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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馭心:皇夫謀天下 第89章 戰前籌備,信心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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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穗靜靜躺在袖袋深處,彷彿一段被時光掩埋的舊事,無聲無息,卻始終未曾消散。玉沁妜的指尖輕輕掠過那層細軟布料,觸感微涼,像是碰到了記憶的邊緣,但她並未停留,也沒有回頭去看一眼。她緩緩起身,動作沉穩而克製,鎧甲隨著身形微動發出輕響,一片片金屬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澤。肩胄扣合的瞬間,發出清脆而利落的一聲“哢”,彷彿一道封印落下,將昨夜那些翻湧未儘的思緒、那些欲言又止的話語、那些藏在眼底的情緒,儘數鎖進了這副冰冷的鐵衣之中。從此,步履所向,唯有前方。

百裡爵立於案前,指尖尚纏著那支朱筆的流蘇穗子,筆尖殘留的一點硃砂未乾,在晨光裡泛出暗紅微光。他緩緩將筆擱回紫檀雕花筆架,動作輕緩,彷彿怕驚擾了這黎明前最後的寂靜。隨即抬手合上最後一卷軍報,羊皮紙邊緣已有些磨損,封印處蓋著三道火漆,顯是連夜急遞而來。殿內燭火被風掀動,光影在他臉上搖曳不定,映出眉宇間一絲未散的倦意。

“風沙正緊,路不好走。”他開口,聲音低而沉,像壓在地平線下的雷,“歇兩個時辰,等天光再亮些也不遲。”

她站在門邊,正將披風係緊,動作利落,不帶半分拖遝。玄色織金邊的鬥篷覆上肩頭時,發出細微的布料摩擦聲,如同夜行獵獸收攏雙翼。聽見他的話,她隻略頓了一瞬,目光仍望著門外翻滾如潮的黃沙天幕,聲音不高,卻如鐵石落地:“等不了。”

風從敞開的窗欞灌入,吹得案上幾頁文書微微顫動。她繼續道:“敵不動,我亦不敢鬆半分。此刻多行一裡,戰時便少一分被動。”

百裡爵望著她的背影——那挺直的脊線、束發鐵環下垂落的一縷黑發、腰間佩刀未出鞘卻已透出凜然之氣的姿態——忽然低笑了一聲,笑意未達眼底,卻多了幾分熟稔的溫和。

“你說不等,那就不等。”他說罷,轉身便朝外走去,步伐乾脆,袍角掃過地麵,帶起一陣微塵。

剛踏出殿門,他便揚聲下令,聲音穿透風沙,清晰傳入守候在廊下的將士耳中:“傳令下去!護衛隊即刻整備,馬匹加鞍,兵刃驗檢;文書箱全部加封三層油布,不得有半點疏漏!路線改走北嶺官道——那裡坡陡路窄,但避開了昨日通報的塌方段,安全為先!”

玉沁妜並未應答,隻是抬步前行。宮門沉重開啟,鉸鏈發出低啞的呻吟,彷彿古老城池也在為這場遠行歎息。刹那間,狂風裹挾著粗糲的沙粒撲麵而來,打得人臉生疼。她微微眯眼,抬手扶住額前那枚冷鐵打造的束發環,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風勢猛烈,吹得她披風獵獵作響,幾乎要將整個人掀離地麵,但她腳步未停,一如往常般堅定向前。

百裡爵快走兩步趕上來,側身替她擋住迎麵最烈的一股風沙。他自己卻被吹得一個趔趄,袖口翻飛如斷翅之鳥,胸前那根新換的朱紅流蘇在風中狂舞,像一團掙紮的火焰。

“你又纏上了?”她餘光瞥見,淡淡開口,語氣裡聽不出責備,倒像是早已習慣。

他低頭一看,果然——不知何時,右手食指又把那穗子繞成了個死結,一圈又一圈,密不透風,如同他那些說不出口的心事。他試著扯開,指尖用力,反而越勒越緊,最終隻得放棄,索性一笑,眉目舒展:“手欠的老毛病,治不了。”

“那就彆戴。”她說,語氣溫淡,卻藏著一絲不容置疑。

“可這是你去年賜的配飾。”他語氣自然得彷彿在說今日天氣晴好,“捨不得摘。”

她腳步微頓,風沙掠過兩人之間,捲起些許塵土與枯草。那一刻,時間彷彿也隨風凝滯。她沒有回頭,唇角卻極輕地動了一下,終是隻吐出一句:“那就留著,打仗時當靶子也好。”

話音落下,她再度邁步前行,身影漸漸沒入灰黃交織的天幕之中。百裡爵站在原地片刻,低頭看著手中仍未解開的穗結,輕輕一笑,隨即追上她的背影,融入那一片蒼茫風沙。

遠處,北嶺山脊如巨龍蜿蜒,隱沒於雲霧之間。朝陽尚未破曉,天地仍處於混沌交接之際,唯有兩人並肩而行的身影,在荒原之上劃出一道沉默而執拗的痕跡。

馬車早已在宮門外靜靜候著,車簾低垂,駿馬佇立,彷彿隻待一聲令下便可啟程。然而他們誰也沒有登上那輛裝飾華貴的禦輦。玉沁妜一襲玄色戎裝,眉目如刃,抬腿翻身上馬的動作乾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她一手執韁,指尖微緊,另一手輕撫馬鬃,眸光遙望西邊天際。風起時,她猛然勒緊韁繩,戰馬仰首長嘶,前蹄高高揚起,踏碎了地上的枯葉與塵土。百裡爵緊隨其後,躍上自己的坐騎,鎧甲鏗然作響,神情肅穆。兩人並肩而立,目光交彙不過一瞬,便同時策馬而出。

身後鐵甲鏗鏘,旌旗獵獵,數十名親衛緊隨其後,馬蹄翻飛,煙塵滾滾,如同一條騰起的黃龍,直撲城西軍營而去。原定兩個時辰便可抵達的路程,卻因途中風沙驟起、天地昏沉而被迫延宕。狂風卷著黃沙撲麵而來,遮天蔽日,連太陽也隱沒於厚重的雲層之後,道路模糊難辨,行進艱難。整整四個時辰,隊伍在風沙中穿行,衣甲儘覆塵灰,唇乾舌燥,卻無一人言退。

終於,在正午將至之際,軍營轅門遙遙在望。遠遠望去,校場之上早已列陣整齊,將士們身披重鎧,手持長槍,刀鋒映日,寒光凜冽。他們挺立如鬆,佇列森嚴,可臉上皆蒙著厚厚的塵土,鎧甲縫隙間積滿沙粒,顯是已在烈風中等候多時,未曾離崗半步。

玉沁妜勒住韁繩,戰馬前蹄緩緩落地,她端坐馬上,目光如電,自那一排排沉默堅毅的身影上緩緩掃過。片刻後,她忽然翻身下馬,動作果斷,毫不遲疑。韁繩隨手一拋,落入近衛手中,她便已大步向前,踏上通往營門的泥濘小道。

“棄轎步行”的命令尚未從口中傳出,她的雙腳已然踩入濕軟的泥土之中。沉重的鎧甲壓在肩頭,靴底深陷進泥裡,每一步都留下清晰的足印,但她走得極穩,背脊筆直,步伐堅定,彷彿腳下不是泥濘之地,而是通往千軍萬馬的王座之路。直至校場中央,她才停下腳步,緩緩抬頭,環視全場。

風還在吹,旗幡獵獵作響,將士們的呼吸幾乎凝滯。她開口了,聲音並不高亢,卻字字清晰,穿透風沙,直抵每一個人耳中:“朕來晚了。”

她頓了頓,目光沉靜而深邃,“因天時不順,路途受阻,並非心有怠慢。諸位冒風沙而守,久候不散,這份忠勇與擔當,朕銘記於心。”

話音落下,全場依舊寂靜無聲,唯有風掠過旗幟邊緣的聲響,在空曠的校場上回蕩。她不再多言,右手緩緩探向腰間,握住佩劍劍柄。一聲清越的金屬摩擦聲響起,寒光乍現,劍鋒出鞘三寸,隨即她雙手握劍,劍尖朝下,用儘全身之力,將長劍深深插入腳下的泥地之中。

泥土四濺,劍身沒入一半,穩穩矗立,宛如一座不動的碑。

“自今日起,”她聲音陡然加重,語氣如鐵,“朕與爾等同餐粗糧,同宿營帳,同披寒甲,同禦強敵。風雨不避,霜雪不退,生死與共,榮辱一體。”

她說完,未再看任何人一眼,隻是靜靜地站在那柄插入大地的劍旁,身影被正午微弱的日光拉得修長。風拂動她的發絲與衣角,鎧甲上的灰塵簌簌而落,可她的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全場依舊無人言語,但那一雙雙布滿老繭的手,悄然握緊了手中的兵器;那一排排曾被風沙磨礪得麻木的臉龐上,漸漸浮現出某種熾熱的光。那是信念被點燃的征兆,是忠誠被回應的震顫。

這一刻,沒有人再說什麼“君臨天下”,也沒有人再提“臣子本分”。有的,隻是一個統帥以最真實的方式走進了她的軍隊,走進了這片土地,走進了萬千將士的心中。

一名老校尉壓低了聲音,向身旁之人輕語道:“女子掌兵,真能擋住鐵騎嗎?”

這本是一句私下的嘀咕,卻被風不經意地捲起,斷斷續續地飄入耳中。

玉沁妜聽見了,卻並未動怒。她隻是緩緩抬眸,目光如秋水般澄澈而堅定,落在那老兵身上,聲音清朗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老兵猝然一驚,連忙整衣拱手,神情肅然:“末將陳岩,原為滄州舊部,曾奉命守水寨三晝夜,僥幸未失寸土。”

“我記得你。”她輕輕點頭,語氣裡帶著一絲追憶的溫度,“那年冬夜大雪封江,堤壩將潰,是你率三十勇士冒雪搶修。寒風刺骨,雙手凍裂出血,仍不肯後退半步。你說過——‘堤在人在,堤亡人死’。那一夜,堤保住了,你也活了下來。”

陳岩喉頭微微滾動,嘴唇微動,卻終究沒能說出一句話。眼底卻悄然泛起一層薄霧。

“朕不問你是男是女,隻問你——可願戰?”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釘,敲進每個人的心裡,“勝敗從不由出身定奪,而在人心是否齊心。你們用血肉築起的牆,朕不會讓它倒塌;你們曾流過的血,朕不會視而不見。今日我站在這裡,並非要你們為我赴死,而是想與你們並肩而立,一同活著,打回屬於我們的山河。”

她話音剛落,百裡爵便緩緩走上前,步伐沉穩,目光堅定。他站在玉沁妜身旁,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耳中:“今日,我與陛下並無二致——從這一刻起,我的命,便與你們緊緊相連,生死與共。”

眾人屏息凝神,隻聽他繼續說道:“我不是來輔佐帝王的權臣,也不是來攫取榮華的功臣。我是來並肩作戰的同伴。若前方是刀山火海,我百裡爵,絕不後退半步。”

說罷,他右手一握,抽出腰間長劍,劍鋒在日光下劃出一道銀亮弧光。他俯身,將劍狠狠插入玉沁妜佩劍旁的泥土之中。兩柄劍並肩而立,劍身映著天邊流雲與烈陽,寒光閃爍,彷彿天地也為之肅然。

風掠過校場,吹動旌旗獵獵作響,也吹起了百裡爵的衣袍。他負手而立,目光掃過一張張年輕的麵孔,低聲道:“我知道,你們中的許多人,昨日還在田間耕作,市井謀生;有些人,昨日還隻是無名小卒。但今日,你們站在這裡,不是為了誰的私慾,而是為了這片土地的安寧,為了千千萬萬百姓不再流離失所。”

他頓了頓,聲音漸揚:“若有一天,戰鼓再起,烽煙重燃,我不求你們為我赴死——隻願你們記得,今日這並肩而立的兩柄劍,代表的是同一個信念:不退,不降,不負此生!”

刹那間,校場之上,不知是誰率先喊出了第一聲。

“願隨陛下死戰!”

緊接著,第二聲、第三聲接踵而至。

“誓死追隨皇夫!絕不背叛!”

“同生共死!同生共死!”

一聲高過一聲,如驚雷滾過大地,又似怒潮席捲荒原。那呼喝聲彙聚成一股洪流,衝破風沙,撕裂長空,直上九霄,彷彿連蒼天都為之動容。

一名年輕士兵激動得眼眶泛紅,緊握手中長矛,嘶聲吼道:“我爹說過,寧死不做亡國奴!今天,我終於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另一名老兵抹了把臉,咧嘴笑道:“老了老了,還以為這輩子就窩在邊陲等死了。沒想到,臨到頭還能跟這樣的主君和同袍並肩一次!值了!”

人群沸騰,熱血激蕩。有人捶胸高呼,有人含淚振臂,更多的人默默拔出兵刃,將它們高高舉起,與那兩柄插在土中的劍遙相呼應。

風未止,聲未歇。校場上,信念如火,燃遍每一寸土地。

訓話結束,眾人依次起身,腳步整齊地朝主營大帳走去。厚重的帳簾掀開,暖黃的燭光灑落一地,中央長案之上,一幅巨大的軍事輿圖早已鋪展妥當,山川河流、關隘要道皆標注得清晰分明。各部將領按序站定,開始逐一彙報防務進展。

“滄州水師已佈下伏艦十二艘,封鎖入海口三處,隨時可截斷敵軍補給線。”一位身披鐵甲的將領沉聲稟報,“夜間巡哨每兩刻輪換一次,無異常。”

“雁門關暗道排查完畢,共發現三條隱蔽通路,均已設陷坑與火油裝置,一旦有敵潛入,可在短時間內引燃封鎖。”另一人接道,“守將已下令,凡未經口令通行者,格殺勿論。”

“西哨所昨夜完成加固,增設三重崗哨,瞭望臺加高五丈,視野可覆蓋十裡外丘陵地帶。”第三位軍官語氣堅定,“另配弩機八架,箭矢滿倉,隨時準備迎敵。”

“糧道方麵,押運隊每五十裡設一處接應點,配有快馬傳訊兵兩名,若遇突發狀況,半日內可將訊息送至中軍。”負責後勤的參軍補充道,“沿途驛站均已清查,未見可疑之人。”

帳內一片肅然,唯有燭火輕輕跳動。副將趙承誌站在角落,眉頭微蹙,沉默良久,終於上前一步,拱手開口:“陛下親臨前線,士氣大振,確為三軍之幸。然……天子乃萬民所係,國本所在。若您在此遭遇不測,朝堂震動,民心動搖,後果不堪設想。臣鬥膽進言——不如回京坐鎮中樞,統籌排程,由我等代為督戰,亦能不負聖恩。”

帳中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投向主位。

玉沁妜端坐其上,神色平靜如水,指尖輕輕敲擊著案角,節奏穩定而有力,彷彿在計算著某種無形的節拍。她沒有立刻回應,而是緩緩抬起眼,掃視全場。

片刻後,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穿透整個營帳:“君不離陣,兵不卸甲。你們說朕是國本,可曾想過,將士們的命,就不是國之根本?”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趙承誌臉上:“朕若此時退走,你們會怎麼想?前方拚死奮戰的士兵又會怎麼想?他們會問:連皇帝都跑了,我們為何還要死守?”

她的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這一仗,不在兵力多寡,而在人心聚散。朕若安坐不動,他們便覺得後方安穩;朕若率先撤離,他們的信念就會崩塌。我在,心就在。隻要這顆心不亂,軍心就不會散。”

趙承誌低頭,喉頭動了動,終究不再言語。

這時,百裡爵

站了出來,一身玄色勁裝襯得身形挺拔如鬆。他走到輿圖前,修長的手指落在西側一條蜿蜒小徑上,語氣冷靜而篤定:“明日清晨,我打算親自帶隊巡查西哨所。這條小路藏於山穀褶皺之中,常年被霧氣遮蔽,極易成為敵軍滲透的突破口。”

他抬眼環顧眾人:“而且,據斥候回報,最近三日,附近出現過不明腳印,方向正是通往我軍腹地。雖未確認是否為敵探,但不可不防。”

玉沁妜看著他,眸光微閃:“你去?”

“我去最合適。”百裡爵坦然迎上她的視線,“玄軍高層大多識得我的麵容。若他們發現我出現在邊關一線,必定誤判我軍主力集結於此,從而牽製其東路主力調動。哪怕隻是拖延一日,也能為我們爭取到關鍵戰機。”

帳內有人低聲議論起來。

“可您身份特殊,萬一遭遇埋伏……”一名校尉忍不住提醒。

百裡爵淡淡一笑:“正因為身份特殊,才更要現身。敵人越是忌憚我,越不敢輕舉妄動。況且,我不是一個人去。”

他轉向玉沁妜:“我會帶上影十七,再調兩隊輕騎隨行。晝伏夜行,路線繞開主乾道,絕不暴露行蹤。一旦發現異常,立即傳訊回營,絕不會貿然深入。”

玉沁妜靜靜聽著,手指仍在輕叩案角,節奏卻慢了下來。她盯著他看了好幾息,彷彿要看穿他平靜外表下的真實意圖。

終於,她微微頷首:“可以。準你前往。”

眾人鬆了口氣。

但她緊接著補了一句,聲音低了幾分,卻格外清晰:“但有一條——不準冒險。更不準一個人衝在最前麵。你是統帥,不是先鋒。”

百裡爵嘴角微揚,眼中掠過一絲熟悉的光芒,像是春風拂過冰麵:“遵命。”

“彆以為我沒看出來。”她盯著他,語氣略帶警告,“你眼裡那點笑意,從來就沒變過。每次你說‘遵命’的時候,心裡已經在盤算彆的主意了。”

帳內頓時響起幾聲壓抑的輕笑。

百裡爵垂下眼簾,恭敬抱拳:“臣不敢。”

“你敢得很。”她輕哼一聲,卻也沒再追究,“記住你說的話。活著回來。這不是命令,是交代。”

他抬起頭,正色道:“屬下明白。此行隻為查漏補缺,不求建功,隻求萬全。”

“最好如此。”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輿圖,“諸位繼續完善部署,明日辰時再議一次細節。散了吧。”

眾將齊聲應諾,陸續退出大帳。

風從帳外吹入,燭火搖曳了一下。玉沁妜仍坐在原地,望著那幅地圖出神。而在她身後,百裡爵悄然駐足片刻,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看了她一眼,隨即轉身離去,身影沒入夜色之中。

深夜,軍情急報接連不斷送入帳中,皆由淩霄親自部署,自各地派遣快馬星夜兼程送達。密報紛至遝來,一則提及玄國糧道出現異常調動,行蹤詭秘,似有暗中運糧北上的跡象;另一則指出其西路先鋒部隊已在邊境深處悄然集結,行動隱秘,未走官道,顯是避人耳目。玉沁妜端坐案前,一一過目,神色沉靜,眉宇間不見絲毫慌亂。她提筆批註,字跡清峻,條分縷析,每一句評斷皆切中要害,排程有方,儘顯統帥之才。

百裡爵靜坐於側案旁,低頭整理往來文書,動作利落而有序。偶爾抬眸,目光落在她身上,見燭火微微跳動,映照在她略顯疲憊的麵容上,勾勒出淡淡的陰影。幾縷發絲垂落額前,她也未曾拂去,依舊專注如初。然而那雙眸子卻依舊清明透亮,彷彿深秋夜空中最堅定的星辰,燃著不滅的光,照徹萬重黑暗。縱使連日操勞,她亦不曾有半分懈怠,彷彿肩上的千鈞重擔,不過是她理所當然背負的命運。

她緩緩摘下鬢邊那支白玉雕成的鳳釵,動作輕柔得彷彿怕驚擾了夜色,將它輕輕擱在案幾的一角。指尖隨即移上眉心,微微用力揉了兩下,似要壓住連綿不絕的倦意與思緒。

百裡爵見狀起身,從爐旁取過茶壺,斟了一盞熱茶,雙手捧著遞到她麵前。“明日還要趕去西哨所。”他低聲說道,語氣平穩卻帶著不容忽視的鄭重。

她接過茶盞,指尖感受著瓷壁傳來的溫熱,卻沒有飲下。目光始終落在鋪展於案上的輿圖上,那一道蜿蜒曲折的墨線像是刻進了她的眼底,許久之後,才終於啟唇,聲音低得幾乎融進帳中寂靜:“你怕不怕?”

“怕。”他答得毫不猶豫,坦蕩如初升朝陽,“我怕來不及護住那些我想守護的人,怕一步踏錯,便再無回頭之路。可正因心中有懼,才更不能退。若連我們都停下了,誰還願意往前走?”

她聞言抬眼望向他,眸光清冷中透著一絲微不可察的動容。唇角極輕地揚起一瞬,如同春風掠過湖麵,漣漪乍起又悄然隱沒,快得讓人懷疑是否真的存在過。

帳外,巡更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木梆敲擊聲在寒夜裡格外清晰。篝火仍在燃燒,火光跳躍著映紅了厚重的簾幕,將兩人的影子投在帳壁之上,凝然不動。他們依舊端坐原位,未曾卸下鎧甲,肩頭仍負著千鈞重擔。茶盞上升起一縷細煙,在暖黃的燭光中嫋嫋盤旋,像是一段不願散去的執念。

百裡爵伸手,欲取回那份攤開的西線佈防圖,指尖剛剛觸到紙角——

忽地,帳簾被人猛地掀開,一股凜冽寒風驟然灌入,吹得燭火劇烈搖曳,光影亂顫,彷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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