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裝_農家子的科舉青雲路 314
陸師學堂裡藏著聖元朝步兵的陣法、騎兵的排程甚至還有各種練兵的功法,這些若是被金蒙國學了去無異於教老虎爬樹,將來他們調轉馬頭南下時,聖元朝的士兵豈不是要麵對學了自家戰術的敵人?
“使者怕是喝多了。”邵鴻裕放下茶杯,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陸師學堂是我朝培養將才的地方,從不接納外邦士兵。金蒙國與我朝雖已議和,可規矩不能破。”
努爾哈連理卻像是沒聽見,反而往前邁了兩步,腰間的狼牙串幾乎要掃到蕭雲舒的案幾:“陛下!草原人最敬重強者!聖元朝的陸戰厲害,我們纔想學!若是陛下不允,是不是覺得金蒙國不配學?還是怕我們學了之後......”他故意拖長了調子,眼底閃過一絲挑釁,“比聖元朝的士兵更厲害?”
蕭雲舒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他知道努爾哈連理明擺著就是不想讓和岐國成事,若是金蒙國的請求被拒,那和岐國的水師學堂之請,自然也難成。
“放肆!”羽林衛統領按劍上前,甲冑的金屬聲在殿內格外刺耳,“區區外邦使者,也敢在聖元朝的大殿上放肆!”
金蒙國的隨員見狀也紛紛起身,作戰鬥狀,草原人的彪悍之氣瞬間彌漫開來。
“都坐下!”蕭雲舒猛地一拍案幾,“聖元朝的大殿,還容不得你們放肆!”
努爾哈連理悻悻地坐下,卻仍梗著脖子嘟囔:“本來就是嘛......大家都是附屬國,憑什麼和岐國能提,我們不能提......”
兵部侍郎氣得臉色發白,指著他的鼻子道:“你還好意思說!和岐國可沒有與我國打過仗,陸師學堂的兵法,是用來保家衛國的,不是教給豺狼的!”兵部的人自從金蒙國來朝貢後,從來沒有給過他們好臉色看。
當年那一戰損失無數兵卒,至今撫卹金還沒完全發放到位,此刻見努爾哈連理還敢提學兵法,兵部侍郎的怒火早已壓不住。
兵部的李將軍戰死沙場,屍骨還沒寒透,這群毛子居然還敢提來學他們的兵法?真是膽大妄為。
謝清風看著眼前的混亂,搖了搖頭,這努爾哈連理還是跟前幾年的情報一樣,魯莽無腦。
他努爾哈連理那副不服氣卻又不敢再發作的模樣,心裡忽然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個念頭:金蒙國國主努爾哈連安向來精明,不可能不知道自己這個弟弟魯莽衝動,行事毫無章法,可為何偏偏派他來擔任如此重要的出使任務?
這不合常理,像朝貢這種關乎邦交的大事,派遣的使者往往是能言善辯、心思縝密之輩,以便在談判中為國家爭取最大利益。努爾哈連理這樣的性格,彆說爭取利益了,不惹出亂子就算不錯了。
努爾哈連安在草原上威望極高,手段也頗為高明,當年能迅速平定他故意挑起金蒙國內部的叛亂就足以證明他的能力。這樣一個人,不可能犯如此低階的錯誤。
難道是故意為之?
但謝清風找不到努爾哈連安這麼做的動機。
謝清風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案上的茶盞,茶漬在青瓷表麵留下淡淡的圈痕。
若是想試探聖元朝的底線,派個精明的使者旁敲側擊即可,犯不著讓努爾哈連理這樣的人來硬碰硬,惹得雙方不快。若是想示好就更該派個懂禮節、會說話的,而不是這般處處點火的性子。
“難不成是內部出了分歧?”謝清風暗自嘀咕,可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自己推翻了。以努爾哈連安平定叛亂的手腕,若真有內部反對者,早就該被清理乾淨了,怎會讓他們在出使這樣的大事上做主?
“或許......”謝清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涼茶,試圖壓下心頭的煩躁,“他根本沒什麼複雜的動機,隻是單純覺得讓親弟弟來出使才能顯示金蒙國的誠意?”
算了,不想了。
謝清風甩甩頭,將這些紛亂的思緒拋到腦後,僅憑這一點也不能說明什麼,或許是自己多心了。
也可能是連安單純地想讓努爾哈連理胡攪蠻纏搞毀和岐國想和聖元朝的合作。
和岐國的戈丹看見努爾哈連理的無理取鬨,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神帶著幾分慍怒:“金蒙國與聖元朝的戰事剛歇怎好再提此事?我和岐國與對岸賊寇周旋多年,學水師之術是為了保境安民,與你國不同。”
“怎麼不同?”努爾哈連理冷笑,“都是想偷學本事,裝什麼清高!”
“你......”戈丹氣得說不出話,他轉頭望向蕭雲舒,“陛下......臣知道此事為難.......”
“戈丹使者稍安。”蕭雲舒沉聲開口道,“此事關乎重大,朕需三思。”
他抬手示意戈丹落座,“今日隻論風月,這話是朕說的,自然算數。來,滿飲此杯。”
戈丹見蕭雲舒沒有直接拒絕,就說明這話頭還有回轉的餘地,但此時已經不是談話的時機,他對著蕭雲舒拱手後便躬身落座。
他心中稍定,聖元朝的皇帝雖是新上位卻懂得權衡利弊,那些珍珠或許不算什麼,但三個深水良港對海事發達的聖元朝來說,堪比草原人眼中的水草豐美之地。
戈丹落座後眼神瞥向金蒙國那邊,努爾哈連理的胡鬨雖攪了局,卻也讓聖元朝的官員們看清了金蒙國的無禮,相較之下,和岐國的請求反倒顯得更為懇切得體。
就像市集上討價還價,旁邊若有個胡攪蠻纏的買主,守規矩的那方總會更占些情理。
這倒是意外之喜,戈丹暗自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