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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馭心:皇夫謀天下 第74章 暗樁再探,情報新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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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微熹,薄霧輕籠,禦花園東側的流年亭掩映在初醒的樹影之間。玉沁妜靜坐於亭畔石欄之上,指尖緩緩撫過腰間那枚長年貼身佩戴的玉佩。玉色溫潤泛青,邊緣已被歲月磨得圓融,彷彿承載了無數未曾言說的心事。她輕輕將略顯歪斜的玉佩扶正,動作細致而克製,指腹在冰涼的表麵上短暫停留,似在感知那一縷久違的沉靜。片刻後,她收回手,袖角微動,神情淡然如初,彷彿方纔那一瞬的凝滯不過是風吹過簷鈴的輕響。然而誰又知曉,這細微的動作背後,早已壓下了昨夜輾轉反側時,心底悄然泛起的那抹遲疑與波瀾。

她緩緩起身,寬大的廣袖隨風輕揚,如雲流瀉,未留隻言片語,便徑直朝著乾元殿的方向走去。晨光微熹,宮道上青磚泛著冷色,她的步履沉穩而從容,裙裾拂過石階,不驚一片塵埃。迴廊轉角處,雲岫早已恭敬候立,雙手捧著昨夜尚未批閱的奏摺,低眉斂目,神情肅然。玉沁妜走近時,她立即上前一步,將奏摺輕輕遞上。主仆之間無需多言,一個眼神便已明瞭心意。

玉沁妜接過奏摺,腳步未曾稍停,徑直登上了早已備好的轎輦。轎簾垂落,隔開了內外世界,車內光影搖曳,隨著行進微微晃動,映得她眉目清冷如畫。她翻開戶部呈報的《外臣進貢名錄》,一頁頁細細掃過,指尖劃過紙麵,無聲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審視意味。起初並無異樣,直至翻至中段,目光忽地一凝,停駐在某一行字上。

那是一名禮部新任主簿的名字——陳文昭。籍貫欄僅寥寥數字:“北地遷戶”,再無其他說明;三代履曆一欄更是空空如也,全無記載。更令人心生疑竇的是,其薦舉人竟是已被罷免的前禮部侍郎裴元舟。此人因捲入朝中黨爭,數月前已被貶出京,如今卻仍能在幕後推舉官員,此事本身便極不尋常。

玉沁妜眸光微沉,指尖在名字上方輕輕一頓,隨即抽出隨身攜帶的朱筆,蘸了濃稠的硃砂,在“陳文昭”三字旁果斷寫下一行小字:“查此人三代履曆,三日內呈報。”筆鋒淩厲,收束有力,字跡端方峻整,不帶絲毫遲疑與情緒波動,彷彿隻是處理一件尋常政務,可那抹暗藏鋒芒的冷靜,卻透出不容輕視的警覺與決斷。

轎輦穩穩落地,玉沁妜緩步踏入乾元殿。殿內檀香嫋嫋,青玉案幾上擺著一盞未飲的茶,熱氣尚存。她落座於主位,指尖輕撫袖口金線繡紋,眸光微斂,片刻後便啟唇道:“宣淩霄。”

話音方落,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道靛青身影斜倚在門框邊,肩頭微聳,手中一隻銅皮酒葫蘆晃了晃,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像是在應和這清晨的寂靜。

“義姐今兒起得早,心思也重啊。”淩霄笑嘻嘻地邁步進來,靴底踏在金磚上無聲,唯有那葫蘆輕碰腰間玉佩,叮當作響,“翻舊賬翻了一早上,這份名錄我都背得滾瓜爛熟了,您才剛圈出幾個人?莫不是昨夜沒睡好,今晨腦子轉得慢了些?”

玉沁妜依舊低垂著眼,眉心微動,卻不言語,隻將手中那份名錄輕輕推至案前中央,動作不疾不徐,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冷意。

淩霄見狀,笑意漸收,上前兩步俯身細看,目光如鷹隼掃過一個個名字。他忽而眯起眼,虎牙一閃,語氣裡多了幾分凝重:“陳主簿……這名字可真夠巧的。昨兒下午還在西市‘悅來茶肆’露了麵,跟玄國使館那位柏老二坐在一處,隔著一張破桌子喝粗茶。”

他頓了頓,直起身,抬手撓了撓額角:“兩人從春茶價格聊起,說今年雨水足,茶芽嫩,價錢卻壓得狠;接著話鋒一轉,竟扯到了邊關馬市何時重開——嘖,一個地方主簿,操什麼心邊境通商?還聊了半柱香時間,你來我往,說得那叫一個熱絡。”

玉沁妜終於抬眼,目光如刃:“你的人一直盯著他?”

“天機樓的眼線若不去盯這些可疑之人,難道去蹲街口看賣糖人的雜耍?”淩霄聳了聳肩,語氣雖懶散,眼神卻銳利,“不過這人倒是謹慎得很,見麵不遞信物,也不用暗語,全憑嘴皮子磨。咱們原以為隻是試探風向,沒成想今日一早,他府裡有個老仆提了個繡鞋匣子出門,鬼鬼祟祟地交給了個挑擔的貨郎。”

玉沁妜指尖輕叩桌麵,聲音極輕,卻節奏分明:“然後呢?”

“死士立刻跟了上去。”淩霄從袖中取出一份紙卷,緩緩鋪開在案上,“貨郎一路穿街走巷,繞了半個城南,最後停在玄國使館後巷。他蹲下換肩時,順手拆了右腳那隻布鞋的鞋底,抽出一張薄如蟬翼的桑皮紙,塞進了牆縫裡的暗格。”

他指著紙上一行小字:“我們的人不敢貿然取紙,但記下了內容——這是抄錄的副本。”

玉沁妜凝神望去,紙上八字赫然在目:風起北漠,候令而動。

殿內一時陷入沉寂,唯有簷角銅鈴隨風輕響。窗外日光斜照,映得那八字墨跡幽深如刀刻。

良久,玉沁妜才緩緩開口,聲音低而平穩:“北境近月可有異象?”

三日前,玄國邊境的三個小鎮突然湧出大批流民,越過邊界,陸續進入我滄州以北的村落。地方官府已著手登記安置,對外宣稱是為避戰亂而來。

可玉沁妜隻是冷冷一笑,眼中寒光微閃:“避亂?哪有這麼巧的事。這不是逃難,是驅民探路!玄國這是在試探我邊防虛實,借著流民之名,暗中安插耳目,埋下釘子。”

她提筆疾書,字跡淩厲如刀鋒,落紙無聲卻透著殺意:“即日起,滄州至雁門一線加強巡查,所有入境流民必須逐一登記身份、來曆、去向,七日內不得擅自離村。絕殺堂全員待命,若有異常調動,不論大小,立刻上報,不得延誤。”

寫罷,她擱下筆,抬眸看向立於殿下的淩霄,聲音清冷而沉穩:“這陳文昭背後,究竟還有多少人?”

淩霄上前一步,手中緊握一張複刻過的密信紙頁,神色凝重:“目前能確認的,隻有他與柏老二這條線。兩人通過暗語聯絡,手段隱蔽。但那個送信的貨郎身份尚未查明——此人極可能不是臨時招募,而是民間長期培養的信使,潛伏多年,專做這類隱秘傳遞。”

玉沁妜微微眯眼:“所以他是關鍵。”

“正是。”淩霄點頭,“我已經安排人手順著他留下的蹤跡追查,絕不會讓他再送出第二封信。”

“不。”玉沁妜輕輕搖頭,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彆打草驚蛇。讓他繼續傳。”

淩霄一怔:“義姐的意思是……放長線?”

“對。”她唇角微揚,似笑非笑,“讓他們以為一切順利。你們隻管悄悄擷取內容,原樣不動地送出去,我要知道他們下一步想做什麼,要往哪裡動手。真正的獵人,從不在第一聲鳥鳴時就拉開弓。”

淩霄眼中閃過一絲敬服,拱手道:“明白。我會讓手下盯緊每一個環節,確保訊息流轉如常,但我們早已瞭如指掌。”

他轉身欲走,腳步剛動,卻被一聲輕喚止住。

“等等。”

玉沁妜忽然開口,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他身上:“你說那貨郎,是個挑擔子的?”

“是。”淩霄回身答道,“四十上下年紀,左腿微跛,走路略有些拖遝。挑的是雜貨擔子,針頭線腦、火石香粉、胭脂水粉都有,看著就是個尋常走街串巷的小販,不起眼得很。”

玉沁妜指尖輕輕敲擊案麵,眸光微閃:“正因不起眼,才最危險。這種人常年遊走鄉野坊市,誰都不會多看一眼,反而最容易被人利用,也最容易藏匿秘密。”

她頓了頓,緩緩道:“你去查他過去半年的行蹤。他在哪些村鎮出現過?有沒有固定路線?更重要的是——他賣給誰的東西不對勁?”

淩霄眉頭微皺:“不對勁?比如?”

“比如,胭脂賣給老農。”她淡淡道,“繡花針送到軍營。一包香粉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一根銀釵出現在一個從未嫁娶的單身漢子家中……這些細節,往往比明麵上的密信更值得警惕。”

淩霄愣了片刻,隨即咧嘴一笑:“還是義姐狠啊,專挑這些人心裡最軟、最容易忽略的地方下手。”

“人心最軟,也最脆。”玉沁妜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聲音低了幾分,“越是平凡之人,越容易被操控;越是瑣碎之事,越藏著致命破綻。你去吧,記住——不要驚動他,隻要看清他背後的那隻手。”

“屬下明白。”淩霄深深一禮,轉身離去。

他的身影很快融入宮道深處,暮色四合,風起簷角,唯有那一盞孤燈映照著玉沁妜的身影,靜坐如山,目光深遠,彷彿已望穿千裡之外的迷霧。

玉沁妜獨自留在殿中,指尖輕拂過案上那份厚重的官員名錄,神情專注而沉靜。她重新翻開卷冊,又調出近期所有新任官員的檔案,逐一比對,字字不放,頁頁細究。燭火在她眉間跳躍,映出一抹冷峻的光。不到一個時辰,她的朱筆已在三份看似毫無關聯的文書中畫下了醒目的紅圈,彷彿在無聲地勾連著某種隱秘的脈絡。

第一份是工部一名小吏呈報的修繕文書,稱城牆所需木材短缺,請求加撥;第二份來自驛站,驛丞稟報有三匹快馬接連病斃,疑為疫症,已封鎖馬廄;第三份則是滄州府衙的例行通報,言及近日夜間江麵常有不明船隻遊蕩,形跡可疑,已命水巡隊多次驅趕,然屢驅不散,似有規律可循。

她將這三份文書並排鋪展於紫檀長案之上,指尖緩緩滑過紙麵,時而停頓,時而輕叩,彷彿在拚湊一幅尚未顯形的圖景。那些瑣碎的字句,在她眼中正悄然串聯成線,隱隱指向某個被刻意遮掩的真相。殿內寂靜無聲,唯有銅漏滴答,襯得她的思緒愈發清明。

就在此時,雲岫輕步而入,手中捧著一封加蓋火漆的密函,低聲稟道:“天機樓剛送來加急密報——北境第二批流民昨夜已抵達懷遠縣,人數較第一批多出兩倍有餘。當地縣令緊急上書,懇請朝廷增派糧米,以解燃眉之急。”

玉沁妜聞言,唇角微揚,冷笑一聲,眸中卻無半分溫度:“增糧?他們當我的國庫是取之不儘的泉眼麼?一批接一批地湧來,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她提筆蘸墨,筆鋒淩厲,頃刻間寫下一道新令,“傳旨戶部,暫緩撥糧,改由鄰近三縣輪換接濟,每批不得超過百石,嚴防囤積冒領。另,選派兩名醫女隨行查驗,重點查訪流民中孩童與老人的病症真偽,若有偽裝病弱、虛報人數者,一律登記造冊,上報禦史台備案。”

雲岫垂首聆聽,神色肅然,隨即恭敬應命,轉身離去。殿內重歸寂靜,玉沁妜凝望著案上那幾份被紅圈標注的文書,目光深邃如淵。窗外夜風拂簾,燭影搖動,彷彿有無數暗流正在悄然彙聚,而她,正站在風暴來臨前的靜默中心。玉沁妜緩緩靠在椅背上,指尖輕抵眉心,閉目凝神。片刻後,她睜開雙眼,眸光如寒潭深水,再不見方纔那一絲遲疑與恍惚。她從容起身,步履沉穩地走向屏風後那幅巨大的輿圖。指尖拂過山川走勢,目光如刀鋒般掃過幾處要隘,最終停駐在滄州之地。她取出一麵漆黑如墨的小旗,親手將其穩穩插入標記之處,動作乾脆利落,不帶半分猶豫。

緊接著,她又依次在雁門關、臨河渡、雲州三地各插上一麵同樣的黑旗,每一麵都精準落位,彷彿早已在心中推演千遍。燭火搖曳,映得她側臉輪廓分明,神情冷峻而專注。

“你們想借流民為眼,以商販為信使,更將官場之人當作暗樁……步步為營,織網潛行。”她低聲呢喃,聲音極輕,卻字字如針,刺破寂靜,“可這天下棋局,從來不是誰先布子,便能掌控全域性。既然你們已悄然張網,那我倒要親自看看——這張網,究竟伸到了第幾重深處,又能否經得起掀開一角的代價。”

正說著,殿外忽地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節奏沉穩卻透著幾分緊迫。玉沁妜聞聲回頭,隻見淩霄去而複返,臉色微變,眉宇間凝著一層陰雲。

“怎麼了?”她輕聲問,語氣平靜,目光卻已銳利起來。

淩霄站在門檻內,略一喘息,沉聲道:“那個貨郎……死了。”

玉沁妜眸光微閃,不動聲色:“說清楚。”

“今晨有人在城南一條窄巷裡發現他的屍體。”淩霄緩緩走近幾步,聲音壓得極低,“喉管被割斷,血幾乎流儘。仵作查驗後說,屍身冰冷,至少已死兩個時辰。他那副挑擔還在原地,但所有貨物都被翻動過,尤其是鞋匣、胭脂盒這類隱蔽之處,全被撬開檢查了一遍。”

玉沁妜指尖輕輕敲了敲案角,聲音清冷:“可有目擊者?或者留下什麼線索?”

“現場沒有打鬥痕跡,也沒發現凶器。”淩霄頓了頓,神色愈發凝重,“但我們在他右手掌心發現一道劃痕——是用指甲生生摳出來的字跡,隻有一個字:‘柏’。”

“柏?”玉沁妜低聲重複,眼中寒光一閃。

“對。”淩霄點頭,“像是臨死前拚儘力氣留下的記號。”

殿內一時寂靜,唯有燭火輕輕跳動,映得牆上人影搖曳。玉沁妜沉默片刻,忽然唇角微揚,露出一絲冷笑:“有意思。玄國人自己動手清理門戶了。”

“他們怕那貨郎被抓,供出聯絡方式。”淩霄皺眉道,“但這說明,他們已經開始懷疑內部出了問題。”

“不。”玉沁妜搖頭,語氣篤定,“他們不是‘開始懷疑’,而是已經‘確認’了。訊息泄露不是偶然,而是有人主動傳遞出去的——而且這個人,就在他們使團之中。”

淩霄一怔,眉頭緊鎖:“您的意思是……玄國使團裡有我們的人?”

“不是我們安插的。”玉沁妜緩步走到案前,提起朱筆,在陳文昭的名字上重重畫了一圈,墨跡未乾便已透出殺意,“是他們自己長出了裂縫。現在的問題,不再是誰能傳出訊息,而是誰在收到信之後,又把內容悄悄告訴了第三人。”

她抬眼看向淩霄,目光如刀:“你剛才說,那貨郎是個左腿跛的?”

“是。”淩霄答道,“據街坊描述,他常年挑擔行走,走路一瘸一拐,明顯左腿不便。”

玉沁妜卻輕輕搖頭,從袖中抽出一份驗屍圖錄,攤開在案上,指著其中一處細節:“你看這裡——右腿膝蓋有一道舊傷疤痕,邊緣增生明顯,顯然是多年陳傷。而且,他走路時習慣性將重心壓在左腳,這是長期負重導致的體態變形,不是天生殘疾。”

她抬眸,聲音冷靜得近乎鋒利:“一個靠賣貨為生的販子,右腿受過重傷,卻裝作左腿不便。為什麼要刻意掩飾真正的弱點?”

淩霄瞳孔微縮,瞬間明白過來:“他在偽裝。他根本不是普通貨郎。”

“不僅如此。”玉沁妜拿起那份死亡通報,指尖點向角落一行小字,“通報上寫著,屍體是在‘申時三刻’被發現的。可你看仵作記錄:‘屍身尚溫,唇色未青,體溫未散’——這具屍體最多隻死了不到一個時辰。”

淩霄呼吸一滯,聲音低沉下來:“也就是說……發現屍體的人,撒了謊。”

“正是。”玉沁妜將通報輕輕放下,指尖在紙麵劃過,彷彿撫過真相的裂痕,“要麼是那人根本沒在申時三刻發現屍體,要麼就是……他看見屍體的時候,人還沒死透。”

淩霄眼神驟冷:“您是說,有人故意延遲上報?”

“不僅延遲,還偽造了時間。”玉沁妜站起身,踱至窗邊,望著宮牆外漸暗的天色,“這一招,既是為了掩蓋真實死亡時間,也是為了擾亂我們的判斷。若我們據此推斷行凶時間,便會誤入歧途。”

她轉身,目光如炬:“去查那個報信的街坊。我要知道他是何時經過那條巷子,有沒有同夥,為何偏偏是他第一個發現屍體。還有負責南坊巡邏的坊卒——昨夜當值的是誰?有沒有異常巡更記錄?是誰決定將此事延後半個時辰才呈報官府?”

淩霄抱拳,語氣堅定:“屬下這就去辦。”

“記住。”玉沁妜淡淡開口,背影映在昏黃燭光中,冷峻如霜,“不要隻查他們說了什麼,更要查他們沒說的部分。有時候,沉默比謊言更危險。”

“是!”淩霄深深一躬,轉身大步離去,衣袍帶起一陣風,吹得燭焰劇烈晃動。

殿內重歸寂靜,玉沁妜立於窗前,久久未動。晨風拂動她的發絲,也捲走了方纔對話中的每一縷殺機。她望著遠處宮燈次第熄滅,唇角再次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柏……”她低聲呢喃,“你以為藏得好,就能全身而退嗎?”

話音落下,餘音消散在晨光裡,彷彿一句無聲的宣判。

窗外天光微明,晨曦如薄紗般鋪展在宮闕簷角,朝會的時辰將近。她端坐於案前,緩緩起身,抬手整理玄色龍袍上細密的金線龍紋,動作沉穩而莊重。指尖不經意間掠過腰間那支紫檀木雕琢而成的禦筆,木質溫潤,卻透著不容侵犯的威嚴。她眸光清冷,如初冬霜雪,映著案上尚未收起的奏章與硃批,神情肅穆,不染塵埃。

遠處鐘鼓樓上傳來第一聲晨鐘,渾厚悠遠,劃破宮城寂靜,彷彿拉開一日政務的序幕。她緩步踱至禦案前,廣袖輕拂,執起那支朱筆,筆尖蘸飽了殷紅如血的墨,在最新呈上的軍情簡報上落筆如刀,字字鏗鏘:

“令滄州水師即刻升帆出港,沿江巡弋,嚴密戒備。凡遇夜行無燈船影,先以鳴號示警;若其拒不回應、執意前行,形跡可疑,準予當機攔截,務求查清底細,不得有誤。”

筆鋒收處,墨跡未乾,一道決斷已隨朱痕落定,彷彿江風驟起,戰鼓將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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