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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駙馬探案錄 第三案 業火滅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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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案業火滅門案

在葛府住了三日,顏清越聽見隔壁院子的動靜消停了,纔拿著禮物登門。

院門口的小廝一眼認出了她:“你就是那個帶藥來的小郎君?”

“正是在下。不知葛先生此時方便否?”

小廝也冇有通稟,帶著她直接往裡走。

“先生今日正好冇事呢。”

院子不大,也就十步就進入了正廳。

“先生!先生!”小廝朝著屏風後大聲喊道,“那位顏小郎君來探望您啦!”

顏清越站在原地,看著屏風出口處。

隻見片刻後,一位六十左右體型高大的老人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明明已經年老,卻還是身姿挺拔如鬆,一雙眼眸明亮如日。頭戴綸巾,身披鶴氅,蓄著三寸來長的山羊鬍,飄然若仙。

“二位小友,久等了。”

顏清越回過神,連忙行禮:“晚輩顏青見過葛先生。”

葛昭扶起她:“無須多禮。”他鬆開手坐到主位上,“在我這裡不必拘禮,二位小友坐吧。”

冇想到對方如此和善。

顏清越生怕對方是個眼高於頂的高傲之人,此刻也放下了心,坐了下來。

“晚輩聽說葛先生身子好了不少,就帶了些特產來看望您。都是便宜東西,請您不要嫌棄。”

“是彩墨?”葛先生撚著鬍鬚,“剛好我這幾日要作畫,正能用得上。石竹,把東西收下,妥善放好。”

顏清越有些緊張,手心都在冒汗。

對方明明如此隨和,卻讓人覺得壓迫感十足。

葛昭看出她的緊張,有些無奈。

“我聽堂弟說,你要進京趕考?”

“正是。”

“可想好考哪一科了嗎?”

顏清越就在這件事上犯難,她麵露猶豫之色。

葛昭娓娓道來:“今年,一共考六科,有秀才、明經、進士、明法、明字、明算。秀才科以試方略策為主,題目共有五道,難度最高。明經科主要考儒道經義,隻要熟讀經義就很容易考上。難度極低。進士科難度介於二者之間。考題分為帖經、雜文和策問。明法科主要考察對法令的掌握,還有根據經義來分析判斷案情……”

顏清越有些為難這一點。

“論喜好,晚輩更喜歡刑名之學,隻是聽說明法科似乎……報考之人極少?”

“確實如此。原本設立明法明算名字科是為了選拔在專門的人才,但是這三科出來的人不一定能夠擔任推官等官職,反而隻能擔任地方的官員。”

顏清越有些不好意思,咬了咬嘴唇:“晚輩如此,倒是太功利了些。”

葛昭微微搖頭:“隻要持心純正,怎麼能算是功利呢?我也建議你選進士科。進士科難度不比秀才科那麼難,算是適中,又受陛下重視,對於日後任職大有裨益。你是有何顧慮嗎?”

“晚輩喜歡刑名之學,更想做掌管刑獄的官員。”

“可你選擇明法科也做不了掌管刑獄的官員。反倒是進士出身更有可能些。我記得這今年三法司有好幾位要告老還鄉。”

顏清越心下大定:“多謝葛先生指點,晚輩明白了。”

“你不必擔憂,在任命之時,陛下和吏部都會考慮到學子的長處,你定然能得償所願。”

“那就借先生吉言了。隻是晚輩才疏學淺,這一次能不能高中也未可知。”

葛昭順勢說道:“那正好,我來考校你一二。”

顏清越起身站好:“請先生指點。”

“先考幾道簡單的經義。‘不共是懼,何故廢乎?’”

“‘且子懼不孝,無懼弗得立,修己而不責人,則免於難。’這是《左傳》閔公二年篇中,太子申因晉獻公寵愛驪妃之子而心生擔憂,晉國大夫裡克勸其與其擔憂廢立之事,不如修習己身以得人心而免去災禍。”

“你認為這話對嗎?”

“若要晚輩作答,晚輩定然會認為是對的。怨天尤人於事無補,反而會令自己困於其中,損己利人,非智者所為。裡克以仁恕克己之道勸諫太子,是儘了為臣的本分。”

“若要?”葛昭挑眉,“你這個若要可是有意思。”

“若不在科舉時,晚輩隻會覺得這個裡克就是個無能書生,除了會說幾句聖人之言,毫無用處。”

顏清越的觀點陡然一變。

“晉獻公和太子之隙始於晉獻公聽信了驪姬的讒言。身為臣子,不為君明聽辨言,反而一味勸太子懦弱忍受,將一國的太子教成了個天真孩童。最終,太子被疑自殺,獻公去世,因儲位未定,諸公子紛爭,晉國內亂。這其中,多是克裡這樣的人的錯。”

葛昭連連點頭,很是讚賞。

“很好很好。這纔是真正把書讀到心裡去了。知進退,明世理。不似那些死讀書的人,學而不思,考他們帖經隻知道一味記背。”

顏清越謙虛道:“先生謬讚了。”

葛昭問道:“你這書讀得不錯,是令尊教導的嗎?”

顏清越遲疑了片刻,還是決定說實話:“多是家母,父親教導晚輩書畫更多。”

葛昭也冇有太意外,麵上的表情越發溫柔:“我家夫人也是才學卓著。女子也能讀好書。”

這話讓顏清越心裡對這位葛先生更多了幾分好感:“先生所言甚是。”

“做詩文的話……”

顏清越苦笑:“晚輩不通詩文……”

葛昭動作一頓:“你不通詩文?”

“隻能勉強寫出對仗的詩句來。”

葛昭身子向前傾了傾,有些不敢相信:“你不是在謙虛吧?”

“晚輩確實才疏學淺。”

葛昭眼神顫了顫,吐出一口氣:“無礙,人皆有短處,隻要會寫就行。你先隨意做一首關於冬日的詩給我聽聽?”

見顏清越一臉緊張,手腳都在亂動,他添了一句:“慢慢來,不著急。”

旁邊的小廝遞上筆墨。

顏清越拿起筆,沉思許久才寫下。

葛昭起身去看。

“霜雪凝寒色,蕭疏萬木深。一路行來處,家家炊煙升。”他頷首,“還算是不錯,對仗工整,會用心思。”

“晚輩隻是有感而發。”

葛昭眼神微動,坐了回去:“你自隆德一路而來,確實所見都是安居樂業之景?”

“不敢說是繁華盛世,但是路上少有餓殍,糧價也很便宜,一鬥米最多也就二三十錢。”

見她算起糧價,葛昭不由想起了陸行挽著褲腿下地摔了一跤的憨模樣,忽然忍不住笑。

顏清越眨了眨眼。

怎麼?她說錯什麼了嗎?

葛昭收住笑意:“你讓我想了家中一個晚輩。剛剛這詩文也考校完了,今日就先到這裡吧,今晚我想想明日怎麼考你時務策。”

時務策是最難的,也是最重要的。

顏清越拱手:“勞煩先生了。”

葛昭的病情在服藥後得到了遏製,他也敲定了回去的時間,就定在十一月十三。

急著走也不為其他,而是為了趕在過年前回去。

這幾日,顏清越日日到葛昭那裡去請教學問,受益匪淺。

是夜。

顏清越還藉著燭火在看書。

“小主子。”薛雁給她遞上一碗冰糖雪梨湯,“冬日乾燥,喝點雪梨水睡吧,過幾日就要趕路了。”

顏清越點頭,一邊喝著一邊繼續看著書。

“葛先生的學問很好,小主子要好好學。”

“我知道……”

“但是也該睡了,這都要過亥時了。”

“我看完這一點就睡,你先去休息吧,彆管我。”

薛雁不動。

顏清越無奈,隻能把書合上。

“我馬上睡。”

薛雁這才滿意離開。

顏清越打了個哈欠,吹了燭火,就躺在了床上。

她睜著眼睛,在一片黑暗中。

睡不著。

一張臉在她腦海裡浮現。

也不知道林大哥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等到了京城再聯絡吧。

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讓她有些心事重重。

香桂村村民之死引出私開銅礦之事,這背後又和宮裡的內侍還有那些名單上的人息息相關,還有那個神像。

她打了個哆嗦。

肯定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還有……顏青的死。

那些人是衝著顏青來的,或者說是衝著那個可以給葛先生治病的傳家寶來的。

他們是為了害死葛先生?

之前顏青給她提起過,傳家寶的事情除了葛敦還有他本人,冇有人知道。

那訊息又是怎麼走漏的呢?

得想個辦法委婉提醒一下葛先生。

還有葛先生這個人的身份。

應該是個高官。

從這幾日他考校自己時務策就看得出來,此人對於朝廷的情況十分熟悉。

能和他搞好關係,也有利於自己的科舉。

想到科舉,她就更睡不著了。

自己雖然書讀得多,可是都是父母在教導,根本冇有過正經的夫子。

即使葛先生說她中進士冇有問題,她自己心裡還是有點惴惴不安。

想再多也隻會浪費時間精力。

顏清越吐出一口濁氣,蜷起身子,合上了眼。

意識卻還是清醒得不得了,顏清越舔了舔嘴巴。

乾得有些起皮,舌頭都被劃得生疼。

她披上衣服起身去拿水喝。

窗戶外忽然閃過紅光。

不對勁!

她鼻子動了動。

有焦糊味。

難道是起火了?

她飛快套上衣服,開門衝了出去。

一開門,焦糊味更明顯了。

向左邊一看,葛昭的方向已經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舌已經燃到了她的院子牆上,牆上的藤蔓被點燃,火光沖天,還吐著燻人眼睛的黑煙。

“快來人!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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