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紀 第57章 日常修煉（四）
夕陽西下，演武場上隻剩下林天一人。
她機械地重複著那個始終不得要領的動作，木劍在暮色中劃出一道道笨拙的軌跡。
不知何時，傅玉虹師姐悄然出現在她身旁。
彆在意他們。傅師姐的聲音溫柔似水，我第一次練劍時，連劍都拿不穩，還把自己的道袍劃了個大口子。說著還指了指自己衣襟上的一處補丁。
林天露出真心的笑容：謝謝師姐安慰。
“後山十五裡外有一處青霞穀，那裡人跡罕至，最適合獨自練劍。”說罷，傅師姐便消失在暮色中。
簡單用過晚膳後，林天便提著那柄木劍出了門，獨自來到後山的青霞穀。
這裡遠離道觀的喧囂，隻有風吹竹葉的沙沙聲作伴。
時值月上東山，整座山穀浸在清冷的月色中。竹影婆娑，鳥鳴聲更襯得穀中幽寂。
林天深深吐納，將木劍橫於胸前，開始一遍又一遍地演練青雲出岫的招式。
十遍、二十遍、五十遍......她的雙臂早已痠麻不堪，可那劍招卻始終滯澀生硬，全無半分行雲流水之態。
你這樣練，再練兩年也入不了門。突然一個清冷的女聲從身後傳來，驚得林天差點丟了木劍。
她猛地轉身，看見一位身著道袍的女子站在不遠處，一襲素白長衫立於竹林間，衣袂隨風輕揚。
師父！林天慌忙行禮，手中木劍差點脫手而出，她沒想到在這偏僻的後山竹林會碰到陳靜秋。
陳靜秋眉目如畫，卻透著幾分冷峻。手中握著一柄通體雪白的長劍，劍鞘上的雲紋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銀光。
她微微頷首：記住，劍是殺器，是護身之物，是...
她頓了頓，修長的手指輕撫過腰間佩劍的劍柄：是心的延伸！
林天聽得雲裡霧裡，卻莫名感到一陣悸動。她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粗糙的木劍，第一次覺得這種影視劇中隨處可見的武器竟如此陌生。
看好了。陳靜秋突然拔劍出鞘，劍光如雪，在夕陽映照下劃出一道耀眼的青芒。
她使的正是青雲出岫，卻比秦子龍演示的更加行雲流水。
那劍勢如雲卷雲舒，彷彿真的有一縷青雲從她劍尖升起，在竹林中流轉盤旋。劍鋒過處，竹葉紛飛，卻片葉不沾劍身。
林天看得如癡如醉。她從未想過劍法可以如此優美，又如此淩厲。
直到陳靜秋收劍入鞘數息後，竹葉仍在空中飄舞，她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師父...林天鼓起勇氣，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能否...能否教我？
陳靜秋打量了她片刻，忽然伸手說道：把你的木劍給我。
林天連忙雙手奉上。
隻見那柄粗糙的鉛木重劍在陳靜秋手中彷彿脫胎換骨，輕輕一抖便有了生命般靈動起來。劍尖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發出細微的破空聲。
記住，劍不是死的物件。陳靜秋邊說邊演示著基礎劍式，每一個動作都精準得令人驚歎，它有脊、有刃、有尖，每一部分都有其用。你要先瞭解它，才能駕馭它。
隨後她將木劍還給林天說道：閉上眼睛。
林天依言閉眼，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陳靜秋冰涼的手指輕輕搭在她的手腕上，那觸感如清泉般沁人心脾。
不要想著招式，先感受劍的重量，感受它的平衡點...對，就是這樣...陳靜秋的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在陳靜秋的動作引導下，林天感到手中的重劍似乎變輕了。
她忽然意識到，之前自己一直是在與劍對抗，而現在，這柄木劍不再是與自己格格不入的異物，而成了手臂的自然延伸。
現在，慢慢揮劍...不要用力，讓劍帶著你走...
林天按照陳靜秋的指示，緩緩揮動手中木劍。
奇妙的是，這一次動作竟然流暢了許多，不僅沒有了之前的滯澀感，就連劍鋒劃破空氣的聲音也變得清脆悅耳。
可以睜眼了。
林天睜開眼睛，發現陳靜秋負手而立，眼中帶著幾分讚許。
劍術之道，不在於形，而在於意。你剛才閉眼時，已經摸到了一點門道，知道為什麼嗎？
林天細細回想著方纔的感覺，確實與之前死記硬背招式時完全不同。
她低頭凝視著手中木劍，忽然明白了什麼，略微一思考說道：因為...因為師父的劍裡有...有生命。而我揮舞的劍，隻是動作。
陳靜秋點了點頭，似乎是對林天的悟性很是滿意，嘴角浮現出一絲罕見的笑意：記住這種感覺。
她的聲音低沉而清冷，劍法的最高境界，是心劍合一。你剛才能感受到劍的生命，這很好！
說罷，陳靜秋轉身離去，白衣身影很快消失在竹林深處，隻留下林天站在原地，心跳如鼓。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木劍，忽然覺得它不再是一件死物。
林天試著再次使出青雲出岫，這一次，劍招雖然仍不完美，卻已經有了幾分流暢之意，木劍劃過空氣時發出輕微的嗡鳴。
月盤升空，竹影婆娑。當林天收起木劍回到住處時，發現李木子還沒睡，正在客廳焦急地踱步。
林天姐姐！你去哪了？我找你半天了。李木子快步上前，眼中滿是擔憂。
我在後山練劍...林天猶豫了一下，沒有提及遇見師父的事，她不想讓這種事情變得人儘皆知。
李木子看著她紅腫的手掌和疲憊的神色，心疼地歎了口氣：你呀，才第一次接觸兵器，不熟練很正常的，沒必要這麼拚命吧。
說完從屋中取出一個青瓷小盒，這是我從靈藥堂討來的活血膏，塗在手臂上，能緩解痠痛哦。
林天感激地接過藥盒，隨後便回到房中，小心地塗抹著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