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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馭心:皇夫謀天下 第107章 細作覆滅,朝堂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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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濃得化不開,滄州城南的老陶記漆器鋪後巷,像被墨汁浸透的布帛,靜得連風都彷彿不敢呼吸。一筐炭塊悄然滑落,沉悶地砸在青石板上,發出一聲輕響,隨即堵死了巷子儘頭那條僅容一人通過的退路。賣炭的漢子站在陰影裡,拍了拍手,動作乾脆利落,沒有一絲多餘。他甚至連頭都沒回,便轉身隱入黑暗,如同從未出現過。

與此同時,東巷角落那張破舊的修鞋攤上,銅鈴輕輕晃了一下,線已斷。鈴鐺懸在半空,微微顫動,卻再也不會響起——那曾是預警的訊號,如今成了沉默的祭品。城門口,挑擔貨郎“灰雀”不動聲色地攔下一名欲出城的信使,油紙包剛入手,溫熱未散,人已被無聲拖入暗巷,連一聲悶哼都沒來得及發出。

淩霄站在漆器鋪外,背靠著斑駁的牆,指尖輕抵唇邊,屏息凝神。他聽見裡麵細微的腳步聲,像是貓踩在枯葉上的輕響,又似風吹過瓦縫的低語。他的心卻如古井無波,冷得能映出刀光。十二死士在他身後如影隨形,氣息收斂到極致,彷彿他們本就是夜的一部分。

他緩緩抬起手,動作極輕,卻重若千鈞。

門被撞開的瞬間,木屑紛飛。三名細作正彎腰往地窖口傾倒火油,火把尚未點燃,可空氣中已彌漫著刺鼻的氣味。火焰騰地躥起,照亮了他們的臉——驚愕、慌亂、絕望,在火光中扭曲成一片慘白。火舌舔舐牆壁,映出牆角火盆裡尚未燃儘的紙片,焦黑邊緣捲曲著,殘留的字跡依稀可辨:“鷹喙”。

淩霄站在火光與陰影的交界處,目光如鐵釘般釘在那兩個字上。他的瞳孔微縮,心跳卻慢了下來。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熟悉。那兩個字像一根針,猝不及防紮進記憶深處,勾起一段塵封已久的往事——血雨腥風中的誓言,斷劍折旗的黃昏,還有那個曾並肩而戰、最終卻背叛了他的兄弟。

“留活口。”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卻不容置疑。

刀光一閃,快得幾乎看不見軌跡。兩名細作連反應都來不及,便被擊中後頸,軟倒在地。第三人猛地拔刀,刀鋒直指自己咽喉。淩霄眼神一凜,右手微抬,一道銀絲疾射而出,纏住對方手腕,鐵鏈嘩啦作響,那人掙紮不得,刀墜地,喉間溢位血絲,卻仍咬牙不語。

淩霄緩步上前,蹲下身,目光平靜地盯著那張因痛苦而扭曲的臉。他伸手,一把撕開那人左袖。布料撕裂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露出小臂內側一道深褐色的烙印——一隻展翅欲飛的鷹,喙部銳利如鉤,雙翼張揚,彷彿要撕裂皮肉衝天而去。

他的手指輕輕撫過那烙印,指尖傳來粗糙的觸感,像是觸控到了過去的傷口。那一刻,他的腦海裡閃過無數畫麵:邊關烽火,軍營篝火,兄弟對飲,誓言錚錚……可最後,那隻鷹卻成了敵人的圖騰,成了背叛的印記。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已無波瀾。

“押走。”他站起身,聲音冷得像霜。

天還未亮,東方天際隻是微微泛白,像是被誰用指尖輕輕擦過一層薄灰。俘虜已被塞進一輛黑布蒙頂的馬車,四周圍著鐵甲侍衛,連空氣都透著肅殺。馬車緩緩啟動,車輪碾過青石板,發出沉悶的聲響,彷彿載著的不隻是一個人,而是一段即將揭開的血腥過往。

淩霄翻身上馬,韁繩握在手中,掌心微微發燙。他低頭,從懷中取出一枚鐵牌,邊緣已被磨得光滑,正麵刻著一個“淩”字,背麵則是一道裂痕,像是曾被重物擊斷又勉強拚合。他摩挲著那道裂痕,指尖緩緩劃過,彷彿在撫摸一段無法癒合的傷。

他知道,這一枚鐵牌,不隻是身份的象征,更是命運的引線。

這場仗,才剛剛開始。

而他,早已沒有退路。

勤政殿前,宮燈依舊亮著,一盞盞懸在簷角,在夜風中輕輕搖晃,映得青磚地麵泛起微弱的光暈。殿內燭火未熄,映照出玉沁妜端坐的身影。她身披玄色繡金龍紋長袍,發髻高挽,珠釵不語,唯有指尖緊攥著那份軍報,指節微微泛白。

紙上的字跡剛勁有力,卻是刺目驚心——滄州失守,三營潰退,百姓流離。她沒有立刻翻頁,也沒有抬頭,隻是靜靜坐著,彷彿時間在這一刻凝滯。良久,她才啟唇,聲音低而沉,像從深潭底部浮上來的迴音:“人帶來了?”

“帶來了。”淩霄立於殿門口,一身墨色勁裝,身形筆直如鬆。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入耳,帶著慣有的冷靜與克製,“三個主事,一個信使,皆已押至偏殿。物證、口供俱全,無一遺漏。”

玉沁妜輕輕頷首,似早有預料。她緩緩將軍報擱在禦案之上,動作極輕,卻像放下千斤重擔。終於,她抬起了眼,目光如刀,穿透昏黃的燭影,落在淩霄身上。那一瞬,她眼中沒有怒意,也無悲慼,隻有一種近乎冷酷的清明。

“讓他們跪在丹墀下。”她說,語氣平靜得近乎無情,“等早朝百官齊聚之時,當眾陳罪。”

淩霄沉默片刻,隨即低頭應諾,轉身離去的腳步無聲無息,如同夜色中的影子。殿門合攏的一瞬,屋內更顯寂靜。

玉沁妜緩緩起身,裙裾拂過地麵,發出細微的窸窣聲。她一步步走向殿中央的沙盤,那是她親手命人打造的江山縮影,山川河流、城池要道,皆以精工細刻呈現。她的手指落在滄州的位置,指尖輕輕摩挲著那片被標記為“陷”的區域,心頭一陣鈍痛悄然蔓延。

她知道,這不是偶然的潰敗。滄州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若非內鬼通敵,斷不會如此迅速失守。而此刻,北嶺風雪正緊,百裡爵率軍深入邊關追擊殘敵,孤軍遠征,稍有不慎便是全軍覆沒之局。她閉了閉眼,腦海中浮現出那人策馬踏雪的身影——堅毅、果決,從不曾讓她失望。

可越是信任的人在外征戰,她便越不能露出半分軟弱。朝中暗流洶湧,有人正等著她慌亂、犯錯,好借機發難。她不能亂,也不敢亂。

她將手指從滄州移開,緩緩劃向北嶺邊境,指尖停駐良久,彷彿能感受到那邊塞的寒風撲麵而來。她不是不懂擔憂,不是不會害怕。但她早已學會,把所有情緒壓進骨髓裡,隻讓理智站在台前。

窗外,天邊已隱隱透出灰白,晨霧彌漫。忽然,鐘聲響起,渾厚悠遠,一聲接一聲,自宮牆深處蕩開,喚醒沉睡的皇城。百官依製整衣束冠,魚貫而入,腳步聲在殿外迴廊中交錯起伏。

玉沁妜重新坐回禦座,脊背挺直,麵容沉靜。她望著殿門外漸次亮起的天光,心中默唸:今日之後,誰再敢動我江山根基,必以雷霆懲之。

風未止,局未終,而她,已無退路。

王玄德走在最前,絳紫色的官服在晨光中泛著冷意,襯得他麵容肅然,眉宇間卻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躁動。他站定於丹墀之下,緩緩抬頭,聲音低沉而有力:“啟稟陛下,近日軍中糧草被調換,細作潛伏已久,邊防局勢岌岌可危,如累卵之危。臣以為,此等禍患,根源正在於重用異國之人。百裡爵雖為皇夫,終究出身玄國,血脈未淨,其心難測。若不徹查其過往行跡,恐將來禍起蕭牆,悔之晚矣!”

話音落下,殿內一陣輕微騷動。

幾位年邁的老臣立刻起身附和,語氣激憤,彷彿早已排練多時。

“陛下親政多年,女子執掌兵權本就違背祖製,如今更將邊軍大權交予外邦男子,實乃動搖國本之舉!長此以往,社稷何安?民心何托?”

“請陛下三思,收回成命!啟用舊製將領統軍,方能穩住軍心、安定四方!”

玉沁妜坐在禦座之上,指節因用力微微發白。她沒有動,也沒有出聲,隻是靜靜地聽著,目光平靜地掃過一張張激動的臉龐。那些話語像風一樣刮過耳畔,卻沒有激起半分波瀾。

直到王玄德一字一句道出“女子掌兵,國之大患”八字時,她的眸光驟然一凝。

她緩緩起身,動作極慢,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壓迫感。大殿內的喧囂彷彿被無形的手掐住,瞬間安靜下來。

“爾等可知,昨夜天機樓已破獲玄國細作窩點?”她的聲音不高,甚至有些輕柔,卻如寒刃劃過冰麵,刺入每個人的心底。

群臣麵麵相覷,無人應答。

她抬手,淩霄隨即帶人押著三名俘虜步入大殿。三人衣衫襤褸,臉上血跡斑斑,跪在丹墀下,頭顱低垂,卻仍掩不住身上散發出的戾氣。

玉沁妜一步步走下台階,裙裾拂過青石,無聲無息。她在其中一人麵前停下,親自伸手撕開那人的袖口——一道猙獰的鷹紋刺青赫然顯現,在晨光中顯得格外陰森。

“這三人,藏身我國三年,傳遞軍情,毀我糧道,擾我軍心。”她環視滿殿文武,眼神銳利如刀,“他們不是現在纔出現的,是你們一直看不見。還是說……有些人根本不想看見?”

死寂。

沒有人敢與她對視。

她繼續道,語氣漸冷:“這些細作早在百裡爵入京之前便已佈局。為何偏偏在他提出斷敵糧線之後暴露?是因為他的到來驚動了敵人,還是因為有人害怕他成功?怕他一旦建功,便再無人能動搖他在軍中的地位?”

王玄德臉色微變,喉結滾動了一下,卻強自鎮定:“陛下!即便如此,也不能排除百裡爵與玄國仍有暗中牽連。畢竟……他本就是玄國太子,曾居儲君之位。血緣豈能輕易割斷?”

玉沁妜冷笑一聲,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照你所說,若一個人出身敵國,便永不可信。那你呢?二十年前你在邊關任職,與玄國將領往來頻繁,書信不斷;你的兒子至今仍在北境統兵,掌控三萬鐵騎——是不是也該一並查辦?”

王玄德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怒,嘴唇微微顫抖:“陛下明鑒!老臣忠心耿耿,天地可表!絕無二心!”

“忠心?”她逼近一步,目光如炬,“那這些細作為何能在朕的眼皮底下活動整整三年?你的禮部每日批閱多少文書?可曾發現哪一封用了雙層油紙?哪一道公文蓋的是假印?你不說,是你當真不知,還是不願知?”

她的質問如潮水般湧來,一句比一句沉重。

“你說女子掌兵是禍,可這三年來,邊關重建、軍力整頓、講武堂立規,哪一件不是女子在做?你說男兒治國纔是正道,可那些貪墨軍餉、虛報兵力、剋扣將士口糧的,不都是你口中‘頂天立地’的男兒嗎?”

她頓了頓,聲音愈發冰冷:“如今出了事,你不追責失職官員,反倒要問罪前線浴血奮戰的將士。你是憂國,還是想借機奪權?”

滿殿鴉雀無聲,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王玄德額角滲出冷汗,還想開口辯解,卻被她抬手製止。

“不必再說。”她轉身,緩步走回禦座,袍袖輕揚,彷彿剛才那一場雷霆般的斥責不過是尋常對話,“天機樓已掌握全部證據。若有誰覺得自己清白,大可去刑部自首。若敢私通敵國——”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一字一頓,“朕不介意再殺幾個‘忠臣’。”

她說完,安然落座,拿起一份奏摺,低頭翻閱,神情淡漠,彷彿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群臣垂首站立,無人敢動,更無人敢言。

退朝鐘聲響起,百官陸續退出大殿,腳步匆匆,似怕多留一刻便會惹禍上身。王玄德走在最後,背影佝僂,腳步沉重。經過淩霄身邊時,他眼角微動,兩人目光短暫交彙——那一瞬,有警惕,有試探,也有深不見底的較量。隨即,各自移開視線,如同陌路。

淩霄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殿門外,眉頭微蹙。他知道,這場風波遠未結束。

玉沁妜仍坐在禦案前,手中拿著一封剛剛送達的密報。她看完,輕輕放在一邊,提筆批了兩個字:“存檔。”筆鋒乾淨利落,毫無遲疑。

然後她抬起頭,望向殿外漸漸明亮的天空。晨曦灑在屋簷上,映出淡淡的金邊,像是希望,又像是偽裝。

“淩霄。”

“在。”

“那封密信,燒了嗎?”

“燒了。”他答得乾脆,“但按您的吩咐,留了一份副本,藏在天機樓第七格暗匣之中,唯有您親啟方可取出。”

她點頭:“很好。接下來,他們會更急。”

“您打算怎麼辦?”淩霄低聲問,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

她沒有立刻回答,隻是將手中的紫檀木筆輕輕放回筆架。筆尖朝上,直指蒼穹,宛如一把出鞘的刀,蓄勢待發。

良久,她才輕聲道:“有些人,總以為亂局是機會。殊不知,亂局也是陷阱。他們越是急,就越容易露出破綻。”

這時,一名內侍匆匆進來,跪地稟報:“華陽宮來人,說皇夫臨行前所寫的軍令簿……少了一頁。”

玉沁妜的手指猛然一頓,筆尖在紙上留下一個小小的墨點。

她慢慢抬起眼,聲音平靜得可怕:“什麼時候發現的?”

“今晨清點時。”

“誰碰過那本書?”

“隻有……值夜的宮女。”

她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讓她來見我。”

內侍領命而去。

淩霄皺眉:“會不會是細作餘黨?故意製造混亂,擾亂您的判斷?”

“也許是。”她靠在椅背上,閉上雙眼,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但也可能是彆人想讓我們這麼想。有人希望我相信宮中有內鬼,從而轉移視線,掩蓋真正的目的。”

她睜開眼,眸光清明如鏡:“你去查那個宮女的來曆,彆驚動她。查她的籍貫、家人、入宮時間、平日言行。另外,派人盯住王玄德府邸,他今日必會秘密會見某人。”

“是。”淩霄抱拳欲退。

“等等。”她忽然叫住他,從袖中取出一塊洗得發白的布巾,遞過去,“給那個修鞋匠。他說手裂了,還堅持守在攤位上,不肯歇息。”

淩霄接過布巾,怔了一下,有些意外:“您還記得這事?”

“我記得每一個人。”她望著窗外初升的朝陽,聲音很輕,卻字字千鈞,“尤其是替我拚命的人。”

淩霄心頭一震,鄭重地將布巾收入懷中,深深一禮,轉身離去。

大殿重歸寂靜。

玉沁妜獨自坐在高高的禦座上,身影被晨光拉得很長。她看著那份寫著“存檔”的密報,指尖輕輕撫過紙麵。

她在想百裡爵臨走前說的話:“若有一天風雨來襲,請相信,我從未背叛過你。”

她信他。

正因為信,所以才更要步步為營,不能讓任何人有機可乘。

她不怕陰謀,隻怕信任被辜負,忠誠被踐踏。

而這朝堂之上,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洶湧。每一個沉默的背後,都藏著算計;每一句忠言之下,或許都是謊言。

但她知道,隻要她還在,這江山就不會傾覆。

哪怕孤身一人,也要守住這片土地,守住那些願意為她赴死的人的心。

她緩緩閉上眼,心中默唸:

等著吧,好戲,才剛剛開始。

玉沁妜獨自留在勤政殿中,窗外夜色正悄然褪去,天邊泛起微白的光暈,晨曦如薄紗般灑落在青磚地麵上。殿內燭火未熄,一縷輕煙嫋嫋升起,在寂靜中劃出細長的痕跡。她指尖沾墨,翻開一本嶄新的奏摺,筆尖剛觸上紙麵,落下第一行字,便聽見外頭傳來一陣輕微卻清晰的腳步聲。

她抬眸望去,隻見那名宮女已站在門口,低垂著頭,雙手緊緊交握在身前,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彷彿要把所有恐懼都攥進掌心。她腳步遲疑,似被門檻所阻,又似被無形的繩索捆住,不敢踏入這威嚴的殿堂半步。

玉沁妜凝視著她,聲音輕得像拂過窗欞的風:“進來。”

那一聲雖輕,卻如暖流注入寒冰。宮女身子微微一顫,終於挪動腳步,一步一步地走近。可還未站穩,雙膝一軟,整個人重重跪倒在冰冷的地磚上,額頭幾乎貼到了地麵。

“陛下……奴婢真的沒有拿……”她的聲音哽咽顫抖,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那天夜裡,燈忽然滅了一下,就那麼一瞬間……再亮起來時,那頁紙……就不見了……”

她說著,淚水已在眼眶裡打轉,卻死死忍住不敢落下。

玉沁妜沒有打斷她,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目光深邃如古井,映不出波瀾,卻藏著千鈞重量。殿內靜得能聽見銅漏滴水的聲音,一下,又一下,敲在人心上。

良久,她才緩緩開口,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你父親是北陵縣的教書先生,一生清貧守節。去年因拒繳苛稅,被地方官革去功名,家道中落。你入宮為婢,不是為了榮華,而是想掙一筆銀錢,供你年幼的弟弟讀書求學,將來重振門楣。”

宮女猛地抬頭,眼中淚光驟然決堤,嘴唇哆嗦著,幾乎說不出話來:“您……您竟連這個都知道?”

“我知道。”玉沁妜輕輕道,語氣裡沒有居高臨下的憐憫,隻有一種穿透人心的理解與沉靜,“所以我信你。”

這一句“我信你”,如春風化雪,瞬間擊潰了宮女強撐已久的防線。她伏在地上,無聲地抽泣起來,肩膀劇烈起伏,壓抑已久的委屈、驚懼、冤屈全都隨著淚水奔湧而出。

玉沁妜起身,緩步走到她麵前,俯身伸手,將她輕輕扶起。那隻手並不冰冷,也不強勢,反而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堅定與溫柔。

“回去吧。”她說,聲音柔和卻不容反駁,“今晚起,調你去白日當值,不必再值夜了。好好休息,彆讓噩夢纏身。”

宮女哽咽著磕了個頭,指尖觸地時還在發抖。她不敢多看一眼,踉蹌著退了出去,背影單薄得像一片秋葉,隨風飄遠。

殿內重歸寂靜,唯有燭火搖曳,投下她修長的身影。玉沁妜回到禦案前,沉默片刻,伸手拉開最底層的抽屜,從中取出一張泛黃殘破的紙頁——正是軍令簿中失蹤的那一頁。邊緣已被火焰灼燒成焦黑鋸齒狀,字跡模糊不清,卻仍能看出幾個關鍵地名與兵力部署。

她盯著那頁紙看了許久,眼神由平靜漸轉幽深,彷彿透過這殘片,窺見了一場正在暗處緩緩鋪展的風暴。

然後,她將它投入火盆。

火星跳躍,火焰騰起,橘紅的光芒映照在她臉上,勾勒出堅毅的輪廓。火舌貪婪地吞噬著紙頁,一字一句化作灰燼,隨風飄散。

她望著跳動的火焰,唇角微揚,聲音極輕,卻字字清晰,如同宣判:

“好戲,才剛開始。”

門外長廊下,淩霄一直佇立未動。他手中緊攥著一方素布巾,本是要送來給她擦手的,可腳步到了門前,卻又生生止住。他聽見了殿內的對話,也聽懂了那些未說出口的深意。

他沒有進去,也沒有離開。風從迴廊儘頭吹來,捲起他的衣角,獵獵作響,如同他心中翻湧的情緒——敬服、震撼、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悸動。

他就那樣靜靜地站著,身影融在晨光與陰影之間,彷彿成了這座宮殿最沉默的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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