明蘊兩個人,要是被京城那些人看見,自己還怎麼混?

韓明蘊從倉庫的窗戶翻了進去,看見此情此景,突然就覺得官府衙門的不將屍體拿下來是有原因的。

因為這個倉庫實在是太高了。

高到爬梯子都不一定能觸碰得到房梁。

同時也理解了,為什麼仵作說死因很蹊蹺。

因為,什麼樣的人會在這種地方自殺。

這麼高的牆,就算是會輕功,也不一定能上得去。

李衡意跟著韓明蘊進來,也是被震驚住了,他皺著眉:“有問題。”

“沒錯。”韓明蘊讚同,“這不僅不是自殺,甚至不是他殺。”

她話音未落,李衡意就一個墊腳站到了房梁上。

韓明蘊眸色漸深,冷光乍現。

他武功竟然這麼強了嗎?

李衡意兩手水平舒展在兩側,為了保持平衡,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屍體旁邊。

他一把撈起屍體的劉海,大驚失色。

而下麵的韓明蘊卻是線上索中找到了突破口。

“倘若我猜得沒錯。”韓明蘊仰著頭說,“這怕不是滄州府尹吧。”

“哈哈哈哈,韓明蘊,你還是什麼那麼聰明。”

少年此言一出,韓明蘊更是如打通任督二脈,腦中飛速運轉,瞬間理清了一切訊息。

她幾乎是已經能推測出,這是一場什麼樣的陰謀了。

李衡意撈過身體,將他從繩索上帶下來,而後跳下房梁。

把屍體穩穩當當地放好在地上之後。

韓明蘊即刻蹲下身子,用手輕輕捏了捏屍體的臂膀。

而後一點一點解開屍體的衣服。

“你覺得如何?”韓明蘊想問問看李衡意的看法。

他沒有回答她,而是話鋒一轉:“屍體死了多長時間了?”

韓明蘊猶豫片刻:“兩天左右。”

“時間對不上。”

沒錯,今天城門口那個農婦說的是昨晚。

滄州。

府尹。

替死。

她與李衡意對視一眼。

瞬間明白了對方心之所想。

他們隻需要去府尹的書房裡,檢視一下,就能檢驗自己猜測的真偽。

說罷,二人就去了孫府尹的書房。

幸好他們來之前就提前問過了地形,否則這麼大府邸,怕是還要費上一番功夫。

李衡意一隻腳才邁進書房,就覺得這個房間的佈局十分熟悉。

心中是怎麼也說不出的怪異。

他神情恍惚一時,心裡咯噔一下。

趕緊拉住韓明蘊,蹙眉提醒:“不對勁。”

“不對勁?”韓明蘊也停下步伐,“什麼意思?”

他搖了搖頭。

“書房的佈局不對勁。”

“什麼意思?”

“一般來說,書房的書桌應該擺在文昌位,避免望空,防止未來孤立無援。

書架則應該靠東牆,象征紫氣東來。”

“但孫府尹的書桌卻是正對大門,隻是一個絕對的禁忌。

正對大門,煞氣直衝,影響官運,財運,家人的學業。

再者書架也沒有按照書桌坐吉,書架坐凶的原則。

書架占了書桌的吉利位置。”

“孫府尹是大官,他建築書房前不會不請風水大師前來觀摩。

要知道地位越高的人,越注重風水氣運,他不會如此不懂格局擺布。”

“除非……”

韓明蘊接上他的話:“除非這書房格局是彆人替他安排好,他沒辦法選擇的。”

“對,隻有這樣。

他是接受了上麵的指令,將自己書房改造成對方熟悉的樣子,才會如此裝潢。”

少女不懂這些風水,卻也理清了大部分的前因後果:“你認為是誰?”

李衡意目光戲謔:“滄州在京城的東南方向。

你將這個書房轉移一下方向,是不是就覺得格局舒服多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韓明蘊腦中豁然開朗:“你是說?”

“沒錯,滄州府尹的是受了某個京城官員的指使,才把書房佈局成這樣的,好方便京城那個人來此,不碰麵就能交換訊息。”

“我打賭這個房間肯定有暗室。”少年的聲音篤定。

韓明蘊眸色亮了亮,這個書房十分寬敞,占地麵積大。

如果是一比一複刻,坐落寸土寸金的京城。

孫府尹背後之人必定是個極有權勢之人。

她心中有了一個答案,試探開口:“李瀟潛?”

“不是。”

不是李瀟潛?

韓明蘊震驚得說不出話,她一時心中亂成一鍋粥。

李衡意知道那人是誰了。

因為這個房間的佈局,他在京城看見過一模一樣的。

他隻是不敢相信。

居然是他。

他的手竟然已經伸到了滄州。

少年有理由懷疑,京東東路一帶,肯定也有他的人。

他轉眸看向韓明蘊,不能將她牽扯進來,他萬萬不能拿她的身家性命開玩笑。

第一百零三章
十倍

見李衡意沒有想要告訴自己的意思,韓明蘊也沒有強求,而是轉移話題。

“我們先進去找證物?”

“可能已經不在這裡了。”李衡意說出這句話時,神情有些僵硬。

韓明蘊身體一頓。

他們本來的猜測是,滄州孫府尹貪汙了一筆驚天钜款,如今快要到了京城下派人來監察的時候。

無奈之下,他隻好找一個人,替死自己,偽裝成自殺。

等被發現時早就已經逃之夭夭,萬事大吉。

但是眼下,這個官員的立場也出現了一些問題。

他可能早已在京城站黨,所以先不談他死沒死。

他貪汙的錢流向了哪裡,這纔是韓明蘊和李衡意最擔心的。

要是用於奪嫡,為某個皇子招兵買馬,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無疑是災難。

一開始,他們是準備進來找找看,有沒有假賬之類的。

倘若沒有涉及黨派之爭,他隻是貪汙受賄,“潤”走了,假賬那些東西他必然不可能冒著風險帶走。

獨身一人被發現也沒啥事。

而且這種東西都屬於機密檔案,他一定還儲存在某個地方。

如今事情有了反轉,是背後有人支援他離開了滄州,就說明是他所支援的主子,要求他這麼做的。

為了背後的主子。

他一定是會將這些留下把柄和證據的可疑之物全都想辦法帶走。

也就是說,他們今晚好不容易來到這裡,其實什麼也找不到。

“走吧。”韓明蘊隻好攤手,無奈開口。

下一息,她再次環視這間屋子時,看見了一個很可疑的東西。

李衡意已經走到了最後一個書架,準備推門離開。

卻發現身側沒了人影。

“怎麼了?”少年好奇詢問。

“有東西。”她回答。

“什麼?”

李衡意立刻去往韓明蘊的身邊他也是看了一下四周,卻是什麼也沒找到。

“在哪裡?”

她指了指書桌右角出一個玄鐵製成的東西。

那玩意兒靜靜躺在那裡,明顯是主人在收拾東西時,無意間給弄丟在了地上。

韓明蘊餘光瞥見李衡意準備往那裡走,於是先他一步來到書桌,蹲下身子,將那玩意兒撿了起來。

一枚如同徽章一樣的東西,靜靜躺在自己的手心。

工藝繁複,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玄鐵金屬的光澤在光下一瀉千裡,正中心好釘有一顆鴿子血般灼人眼球的玉石。

韓明蘊臉色涮一下的慘白。

這……

她看過這個。

這是當時和李卿嫋在芙蓉春上,去往秋蘭房間時,她拿到的東西。

為什麼滄州府尹的房間裡也有這個。

這是什麼?

他們是什麼人?

韓明蘊毛骨悚然,她抬眼望向李衡意,少年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接觸到韓明蘊眼神的刹那,他甚至還心虛地撇過頭去,明顯是不想告訴韓明蘊這些事情。

韓明蘊自然也不會強求,他們本就連朋友都不算。

她怎麼能癡心妄想,去讓李衡意告訴自己,涉及他根本利益的事情呢?

還是得靠她自己,少女輕輕握緊手中的證物。

她此次回京之後,一定要搞清楚這件事。

李衡意這裡也是思緒萬千。

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不應該說,那個人還有多久到京城,否則不會如此大動乾戈。

二人就這樣各自揣了一肚子的心思,離開了孫府。

千帆映隱,百舸爭流。

京杭大運河,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韓明蘊怔然望著碼頭的船工。

四月的天夜晚還很冷,他們已經暴露黝黑的麵板,穿著夏衫開始搬運貨物。

東南四十三洲地,取儘膏脂是此河。

李衡意已然買好了子時出發前往青州的船票。

滄州開往青州,即使是順流都要十天。

也就是他們接下來十天都要在船上吃喝拉撒。

韓明蘊剛上船將行李搬進自己的房間,就差點沒忍住吐了出來。

因為船票是要提前購買的,他們今天剛到滄州,就要連夜趕往青州,所以隻能買到最次等的船票。

大通鋪。

大通鋪,字如其名,就是字麵意思,幾十個擠在一個包廂裡麵,一起打地鋪睡覺。

韓明蘊倒是覺得無所謂,但是李衡意如今男扮女裝,和一群大老爺們一起睡在一起,著實不怎麼正常。

雖說不乏有在外做生意的女戶,但是也不像李衡意這番嬌嫩。

為了保險起見,李衡意提議,二人扮作已婚夫妻行事,最為妥當。

韓明蘊一開始隻覺得哪裡怪異,但也想不出比這更好的辦法,隻好同意了他的計劃。

進入他們的房間,開門就會磕碰到門後一個尿桶。

地上儘是船客的鋪地草蓆。

加上這些人捨不得放進船艙的行李,全都帶上了船。

他們進來之後早已無處下腳,不知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乾淨些的地麵,沒有堆放東西,卻是最靠近尿桶的地方。

李衡意天潢貴胄,何時睡過這種地方,體現過這種日子。

韓明蘊的反胃惡心是因為有些暈船,李衡意想吐,卻是真真切切,被此情此景給熏吐了。

沒等韓明蘊鋪好草蓆,李衡意就趕緊跑了出去。

站在甲板上剛呼吸幾口新鮮的空氣沒一會兒,腦海中就立馬浮現船中場景,他就又趴在欄杆上嘔了起來。

韓明蘊整理好一切好,走到他身邊,低聲詢問:沒事吧。”

李衡意懇求:“我們真要睡那裡嗎?”

韓明蘊反問:“不然呢?”

“我要去換!”少年實在受不了。

“你要和誰換?”韓明蘊不解。

誰又會願意和他換。

隻聽李衡意站在甲板上,朝人群高喊一聲:“頭等艙的船票,我用十倍價錢換兩張,誰願意。”

十倍價錢?

此言一出,船上頓時一陣騷動,船客紛紛交頭接耳。

哪來的冤大頭,要用十倍的錢換兩張票。

“我來。”一個大漢率先舉手,嬉皮笑臉開口。

言罷,李衡意就走向他:“船票呢?”

大漢笑眯眯地把票遞了上去。

“不過我隻有一張。”

李衡意沒有說話,結果他的票後,就倒了些金豆子給他。

船上的其他人都看懵了,這哪是十倍的價格,這二十倍都有了。

哪裡來的暴發戶,出手這麼闊綽。

一點金錢概念都沒有。

哪些金豆子都可以另造一艘新船了。

但對於李衡意來說,他現在缺的就是船票,他不缺金豆子,也不需要新船。

第一百零四章


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下麵的人也瞬間響應,爭先恐後。

“大小姐,看看我,我不要十倍價錢,五倍就可以。”

“我比他更低,我三倍!”

爭吵聲此起彼伏,聽得李衡意更加心煩,他隨意找了一個人,倒了些金豆子給他,拿走了船票。

而後拉著韓明蘊離開了這裡。

韓明蘊無奈,隻好去把鋪好的地鋪再次收起來,跟著李衡意上去二樓。

來到好一些的包廂,空氣中的渾濁一掃而空。

李衡意一路緊緊蹙著的眉頭終於鬆了下來。

“你今天在孫府尹書房拿到的東西,再給我看看。”

韓明蘊抬眸,沒有說話。

“嗯?”李衡意以為她沒聽清楚,準備再重複一遍。

“可以,但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李衡意半躺在榻上,懶洋洋地開口。

“告訴我孫府尹是誰的人?”

“我怎麼會不知道?”

韓明蘊哂笑反問:“你會不知道?”

他不甘示弱:“我不知道。”

“東西在我這,我想給你,就給你。

不想給你,就不給你。”

“同樣的,訊息也隻有你知道。

你想告訴我,就告訴我。

不想告訴我,我也沒辦法。”少女無奈地攤開掌心。

李衡意怒極反笑。

字字都是說主動權在他,可實際上卻用自己的所需拿捏他。

韓明蘊本以為她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他總不會還固執己見。

出乎她的意料,李衡意靜默地看了她幾眼後,轉身離開了。

這都不告訴?

這個人到底是誰?

李衡意為什麼要如此保護這個人?

與此同時,船艙下麵有幾個鬼鬼祟祟的人一直在周圍徘徊。

“是他嗎?”一個矮小,尖嘴猴腮的男人低著頭,眉宇間有些焦急。

“這麼有錢,一定是那位大人說的了。”壯如小山的大漢一臉奸笑左右望瞭望,猥瑣嘿嘿一笑。

“要是殺錯了怎麼辦?”另一側望風的男人有些擔憂。

“殺錯了?”大漢臉上的笑容不減反增。

“反正我們已經拿到了一部分定金了,這兩個人那麼有錢,我們直接拿了錢,遠走高飛,不比殺對人賺的少。”

幾個人一聽也是這個理,紛紛不再反對。

而是開始商量,如何殺掉李衡意和韓明蘊。

次日,晚上。

李衡意因為韓明蘊拒絕自己的事,一直同她冷戰。

夜色濃深,韓明蘊鼻腔驀地出現一股說不上來的香氣。

她以為是李衡意來找她了,有些納悶。

為什麼這個點來找自己,可下一息她就發覺到了絲絲不對勁。

如果是身上的熏香,應該是過一會兒就散了,而這股異香則是越來越濃烈。

越聞她的腦袋越清醒,甚至有了想要吐血的衝動。

自從有了凝夜給她下毒後,中毒藥的經驗。

她已經知道了,皇帝當初給她吃的那種藥的藥效。

如果吃了毒藥,身體機製會立刻逆反。

吃安眠藥這類算不上多有少壞處的草藥,她會出現藥效的反效果,越來越清醒。

吃毒藥,則身體立刻吐血,排出毒素。

她剛剛喉間隱隱約約有腥甜氣,明顯是又中毒了。

而自己腦中越來越清醒,則是因為她中了迷藥。

李瀟潛的人這麼快就已經發現他們了嗎?

想到昨天李衡意的大張旗鼓,韓明蘊咬了口碎牙。

眼下,她是先不能找那廝算賬了。

她在明,敵在暗。

如今她要先不動,看看這群人要做什麼。

是否真如她猜測那番。

李瀟潛的人找來了,還是簡單為了劫財。

先前尖嘴猴腮的矮小男人和壯如小山的漢子,一步一頓,悄咪咪地摸索到韓明蘊的床邊。

匕首的冷光在黑暗中一凜,大漢狠狠用力,隻覺腹部一陣密密麻麻的刺痛。

為什麼他殺了人,自己會這麼痛。

“老大……老大……”矮小的男人失聲尖叫。

大漢覺得頭昏眼花,欲要揚手給他一記耳光,這個時候喊這麼大的聲音。

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黑夜裡,他越來越看不清前方的畫麵,腦袋更有千斤重。

身上的濕意和痛意越來越濃,一輩子像走馬燈一樣,在麵前閃過。

“噗通”一下。

大漢倒了下去,矮小的男人本就心神不寧,如今更是慌了神。

趕緊匍匐在地上,半是試探半是摸索地靠近大漢。

手心的濕熱和漸漸消失的溫度,昭告著此人已死。

他不可置信。

又去試探大漢的鼻息。

冰冷靜謐。

“啊啊啊!”

韓明蘊一腳踢到他的嘴上:“閉嘴。”

“鬼啊?”

少女點一燈火,滿室光華。

“你沒死?”看清韓明蘊的臉,矮子震驚到張嘴大得能吞下一個雞蛋。

“我該死嗎?”她聲音輕柔,像一片羽毛落在心尖。

矮子身體一個哆嗦:“不,不是。”

“誰派你們來的?”

矮子臉色煞白,他深知自己要是真說出什麼就死了。

“不說?”韓明蘊似笑非笑。

她用腳踢了踢死去的大漢:“想和他一樣?”

“不……不要。”

“那就說!”韓明蘊的性子要被磨光了。

矮子蠕動了幾下嘴唇,正要張嘴。

“啪嗒”一聲。

船艙門被開啟了。

“韓明蘊,你沒事吧。”

李衡意眉梢都染上焦急,平日死要麵子的他,此時衣領都是亂糟糟的。

麵上氣喘籲籲,一雙桃花眸中第一次有了害怕與擔憂。

抬頭卻見一少年慵懶地坐在椅子上,看他來時,神情依然冷漠。

“沒事。”韓明蘊看了他一眼後,又踢了踢腳邊的人。

“快說,我沒耐心和你耗了。”

她不滿李衡意的到來,將她審問的節奏都打亂了。

矮子瞧見另一個應該死去的人出現在這裡,尿都嚇出來了。

借著燈火,見他滿身浴血。

“啊啊啊,鬼啊!?”

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韓明蘊臉色立刻陰沉下來,準備起身拿水將他潑醒。

被李衡意拉住了身體:“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韓明蘊看著昏死的矮子,心中氣不打一處來。

就差一點。

都怪李衡意。

“那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就知道凶手是誰了!?”韓明蘊覺得李衡意總是在這小事是斤斤計較。

“不可理喻!”

“你說我不可理喻?”李衡意的牙齒甚至將唇給咬破了。

他那麼擔心她,結果她這麼對他。

“那就讓你看看我有多不可理喻。”

韓明蘊周遭的空氣瞬間被剝奪乾淨。

血腥味在兩人之間蔓延。

第一百零五章
意外

李衡意覺得自己是瘋了。

他竟然在吻韓明蘊。

但是他再也受不了了,他早就想這麼乾了。

他唇上的血深深印在了韓明蘊的唇間,齒間,周遭之間。

韓明蘊想要掙脫,她的鼻腔之間被少年身上的龍涎香和血腥氣一寸一寸占據。

她一手撫上李衡意的胸口,想要推開他。

可少年豈會如了她的願,一隻手死死扣住她的腦袋,一隻手則抓起她不安分的手腕,扣住她,困住她,壓縮二人之間的距離,一步一步加深。

唇齒相依間,少年的呼吸越發滾燙熾熱,燭火幽幽,心跳加速,心臟好似要跳出胸膛。

不知過了多久,李衡意才放開韓明蘊。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燈火灼熱,李衡意的白皙細膩的肌膚瞬間出現五個手指印。

越來越鮮豔,越來越刺人。

昳麗眸子中的迷離一掃而空,清醒,懊悔,不甘,悲痛隨著重新席捲。

他張了張嘴,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可他真不是故意的,他隻是氣昏了頭,一時沒忍住。

韓明蘊也是懵了,她一隻手搭在額頭上,呼吸愈發急促了些。

麵色潮紅,齒間全是李衡意血液的腥氣。

掌心火辣辣的疼痛一直在提醒她,這不是做夢。

不由讓她心中後悔。

自己當初為什麼那麼蠢笨,要招惹這個陰晴不定的反派。

他行事向來我行我素。

為了泄憤羞辱自己,連這種事情都能下得去口。

韓明蘊一顆心被揪起,她要殺了李衡意。

她一定要殺了李衡意。

無論付出怎麼樣的代價。

韓明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的胸膛好似有什麼東西快要跳出來了,又像是有什麼東西戰栗。

她渾身發抖,全身越發冰冷。

那迷藥不止一種藥效。

韓明蘊後知後覺。

心臟被人狠狠攥住,呼吸間隻覺得有一個抽氣泵,像是要將她的氣息給全被抽乾。

“噗”韓明蘊一口鮮血嘔了出來。

血塊留在地上,發黑發紫。

李衡意慌了神,甚至沒有了往日的儀表風度,雙膝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靠近韓明蘊。

“你沒事吧?”他試探著,想用手指觸控她,卻有害怕她生氣,惱怒。

手懸在半空中,他也不嫌臟了,衣袍染上韓明蘊黑紫色的血塊。

正要落下的掌心,“啪”一下被韓明蘊甩開。

“滾。”韓明蘊麵如白紙,彷彿命不久矣。

“我……”少年慌張失措,“我走了,你怎麼辦?”

“不要你管。”

“不行。”李衡意眼底被痛意佔領,他不斷搖頭,雙膝如同行走一般,一步一步靠近韓明蘊。

“誰都可以死,但是你不可以,韓明蘊。”他一字一句,語氣中全是憐惜,“我誰都可以不管。”

甚至是不要皇位。

“但是我絕不能拋下你獨自承受痛苦,不管你的死活。”

韓明蘊氣笑了,她死不死關他什麼事。

他剛剛羞辱她時,怎麼沒想到這些話?

不過是覺得自己做得太過了,意識到了不對,才巴巴過來說些好聽的話。

韓明蘊不想管他,隻是這人還跪在自己麵前,著實心煩。

她準備離開,卻是因為失血過多,眼前發黑,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

見她差點摔倒,李衡意趕緊抱住韓明的大腿,聲音顫抖:“我帶你去吧。”

韓明蘊腿上一重,見李衡意不要臉地抱住了自己大腿,心中一口氣上不來,想要把他踢開。

卻發現這廝和八爪魚一樣,怎麼也甩不開。

“你到底想乾什麼?”韓明蘊氣得抓狂。

“我隻是擔心你的身體!”

“我不需要。”

“那你等我先去給你找個醫師,真保證你身體無礙後,我就離你遠遠的。”

李衡意撒潑耍賴有一套,韓明蘊要是敢拒絕,他就一直跪在地上抱住她的腿。

怒極攻心。

韓明蘊這次真是被氣到吐血了。

發現韓明蘊又吐血了,他趕緊把韓明蘊另一個腿也抱住了。

心中更加確定,韓明蘊中毒不輕。

卻有死要名字,活受罪。

他不能就這麼放任她,留她獨自承受的中毒之苦。

他一定要帶她去見大夫。

“船上就有大夫。你和我去,求求你了,韓明蘊。”

“你給我滾,我不去。”

“韓明蘊,你不要拿自己身體開玩笑。”李衡意的聲音越發卑微,不斷懇求。

“我沒中毒,我不需要去看大夫。”她現在最重要的是從那個活下來的矮子嘴裡套出話來。

李衡意聽到了則以為她還在因為那些事情和他置氣,故意不去看病。

他實在沒辦法韓明蘊,隻好再次祈求。

“隻要你和我去看大夫,我就告訴你孫府印是誰的人。”

韓明蘊走路的腿僵了一下,停住了。

李衡意今晚是怎麼回事?

他腦子是壞掉了嗎?

她前幾天拿東西和其他訊息和他換,他理都不理自己。

今天為什麼會一反常態。

韓明蘊轉頭深深地看向他,她要看看這個人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可以。”

李衡意聽到這一聲可以,今晚隨著韓明蘊中毒而懸起的心終於稍稍放下了一點。

深怕韓明蘊反悔,他一站起身子,連衣服都沒時間換,就趕緊拉著韓明蘊往外走。

二人來到船上大夫的房間。

李衡意著急忙慌,連門都忘記敲了,直接將門開啟,而後撈出一把金豆子,一邊撒一邊對著排隊的人:“都讓開,都讓開,讓我先看病。”

一開始不少人不滿,但見李衡意出手闊綽,一路撒金豆子,倒也沒時間同他計較。

而是紛紛蹲下身子,開始搶金豆子。

韓明蘊蹙著眉,想要製止,卻被李衡意一把拉進了裡間。

“大夫你快幫她看看。”

大夫是個鬍子花白,穿著一襲道袍。

比起醫生更像是道士。

韓明蘊挑了挑眉,這個大夫著實奇怪,她覺得在哪裡見過,卻有沒有一點印象。

“把你的手伸下來。”

少女同李衡意對視一眼,為了那件訊息,她彆無選擇,無奈之下,隻好乖乖伸出手來。

出乎意料,大夫沒有給她把脈。

第一百零六章
葵水

韓明蘊知道中醫能根據把脈,知道男女。

所以她準備把完脈,大夫要和自己說身體情況時,把李衡意支走,直接殺了這個大夫。

沒想到,他居然沒有給自己把脈,隻是看了看她的手心後,低頭開始寫藥方。

望聞問切是這麼問的嗎?

韓明蘊心中疑惑。

越看,越覺得大夫眼熟。

原主是不是見過這個庸醫,韓明蘊蹙著眉。

李衡意一直用餘光瞥著韓明蘊一舉一動。

她為什麼一直盯著這個大夫。

少年桃花眸眯了眯,終於他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這個大夫易過容。

並且易容技術極其高超,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

韓明蘊這麼厲害了嗎?

李衡意怔然。

再轉眸看向這個大夫。

他已經不相信這個大夫接下來說的每一句話了。

什麼樣的大夫會易容呢?

李衡意已經被上一波的刺殺搞得有些神經過敏了。

大夫剛寫完藥單,摺好準備遞給韓明蘊。

隻是手還沒碰到她,一到劍鋒就指上他的脖子。

大夫麵上慌亂,眼底卻是一片平靜。

他悻悻一笑:“公子這是何意?”

李衡意將刀鋒的一側對著他的脖子,保證不殺他的情況下,一步一步靠近他。

而後一隻手靠近他的臉頰,笑容越來越大,眼底卻是一片冰意。

撕拉一聲。

李衡意接開了他貼在臉上的人皮。

露出一張,與先前大相徑庭的臉龐。

大夫往後又退一步,隨意地勾起嘴角:“殿下好眼力。”

“徐大夫也是好興致。”

看到這張臉,韓明蘊的記憶才微微被喚醒。

這是李卿嫋的師父,號稱天下第一的神醫的徐硯書。

怪不得她會覺得好熟悉。

徐硯書輕輕撥開李衡意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劍:“秦王殿下還是這麼沒禮貌。”

李衡意知道大夫是徐硯書後,眼底的冰慢慢融化。

“你去青州乾什麼?”

“不告訴你。”徐硯書嬉皮笑臉。

少年還想再問些什麼,卻見徐硯書轉眸深深看向韓明蘊。

“你看什麼看?”李衡意的語氣不好。

徐硯書沒有睬理他,而是一直看著韓明蘊,想要說什麼,最終化作了深深的歎氣。

少女篤定此人定然是看出來了什麼,隻是他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沒有說。

“命苦之人。”徐硯書的眸子裡全是憐惜。

李衡意一聽那還得了,他臉上的笑是一點也掛不住,準備暗自拔出劍,咬牙切齒:“你再說一遍呢?”

見這人和炸彈一樣,一點就燃,徐硯書看著李衡意的目光,都帶了幾分同情。

李衡意這麼護短的一個人,一定不想知道其實韓明蘊早就已經命不久矣了吧。

他搖了搖頭,不準備告訴二人。

韓明蘊眸子閃了閃,徐硯書。

也就是說,他有千年參。

有了千年參吊著韓明淵的命,她就不用擔心那廝會死掉,影響自己生存了。

因為她搶了韓明淵與李卿嫋的劇情,現在李卿嫋是不會為了他親自去徐硯書那裡求要千年參。

本來她欲要彌補,沒想到劇情提前,她都沒辦法給李卿嫋和韓明淵製造偶遇,促進情感發展。

徐硯書還想著,此人是李衡意的朋友,要不要想個辦法幫幫他,卻覺得頭頂的兩道目光越來越強烈,越來難以忽視。

一道陰冷,一道熾熱。

他趕緊抬頭,卻被嚇得一個哆嗦。

李衡意已經不想去青州了,一心隻想把徐硯書帶回京城,好好審問。

為什麼韓明蘊命不久矣。

韓明蘊隻想快點到青州,好跟著徐硯書,抓住他的把柄,或者看出他的需求,用條件和他換取千年參。

二人各懷鬼胎,徐硯書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來了二人的企圖。

他頓了頓,想要說什麼,最終還是嚥了下去,拉著韓明蘊的手,對李衡意說:“我有事要與她談談。”

“你們第一天見麵,有什麼好談的?”李衡意的臉色越來越差。

“關於她的身體。”

李衡意這才臉色有些好轉,又說:“有什麼是我不能知道的?”

話是對著徐硯書,目光卻是看向韓明蘊。

韓明蘊對上徐硯書的目光,立刻看出來他要乾什麼。

沉默良久,才說:“你先去審問今天準備殺我們的那個人,大夫既然要單獨與我說,自然有他的道理。”

有狗屁的道理。

李衡意在心裡怒罵,但他不會反駁韓明蘊的話,隻好啞著聲:“好。”

等李衡意出去,過了片刻,徹底確定外麵沒人之後,徐硯書開口:“韓公子,不,應該叫你韓姑娘。”

聽到姑娘兩個字,韓明蘊一時恍如隔世。

她嘴唇微微蠕動,眼眶發酸。

有多少委屈,有多少無奈,隻有她自己知道。

“有什麼要說的嗎?”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我知道姑娘做出這等決策,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我不去過問,我也不會和任何一個人說。”

“我隻是想問你,你有沒有發現身體有一處不對勁。”

韓明蘊聽到這話,眸色一暗。

難道徐硯書這麼厲害,光是看看就能知道皇帝給她下了藥?

“你是不是從來沒來過葵水。”

“啊?”韓明蘊正要坦白,卻被這話給打了回去。

見少女一臉不知情,他歎氣搖頭。

怕是她從小就沒有人告訴她何為女人,女人是什麼樣。

徐硯書看向韓明蘊的目光更加悲憤,替韓明蘊解惑:“你從十二歲被下了一種藥。

吃完這種藥後,你不在會來葵水。

你的胞宮會慢慢萎縮,直到你連胸部都不會發育,徹底和男人一樣,才會停止吃藥。”

“我已經幫你看過了,你已經停藥很久了,所以按理來說,你此生不能在生孩子。”徐硯書眸子裡全是同情。

韓明蘊一聽這話,心中一些疑惑迎刃而解。

她就說為什麼她穿越過來,卻是一次葵水都沒來過。

這還挺好的。

不僅不用生孩子,還能降低被發現的風險。

韓明蘊估計這要應該是老太君給原主下的,就是害怕她被發現女兒身連累了定國公府。

徐硯書見她半天不說話,心中一顫。

第一百零七章
李景年

他以為韓明蘊心裡實在是不好好受:沒事的,你要是願意,跟著我慢慢調理,是可以恢複如初的。”

聽到這話,韓明蘊愣了一下。

誰說她要恢複如初了。

她覺得自己現在這樣就已經挺好了。

正要拒絕,卻又轉念想到千年參。

清眸轉而漸深:“需要哪些藥材。”

徐硯書有些遲疑,韓明蘊的身子已經屬於比較糟糕的階段了,想要徹底調理,必然需要無數天材地寶。

她既然也是女扮男裝討生活,便說明此人家境必定貧寒不說,就連活著說不定都很艱難。

出於醫聖仁心,他倒是可以給幾個好點藥材先讓她試著用,後麵更多的藥物,怕是他也有心無力,隻能看韓明蘊自己的造了。

“需要的藥材可不少,而且各個都是有價無市。”

“我念及李衡意的關係,第一年的藥材我可以為你提供,但是再往後就要靠你自己了。”

徐硯書看著她,搖了搖頭。

聞言,韓明蘊倒是挑了挑眉,沒想到這個大夫這麼仁義。

其實,她壓根不需要第一年的藥材,她隻需要一株千年參足矣。

但是她不能和徐硯書說,因為他幫自己本就是出於李衡意的麵子上,才這麼做的。

要是自己目的不純,他彆說幫自己了,說不定還會殺了自己。

眼下她首先要做的是靜觀其變,先打探出徐硯書身上有沒有千年參。

倘若沒有,她要如何跟著徐硯書後麵,先他一步拿到。

倘若有,她也得想辦法搞到手。

徐硯書還在等著韓明蘊的下文,卻發現這個少女半天都不說話。

一直低著頭,隻以為她心中不甘與一時悲痛難以自抑。

他微微轉頭,歎了口氣。

他行醫多年,不是沒見過這種在自己身體上沉默太久的人。

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

他想勸說韓明蘊要看開一點。

卻是門先他一步發出了聲音。

李衡意在外麵等得實在是不耐煩了,他蹙著眉敲了幾下,發現沒有人搭理他,就直接推門而入。

“你們還沒說完嗎?”

徐硯書想要解釋一番,卻被韓明蘊拉住了手,少女向前一步:“說完了。”

“那個人審問得怎麼樣了?”

不等李衡意還想再問些什麼,韓明蘊就迫不及待地要轉移話題,深怕這人再說些什麼。

李衡意當然聽出韓明蘊在轉移話題,但是她有她自己的秘密。

他本就沒有立場去乾預,所以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而是先向徐硯書揖禮,並道歉了今晚的事:“今晚是我無理,還威脅了你,本王給你道歉。”

徐硯書不在意地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你是什麼人,我還不清楚嗎?

再說,不知者無罪,以你的身份,警戒一點到底是好的。”

“既然你們還有事,那你們就去忙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徐硯書知道他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當即也不再留人,而是下了逐客令。

李衡意和韓明蘊向他道了彆後,韓明蘊一離開船艙就問:“審問出血什麼東西了嗎?”

開玩笑,自從徐硯書要單獨與韓明蘊說話,他一顆心都係在了她身上,自然是什麼也沒問出來。

李衡意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到底是要刺殺你的人,還是你來審問比較合適。”

這廝。

聽到這話,韓明蘊麵色微變。

不想審問就不想審問,還要把事推到她身上。

李衡意還有沒有擔當了。

隻是她不知道,李衡意故意把話說得好聽,就是想讓她不生氣。

結果韓明蘊還是生氣了。

開啟倉庫的門,地上濕漉漉的一地涼水已然昭示了矮子已經被李衡意給弄醒了。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矮子發現有人進來,嚇得連連後退。

韓明蘊轉頭,示意李衡意去點燈,而後不緊不慢地蹲下身子,似笑非笑:“今天那個大漢是你們的領頭的吧。”

矮子聽到這話,先是茫然一刹那,而後不可思議地盯著。

為什麼韓明蘊會知道這件事。

眼底全是震驚,他的嗓子一句話都發不出聲音,韓明蘊立馬就明白自己這是沒猜錯了。

她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那天動手殺她的人剛好是那個大漢。

主刀人一般是一場陰謀的主謀。

矮子不敢去問韓明蘊的什麼會知道,此時此刻,他已經被嚇得魂不守舍。

腦海裡是大漢死前,死不瞑目的麵容。

在他的心底,如何也揮之不去。

假如此時此刻,韓明蘊不管問他什麼他都會回答。

“誰派你們來的。”

韓明蘊的恐嚇作用已經起了效果,時機已經成熟,這個時候問再合適不過了。

矮子準備張嘴回答,話到嘴邊卻是搖了搖頭。

李衡意也是不理解他這是什麼意思。

少女是看懂了,他意思是有人指使他們來此,不是為了劫財,但是他不知道是誰派他們來的。

韓明蘊問:“他給了你們多少錢?”

矮子慢慢吞吞伸出手指,比了個數。

她心中一動,一轉頭就和李衡意對視上了。

立刻明白對方心中的想法。

是李瀟潛。

除了他,沒人會出這麼多錢來殺他們兩個。

隻是一瞬,李衡意就眼神飄忽不定,他慢慢轉過身子,想要離開去。

韓明蘊咬牙切齒:“一定是你在滄州的事情,驚動了李瀟潛。”

李衡意撓了撓頭,悻悻一笑。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滄州的府尹是誰?”

本以為逃過一劫的李衡意,懸著的心還沒放回肚子裡,就聽下一秒韓明蘊話鋒一轉。

韓明蘊眯了眯眸子,聲音冷冷的。

李衡意:“你真的想知道嗎?”

少女頷首,說:“對。”

像是做出了什麼重大的決定,深呼一口氣:“壽春的弟弟,燕王,李景年。”

韓明蘊心中咯噔一下。

“怎麼可能?”她甚至沒管理好情緒,脫口而出。

“李景年,燕王根本不在京城,他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

“你認為一個差點能拿到兵權的人會怎麼單純。”,李衡意的眸底一點笑意都無。

第一百零八章
開璿

韓明蘊臉色極其難看,畢竟原著前二百章中,李景年根本就沒有出現過。

加上那些描述,和李卿嫋與李衡意的關係。

韓明蘊此時深刻知道,不能用現代倫理關係去看待古代的事。

一入宮門深似海。

這裡根本沒有任何親情,友情。

她咬了口碎牙。

李景年。

既然他已經把手伸到了滄州,說明她此次回京後必然能看見他了。

京城的勢力越來越多,上有二府三司左右皇帝決策,中有成王野心勃勃,燕王回京,秦王暗中撥動勢力,下有世家望族鞏固勢力,寒門崛起。

解決了今晚的事,韓明蘊和李衡意分道揚鑣。

李衡意回到包廂,桃花眸中的冷光越來越淩冽。

“開璿。”

“屬下在。”一個黑影從暗黑中走出來。

“搖光的事解決得怎麼樣了?”少年的嗓音不含一絲溫度。

搖光是先前背叛李衡意的暗衛。

是她給開陽放出假訊息,害得李衡意差點在祭天儀式差點輸給了李瀟潛。

“她還是什麼都不說。”天璿思考了一下,回答。

李衡意的臉在一燈灼火下,越發陰鷙:“不說是什麼?”

昳麗的桃花眼裡全是肆意生長的瘋蠻:“第一道流程過了嗎?”

“過了,而且王府的醫師還說……”說到這,開璿有些遲疑。

李衡意問:“說什麼?”

“她懷孕了。”

此言一出,先是一陣良久的沉默,而後是李衡意肆意的笑聲。

“天助我也。”

“取出來。”李衡意像是說今天天氣一樣,嗓音平淡隨意。

“殿下,搖光雖說不懂事,但畢竟也才十七歲,她做出這種事情也是情有可原,她自小同我們一起長大……”

“這些年一直為殿下你做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李衡意眉宇間有些不耐煩:“你到底想說什麼?”

他這幾天一直和韓明蘊鬥智鬥勇,是一點也不想動腦子。

懶得思考,他直接單槍直入。

這些話落在開璿耳朵裡就是不同意,秦王在假裝聽不懂。

開璿想到牢獄裡,搖光半死不活的模樣,他一顆心隻覺被勒緊了。

“屬下願用這些年為殿下做事的功勞,換搖光和她孩子一條命。”

“你在威脅我?”李衡意笑容危險可怖。

開璿的意思不就是,用這些年替他做那些醃臢事,來威脅自己,換一個叛徒的命嗎?

他真是養了一群白眼狼啊。

當年在仁義堂,他怎麼就挑了這些養不熟的人。

開璿立馬就明白了李衡意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用這些年的苦勞,讓李衡意網開一麵。

根本沒有想要背叛他的意思。

他剛要解釋,卻見一刀白刃逆著光,躺在了自己麵前。

“本王會念及這些年,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所以本王賜你全屍。”

開璿身體一抖。

沒想到李衡意如此絕情。

他緩緩,僵硬地抓起劍柄,腦中又浮現出搖光苦苦哀求他的模樣,往日一起生活的畫麵一幕一幕在他腦海中重新閃現。

不行,他還不能死。

搖光和她的孩子要活下去。

“屬下可以去死,殿下你一定要放過搖光。”他還在討價還價,妄想喚起李衡意最後一點良知。

李衡意能在皇帝厭惡,背靠琅琊王氏的情況,嫡出中宮,能活下來,又豈是善哉。

“想去死就去死,彆和我廢話。”李衡已經很不耐煩了。

開璿剛要將刀刃插進自己的腹中,卻是先被李衡意阻止了。

少年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麵,像是隨口一提:“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京城那邊如何了?”

開璿猛地抬頭,眸中已然一片淚眼婆娑。

他跟了李衡意這麼多年,自然聽出來他是什麼意思。

殿下這是同意了他的話。

為什麼?

殿下還是這麼心善溫柔。

他整理好情緒,開始公事公辦,彙報京城情況。

“昨天燕王進宮了,進宮後找殿前司的賀珣和鎮北王世子趙知鈺。”

“之後……”開璿說了很久很久,久等燈滅,李衡意快要睡著。

等到開璿徹底說完,李衡意眼中睏意蕩然無存。

“兩浙路的鹽鐵使是誰?”

開璿說出一個名字後,李衡意臉上笑容越來越大。

“把李瀟潛的人扔進他家的後井。”

“殿下,是那個人嗎?”開璿有些遲疑。

“是你想的那個。”李衡意笑著頷首。

開璿:“可是,他……我們還有用。”

李衡意的眼裡全是無所畏,不甚在意地開口:“那就趕緊用,用完扔兩浙路鹽鐵使家的後井裡去。”

“先讓他們狗咬狗。”少年淺淺一笑。

“等到我到了兩浙路,計劃就可以徹底開始進行了。”

開璿聽出來李衡意想乾什麼,背後寒毛乍立:“遵命。”

李衡意很滿意開璿的實務,開璿的業務能力,這些年他也是有目共睹。

“搖光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李衡意笑著開口,“我早就已經派開陽去查了。”

開璿眼裡的淚水決堤,再也忍不住了。

他鼻涕四流:“屬下,替搖光謝過殿下。”

李衡意的目光在開璿看不見的地方,裡麵沒有一絲溫度。

開璿對於他還有用。

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先安撫住他。

等此人徹底沒有利用價值之後,再想辦法處理掉他。

至於搖光。

他想起前些天,開陽來的信,這個女人嘴裡什麼也套不出來,早就沒有了利用價值。

先用這個人穩住開璿,時機一到,他就做一次好人。

讓他們做一對亡命鴛鴦,給他們一個機會在一起。

李衡意的紅唇勾起一個弧度。

所有擋住他路的人,都該去死。

……

青州府。

滄州遲遲沒有傳來李衡意和韓明蘊命喪黃泉的訊號。

看來那邊的情況並不樂觀。

他們要趕緊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絕不能讓李衡意和韓明蘊離開京東東路。

翌日。

韓明蘊再次去審問李瀟潛派來的人,確認一下流程。

少女心中疑惑,為什麼李瀟潛不直接派自己的人來,而是找一些民間打手。

風險如此之大,他也會做,說李瀟潛身邊調不出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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