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裝_農家子的科舉青雲路 399
“甲字寅班,因蕭珩延誤,全體加站半盞茶。”
他沒有取消懲罰,甚至因為蕭珩的拖延而追加了時間!這就是在明確告訴所有人:錯誤一旦發生,就必須付出代價。求饒和補救,隻能避免情況變得更糟,卻不能免除懲罰本身。
謝清風自己也很無奈啊,明明給了他們調整狀態的休息時間,而且他們的軍姿甚至有些都不那麼標準,有人偷偷彎腿,有人肩膀塌下,甚至有人眼神飄忽,看在第一天的份上小動作他也忍了,站軍姿這又不是什麼人類做不到的極限。
它所考驗的是意誌力、紀律性和對命令的絕對服從。
雖然每個人的體力不一樣,可能蕭珩確實是站不住了,但蕭珩這種直接擺爛癱坐的行為是絕對不允許的,今天如果對蕭珩的癱坐視而不見或是輕輕放過,那明日就會有李珩、王珩效仿。
這群紈絝子弟們肯定會以各種理由,累了、渴了、不舒服了等等藉口來逃避訓練。他們可和現代那些可愛遵紀守法的學生寶寶們不一樣,他們是權力的最上層,如果不把他們的思想扭正過來的話,日後肯定會為禍百姓。
亂世用重典,沉屙下猛藥。
國子監積弊已久,對這些勳貴子弟,溫和的勸誡百分之百是失效的。
隻有用軍訓這種強服從性的活動來讓他們重新支棱起來。
日頭漸漸升至中天,毒辣的陽光將演武場烤得如同蒸籠一般。象征午時的鐘聲終於敲響,甲字寅班的監生們幾乎要虛脫過去。整整一個上午,他們就在站軍姿、短暫的調整、以及因蕭珩而額外增加的懲罰性站立中度過。汗水不知流了幾身,腿腳早已麻木得不屬於自己,喉嚨乾得冒煙,腹中更是饑火難耐。
“上午操練,到此為止。”謝清風的聲音如同天籟,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冰冷,“列隊,前往膳堂用飯。記住佇列紀律,不得喧嘩奔跑。”
聽到“用飯”二字,所有監生眼中都爆發出渴望的光芒,幾乎是靠著本能拖動著彷彿灌了鉛的雙腿,勉強排成歪歪扭扭的佇列,朝著國子監的公共膳堂挪去。
一進膳堂,一股子屬於大鍋飯菜的味道撲麵而來,與他們平日裡在府中或酒樓享用的精緻肴饌截然不同。
“就......就吃這個?”一個監生忍不住失聲叫道,臉上寫滿了嫌棄和難以置信。
“這怎麼吃啊?喂豬的吧......”
“連塊像樣的肉都沒有,下午哪有力氣操練?”
抱怨聲頓時低低地響起。他們累了一上午,本以為能好好犒勞一下五臟廟,沒想到竟是這般粗陋的飯食。
謝清風將眾人的反應儘收眼底,聲音平淡地開口:“國子監膳堂供給的是飽腹健體之食,非珍饈美饌之所。往日如何本官不管,即日起所有監生飲食標準一體相同,若有浪費者,當日所有飯食取消。”
“吃完,自行收拾碗筷。午休半個時辰,未時正準時於演武場集合。遲到者,依規處置。”
說完,謝清風也拿起一副碗筷打了同樣的飯菜,坐在一旁默默地吃了起來,用實際行動表明:我吃的和你們一樣。
監生們看著祭酒大人都如此,最後的抱怨也隻能咽回肚子裡。餓極之下也顧不得什麼口味了,紛紛狼吞虎嚥起來。
雖然飯菜簡單,但熱騰騰的食物下肚,總算驅散了一些疲憊。
膳堂內一片狼吞虎嚥之聲,餓極了的監生們也顧不得挑剔,埋頭對付著眼前的粗茶淡飯。然而,坐在角落的錢文瀚卻吃得極其不爽。
他對待飯食是最講究的,讓他最煩的就是累得要命還吃不到好吃的,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落差,讓他憋了一肚子邪火。
他放下筷子,輕輕歎了口氣,聲音不大卻足以讓鄰桌的虞曜聽見。那歎息聲裡帶著一種恰到好處的憂慮,而非抱怨。
虞曜正沒什麼胃口地戳著米飯,聞聲側頭瞥了他一眼。
錢文瀚並未看向虞曜,彷彿隻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空氣闡述一個客觀事實:“祭酒大人真是深諳天將降大任之道啊。隻是......這般錘煉,若根基不足,恐非礪石,而是摧折。”
他將頭微微轉向虞曜,語氣顯得誠懇而關切道:“曜哥,我並非質疑祭酒之法。隻是你我皆知,人之體魄,先天有彆。似你這般自幼習武根基深厚的或許尚能支撐。但其他不少同窗,平日疏於鍛煉,今日上午已是極限。若下午強度更甚,萬一真有幾人熬不住,傷了根本,甚至出了什麼差池......”
今日上午蕭珩就是這樣,堅持不住了想休息還得來了懲罰。
虞曜雖然霸道了點,但為人還算是比較講義氣,班上的人也服他。既然是老大,那自然是要幫小弟們說話了。
虞曜聽著錢文瀚那番情真意切的擔憂,聞言斜睨了錢文瀚一眼,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雖然囂張,但並不傻,尤其是剛被家裡狠狠收拾過,又親眼見識了謝清風的手段,此刻錢文瀚這點挑撥離間的小心思,他看得門清。
“錢文瀚,收起你那套彎彎繞繞的腸子,小爺我是霸道,但不是傻。你撅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拉什麼屎。怎麼,自個兒不敢去觸謝清風的黴頭,就想慫恿小爺我去當炮灰?”
那日複課,他讓大家都彆去,怎麼就錢文瀚一個人屁顛地去捧謝清風的臭腳了?現在受不了了來找他主持公道了?
虞曜聲音大得很,毫不客氣地戳穿了錢文瀚那點精心包裝的心思,讓後者的臉色瞬間僵硬了一下。
“不過,”他話鋒一轉,聲音沉了幾分,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老大氣派,“你小子有句話倒也沒說錯。這班上的人確實不是個個都像小爺我這麼經造,真練廢了幾個,丟的是咱們甲字寅班的臉,小爺我臉上也無光。”
他猛地站起身,動作間依舊帶著那股子混不吝的勁兒,但目標卻不是錢文瀚,而是徑直朝著謝清風用餐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