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給我發了666紅包 005
我們中出了一個邪教徒!
也許是杜安的特意安排,穆雷和雅思敏成了第一批被選中,要獻給那偉大螺湮之主的祭品。
在被深潛者們押送前往儀式現場之前,杜安悄悄來到穆雷身後,支開深潛者們,對反綁他雙手的繩子做了一點手腳。
“捏著這個繩頭。”他將一根繩頭遞到了穆雷的右手中,低聲在他耳邊說道,“我把繩子改成了活結,等會隻要輕輕一拉,就能輕鬆解開束縛。但是記住,必須等到法陣開始運作,將你們送往儀式內部之後才能解開,外麵全是教團的人,要是你膽敢提前逃跑,我也救不了你。進去的時候保持冷靜,不要大呼小叫,最好目光呆滯些,他們會以為你們被注射了鎮定劑。想活命的話,就記住這些話,老實按我說的去做。”
穆雷很想罵人,但他知道現在就算把這個畜生罵個狗血淋頭也解決不了問題,隻好暫時先把這個仇給記在心裡的小本本上,待秋後算賬。
“所以你還沒告訴我,我需要做些什麼?”
“掙紮。”
“啊?”
“為了活下去,儘可能地掙紮吧,我看好你,小夥子。”
杜安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轉到一旁去對雅思敏做了同樣的解釋。
啥玩意兒啊?咋回事兒啊?怎麼就開始掙紮了啊?!彆放BGM啊!
穆雷還有一大堆問題想問,但杜安已經轉身離開,先行穿過過道,前往了儀式現場。
代替杜安的是幾隻佝僂的深潛者守衛,它們手持長矛組成了一個圓形陣型,將兩人團團包圍,幾雙死魚眼一刻也未曾從兩人的身上移開。
“那個...艾略特先生?等會還請您多多關照,小女子定當將您的大恩大德銘記在心...”
看著雅思敏這副極儘諂媚的模樣,穆雷一下子就樂了,完全忘記了自己也是個倒黴祭品。
“你記不記得我的大恩大德我不知道,你的大缺大德我可還記著呢!哼!杜安那小子有句話倒是沒說錯,英國佬信不得,他們最會騙人。”
“我不是英格蘭人!再說了艾略特先生您不也是英國人嗎?您這不是在罵自己嗎?!”
“沒事,在我眼裡你已經是榮譽英國人了。你就放一萬個心吧,阿爾罕布拉小姐,到時候我會負起責任,把你的骨灰送回你老家去的。”
“我叫阿特-塔維勒!”
“瞭解,阿爾卑斯。”
雅思敏氣得抬腳就要朝穆雷踢過來,結果身邊的深潛者看守馬上呱的一聲製止了她的動作,憋得她隻能鼓起嘴巴,怨氣十足地瞪著穆雷,一副恨不得要用眼神把這個可惡的家夥殺死的模樣。
在原地等待了幾分鐘,突然有一陣洪亮又陰森的禱告聲從幽暗的走廊深處傳來,伴隨著某種旋風一般的,聒噪的低沉頌歌,令人直起雞皮疙瘩。
禱告構成了某種訊號,深潛者守衛們立馬切換隊形,用長矛頂著兩人的後背,押送他們穿過走廊,朝聲音來源的方向前進。
走廊裡大部分的燈光都已經熄滅,於是黑暗像潮水一般迅速上漲,淹沒了所及之處的一切。在深潛者守衛的押送下,穆雷隻能小心翼翼地探出腳步,朝著正前方遠處的終點,那扇散發著可疑墨綠色光輝的大門一步一步前進。雅思敏垂著腦袋,在他的身邊亦步亦趨。
來自鍋爐房的煤煙味道漸漸被海水一般的腥味取代,奇異的,猶如海浪般的聲音在穆雷的耳邊回響,分不清是禱告化作了波濤,還是波濤反過來化作了禱告。那種聲音在呼喚著他,呼喚著他前進...循著聲音的指引,直到星光無法觸及的深淵...
原本緊繃的神經很快被近似恍惚的柔和體驗融化,穆雷感覺自己的靈魂好像被抽出了身體,又在某種引力的作用下不斷下墜,穿過船艙,穿過海麵,不斷下潛,下潛,遠離頭頂的光明,穿越黑暗和虛無,最終沉入遙遠而又永恒的深淵之底,沉入那誕生於難以想象的久遠年歲之前的失落之城,沉入偉大深淵之主的迷夢。
然後他看到了,穩住於那黑暗宮殿的王座之上,不可名狀的臉上長滿鬍子一般的觸須,全身覆蓋堅固鱗片,手足長滿利爪,背生駭人雙翼,如山嶽一般巍峨的偉大存在...啊,偉大的克蘇魯...群星已經歸位,祂必將返回人世,重新建立祂的王國。
“I?!
I?!
Cthulhu
fhtagn!”
尖銳的祈禱聲將他的靈魂拖回到了肉體,但那個可怖的形象沒有離開他的腦海,反而因為視覺的確認顯得更加真實了幾分。
那是一座翠綠色的,幾十公分高的雕像,刻畫出了不可名狀的螺湮之主的可怖模樣,被放置在一個用大型貨架改製而來的高處神龕裡。畸形的觸須四處發散,包覆了大半個底座,令人聯想到一張妄圖攫取世界的大手,褻瀆而又邪惡。
穆雷驚覺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來到了那駭人儀式的現場,這是在另外一個貨艙裡騰出來的空地。帶他們前來此處的深潛者守衛們早已退到了後方,混入了聚集在場地外圍的深潛者大群。這些醜陋的生物將整個祭祀現場圍得水泄不通,並通通匍匐在地,展現出某種敬畏的姿態,口中發出歌唱般的呢喃和聲。
深潛者大群和穆雷之間,是五位身披綠袍,頭戴兜帽的秘教祭司。杜安也許就在這五人之中,但空間裡的光線太暗,穆雷無法分辨他的位置所在。
他注意到自己正身處一個怪異的法陣中央,五位祭司,恭敬地站在一枚五角星的五個繁體上。那是一個格外怪異醜陋的法陣,不知道是用何種物質繪製——線條全部都是綠色的,像是血液一般粘稠,卻又散發著詭異的熒光。並且那也不是正常的五角星形狀,而是蠕動,扭曲的粗糙線條,簡直像是臨摹自一枚畸形的海星身軀。
穆雷和雅思敏兩人像是被某種未知的詭異力量鎖在了五角星法陣的正中央,他注意到雅思敏呆呆地站在自己身後,麵朝雕像的方向,雙目無神——不像是裝出來的,而像是真的還沉浸於那抽象怪異的夢境,未能醒來。
這時候,正前方繁體上的那個祭司突然發出了高亢的尖叫:“偉大的王者,如今群星已經歸位,我們,您最卑微的仆人在此向您獻上珍貴的祭品,唯望見證您偉力的降臨!”
與他的祈禱同時顯現的還有一股無形的能量浪潮,穆雷感覺自己的靈魂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掃蕩了一遍,一陣窒息感隨之蔓延過身體的五臟六腑。數秒過後,不適感消去,他注意到自己腳下的地麵正在開始崩裂。
地麵消失了,但他們並沒有因此下墜,而是由固定的星形法陣支撐著,漂浮在虛無的空中。穆雷下意識地低頭望去,他看到了一圈泛著蒼白泡沫的旋渦,不時還有奇形怪狀的綠色觸須在旋渦中一閃而過。那無疑是一張來自深淵的巨口,饑渴,貪婪,在潮水聲中等待著邪惡獻祭的投喂。
會死的吧。
掉進這鬼地方裡麵肯定會死的吧!鬼纔信那法國佬的話!都進那裡麵去了還掙紮個屁啊!要掙紮也是現在就開始掙紮才對!!!
強烈的恐懼壓倒了他,杜安錯了,雖然穆雷能夠無視那些下級眷屬造成的恐懼,但在麵對著一個真正的舊日支配者時——哪怕還沒有見到對方的本體,穆雷這點脆弱的精神還是有些不太夠用。他完全將杜安的告誡拋之腦後,猛地將受傷的繩頭一扯,活結便順利被解開!
“Merde(狗屎)!”身後傳來一聲清晰的唾罵,但穆雷已經沒心思去配合杜安的計劃了。
他抱著神誌不清的雅思敏,奮力往法陣外圍縱身一躍!幾乎是在他采取行動的同一時間,有幾道墨綠色的的觸手如閃電般從旋渦中竄出,想要抓住穆雷的腳,卻還是撲了個空。在千鈞一發之際,穆雷成功帶著雅思敏逃離了法陣。
“祭品逃跑了!中止儀式!中止儀式!”
祭司們驚呼著,竭儘全力維持著法陣的穩定,用低沉的頌唱將那些沸騰躁動起來的觸手壓製回到漩渦之下,以免其帶來暴走的浪潮,吞噬這艘船上的一切。趁著這個空檔,穆雷看準了出口的方向拔腿就跑。
但除了祭司們以外,儀式現場還有另外一層阻礙——深潛者的大群。在儀式被中斷的第一時間,這些魚頭怪物便紛紛起身,像是翻滾的海浪,嘎嘎叫著撲向試圖逃亡的穆雷。
完蛋完蛋完蛋完蛋完蛋!
穆雷這時才意識到杜安沒有騙自己,那條通往出口的道路一瞬間便被不計其數的深潛者給堵死了!這些憤怒的魚頭怪物填滿了每一處空間,甚至爬上了貨架和天花板,洶湧地朝穆雷圍了過來!眼見著自己馬上就要被無情地吞沒,臉色蒼白的穆雷隻得緊抱著雅思敏的嬌軀,凹了一個還算過得去的造型,做好英勇就義的準備...
“Штурм(突擊)!!!”
一聲雷霆般的咆哮突然響徹整個艙室,就在咆哮聲落下的同一個瞬間——萬千槍炮一同鳴響。
猛烈的彈雨自穆雷麵前橫掃而過,最前麵的一排深潛者連慘叫聲都沒有來得及發出,便被密集的子彈攪成了一攤魚肉丸。
穆雷被嚇得魂都快要飛出來了,下意識把雅思敏一丟,雙手捂住耳朵。雅思敏被重重摔到地上,也慘叫一聲從失神的狀態中給摔醒了過來。
眾所周知,一切恐懼都來自於火力不足。穆雷現在所親眼目睹的場麵證明瞭這句話的正確性。
那些槍手——從堆積在貨架上的貨廂裡現出身形,人均有著施瓦辛格一樣的壯碩體型,各自提著駭人的加特林轉管機槍,一邊跟個瘋子一樣狂笑,一邊朝深潛者大群肆意傾瀉著帶去死亡的火雨。
深潛者那孱弱的身軀對子彈沒有絲毫抵抗力,參與圍獵的獵手轉瞬間就變成了獵物。它們的陣型在機槍的火力下隻堅持了幾秒鐘就崩潰了。怪物們開始奪路奔逃,彙聚成一條條急切的溪流,湧向貨艙各個方向的出口。
一切都發生得太過於突然,穆雷混亂的思維隻注意到了一個小小的細節:那些機槍的嘶鳴猶如油鋸般刺耳,每秒都有數以百計的子彈呼嘯而出,收割著那些魚頭怪物的性命,可他卻沒有看到任何與槍身相連線的彈鏈,也沒有任何彈殼被丟擲,就好像那些子彈全都來自於虛空。
“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好事!”
一片混亂的背景噪音中突然混入了杜安惱怒的嗓音。穆雷轉過腦袋,看到一個綠袍祭司正大步朝他走來。
“為什麼不按我的計劃行事!明明隻要你跳進去在裡麵搞一通破壞,教團永遠也不會發現為什麼儀式會出現問題!就能為這艘船爭取更多的時間!”
“少在那裡搞道德綁架你這白癡!那鬼地方是活人能去的嗎!要跳你自己跳去!乾嘛逼我上!”
“你這蠢材!”
“離那小子遠一點!”
另一個嗓音加入了這場爭吵。杜安一個轉身拔劍,順理成章地進入了作戰姿態。
那是教團裡的另外一位綠袍祭司,舉著手槍對杜安發出了威脅。穆雷突然感到不管是那把手槍還是祭司的聲音都有些眼熟。
杜安也似乎注意到了什麼,隻是保持著戒備,並沒有第一時間發起進攻。
在兩人緊張的注視下,這位祭司用空出來的那隻手揭開了他的兜帽,露出了那張臉,讓穆雷瞪大了眼睛。
“維斯科特子爵?”
這位假子爵瞪了穆雷一眼示意他閉嘴,很快又將注意力落到了杜安身上。
“你哪個部門的?”
“你又是哪個部門?”杜安針鋒相對地反問道,空氣裡的火藥味一時變得十分濃厚。
假子爵打量了杜安一陣子,輕飄飄地從口中吐出了幾個簡單的單詞。不是英語,也不是法語。
“Die
Stasi,HA
XXII。”
杜安的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見他應該是理解到了情況,假子爵便放下了手槍。
“輪到你了。”
“法蘭西國土監護局。”杜安也放下了武器,報上家門,聲音中透著一股挫敗感,他抬起眼皮看了看那些仍然沉浸於殺戮之中的機槍手們,“那些是你的人嗎?”
“那些是老子的人!”
包括穆雷和剛剛暈頭轉向爬起來的雅思敏在內,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朝聲音來源的方向望去,看到了第三位綠袍祭司朝這邊走來,他的身材格外高大,恐怕超過了兩米,肩上還扛著一把造型彆致的斧槍。
他在距離穆雷一行人幾米之外的地方站定,大吼一聲:“Стой(停火)!”
命令落下,槍聲戛然而止,那些槍手們仍然留在自己的貨架上警戒著每一處角落,但視線所及之處已經看不到任何一個存活的怪物了。
作為指揮官的高個子男人也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張飽經風霜的粗獷硬漢麵孔,一頭灰色的短發透著鋼針般的銳氣。然後他從懷裡摸了一根香煙和火柴,叼在口裡點燃,又迅速抓住靠在肩膀上的斧槍槍柄。
“憋死老子了,這幫狗娘養的異端,真是搞了一出好戲啊!”
穆雷的視線在這三位cosplay祭司的先生之間來回轉了好幾圈,最後他顫巍巍地吐出了一個問題。
“異端...在哪兒呢?”
“那兒。”
假子爵用大拇指指向身後,穆雷看到原先法陣的位置已經徹底平靜了下來,五角星的法陣還在,其中一個繁體的位置上躺著一具綠袍祭司的屍體,一枚子彈直接打穿了他的腦袋。
“還有一個跑了。”
“跑了的那個是異端,但不是信仰那大魷魚的異端。”壯漢搖了搖頭,從懷裡摸出來一個斷裂的,麵目可憎的護符。
“是‘公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