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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馭心:皇夫謀天下 第4章 絕殺堂布暗樁,宮闈藏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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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銅鈴輕響,玉沁妜擱下筆。

她沒抬頭,隻將手中那枚銅牌翻了個麵,金屬的涼意透過指尖蔓延開。案上奏摺堆疊如山,最上麵一份寫著“江南織造局春貢清單”,墨跡未乾,第三行卻多出一道劃痕——那是她方纔走神時,筆尖無意帶出的斷線。

門外腳步極輕,幾乎與沙漏落砂聲同步。

門開一線,黑衣人單膝點地,兜帽壓得極低,隻露出半截鐵青色的下巴。他雙手捧著一塊烏木令牌,紋路如蛛網,中央刻一“刃”字。

“東六宮、西三殿、南北角樓,四十九處暗樁已布妥。”聲音低啞如磨石,“死士輪守,晝伏夜出,口令每日子時更換,由屬下親授。”

玉沁妜終於抬眼:“百裡爵身邊八名隨從,可查清底細?”

“七人為尋常侍從,家世清白,行止有錄。”黑衣人頓了頓,“唯第八人,名為影十七,入宮後三次夜離宿所,最後一次往北苑枯井方向,停留約半個時辰,未攜物進出。”

她指尖在案角輕輕一點:“可查其蹤跡?”

“已設雙線追蹤,一人扮作灑掃雜役,一人混入膳食班次。另在其飲水桶中置無色香灰,若夜間再離,足印必定顯現熒光。”

玉沁妜微微頷首。

她起身踱至窗畔,推開一線縫隙。夜風卷著遠處更鼓吹進來,宮牆深處幾點幽光忽明忽暗——那是換崗的暗哨以燈語傳訊。她數了數,四十九處,皆亮。

“你可知朕為何此時佈防?”她背對著那人,聲音平靜。

黑衣人沉默片刻:“因和親非禮,乃戰之始。”

“不錯。”她轉身,目光如刃,“外邦太子入我宮闈,名為皇夫,實為質子。他帶的人,住的屋,吃的飯,走的路,哪一處不是刀口?朕若不先下手為強,等他反客為主,便一切都晚了。”

黑衣人低頭:“屬下明白。”

“還有一事。”她從袖中抽出一張紙條,遞過去,“一個時辰前,天機樓密報,禮部侍郎裴元舟三日前夜出城,會玄國副使於慈恩寺偏院,交談逾半個時辰,寺中老僧稱二人言語隱秘,曾爭執數句。”

黑衣人接過紙條,迅速掃過,隨即收入懷中。

“此人常出入內廷,掌禮儀文書,可自由往來宮門。”她走到屏風前,拉開一道暗格,取出一幅宮城全圖,指尖點在禮部官署位置,“你派兩人,一名混入其府中做茶童,一名扮作城南書肆夥計,盯住他每日出行路線、見何人、收何物。若有信件傳遞,務必擷取副本,原信歸位。”

“是否需監聽其寢房?”

“不必。”她搖頭,“此人謹慎,若察覺異樣,反而藏得更深。讓他以為一切如常,才能誘出後手。”

黑衣人拱手:“遵命。”

她又道:“另調兩名死士,暫駐城南慈恩寺附近民宅,查當日值守僧人名單,尤其是當夜值香火者。若有異常調動或賞銀發放,立即上報。”

“是。”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三聲極輕的叩擊,節奏錯落,像是雨滴落在瓦簷。

黑衣人立刻側身,手按腰間短刃。

門開,另一名蒙麵人快步而入,同樣黑衣裹身,隻一雙眼睛露在外麵,銳利如鷹。他呈上一封火漆封緘的短箋,漆印完整,未拆。

“剛從城南送來,線人親手交付。”

玉沁妜接過,放在燭火上方烘烤片刻,火漆微融,卻不破裂。她用指甲輕輕一挑,封口應聲而開。

裡麵僅一行小字:

**“裴元舟昨夜遣心腹送信至西市馬行,收件人穿灰袍,左耳缺角,牽黑馬一匹。”**

她看完,將紙條投入燭焰,火光一閃,化為灰燼。

“記下這條線。”她對黑衣人說,“灰袍人若再出現,活捉帶回。黑馬登記特征,查其馬牌歸屬。但——”她抬眼,“不得驚動裴元舟本人。”

“為何?”黑衣人問。

“因為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已被盯上。”她嘴角微動,似笑非笑,“一旦打草驚蛇,幕後之人便會縮回殼裡。朕要的不是一隻蝦,是一整條魚。”

黑衣人點頭,收令欲退。

“等等。”她忽然叫住他,“你剛才說,影十七最後一次去的是北苑枯井?”

“是。”

“那口井十年前就廢了,水乾多年,連宮人都不去。”

“屬下也覺蹊蹺。”

她沉吟片刻:“明日調一組新死士,扮作修繕工,把那口井挖開看看。彆聲張,就說疏通排水。”

“若真有東西埋著?”

“那就說明,是有人想藏什麼。”她緩緩坐下,“或者,是想等什麼人來取。”

黑衣人領命退出。

殿內重歸寂靜。

玉沁妜重新提筆,在一份看似普通的奏摺夾頁中寫下指令:

“即日起,凡禮部送往華陽宮之物,無論文書、節禮、膳食,一律延遲半日遞送,由絕殺堂專人開封查驗。”

“裴元舟府邸外圍設三道暗哨,晝夜輪守,記錄所有出入人員麵貌、時間、攜帶物品。”

“影十七若再夜出,尾隨至終點,確認其聯絡物件身份後再回報,不得擅自攔截。”

寫畢,她吹乾墨跡,捲起放入銅筒,蓋上鳳印。

宮人進來取令,她隻說一句:“限時兩個時辰內送達絕殺堂總部。”

“是。”

宮人退下。

她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藥味依舊苦澀,但已不如從前那般刺喉。這醒神方子是淩霄配的,說是能提氣養神,其實傷肝損胃。她知道,可還是喝了三年。

殿角銅鈴又響。

這次是急促兩聲,代表緊急密報。

門開,仍是那名蒙麵線人,手中多了一塊染血的布條,用油紙包著。

“西市馬行今日清晨發現一具屍首,偽裝成醉漢墜溝,實則咽喉被割,一刀斃命。”線人低聲說,“死者正是昨日牽黑馬的灰袍人,左耳缺角,確認無疑。馬已失蹤。”

玉沁妜接過布條,展開一看,邊緣繡著半朵梅花紋——那是玄國驛館專用標記。

她盯著那朵殘花,良久不動。

然後將布條重新包好,放入抽屜暗格。

“通知城門司,今夜起嚴查出城馬匹,尤其黑馬,無通行令者一律扣留。”她聲音平靜,“另外,讓天機樓查近十日進出西市馬行的所有騎者,重點排查佩戴玄國徽記者。”

“是。”

線人退出。

她站起身,走到屏風後的密室,開啟一道暗櫃。櫃中陳列七枚令牌,分彆刻著“天機”“絕殺”“巡夜”“潛淵”“聽風”“拂塵”“守闕”。她取出“絕殺”令,握在手中。

冰冷的金屬貼著掌心,像一把不出鞘的刀。

她知道,這張網已經撒下。

宮牆內外,四十九處燈火依次熄滅,又在下一刻悄然亮起——那是暗樁換崗完畢的訊號。

她望著窗外,遠處華陽宮的屋脊靜靜伏在夜色裡,彷彿沉睡。

可她清楚,那裡沒有睡眠,隻有等待。

等待一個人走出房間,走向枯井;

等待一封信穿過宮門,落入敵手;

等待某個自以為隱蔽的腳步,踩進早已布好的陷阱。

她回到案前,翻開新的奏摺。

第一行寫著:“宜緩不宜急。”

她提筆,在旁邊批了一個字:

**準。**

筆尖落下時,一滴墨汁滑落,在紙上暈開,形狀像一隻閉合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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