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女扮男裝_農家子的科舉青雲路 > 404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女扮男裝_農家子的科舉青雲路 404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張崢等教習看著眼前這群瞬間恢複少年心性歡呼雀躍的監生們也忍不住露出了無奈又欣慰的笑容。

這兩個月,真是把這些小子憋壞了。

謝清風看著眼前這失控般的歡騰場麵,並未出言製止,隻是負手而立任由那喧囂的聲浪包圍著自己。直到歡呼聲稍歇,他才淡淡補充了一句:“記住,後日返校,若有遲誤者,軍姿三個時辰。”

“解散!”

隨著謝清風最後一聲令下,監生們如同出籠的鳥兒,興高采烈地三五成群朝場外走去。

安排完國子監一眾事宜,謝清風並未直接回府而是進宮麵聖。

方纔司禮太監私下跟他說了,皇上在禦書房等他。

唉,謝清風歎了口氣。

雖然說事後彙報是官員的常態,但他這兩個月也是跟著這些監生同吃同住,也有點累呐!他也想和學生們一樣搞完就回去。

不過歎氣歸歎氣,該乾的活還是得乾。

他都覺得自己是天選牛馬。

謝清風踏入熟悉的禦書房,甫一進門,便感覺到一道異常灼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抬眼望去,隻見兵部尚書王大人正肅立在禦案一側,但那雙眼睛一點都沒有平日朝堂上的沉穩持重,眼神熱切得讓謝清風都覺得有些不適。

謝清風心下立刻瞭然,觀兵場上武將們的反應他已有所察覺,隻是沒想到,這位兵部堂官竟如此迫不及待,直接堵到禦書房來了。

他麵上卻不動聲色,從容上前向端坐於禦案後似笑非笑的蕭雲舒行禮:“臣謝清風,叩見陛下。”

“愛卿平身。”蕭雲舒放下奏摺,笑容玩味,目光在謝清風和王尚書之間掃了個來回,顯然樂得看戲,“今日觀兵,辛苦愛卿了。成果斐然,朕心甚悅。”

“陛下過譽,此乃臣分內之事。”謝清風起身道。

蕭雲舒笑著擺了擺手,隨即像是才注意到一旁的王尚書,故作驚訝道,“王愛卿,你還有事?方纔不是已經議完兵部秋防事宜了麼?”

王尚書立刻上前一步,向皇帝行禮後轉向謝清風,語氣帶著難以抑製的激動:“謝祭酒!今日觀兵,真是讓老夫大開眼界!歎為觀止,歎為觀止啊!”

謝清風微微頷首,禮貌而疏離:“王尚書謬讚。”

“絕非謬讚!”王尚書聲音洪亮,幾乎要手舞足蹈起來,“謝祭酒練兵之法,神乎其技!短短兩月,竟能將一群文弱監生練出如此鐵血紀律!此等化腐朽為神奇之能,若用於我聖元朝百萬將士,何愁邊關不寧?何愁國威不揚?”

他越說越激動,甚至不顧禮儀,上前一步抓住謝清風的衣袖,“謝祭酒!國子監雖好,終是文教之地,難免屈才!我兵部正值用人之際,亟需謝祭酒這般大才整頓軍紀革新操典!老夫已思慮再三定要奏請陛下,將你調任兵部侍郎專司練兵之事!這纔是人儘其才,國之大幸啊!”

禦書房內頓時安靜下來,蕭雲舒好整以暇地端起茶盞,吹了吹浮沫,眼神中的笑意幾乎要溢位來,顯然早已料到這一幕。

謝清風看著眼前激動得麵色潮紅的兵部尚書,又瞥了一眼座上那位明顯在看熱鬨的皇帝道,“王尚書抬愛,下官愧不敢當。清風蒙陛下信任執掌國子監,育才大計方興未艾豈敢半途而廢?況練兵之法其核心不在形式,而在淬煉心誌凝聚精神。於國子監踐行此法乃為天下學子樹立規矩之始,其意義,未必小於軍中操練。”

他轉向蕭雲舒,躬身道:“陛下,臣以為,國子監革新方纔起步,諸多章程亟待落實。臣,懇請陛下容臣繼續留任祭酒一職,將未竟之事業完成。”

一番話不卑不亢,既婉拒了兵部的盛情邀請,又表明瞭自己對國子監工作的堅持和長遠規劃,更是將決定權交還給了皇帝。

開玩笑,他現在可是豐裕伯,連順天府府丞都不敢當,還敢去兵部當侍郎?是嫌在蕭雲舒麵前不夠功高震主?

更何況,蕭雲舒既然沒有在他一進來就開口讓他調任,就說明皇帝本身就不想讓他去兵部的。

不過他這個令行禁止照搬的現代軍訓訓練之法定然是得呈給兵部的,這也是蕭雲舒叫他來禦書房,也沒有把兵部尚書王大人趕走的原因。

雖然蕭雲舒是信任他,但人家可是皇帝,必然是不會百分之百信任一個人的,多多少少還是要講點彎繞的。

就像.....邵首輔那樣。

謝清風可不會覺得自己在蕭雲舒心中的分量會比從小教他到大的邵鴻裕高。

蕭雲舒放下茶盞,臉上笑容不變看向一臉急切的王尚書慢悠悠地道:“王愛卿,你也聽到了。謝愛卿誌在育才,心係國子監。朕總不好強人所難吧?況且,這練兵之法,既然有效,屆時讓謝愛卿給你們訓練法子,兵部因地製宜推行便是,何必非要謝愛卿親力親為呢?”

王尚書張了張嘴,看到皇帝那雖帶笑卻不容置疑的眼神隻得把話嚥了回去後悻悻告退。

禦書房內隻剩下君臣二人。

蕭雲舒臉上的笑容淡去,恢複了平日議事的沉穩,他指了指旁邊的繡墩:“坐吧。”

“謝陛下。”謝清風依言坐下,姿態依舊端正。

“王尚書愛才心切,你莫要介意。”蕭雲舒端起茶盞,語氣隨意道,“不過,他的話也非全無道理。你這套法子,確實令人耳目一新。”

兩個月就能把那群紈絝子弟訓成這樣,確實是不錯。

謝清風垂眸:“雕蟲小技,偶合其道罷了。軍中情況複雜,與國子監不可同日而語,生搬硬套恐適得其反。”他這話半是自謙,半是實話,更是委婉地再次強調了自己不願涉足軍務的立場。

蕭雲舒自然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不過他不在意,他本來就不想讓謝清風參與軍務,“不過,練兵之法,你可整理一份綱要交由兵部參考。具體如何施行讓他們自己去琢磨,這也算是你為朝廷再立一功。”

“臣遵旨。”謝清風應下。

“好了,今日你也辛苦了,早些回府歇息吧。”蕭雲舒揮了揮手,目光重新落回禦案上的奏摺,“國子監後日複課,朕期待你的新氣象。”

“臣告退。”謝清風起身行禮後,從容退出禦書房。

轉身後,謝清風心中激起些波浪,方纔躬身行禮的時候他瞥見蕭雲舒鋪在桌上的奏摺了,四本,全部都是彈劾邵鴻裕的。

蕭雲舒,他終於要對邵鴻裕動手了嗎?

自己的老師。

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就被謝清風壓下去,謝清風的腳步依舊平穩,沿著宮道向外走去,玄色官袍在暮色中幾乎要與陰影融為一體。

他不想管,也懶得管。

茶涼了,自然該換了。

人也一樣。

邵鴻裕這個人,說實在的他確實是有點搞不清楚他到底想要什麼。

明明已經是首輔板上釘釘的事情了,隻需要等待李景湛李次輔乞骸骨就行,他非要去逼蕭雲舒殺掉李景湛。

本來李景湛在蕭雲舒上位之後完全可以安度老年生活的,說白了蕭康元死都死了,大家都隻顧著新帝繼位,誰還管什麼冒犯先帝威嚴的李景湛啊。

其實朝堂上很多事情,本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水至清則無魚嘛。

隻要沒有人一直抓著那個點不放,大家都能相安無事,可偏偏邵鴻裕及其黨羽一直死死地咬著李景湛不放,樹立權威排除異己。

謝清風就真的不懂了,當上首輔到底有什麼用處,這麼多人前赴後繼,而且邵鴻裕他當上首輔之後,身後的族人也不好好約束,光是他在順天府府丞就處理了七八件邵氏族人的混賬事。

可即便如此,邵鴻裕依舊對族人不管不顧,反而變本加厲地爭奪權力,這讓謝清風實在無法理解。明明,在他接觸下來,邵鴻裕似乎不是這樣的。

可君子到底還是論跡不論心。

當首輔到底有什麼好處?

謝清風疑惑。

不過他的疑惑很快就得到瞭解答。

就在謝清風準備上馬車時,一位身著灰褐色棉袍、舉止沉穩的中年人便迎了上來,恭敬地行了一禮。

“謝大人安好,小人乃邵首輔府上管家邵安。我家老爺聽聞謝大人近日為京畿事務操勞,特備清茶想請大人過府一敘,不知大人可否賞光?”

邵鴻裕的管家?請他去府裡聊天?謝清風麵上不動聲色,他回來這麼久還真很少見這位首輔大人。

此次叫他去府裡是拉攏?是警告?還是彆有深意?謝清風都不知道,但現在直接拒絕邵鴻裕的邀約不是明智之舉。

“邵公厚意,下官豈敢推辭。請邵管家前麵帶路。”謝清風拱手回禮,語氣平和回道。

邵府門楣高聳,氣象森嚴,與邵鴻裕近年來淩厲的作風倒有幾分相符。管家引著他一路穿廊過院,並未去往待客的正廳而是徑直去了後院一處僻靜的書齋。

書齋裡燃著淡淡的檀香,邵鴻裕隻穿了一件素色直裰正背對著門口,並未穿著官服,他正俯身察看一盆長勢奇特的蘭花。聽到腳步聲,邵鴻裕轉過身,臉上帶著一種謝清風從未見過的疲憊神情。

“清風來了,坐。”邵鴻裕揮退了管家,親手提起小爐上咕嘟著的紫砂壺為謝清風斟了一杯茶,動作舒緩,“嘗嘗這茶,新到的顧渚紫筍,宮裡賞下來的,味道還算清正。”

謝清風依言坐下,接過茶盞卻沒有喝,隻是看著邵鴻裕:“邵公今日喚我來,不知有何見教?”

邵鴻裕自己也端起茶杯,輕輕吹開浮葉,卻不直接回答反而問道:“清風,你覺得我這盆蘭花如何?”

打什麼啞謎呢?

謝清風心中腹誹著,他進入這聖元朝的官場時日不算短,但始終不習慣這些大人物們動輒以物喻事雲山霧罩的說話方式。有甚說甚,豈不痛快?

不過他還是斟酌著用詞,說了句不痛不癢的場麵話,“隻是......下官才疏學淺,於蒔花弄草一道並無研究,不敢妄加品評,不過此蘭葉片蔥鬱,花瓣雅緻,想來邵公平日裡定是耗費了不少心思照料。”

邵鴻裕聞言放下茶杯起身走到蘭花旁,輕輕拂去葉片上的微塵,語氣帶著幾分感慨:“你說得沒錯,這盆紫霞蘭我養了整整五年,每日親自澆水、施肥、修剪,生怕它受一點委屈,你可知為何?”

謝清風心中微凜,順著話頭問道:“下官愚鈍,還請邵公明示。”

邵鴻裕的手指停留在那纖細的蘭葉上,聲音低沉而篤定:“因為此蘭品種名貴根係深厚,非尋常沃土不能滋養。它代表的是百年風雅,世代清貴。”

他轉過身,目光如實質般落在謝清風身上,“若任其與雜草同生或隨意移植至貧瘠之地,不過三年五載必然靈氣儘失,淪於凡品。”

他踱回座位,袖袍帶起一絲微涼的風:“朝廷用人亦是如此。治國如同育蘭,需知根知底,明其稟性。有些家族累世簪纓,詩禮傳家,其子弟自幼耳濡目染的是經世之學為臣之道。他們如同這紫霞蘭,根係早已與朝廷社稷盤根錯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用這樣的人,如同為名蘭擇佳壤,根基穩固,方能使朝局安泰,政令暢通。”

謝清風聽到這裡,已然明白邵鴻裕字字句句都在指向士族與寒門之爭。

邵鴻裕見謝清風沉吟不語,語氣轉而帶上幾分淩厲與譏誚:“反之那些驟然而起的寒門新貴,或憑一時機巧,或恃些許微功,或許有幾分才乾,但根基淺薄,不識大體,不通進退。如同野地裡的蓬草易隨風倒伏,甚至可能帶來不可預知的蟲害病害,擾亂整個園圃的秩序。”

“李景湛.....”他提到這個名字時,眼神驟然一冷,“他便是忘了自己的根基所在,試圖以寒門之法動搖士族根本,此風若長,朝綱必亂!老夫剪除他實為廓清寰宇,正本清源!”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