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駙馬探案錄 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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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氣
見三人折返,嘈雜的祠堂瞬間安靜了下來。
譚秀迎上前,兩鬢已經被汗水打濕,滿臉的慌亂。
“二位終於回來了,剛剛……”她手指顫抖地指向還未散去的煙霧。
顏清越說道:“我們也看見了,您放心,不會有事的,這裡可是祠堂。村裡的先祖會保佑大家的
”
“對對對……”譚秀雙手合十,不停地叨叨著,“有先祖保佑……”
這神神叨叨的樣子,顏清越看得有些無言,隻好說道:“我們有些餓了,飯菜好了嗎?”
譚秀這才正常些。
“好了好了,你們快來坐吧。”
院子裡已經搭上了桌椅板凳,桌上放著熱騰騰的麵。
眾人一起用完飯,就擠在了祠堂裡。
祠堂裡隻有一個屏風可以遮擋。
村民們都是吃過苦的人,隻鋪上一層薄薄的席子就地就躺了下來。
等其餘人躺下,顏清越自覺就和陸行去了屏風後,盤腿坐著假寐。
月亮一點點爬了上來。
屏風後的說話聲逐漸消失,呼吸聲也越發平穩。
二人睜開了眼,躡手躡腳走出了祠堂。
祠堂背靠著山,出門往後一繞,不過幾步路的距離就能上山。
雖有月光照亮,但這山路難行,深一腳淺一腳的,真不好走。
陸行點燃火摺子,拉住了顏清越。
“慢些。”
說是拉著,實際上顏清越幾乎是完全靠在他身上。
二人走了一刻鐘才終於到了山頂的位置。
昏暗之中,那蛇的血盆大口更加明顯。
顏清越驚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雖然不信這些,看著總是嚇人的。
“那個味道比之前更濃了。”
陸行冇有聞到:“比上次來更濃?”
“是。”顏清越忽然有些頭疼,她按了按太陽xue,“這個味道就是很刺鼻,又很熟悉,像是在哪裡聞到過似的。”
陸行用力吸了口氣。
“我好像聞到了一點。確實如你所說是刺鼻的氣味。”
顏清越掏出帕子捂住口鼻:“刺鼻基本有毒,我們還是小心些為好。”
陸行也學著她的樣子把自己口鼻捂住。
兩雙眼睛對視,一模一樣的動作。
像是做賊一樣。
陸行腦子裡回想起了才認識時候的事情。
是在香桂村的山上,當時他們發現了村民的痕跡,她就說聞到了刺鼻的氣味,可能有毒……
回憶戛然而止。
陸行眼睛微微睜大:“香桂村。”
“什麼香桂村?”
“我們在香桂村的山上也聞到過刺鼻的氣味,你說是毒氣。”
回憶浮現。
顏清越興奮地點點頭。
“對!就是這個味道!這個味道和香桂村後山上的一模一樣!”
毒氣……屍體!
顏清越快步走到那條小河邊上。
河中已經堆放了三具屍骨,黑漆漆的。
說是被燒成這樣,不如說是像是香桂村村民一樣被腐蝕成這樣!
她指著裡麵,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給陸行。
陸行皺眉。
“若是這麼厲害的毒,這屍體怎麼弄上來?”
顏清越蹲在旁邊。
“你用火摺子來照一下水底,我好像看見水底有個紫色的東西。”
陸行將拿著火摺子,俯下身。
刺鼻的氣味已經變得不需要用力就能聞到,他屏住呼吸。
“看得清嗎?”
火光搖曳,那樣東西的模樣越清晰。
“是個紫色的石頭……不行,得撈出來才行。”
這河極淺隻有半人多深。
陸行直起身,將火摺子遞給她。
“我去找點樹枝。”
四周都是草木,長樹枝好找得很,隨意一撿就是兩根。
陸行拿著又長又直的樹枝向水底探去,顏清越拿著火摺子照著,給他指出位置。
“在左邊一點,那具屍體的胳肢窩下麵。”
石塊雖小,但卻有棱有角,陸行不過嘗試了兩次就把石塊夾了出來。
石塊落地,上麵沾染的水滴在草地上瞬間燒黑一片,冒出一小股白煙。
“嘶……”顏清越呲牙,“難怪把屍體都能弄成那個樣子……”
“這是什麼石頭?”
石頭確實是少見的紫色,而且還很好看,微微透明像是琉璃一般。
顏清越眼神一點點黯了下去。
“是紫石英。”
“螢石?”
“對,就是可以入藥那個紫石英,溫腎暖宮,鎮心安神,溫肺平喘。這東西脆得很,但是怎麼都不會融化,惟獨融於一樣東西。”
“哪一樣?”
“綠礬油。二者混合在一起就是傳說中的化屍水,並且還會產生毒氣。”顏清越補充道,“那日雷凡頭疼暈厥多半就是吸入了太多毒氣導致的。”
“綠礬油……”陸行將石頭扔回去,清理掉痕跡,“你之前說過綠礬油是從石膽中提取出來的?”
“不僅如此,這石膽主要產自於銅礦。”
“香桂村!”陸行記得很清楚。
香桂村村民的屍體也是被石膽提煉出來的綠礬油腐蝕掉的,而且香桂村那裡就是銅礦!
顏清越自然更早想到這一點。
“看來,這唐天賜的東西應該就是運往了此處,而殺人者……就是陳芫。”
可是……她的動機又是什麼呢?
她和村長相好,另外二人也是很聽她的話。
於情於理,她都冇有殺人的理由。
“陳芫哄騙三人上山將人殺害,又用綠礬油與紫石英毀屍滅跡。綠礬油和紫石英混合產生的白煙被訛稱了巴蛇出洞的煙霧。”
顏清越看向那個山洞。
“這種岩洞中,一般就有紫石英和鐘乳石這一類東西。”
時間已經不早了。
二人也不能再在這兒地方多耽誤。
“我們先下山。”陸行捏了捏拳頭,“實在不行,把那個陳芫綁了直接審問。”
“粗暴但有效。”顏清越心裡輕鬆了些。
下了山,二人剛推開院門,就看見雷蜀桑站在門口,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就這樣盯著他們。
“你……”顏清越慌得差點崴了一下。
陸行繃著臉:“這麼晚了為什麼不去睡覺?”
雷蜀桑是山裡長大的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會怕看似凶狠的陸行。
“你們去哪裡啦?”
顏清越麵不改色:“回院子拿錢。”
雷蜀桑也冇有懷疑,向前走了兩步,低下了頭。
顏清越問道:“你是有什麼事嗎?”
怎麼感覺這孩子有心事?
雷蜀桑小聲道:“林小哥哥,你的醫術是不是很好啊?”
顏清越半蹲下身:“怎麼?你有什麼不舒服嗎?”
雷蜀桑搖搖頭。
“是爺爺不好。”
“你爺爺怎麼了?”
“爺爺的下巴有包,特彆疼。陳婆婆的藥爺爺也不吃……”雷蜀桑掐著手,“我聽二虎弟弟說,你是神醫。”
她擡起頭,期待地看著她。
顏清越問道:“那你為什麼這個時候纔給我說呢?”
雷蜀桑回頭望了一眼祠堂。
“陳婆婆不準……”
顏清越心裡已經猜到了幾分。
“那……我們這個時候悄悄去?”
雷蜀桑咧嘴一笑:“謝謝林小哥哥。”
二人直接跟著雷蜀桑去了她家裡。
纔到門口,就聽見雷貴痛苦的呻吟聲。
“哎喲……”
雷蜀桑眼圈一紅,撒腿就奔了進去。
“爺爺!”
二人也快步跟進。
隻見小屋內,雷貴疼得已經躺在了地上打滾。
小姑娘看見自己爺爺這個樣子,哭了出來,跪在旁邊,徒勞地給爺爺拍著背。
陸行上前一把將人扶到床上躺下。
“你是……”雷貴回過神,一看見二人就嚇得僵住,“你們怎麼?”
顏清越坐在床邊,摸上他的手腕。
“孩子求我們來給您瞧病,您彆亂動。”
雷貴下意識想要抽回手,顏清越卻早有防備,直接按住了他。
脈象緩弱無力,冇有其他的問題。
“擡頭,我看看那個下巴上的腫包。”
雷貴猶豫了一二,擡起下巴。
就在下巴靠近脖子的地方有一個鴿子蛋大小的腫包。
“是哪種疼法?疼了多久了?”
“發燙然後就疼,有一兩年了。”
“瘰鬁。一般是身體虛弱或者是上火造成的。”顏清越看了看他的麵色,“你……是不是接觸了什麼有毒的東西?”
雷貴眼神顫動:“冇……冇有……”
看來是有,還不願意說。
顏清越笑了笑。
“瘰鬁不是大病,怎麼拖到現在?”
雷貴一時語塞。
“我……”
“柴胡清肝湯,喝了就好了,最重要的是平時吃好點。”顏清越真心實意勸道,“老爺子,阿桑這孩子隻有你了,你要保重好身子啊,不然除了你,這孩子還能依靠誰呢?您說是吧?”
“爺爺……”雷蜀桑小小的手扯住了雷貴的袖口。
一如當年。
雷貴閉上了眼,翻過身,背對著三人。
“我有些累了。”
顏清越站起身:“您想好,想清楚。”
雷貴的背影僵硬了一瞬。
“我……知道了。”
顏清越拉住雷蜀桑。
“走吧,我們先回去。爺爺需要休息,明日我們來給他送飯好不好?”
雷蜀桑這才放開手。
“林小哥哥……爺爺他……”
“小毛病,他吃的肉太少了。”
“那我明日給他多盛點肉!”
顏清越牽起她的手,向外走去。
“好啊,明日,我和你一起來給他送飯。”
腳步聲消失。
雷貴坐起身來,望著緊閉的門口出神。
“是我造的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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