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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給我發了666紅包 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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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義的意義

曾經不可一世的黑山羊幼崽成了一灘正在嘶嘶作響,冒著黑煙的膠狀血肉,在月光下緩慢地分解。平克頓偵探們扭曲的屍體混雜於其中,像是一個個被隨意丟棄的破爛玩偶。

碼頭上的景象詭異而又恐怖,穆雷卻並未因此感到不安,他隻覺得尷尬。

當然,現場有這種感覺的人不隻他一個。

奧蘿拉的側臉在慘白月光下顯得僵硬,她正努力地做著深呼吸,儘可能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思想都拋之腦後,拚湊自己作為十一處話事人的權威。

冷靜,奧蘿拉,必須保持冷靜。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專注於當下纔是正確的選擇。

“艾略特爵士。”

最後還是奧蘿拉打破了沉默,她已經調整好了呼吸,恢複了威嚴滿滿的狀態,假裝無事發生過:“戰鬥結束了,但任務沒有,打起精神來。”

穆雷很想提醒奧蘿拉,嚴格意義上來說現在他並不是軍情處的成員,他已經辭職了。

但是轉念一想,在這裡繼續犟下去好像也沒啥好處。老實說,睡了一晚幫派分子們的“安全屋”,他現在還挺想念奧蘿拉提供的那間小公寓的。

況且奧蘿拉也沒怎麼虧待過他。

富婆,餓餓,飯飯。

反正看奧蘿拉現在好像氣也消了,而且確實當時走得匆忙,也沒有辦完完整的手續。既然她給了台階,穆雷也就順手撤回了一個辭職。

“什麼任務?”穆雷問道。

“調查。”奧蘿拉指了指那個被怪物撞開巨大豁口的倉庫,“那裡顯然是它的巢穴。‘自由軍團’的據點說不定也在其中,我們得查清楚真相。”

“你沒聽見伊莉絲剛說了什麼嗎,‘山羊人’已經死了,裡麵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

一聽到那個字眼,奧蘿拉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聲音也提高了好幾度。

“就算那山羊人真的死了,咱們也得把屍體給回收掉!你到底是在為誰工作,艾略特爵士?是軍情十一處,還是那個不清不楚的女人?她給了你幾塊錢就這麼輕鬆地把你給收買了?”

“三十塊。”穆雷如實回答,“反倒是你還沒給我發過工錢...”

奧蘿拉眼前一黑,差點被氣暈過去:“那是因為還沒到發薪日!區區三十塊就把你的靈魂給買走了?我自掏腰包幫你還那麼大一筆債,管你吃管你住你就記不得了是吧?白眼狼!”

那又不是我欠的錢,艾略特爵士欠的賬,跟我穆雷有什麼關係?穆雷在心中腹誹道。

“你今天必須在這裡給我說清楚!穆雷!你到底是誰的人!我還是那個女人!你自己選一個!”

“我選伊莉絲的話你能把她送給我嗎?”

“去死!白癡!”

穆雷聳聳肩。那湊合著跟奧蘿拉過唄,還能離了不成?

“好吧。”他妥協了,舉起雙手,“你說了算,頭兒。”

“誰是‘頭兒’啊?!你跟著那些幫派分子才混了幾天啊就變成他們的模樣了?!”

奧蘿拉氣得往穆雷的腿上狠踹了一腳,見穆雷老實認慫後才深吸幾口氣恢複平靜,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巧的訊號燈,對著遠處一棟倉庫的屋頂,快速按動開關,閃爍出幾組短促的綠光。

然後她收起訊號燈,重新掏出自己的那把小型手槍。

“準備好就開始行動,我們得進去裡麵調查。”

“就我們兩人?真不會有什麼危險嗎?”

“威爾考克斯的人在周圍提供掩護,真有什麼麻煩的話撤退呼叫支援就是了。再說了,你的職責不就是保護我嗎?”

話是這麼說...但是一想到之前那個黑人砂鍋一樣大的拳頭,穆雷就實在拿不出多少底氣。

見奧蘿拉用手勢示意自己走在前麵,穆雷隻得無奈地聳聳肩,檢查了一下自己韋伯利左輪的彈藥後,走向那個黑洞洞的豁口。

倉庫的外牆是厚重的紅磚,此刻卻像紙一樣被撕開了一個不規則的洞口,破碎的磚石和扭曲的鋼筋暴露在外。

“跟緊我。”

低聲說完,穆雷彎腰鑽進了那個洞口。

裡麵一片漆黑。

黑暗濃重得好像能吞噬一切,外麵碼頭的月光隻能照亮入口處幾英尺的地麵。

“等等。”奧蘿拉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她沒有跟進來,而是蹲在了入口外的一具平克頓偵探屍體旁。那個倒黴蛋的胸口整個塌了下去,但手裡還死死攥著一根粗大的圓筒手電。奧蘿拉費了點勁,才從他僵硬的手指裡把手電掰了出來。

“哢噠。”

開關聲響起,一道昏黃的光柱刺破了黑暗。微弱的光柱裡充滿了懸浮的塵埃顆粒,像是在攪動一鍋濃湯。

“走吧。”奧蘿拉的聲音鎮定了一些。

她下意識地抓住了穆雷外套的後擺,另一隻手舉著手電,緊跟在穆雷身後。

倉庫內部空間大得驚人,天花板很高,至少在二十英尺以上,裸露的鋼梁像巨獸的骨架橫跨頭頂。地麵是粗糙的水泥,積著厚厚的灰塵,灰塵上布滿了混亂的腳印——有些是靴子印,有些是……某種蹄印。

貨架排列得很整齊,但大部分是空的。隻有少數幾排擺放著東西,用厚厚的防雨布遮蓋著,布麵上同樣積滿灰塵,顯然很久沒人動過。穆雷走近其中一個貨架,用槍口挑起防雨布的一角——下麵堆著的都是些毫無價值的工業廢料。

兩人的腳步聲在空蕩的倉庫裡回蕩,被死寂的空氣放大了數倍。

“他們清空了這裡。”奧蘿拉壓低聲音,“為了……那個儀式?”

“可能。”穆雷的注意力不在貨架上。

雖然吊墜保持著安靜,但他能聞到一股腐敗的臭味,濃鬱到了極點。

手電的光束在穆雷的指揮下緩緩掃過,然後停在倉庫的正中央,光柱照亮了一個東西。

一個大約用紅磚隨意堆砌起來的半人高方形平台。它很粗糙,磚縫裡的水泥都還沒乾透。

“像是個祭壇。”穆雷有些不安。

老實說,要是放正常的克係小說裡,這時候再繼續前進保不準還會撞到點古神眷屬之類的邪門玩意兒...俗話說不作死就不會死,要不咱們先回去,明天早上再來看看?

不是你彆推我啊?

架不住奧蘿拉在背後戳個不停,穆雷隻好繼續前進,謹慎地靠近到平台邊。

光束上移,照亮了祭壇的頂部。

上麵堆滿了東西。小山一樣。

它們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深褐色,質地乾癟卻堅韌,像是……大量的肉乾。

“這是什麼?”奧蘿拉皺起眉,“他們在這裡醃製食物?”

穆雷走得更近,他盯著那些東西。手電的光在它們表麵反射出油膩的光澤。

他緩緩伸出手,想撿起一塊。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那東西的瞬間,他看清了。

看清了連線在那乾癟肉塊上同樣乾枯的管狀物。看清了它那標誌性的,分為兩房兩室的輪廓。

他的動作停住了。

“穆雷?”

“彆碰那東西,退後。”

“到底是什麼……”

“是心臟。風乾的人類心臟。”

之前報紙上關於“山羊人”的報道閃過他的腦海——所有受害者,無一例外,心臟都被挖走了。

奧蘿拉愣住了。她舉著手電,光柱死死地釘在那座由數百顆心臟堆成的小山上。

她看清了。

她的呼吸停滯了。

“啊!!!”

一聲尖叫撕破了倉庫內的寂靜。奧蘿拉丟掉手電,雙手捂住了嘴。

手電在水泥地上翻滾,光束瘋狂地掃過天花板,貨架,還有穆雷的臉。

“冷靜!”穆雷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試圖把她拉到自己身後,“奧蘿拉!冷靜!”

與此同時,有一股冰冷的危機感扼住了他的喉嚨,凍住了他的血液。

危險!

穆雷甚至來不及思考,本能地將奧蘿拉推向一旁的貨架。

“趴下!”

他看到一個黑影瞬間衝破了陰影的遮蔽,顯露出其壯碩如熊的體格,深色的麵板在昏暗中幾乎與黑暗同化,隻有那雙眼睛閃爍著野性的凶光。一隻碩大而猙獰的拳頭裹挾著足以擊碎磚石的力量,直轟穆雷的太陽穴!

在千分之一秒的生死間隙裡,穆雷的精神開始湧動,再一次嘗試著啟動了奇術。

並且有了之前的慘痛教訓,這次穆雷順利地將第三定律也一並扭曲,對著左側的黑暗猛地轟出了一拳。

奇術在瞬間完成,拳頭施加的作用力被增幅了數倍,而本該反饋給自身的反作用力也被導向了虛空。

砰!

一聲巨響。

他的拳頭沒有打空,它撞上了另一隻拳頭。一隻同樣碩大無朋的黑色拳頭。

巨大的衝擊波以兩人為中心炸開,捲起地上的灰塵。

穆雷感到手臂一陣痠麻,對方的力量大得驚人,即使有奇術增幅,他也沒占到絲毫便宜。

那是一個極其壯碩的黑人,正是他們之前追蹤過的,從“自由軍團”的據點跳下來,並在他和五點幫的眼皮子底下輕鬆逃走的那個。他從黑暗中現身,一擊不中,立刻後撤,像一頭黑豹般敏捷,準備重新融入陰影。

“站住!”

穆雷甩開還在發抖的奧蘿拉,大步追了上去。

“您最好冷靜下來,先生,不然我無法保證這位小姐的安全。”

一個帶著幾分嘲弄的冷靜聲音從倉庫的另一側傳來。

穆雷猛地刹住腳步,轉過身,借著手電的輝光看到了奧蘿拉慘白的臉。

一個男人站在她身後。他戴著一副圓形的黑色墨鏡——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倉庫裡無疑顯得有些怪異。他的嘴裡叼著一根玉米芯煙鬥,卻沒有點燃。

一把柯爾特M1911手槍正死死地頂在奧蘿拉的後腦勺上。

奧蘿拉的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她一動也不敢動,眼淚在蒼白的臉上流淌。

那個高大的黑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安靜地站在墨鏡男人身後。

“來談談吧,軍情處的朋友。”墨鏡男人抬起下巴指了指穆雷,冷笑著。

又是軍情處...怎麼的?現在路邊隨便幾條野狗都知道咱們的真實身份了?

“您追蹤了我們這麼久,想必應該知道我們正是代表‘自由軍團’。”墨鏡男人說,“我們希望與您,還有軍情處……合作。”

“合作?”穆雷的視線越過他,落在那堆心臟上,“這就是你們的合作方式?敢不敢先報上自己的名字?”

男人不置可否地輕笑一聲。

“名字並不重要,我隻是一個平凡的愛國者。”

“道格拉斯·麥克阿瑟。”

男人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穆雷純粹是猜的,但是從對方的反應來看,他大概是猜中了。

墨鏡證明不了他的身份,玉米芯煙鬥也不能。但是這兩者出現在一起的時候,那就隻能是這位“美國五星上將”麥克阿瑟了。

況且這位的老爹是真的跟著林肯打過仗的,在這個世界中會成為自由軍團的一份子倒也合理。

咋說呢...感覺就挺微妙。

麥克阿瑟顯然慌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鎮定。

“軍情處果然名不虛傳。”麥克阿瑟哼了一聲,“既然您知道我的身份,那咱們也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廢話上了,直接說吧,你們有什麼條件?”

“是你們有什麼條件。”穆雷的手指搭上了韋伯利的扳機。

“很簡單。”麥克阿瑟說,“從這起案子裡抽身。忘掉‘山羊人’,忘掉這個倉庫。不要妨礙我們。”

“妨礙你們什麼?在紐約市中心搞血祭?”

“我們在醞釀一場風暴。”麥克阿瑟承認得倒也坦率,“一場足以顛覆這個腐朽邦聯的陰謀。但請放心,這與大英帝國無關。”

他似乎覺得這很有說服力。

“當年為了對抗邦聯,‘自由軍團’可沒少拿倫敦的好處。我父親那時候拜會加拿大總督時,你們可熱情得很。”他聳聳肩,“雖然這幾年,倫敦的老爺們反倒和華盛頓重新開始眉來眼去了,弄得我們之間的關係是有點僵。但歸根結底,自由軍團的目標始終隻有一個——”

他拿下煙鬥,指向南方。

“——摧毀邦聯政府,光複合眾國。相信我,這個目標對你們的帝國而言絕無壞處。”

穆雷沉默著。奧蘿拉在對方手上,他沒有多少籌碼。

“‘山羊人’的案子是你們乾的?”穆雷質問道。

“是一個……必要的實驗。”麥克阿瑟的回答模棱兩可。

“那些被挖走心臟的無辜平民呢?對你們來說他們什麼都不是嗎?”

麥克阿瑟發出一陣嗤笑,彷彿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

“您在糾結這個?艾略特先生,這是一場戰爭。”他把煙鬥塞回嘴裡,“戰爭就會死人,這很正常。”

“正常?你們為了實行你們的陰謀,在紐約殺害了多少無辜者?”

“五十一。”

麥克阿瑟身後的黑人突然開口回答了穆雷。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像是損壞的風箱。

“什麼?”穆雷轉向他。

“‘山羊人’在紐約挖出的心臟,一共五十一顆,先不論這些人是否都是您所說的‘無辜者’。”黑人麵無表情地說,“這是祭品。獻給偉大的‘大神潘’,以呼喚祂的降臨。就像您現在看到的……”

他的話沒說完,穆雷的目光便移回了那個祭壇。

五十一顆?

手電的光雖然昏黃,但穆雷的視力很好。那堆積如山的乾癟器官,數量何止五十一?

“不。”穆雷搖頭,“這裡的數量……是那個數字的十倍都不止。你在撒謊。”

黑人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種混合著輕蔑和悲哀的冷漠。

“我沒有撒謊,您難道看不出來嗎?”他反問道。

“看出來什麼?”

“來自紐約市的心臟隻有五十一顆,剩下的那些來自於‘黑鬼’。您看起來是個有教養的爵士,難道連這份區彆都看不出來?”

穆雷愣住了,他再次看向祭壇,看向那些乾枯皺縮的黑褐色物體。

“我...這怎麼可能看得出來?不管是什麼人,心臟都是一個樣...”

“所以您也知道,‘黑鬼’的心臟是紅色的,和‘白佬’的一樣。既然是一樣的東西,為何在價值上卻有著雲泥之彆?”

穆雷沉默著,沒有說話。

“五十一顆心臟。”黑人接著說道,“在邦聯,這是五十一樁謀殺案,是嚴重的罪行,足夠把罪犯送上五十一次絞刑架。但是十倍於此的心臟,五百多顆……卻不是罪行,而是一樁生意。”

黑人抬高了聲音,那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更加可怖。

“那些心臟來自於南方的商船,是棉花種植園的損耗,是查爾斯頓奴隸市場的日常開銷。是受到邦聯莊嚴憲法保衛的神聖不可侵犯的‘自由’。”

“這是荒誕至極的現實,而‘自由軍團’就是為消滅這種荒誕而生。”

倉庫裡陷入了可怕的寂靜。隻有奧蘿拉壓抑的抽泣聲。

麥克阿瑟嘲弄地接過了話頭:“現在您明白了,爵士?您還在糾結幾個平民的‘附帶損傷’,而我們在對抗一個吃人的體製。您太天真了。”

“我們的目標隻有邦聯。隻有那些腦滿腸肥的迪克西佬。”麥克阿瑟加重了語氣,“還有他們背後助紂為虐的德國人。我們隻是在貫徹我們的正義。”

穆雷皺了皺眉。麥克阿瑟在這裡提到的德國人大概不是與邦聯勢同水火的“國際”,而是威廉二世統治下的所謂“新普魯士”政權。所以,新普魯士這個怪胎和邦聯的崛起也有關係?

“這不是正義。”穆雷沉聲道,儘管在那雙彷彿是燃燒著火焰一般的眼睛麵前,他實在沒有多少底氣,“至少我所看到的是你們在紐約製造恐慌,破壞普通居民的生活與安寧。”

那黑人壯漢再次開口,他的聲音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紐約?當然,曼哈頓,繁榮的大都會,這裡有華爾街的銀行大廈,有第五大道的豪華公寓,有百老彙的璀璨燈火。是一座繁華而文明的城市,是外國人往來聚居的國際標杆。但是,軍情處的先生,你親眼見過印第安納的血汗工廠嗎?你見過佐治亞州的種植園嗎?你見過內華達的礦場和新墨西哥的那些集中營嗎?你什麼都不瞭解,你對這個國家表麵光鮮之下的腐爛和罪惡一無所知!!!一個生活在象牙塔裡,享受著帝國榮光的英國佬,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和我們這些從地獄裡爬出來的人高談闊論什麼是‘正義’?!!!”

見穆雷保持著沉默,麥克阿瑟重新用槍頂住奧蘿拉,“最後一次機會。退出調查。”

壓力如山般壓在穆雷肩上。他看了一眼奧蘿拉。她依舊緊貼著柱子,身體僵硬,但似乎已經從那極度的恐懼中稍微恢複了一些理智。

她微微側過頭,用眼角的餘光看向穆雷,碧綠的眼睛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恐懼,有懇求,或許還有一絲不願拖累他的倔強,但更多的是一種聽天由命的黯淡。

“如果……我拒絕呢?”

麥克阿瑟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那麼,德文郡公爵閣下就要準備為他的女兒舉辦葬禮了。”

穆雷立即緊張地上前一步:“放了她。我來當人質。”

“恕我直言。”麥克阿瑟沒有掩飾嚴重的笑意,“您還不夠格,和這位第九代德文郡公爵的千金小姐比起來,您什麼都不是。”

他顯然對奧蘿拉的背景瞭如指掌。

“我隻是個小卒。”穆雷繼續嘗試拖延時間,“我無權做這樣的決定。你必須放了卡文迪許小姐,讓她回去……回去報告。由倫敦來決定。”

“不。”麥克阿瑟乾脆地拒絕了,“你回去報告。我們要帶走這位小姐。她是我們的人質,是確保你們英國佬老老實實待著的保險。”

麥克阿瑟開始拉著奧蘿拉,緩緩向後門退去。那個高大的黑人則守在身後,亦步亦趨。

穆雷不能眼睜睜看著奧蘿拉就這麼被帶走,情急之下,他猛地舉起了左輪。

“我說了,放了她!”

“放下槍!”麥克阿瑟厲聲尖叫,他另一隻手抓住了奧蘿拉的頭發,將她的頭狠狠向後拽去,槍口死死頂著她的後腦勺,“放下!否則我立刻殺了她!”

奧蘿拉痛苦地嗚咽著,擠出幾滴眼淚。

千鈞一發。

穆雷的手指在顫抖。

砰!

一聲清脆的槍響。

不是穆雷的韋伯利。也不是麥克阿瑟的柯爾特。

是步槍。

子彈精準地從倉庫豁口射入,撕裂了近百米的黑暗。

“啊啊啊啊——!”

麥克阿瑟發出一聲慘叫,他抓著奧蘿拉的那隻手臂猛地爆開一團血霧!

柯爾特手槍當啷一聲掉落在地。

就是現在!

穆雷像一頭獵豹般撲了出去。

他沒有去管麥克阿瑟,而是徑直衝向奧蘿拉,一把將她從呆滯中拽了過來,緊緊抱在懷裡,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她。

幾乎在同一瞬間,那個黑人也動了。

他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一隻鐵錘般的拳頭帶著惡風砸向穆雷的後腦勺。

太快了。

穆雷根本來不及施展奇術增幅。

他隻能在最後一刻,猛地抬起自己的右臂,格擋在身後。

就是那隻剛剛被伊莉絲治好的右手。

哢嚓!

有骨頭碎裂的脆響傳出。在經曆過之前那樣的劇烈消耗的情況下,本就所剩無幾的諾登斯神力未能護他周全。

難以想象的劇痛瞬間從他的小臂傳來,直衝大腦。

“呃啊!”

穆雷發出一聲悶哼,疼得幾乎暈厥過去。他抱著奧蘿拉,被這一拳的巨力打得向前踉蹌了幾步。

那個黑人還想乘勝追擊,一拳徹底解決穆雷。

砰!砰!砰!

更多的槍聲響起。

子彈打在黑人的胸口,發出“叮叮當當”的金屬撞擊聲,甚至濺起了火星。黑人被子彈的動能打得連連後退,但他毫發無傷。

可麥克阿瑟做不到。他正抱著自己鮮血淋漓的手臂在地上打滾。

“掩護我!撤退!”麥克阿瑟嘶吼著。

黑人不甘地瞪了穆雷一眼,隻能放棄進攻。他一把抓起地上的麥克阿瑟,用自己能抵擋子彈的身體作為盾牌,掩護著他衝向倉庫後門。

“你們這幫不識好歹的英國佬給我記住!我麥克阿瑟一定會回來報這一箭之仇!!!”

“抓住他們!威爾考克斯!”被穆雷護在懷裡,剛剛恢複清醒的奧蘿拉大聲吼道。

威爾考克斯帶著兩名軍情六處的特工衝了進來,他們手持李-恩菲爾德步槍,槍口還在冒煙。

“追!彆讓他們跑了!”威爾考克斯下令。

特工們立刻追了出去。

但逃亡者的身影突然變得虛幻而透明。【光學迷彩】使他們周圍的空氣發生了劇烈的扭曲波動。人體的輪廓被模糊不清的影子替代。

“開火!憑感覺打!”

六處的特工們停下腳步,對著那團扭曲的空氣猛烈射擊。

子彈穿過了波紋,打在遠處的牆壁上,激起一連串火花。追蹤和瞄準變得極其困難。眾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兩團“波紋”衝出後門。

“碼頭!”威爾考克斯反應過來,帶著人衝了出去。

穆雷抱著驚魂未定的奧蘿拉,忍著斷臂的劇痛,跟了出去。

隻見那兩個身影已經跳上了一艘早就等候在碼頭陰影下的小型汽艇,汽艇的引擎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鳴。

更糟糕的是,汽艇的船尾赫然架著一挺馬克沁重機槍!

噠噠噠噠噠噠噠——!

火舌噴吐。子彈像雨點一樣掃了過來,打得碼頭上的水泥地碎屑四濺。

“隱蔽!”

威爾考克斯和他的手下狼狽地撲倒在掩體後麵,被壓製得根本抬不起頭。

穆雷則再次用身體護住追上來的奧蘿拉,躲在了一個巨大的係纜樁後麵。

趁著這個間隙,汽艇已經調轉船頭,以驚人的速度衝進了開闊的河麵。

槍聲停了。轉眼之間,那艘小艇就消失在了哈德遜河的夜幕之中。

碼頭上隻剩下威爾考克斯低沉的咒罵聲。

這孫子跑這麼快,看來真是麥大帥本帥沒錯。

劇痛感傳來,後知後覺的穆雷低頭看了看自己那條形狀詭異的右臂。

狗屎,剛剛才治好的手又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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