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裝_農家子的科舉青雲路 275
不過邵鴻裕在朝堂上混跡了幾十年,早就練就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功夫,恐怕今日二皇子他們來這一遭最主要的就是想要五軍都督府的兵權吧。
廢這麼一大攤功夫。
在沒有獲得自己人稟報六皇子的下落之前,邵鴻裕是絕對不會把兵權給他們的。
邵鴻裕目光沉穩如水,語氣不疾不徐道,“二皇子,按祖宗規矩,五軍都督府的虎符乃國之重器,唯有新帝繼位舉行授印大典後,內閣才會將兵權正式交割,蓋上新皇璽印。您此時索要,於理不合!”
“況且,您的宗籍雖有詔書恢複,但監國身份尚未得到滿朝文武共議確認,更無先帝遺詔指定您接管兵權。”
蕭宸聽到邵鴻裕這話麵露不悅,唇角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邵大人這是鐵了心與本皇子作對?彆忘了,如今六弟已死,先帝也已逝,本皇子身為長子,繼位監國是板上釘釘之事。”
邵鴻裕微微一笑,語氣依舊從容:“二皇子不必憂心,五軍都督府的兵馬早已嚴陣以待,京城的治安絕不會有任何問題。至於兵權一事,待新君繼位之後,自會按規矩行事。”
蕭宸聞言臉色愈發陰沉,他死死盯著邵鴻裕,彷彿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然而邵鴻裕卻依舊從容不迫,甚至連一絲懼意都未曾流露。
宗人府內宗親百官們無一人敢出言來勸,生怕惹火上身。
最後還是端國公出來主持大局,“今日之事確實出乎意料。二皇子歸來本是國之大幸,但國不可一日無君,新君繼位之事還需從長計議。”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依老夫之見,今日暫且如此,待明日開朝會,召集文武百官與宗親們齊聚一堂再行商議新君人選。至於兵權一事,仍按祖宗規矩,待新君繼位後再行交接。”
端國公的話音剛落,堂中眾人紛紛點頭附和。畢竟端國公還是比較德高望重,他的話自然有分量。況且眼下局勢未明,他們所得到的資訊有限,貿然站隊隻會引火燒身,眾人自然不願輕易表態。
蕭宸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老國公既然發話,本皇子自當遵從。”說完他便拂袖離去。
夏吉中緊隨其後,但他在離開之前樂嗬嗬地看向眾人道,“諸位宗親今夜不妨好生歇息,明日朝會可莫要遲到——”說完他刻意頓了頓,“畢竟新君登基乃國之大事,早作定奪才能安撫朝野。方纔二皇子出示六殿下的薨逝急報,想必大家都看仔細了吧。”
夏吉中的話看似溫和,實則暗含鋒芒。他並未直接點明眾人應當支援蕭宸,而是以早日表明立場和為國分憂為由,暗示眾人不要拖延儘快站隊。同時他也點出了蕭宸的名正言順,其他人不支援蕭宸便是與國法祖製相悖。
最後他微微一笑,語氣更加委婉:“當然,老夫也隻是隨口一說,諸位大人皆是朝廷棟梁,自有明斷。隻是國事為重,還望大家明日朝會時能夠以大局為重,早日定下新君人選,也好讓天下百姓安心。”
他說完便拱手告辭,快步追上了蕭宸的步伐。
宗人府中的眾人似乎是今日資訊量過載,往年宗人府府會過後他們還會約幾場宴會,今日他們紛紛拱手告退。
邵鴻裕回府後,即刻命人將夔晗日請到書房。雖說他平日裡總嫌這老頭的計謀陰鷙狠辣不如府中謀士的策略光明磊落,但如今局勢凶險,多一個人謀劃終究能多一分勝算。
但夔晗日卻說他目前就隻能想到用虎符和皇上的喪儀來拖時間等待六皇子下落的辦法。他們二人不是為了從龍之功升官發財,他們隻效忠於六皇子。
若是六皇子真的遭遇不測,後麵再多的謀劃也沒有意義。
邵鴻裕知道他的意思,商量完拖慢進度的計劃後,現下也隻能在京城等著看謝清風他們那邊能不能傳來好訊息了。
第二日朝會的結果幾乎是一邊倒,二皇子繼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每日都有人來邵鴻裕府上勸他早日交出五軍都督府的虎符,他一個文臣就算拿著也沒有什麼用。
夜深,但人不靜。
“大人,該用毒酒了。”
夔晗日推開書房門,紫檀托盤上並排放著兩隻鎏金酒杯,“再拖下去,夏吉中就要帶兵抄家了。”
邵鴻裕突然笑出聲,“你我謀劃半生,最後竟要靠一杯毒酒落幕?”
“虎符藏在西跨院第三棵石榴樹下,三尺深的土,他們要是運氣好能找著就找吧,找不著咱也到了陰曹地府,有本事他們來問。”夔晗日陰鷙地發出低笑。
“老夔,你這笑能不能磊落一點,若是這有個小孩,定要被你嚇死了。”邵鴻裕忍不住道。
“少廢話,喝了吧。”夔晗日推過酒杯,“謝清風那邊的飛鴿斷了這麼久,明日就是那誰的登基大典,咱怎麼折騰都沒用了。”
“邵大人,老夫一生效忠於六皇子,今日雖未能如願但也無愧於心,但能與邵大人共飲此杯也算是一種緣分。”
邵鴻裕的指尖剛觸到酒杯邊緣,紫檀木書桌突然發出“哢噠”輕響。
這書桌下麵是六皇子十二歲時挖通的,從他房間直接連通邵鴻裕的書房,邵鴻裕和夔晗日同時愣住了,手中的酒杯停在半空,目光齊刷刷地看向書桌下。
尤其是邵鴻裕,他的眼眶通紅,這條密道隻有六皇子和他知道。
要麼裡麵出來的人是六皇子,要麼裡麵出來的人帶著的是六皇子的訊息,不過他肯定是希望從下麵出來的人是蕭雲舒。
隻見連意致灰頭土臉地從暗道中爬了出來,身上還沾著泥土和灰塵,顯然是匆匆趕來的。
“連大人?”邵鴻裕有點失望,但他馬上調整情緒問道,“你怎麼會從這裡出來?”對於連意致他還是認識的,幾個月前才升了聖上的起居舍郎。
連意致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喘著粗氣說道:“邵大人,夔先生,我可算找到你們了!”他渴死了,見桌上杯子裡還有水,端起杯子正準備喝來解渴。
夔晗日眼疾手快立馬從他手裡奪過杯子,冷聲道:“連大人你來得可真是時候,我們正準備共飲此杯,你卻突然冒出來,莫非是想陪我們一起上路?”
連意致聞言臉色一變,嚇得看向那杯子連忙擺手:“彆彆彆!夔先生,您可彆誤會!我可不是來送死的,我是來給你們送好訊息的!”
好家夥,這倆人不會是準備今晚就喝了毒酒就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