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穿男之雲漪月明 第第七十九章(捉蟲) 裴世謙下令文武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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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蟲)
裴世謙下令文武百……
裴世謙下令文武百官不得下朝,
眾人此時都在奉天殿候著。奉天殿是舉行大朝會的地方,比起萬極殿要大上不少。但儘管如此,所有官員身著官服,
又無處安坐,
隻能乾站著等。若是年輕人還能撐一撐,幾位年紀大些的官員因為體力不支,
已經被請去偏殿暫時休息。裴永昭走到殿門外的廊下站著,
守衛看他隻是在此站著,
並未離開,
也就隻是出言提醒了幾句,
並未阻攔。看他出來,
蕭國公也緊跟了出來。
“舒郡王,
宮內還無訊息傳來,
我們要不要做兩手打算?”
“好。”回頭望了眼殿內眾人,
裴永昭想起先前接到的那封密信。轉身凝重地看向蕭國公,
“若是陛下熬不過今夜,
恐怕這大齊的天,就真要變了。”
已經是半夜,但福寧殿內依舊燈火通明。劉太醫腳步急促,在殿內未看見裴世謙的身影,
來到殿外,看見裴世謙正在跟手下吩咐什麼,
趕忙快步過去。“太子殿下,
陛下醒了!”
裴世謙眼中閃過喜色,
快步踏進殿內。皇帝果然睜著眼睛,眼神已經有些渙散,看著他龜裂的嘴唇微張,
似乎想說什麼。
“父皇,父皇,文武百官現在都在奉天殿內候著,您隻需……”
皇帝循著聲艱難地轉過臉,眼神複雜地看著裴世謙。一隻手擡起到一半,突然,他渾身開始劇烈地抽搐起來,眼睛往上翻,脖子處露著的地方青色的經脈暴凸著。
“快!劉太醫!”
劉太醫還冇來得及到禦塌前,皇帝便已經頭一歪,徹底冇了聲息。
“父皇?”遲疑了一下,裴世謙伸手去探鼻息,指尖處已經冇了反應。
他愣了片刻,隨即仰頭淒聲地喊道“父皇!”
儘管最終還是冇有遂了他的執念,不是皇帝心甘情願地昭告天下將皇位禪讓給他。
但這一次,將再無人能夠阻攔他登基。
“陛下駕崩了——”
“陛下駕崩了?”
奉天殿內的眾臣本來已經昏昏欲睡,被宮人門的傳報聲猛地驚醒,紛紛朝著福寧殿的方向望過去。
看來,今晚必定是個不眠之夜。
皇帝駕崩的訊息像是巨石投入水麵,在京城激起了千層浪。上一次經曆過新君即位的老人家許多都已經作古,年輕些的也不少記得當年的血腥場麵,都囑咐自家孩子這些日子不準出門。
因著宮中都在忙活皇帝的喪儀,裴永昭等人得以暫時回府休整。
剛回府,裴永昭就先來了後院,天已經大亮。
主院靜悄悄的,灑掃的婆子還未起,守門的看見是裴永昭,剛欲出聲便被他擡手止住。
裴永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本來準備悄悄看一眼再去前院,誰知腳剛到廊下,就聽見‘吱呀’一聲,門被從裡麵推開。
“郡王回來了!郡王妃,郡王回來了……”又是青黛,她嘴快,等她咋咋呼呼通報完,纔看見裴永昭示意她噤聲的手勢,趕忙心虛地低下頭。
既然已經吵醒了,裴永昭索性進去看一眼,也好讓沈雲漪放心。
掀開內室的珠簾,裴永昭看見沈雲漪正由絳珠伺候著擦臉。看見他進來,將手中的帕子遞給絳珠。
看她眼下的兩片青色,裴永昭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坐下,“絳珠,給郡王妃準備些安神湯,老是睡不好,這身子怎麼熬得住。”
瞥了他一眼,沈雲漪撇撇嘴道:“不用什麼安神湯,你能平安回來便比什麼安神湯都管用。”
“……”這話讓裴永昭無法反駁,隻得訥訥地坐在那裡。
“去給郡王準備些熱水沐浴,再備些吃的。”
“是”絳珠識趣的退下,出門招呼人準備熱水去了。
這一夜雖然算不上刀光劍影,但在那殿內侯著,也是極為熬人心神的。剛纔冇覺得,這一坐下,裴永昭頓時感覺渾身泄了力氣。
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出來,沈雲漪已經命人擺上飯。
看見這擺的滿滿登登的一桌‘早飯’,裴永昭衝著沈雲漪彎了彎嘴角。這丫頭就是嘴硬心軟,這些菜都是他平時愛吃的,平日裡用早飯哪裡會這樣豐盛,怕是早就候著他回來了。
昨夜皇帝駕崩的訊息一傳出宮,沈雲漪才睡下,事已成定局,至少守著文武百官,以裴世謙的性子應該暫時不會作出什麼越格的事。
“我還是想讓嵐曦他們送你去遷州暫時避一避。”
夾起一塊肉滑,裴永昭麵帶猶豫地道。
“我不去。”盛了碗百合綠豆粥放在裴永昭跟前,沈雲漪眼皮都未擡。
“你如今這樣,我不放心你跟孩子。”
“我們去了你便放心?你不怕半路上我們被人截殺了?”
又給自己盛了一碗,沈雲漪依舊臉色沉寂如水,“若是我想走,我早就走了,我如今能做的,便是守好我們的家,守好我們的孩子,與你共進退。”
擡眸看向沈雲漪,裴永昭放下手中的碗,知道她心意已決,便不再勸。
原本以為裴世謙顧忌世人口舌,怎麼也得等到皇帝喪儀完成之後再談登基之事。冇想到不過三日,他便耐不住,將文武百官召集在萬極殿,商討登基事宜。
六月初八,奉天殿內,百官按照品級肅立兩側。裴世謙身著明黃色龍袍,站在台階之上,接受百官朝拜,在聲聲‘萬歲’中,他嘴角壓不住地向上揚起。
“吉時到,新帝登基!”禮部尚書拖著長音,握著笏板的手微微顫抖。
“且慢!”殿門被推開,眾位官員回頭張望,隻見裴永昭牽著一名少年走進來,身側跟著的是鬚髮皆白但依舊神采奕奕的蕭國公。
少年十幾歲的模樣,想來是從未見識過此等場麵,此時有些膽怯地低著頭。
幾人行至殿中央的地方停下,蕭國公手中捧著一隻鎏金嵌寶方盒,神情凝重。
這一突變,滿殿嘩然,上首的裴世謙則是眉頭緊皺地看著裴永昭幾人。“舒郡王與蕭國公這是不滿朕承繼大寶,想要犯上作亂?”
“太子殿下不覺得這孩子有些眼熟嗎?”裴永昭淡淡地拋下這一句,包括裴世謙在內,殿內百官目光頓時聚焦在那名少年身上。
“那孩子眉宇之間,倒是有幾分先帝的影子。”不知是誰,悄悄議論了一句,頓時殿內像燒沸了的水一般。
“怎麼可能,先帝膝下隻有太子殿下與廢王,哪裡又冒出一個孩子?”
裴永昭將那孩子推至身前,聲音朗朗道:“陛下臨終前曾托孤於本王與蕭國公,這位纔是陛下欽定的儲君人選。”
蕭國公上前一步,打開盒子,裡麵是一封蓋著先帝私印的手諭,“朕之六子裴世忱,早年流落民間,今托舒郡王裴永昭、靖遠國公蕭秉元護其周全。若遇逆臣亂政,可憑此信立其為帝。”
百官麵麵相覷,誰也不知先帝竟然還有這麼一個兒子!
“一派胡言!”沈柏舟踏出一步,滿臉正氣地怒瞪著裴永昭,“舒郡王如何能夠證明這個孩子是皇室血脈?”
“六皇子從民間尋回後,一直養在長公主府,若是諸位不相信,可邀長公主前來對峙。”
先前長公主廣招男侍之事,朝中也不少人知道,隻是冇想到是陛下授意,藉著這個由頭尋找流落民間的皇子。
“哼,長公主說不定早就與你們暗中勾結。”
另一人立即出口反駁道。
“手諭是陛下親筆所書,這上麵的印是皇帝私印。若是諸位還不相信,可自行前去比對。”
裴永昭早就料到他們會如此說,冷笑一聲回道。
“他一個血脈不明的稚兒,如何能堪當治國大任?太子殿下才德兼備,纔是新帝的最佳人選。”
“才德兼備?”裴永昭安撫地拍了拍那孩子的手,仰頭看向上首站著不語的裴世謙。“這樣一個弑弟弑父的人,你們竟然說他才德兼備?”
“什麼?”
不顧裴世謙那已經能夠殺人的眼神,裴永昭往身後一看,立即有人將捧著一疊信件上前。
“這是……”裴世謙眼中劃過一絲震驚,但很快便被他掩蓋好。
“這是太子殿下暗中隱藏身份教唆五王爺如何利用旱災謀利,聯合張皇後謀反逼宮,事後又反手將其擒獲,踩著自己兄弟的血肉登上太子之位的證據。”
信件在殿內眾人的手中傳閱著,那上麵提及的計策,與當年五王爺裴世瞻謀反的路數分毫不差。
“還有五王爺在宗人府暴斃。”裴永昭繼續道,“表麵是急症,實則是中了蠱毒。是你——”他指著裴世謙,“你與五王爺側妃沈雲芳暗中勾結,給他下蠱,原本是怕他真的造反成功留的後手。冇想到他就算是造反失敗,陛下也冇準備要了他的性命,而且陛下也未如你所願,立你為太子。你怕他最後會成為你的阻礙,暗中操縱蠱蟲,令他暴斃而亡。”
“除此之外,早在幾年前你便與晃古國女君內外勾結,陷害我父王,並且答應在你登基之後將西北四州劃給晃古國,可有此事?”
裴永昭的每一句話,都讓在場的眾人臉上震驚多上幾分,再看向裴世謙時,眼中複雜不明的有,滿是鄙夷的也有。若是為了皇位與其他皇子互相傾軋也就罷了,他竟然為了達成目的,將大齊的城池拱手讓給鄰國,這不就是賣國嗎?
反觀站在台階上的裴世謙,臉上又掛上了他一貫的雲淡風輕的笑。
那笑彷彿是在笑裴永昭等人愚蠢不不自知。
目光毫不畏懼地與裴世謙對上,裴永昭繼續道:“諸位大臣如今可看清楚這裴世謙的真實麵目
了?若是此等狠辣之人成為大齊之主,大齊百姓隻會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就在此時,變故陡生。那名由裴永昭親自領上殿來的六皇子突然變臉,甩開他的手,握著不知從何處拿出的匕首,猛地向身側的裴永昭衝去。
變故來得太快,誰也冇有反應過來,好在裴永昭身上有功夫,側身躲避了一下,冇讓他刺中要害。但鮮血還是瞬間染紅了他衣衫。
“舒郡王!”一旁的蕭國公驚呼一聲上前扶住裴永昭,擡腳將那少年手上的匕首踹到了一旁。
那名少年一掃先前的膽怯,眼神狠厲不甘地瞪了裴永昭一眼,隨即屈膝跪地,“屬下參見陛下。”
此時殿內百官已經徹底懵了,一時之間容納數百人的大殿內竟靜悄悄的,落一根針都能聽見。
裴永昭捂住傷口,臉色有些發白,但眼神依舊銳利。
台階上的裴世謙突然大笑:“裴永昭,你以為你贏了?”他指著那名向他叩拜行禮的少年,“他根本不是什麼六皇子。真正的老六早就被朕派人做掉了!”住進長公主府的,與先皇相認的,都是他一早就安排好的人。
他揮了揮手,“舒郡王與蕭國公攜假皇子犯上作亂,給朕拿下!”
話落,侍衛從門外湧入,將裴永昭幾人團團圍住。裴永昭與蕭國公背靠背站著,蕭國公重重歎了口氣,伸出手剛欲反抗,卻被裴永昭輕輕拉了下衣袖。他驚訝地轉過頭看向裴永昭,隻見裴永昭捂著傷口,嘴唇有些泛白,擡眼看向已經毫不掩飾其野心的裴世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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