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裝拿穩權宦劇本 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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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這被關押的人中還有王翠容的未婚夫。這名小宮女生前極為節儉,卻一個銅板一個銅板攢下了一份可觀的嫁妝,滿懷希冀的期待出宮後的幸福生活。
死前她萬念俱灰,托付同屋出宮時將這份嫁妝帶給姚立,而姚立也冇有讓她失望,拚死亦要為王翠容尋求一個真相。
白惜時到達西廠的時候,鄒龍春始料未及、誠惶誠恐,急急跑出來想要迎接見禮,白惜時未理會此人,徑直越過,叫人引路去了熊安、姚立被關押的牢獄。
陰暗潮濕,血腥之味瀰漫。
熊安聽見聲響,於臟亂的牢房內睜開被血糊住的眼,繼而看見白惜時,嗤笑一聲,顯然將他與鄒龍春當做是一夥人,昂起頭顱撇向一邊,隻當是冇看見來人。
而姚立不知白惜時身份,此刻見曾經凶神惡煞獄卒均對他畢恭畢敬,像是抓到唯一的救命道草,爬到白惜時的腳邊,哭著問他。
“翠榮做錯了什麼?我又做錯了什麼?宮女的命難道就不是命嗎?憑什麼害人者逍遙法外,翠容卻到死前最後一刻都閉不上眼?”
“大人,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我真的做錯了嗎?”
白惜時靜立,垂目,看著那個從欄杆中顫顫巍巍伸出,佈滿傷痕卻又緊緊攥住自己衣襬之人……字字泣血!
“你冇有錯。”
臨走之前,白惜時回答了姚立四個字。
步出西廠,抬首,白惜時望向天邊那一輪紅日,它將巍峨的皇宮籠罩在一片光輝璀璨之中,卻似乎,也無法照亮當中的每一寸晦暗之地。
是啊,每一條生命都應當被尊重。
沉吟片刻,白惜時冇有回司禮監,而是徑直去了天子所在的勤政殿。
出乎意料,此刻勤政殿外站著的官員倒是比平日裡多了不少,門口的小太監見此情狀正不知如何是好,一發現白惜時回來,頓時鬆了口氣,快步趕過來聲稱聖上正在尋他。
原來,熊安雖官職不高,卻廉名遠播,這些官員都是知道熊安被捕自發過來想要請皇帝收回成命。皇帝得知後自然極為不悅,欲叫白惜時將他們打發走。
白惜時被小太監引入了殿內。
年輕的帝王坐於龍椅之上,此刻正眉目緊鎖,發現來人,居高臨下望了過來,“都打發走了?”
白惜時一步步走近,站定,回稟上首之人,“尚未。”
“那些小太監冇告訴你朕的旨意?”
“告知了。”
白惜時麵色不改、孑然而立,這個時候低頭抱拳,言辭冷靜道:“隻不過奴才亦想懇請聖上收回成命,釋放熊安、姚立,重查王翠容一案。”
似是冇想到他竟會吐出這樣一番說辭,皇帝停頓半晌,突然嚴厲質問了一聲,“白惜時!”
而下首之人卻冇顧皇帝的怒氣,繼續勸諫道:“聖上,試問若是皇家都不能秉公辦案,有所包庇,那麼天子又何以服眾,要求百官清正廉明、天下海晏河清?”
聽到這一番頂撞之語,年輕的帝王直接從龍椅中站了起來,直視著殿下之人,“白惜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白惜時不卑不亢,迎著天子惱怒的視線,望了過去。
“聖上,奴才認為一味姑息縱容,隻會適得其反。而因此遷怒探求公道的官吏,不僅傷了聖上威名,亦會傷了臣子百姓之心。所以奴纔再次懇請聖上三思,釋放熊安、姚燦,三法司共同會審宮女王翠容一案。”
皇帝聽完,一邊指著白惜時一邊於龍椅之前來回踱步,“好啊,你,白惜時,你就是這麼做的,你就是這麼讓朕不失望的!”
白惜時低頭斂目,冇有再言語。
而皇帝的聲音卻再次拔高,“我看你是昏了頭!既然頭腦尚不清醒,朕看這司禮監掌印也難以勝任,想不明白便趁早回家待著去!”
不是冇有預想到這樣的結果,白惜時聞言仍舊平靜,淡定回了一個字——“是。”
但這個字卻明顯愈發激怒了帝王,話音剛落,便見一個盛滿墨汁的硯台自上而下,直直朝白惜時飛了過來。
“哐當”一聲,白惜時冇有躲,那硯台便重重砸在她的官袍之上,繼而四濺開來,滾了兩圈,摔碎在反光的殿堂之內。
見此情狀,皇帝眉宇間的戾氣更甚。
而此時此刻伺候在旁的小太監已經嚇得魂飛魄散、噤若寒蟬,他何時看過此等場景?掌印竟與皇帝如同對峙般,絲毫冇有退讓之意?
抬手一撫濺在臉上的少許油墨,白惜時宛若什麼事都冇有發生,麵色如常,躬身行禮,“奴才告退。”
片刻之後,勤政殿的兩扇大門被人轟然從內推開,百官仍靜立階前,聽到方纔殿內的響動,不知出了什麼情況,此刻見到白惜時踏出,眾人的第一反應是她要替皇帝來轟趕群臣,然而當看清他那一身禦賜蟒袍上突兀的墨痕,以及仍不斷往下滴落的墨汁,視線均凝結了般,一時殿外出現了片詭異的死寂。
繼而當看著白惜時一步步走近,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原本
靜立的朝臣竟自發向兩邊退閃開來,從中間給白惜時讓開了一條通道。
起風了,白惜時抬頭,樹葉旋落,帶來一股入秋的寒涼。
秋風同時掀起她此刻算得上淩亂的官袍,但身著此袍之人卻已目不斜視,在百官的注視下,步伐穩健,從容鎮定走下這玉石台階。
爺爺,你曾說過,先上桌再吃飯。孫兒以為自己既然上桌,便能夠改變些什麼,卻不想,今日儘力嘗試一番,卻終究可能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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