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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裝_農家子的科舉青雲路 4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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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寫得很長,詳細描述了京城那場因他而起的輿論風波,從流言中傷到陛下公開奏疏,再到士林清議的徹底反轉,字裡行間難掩替謝清風揚眉吐氣的欣慰和關心。

最後他還來上了一句:“清風,如今京中無人不讚汝之至孝,無人不歎汝之文采,昔日汙穢,已滌蕩一空矣。”

這文縐縐的話害謝清風莫名其妙笑了一下,連兄現在給他寫信還拽上文言文了。

不過對於連意致跟他說的京城發生的事情,他神色沒什麼波動,京城的風向,由壞到極好,於他而言,彷彿隻是聽了一段與己無關的評書。

沒意思。

他從未想過,也不願利用奶奶的離去來為自己增添任何名聲。那封奏疏,是他寫給皇帝的懇求,也是寫給自己的交代,字字發自肺腑,卻並非為了示於人前博取喝彩。

至於蕭雲舒將奏疏公之於眾......他初聞時確實有一絲意外,但也想通得很快,那是帝王的手段,是天子對臣子的維護,或許也夾雜著對其文采的些許欣賞。

他理解那份帝王心術,但並沒有多少受寵若驚之感。

公佈就公佈了吧。

他轉過身,目光落在靈前那炷即將燃儘的香上。

每日添香時,他依舊會對著牌位說說話,說“今日蘿卜又長了一寸”。

“院角的槐樹葉落了大半”。

他現在對朝廷的事情一點兒也不感興趣,也不想他們拿這個事情來煩他。

老房間的舊書桌上又疊起了厚厚一摞信,信封上都印著國子監的朱紅印記。謝清風傍晚從菜園回來看到這些信隻是瞥了一眼,就隨手推到了書桌角落,就像前幾日收到的那些一樣。

“少爺哥,國子監又派人送信來了,說有幾位司業拿不定主意,想請您示下教材修訂的事。”謝義站在一旁,語氣帶著幾分猶豫,“還有人說,怕其他官員趁機插手,想讓您給陛下遞個話.....”

謝清風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聲音平靜道:“知道了,信先放著吧。”
他沒有再往下說,隻是轉身走向灶房,留下謝義在原地愣著。

少爺哥.....對國子監的事向來上心,哪怕是小事也會仔細斟酌,可如今卻連信都不願拆。

謝清風坐在窗下他目光掠過那些信,卻隻是伸手為自己續了一杯早已溫涼的粗茶。

他知道信裡會寫什麼。

無外乎是新來的代祭酒行事如何不妥,明算科的章程遇到了哪些阻力,聖元報的論調似乎又有了偏移......他們巴巴地寫信來就是指望他能隔空指點一二,或是在陛下麵前遞個話,好抵擋住旁人伸過來的手。

他知道他們寫信的意圖。

字裡行間那份焦急與依賴,與其說是向他請示,不如說是在小心翼翼地為他看守著那片他暫時離開的領地。他們怕他離開太久,回來時物是人非,怕他一手推動的新政改弦更張,怕他國子監祭酒的權柄被架空,最終隻剩下一個空頭名號。

他們是在未雨綢繆,想幫他牢牢握住這些東西,確保他守製期滿後,還能順利地回到權力中心,甚至更進一步。

在官場沉浮近二十年,他豈會不懂。

國子監祭酒這個職位本來就沒有那麼多的權力在手上,如今他驟然離開,留下的自然是一片引人垂涎的真空。

他不在,新去的代班祭酒想接手他所有的權力也沒人認他,不止是他原來的部下不認,還有其他想奪權的人不認。

按理說,他應該感激這些舊部的忠心,應該適時給予回應,哪怕隻是隻言片語的指點,也能穩住人心,維係住那條無形的權力紐帶。

但他就是.....

謝清風端起那杯溫涼的粗茶,抿了一口,茶水的苦澀在舌尖蔓延開。

提不起那個勁。

他甚至有些不合時宜地想,他們為何就不能讓他清靜片刻?這朝廷離了他謝清風,難道就轉不動了麼?他兢兢業業乾了二十多年了,說實在的,沒人比他對這個時代的貢獻還大,他真的不想乾了。

這個念頭一生出來,他自己都怔了一下,隨即嘴角牽起一絲極淡的弧度。

從踏入官場的那一天起,他便謹小慎微,克己奉公,生怕行差踏錯辜負聖恩,他從大羊村一直走到三品的職位,他覺得自己就像一架上了發條的機器,圍繞著政務、新政、人事不停運轉,每天都在想怎麼快速讓聖元朝變得更好。

每次都想著忙完這點就跟蕭雲舒請個假陪家裡人去江南玩玩,但後麵報紙的出現這個想法最後也不了了之,君子論跡不論心,他心裡很想,但實際上他也沒有怎麼陪過家人。

現在奶奶過了,他生命裡最厚重的那塊基石驟然抽離,他突然就想任性這麼一回,什麼都不想管,什麼都不想過問。朝廷的風雨,權力的更迭,新政的起伏什麼的,都隨便吧。

這二十七月,是他欠奶奶的,也是他欠自己的。

秋風帶著涼意,捲起幾片落葉擦過他的衣角。

他抬頭看著光禿的枝椏,這樹,來年春天總會再發芽的。

————

謝清風是真真正正地放下了朝堂。

他守孝的日子,過得比院角的槐樹還安靜,每日清晨給奶奶的牌位上香,上午去族學教孩子們認字讀書,下午打理菜園或是翻幾頁舊書,傍晚時分,會沿著村外的小路走一圈,看夕陽落在遠處的田埂上。

裕豐縣的知縣在這三年裡換了兩三茬,新來的縣令也曾慕名前來拜會這位丁憂在家的豐裕伯,但謝清風隻在第一次禮節性見過後便閉門謝客,任憑外麵官場如何起伏,他隻守著自己這一方天地,心如古井。

京城那邊,卻是另一番光景。

起初,各方勢力還圍繞著謝清風留下的權力真空爭搶得頭破血流。聖元報最後一欄的主筆之位幾經易手,明算科的選拔標準被來回修改,在幾個衙門間推來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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