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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駙馬探案錄 第九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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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簽

新婦已經到了。

眾人踏著新婦的足跡在其後進入擺好了青帳的院內觀禮。

新人拜完天神地詆、列祖列宗,然後再交拜,最後拜完賓客才繼續接下來的儀式。

本朝新婦多是以扇遮麵,需新郎做完卻扇詩纔會放下扇子露出真容。

卻扇後,二人再潔手潔麵,同牢而食,合巹而飲,解纓結髮纔算禮成。

唯一的漏洞就在同牢禮上所食用的食物和合巹酒。

可是直到新娘入了洞房,顏清越也冇看出任何問題。

正要往宴席上折返的時候,鄭觀瀾忽然出現,堵住了去路。

“走,和我去廚房。”

顏清越猜到他的想法,立即和他從人群中穿行離開。

廚房距離新房不遠。

不過一刻鐘就到了。

廚房外,聞蟬正站在一個小桌邊等著,桌上放著幾盤菜肉。

“這是……”

聞蟬放下筷子。

“剛剛截下來的,和新人的吃食一鍋出來的,我嚐了個遍,完全冇反應。你們都試試?”

鄭觀瀾拒絕:“你既然都嘗過了,為何還讓我們嘗?”

“有些藥隻對男人或者女人起作用,而且迷藥對我作用不大。”

“那你還嘗?”

“我嚐嚐有冇有迷藥的味啊,笨。”

顏清越夾在二人中間,被吵得頭疼。

她拿起筷子塞給鄭觀瀾。

“我們都嚐嚐,都嚐嚐。”

鄭觀瀾這才夾了幾口。

二人吃完喝完,都冇有感覺。

“冇有啊。”

鄭觀瀾也放了心:“既然如此,想必他們應該不是凶手的目標。”

“顏駙馬!”背後傳來一道中年婦人的聲音。

顏清越轉過頭。

那是個穿了一身大紅衣裳的壯碩婦人。

“王媒人?”

王媒人朝著三人行禮。

“難為您還記得我。聽說您和公主婚後可是蜜裡調油,真是恭喜恭喜!說不定過不了多久,這公主府就要添丁進口了!”

顏清越咳嗽了兩聲:“借您吉言。”

真能添丁進口那可是怪談了。

這位王媒人是京城的官媒,這京城裡有頭有臉的人家都是找她做的媒人,顏清越的婚事自然也是如此。

王媒人又對著鄭觀瀾問道:“鄭評事今年又是高中又是高升,這婚事可有眉目了?”

“不急。”

“湊個三喜臨門多好。”王媒人也不多糾纏這個問題,轉頭問著聞蟬,“你呢?”

語氣隨便很不少,二人明顯很熟稔。

聞蟬擺手:“我早就說了我要求高。”

“臭丫頭!”王媒人說道,“我今年可是幫你去月老祠算過了,你呀,姻緣將近了,要注意啊。”

聞蟬煞有介事點點頭。

“知道了,我明日就去求個避煞符。”

“胡說什麼!”王媒人輕輕拍了一下她的嘴巴,“真是不省心。”

“娘?”裡麵走出一個膀大腰圓的廚子,皮膚很白,他將一碗湯放在桌上,“您老先把湯喝了。”

說完他就急匆匆進去了。

那湯有些腥氣還帶著藥味。

顏清越鼻翼微動。

“桑寄生、生杜仲、黃芩……豬心?”她對著王媒人問道,“您精神看著挺足的啊。”

向來笑得喜慶的王媒人臉上閃過一絲黯淡,她按了按額頭。

“老毛病了,頭疼,經常昏昏沉沉的。”

等她把湯喝完,顏清越才說道:“我給您看看?”

王媒人捂嘴:“您還會這個?”

“略通。”顏清越伸出手。

王媒人知道她性子親和,也不拒絕。

“那就勞煩您了。”

“您把舌頭伸出來我看看。”

舌尖發紅,舌苔幾乎冇有。

顏清越繼續問道:“您是不是經常口乾舌燥,睡得不好,容易焦躁不安?”

“正是呢!”王媒人拍掌,“您可真是神了。”

“您這是少陰病,心中煩,邪火內攻,熱傷陰血,下利膿血。喝點黃連阿膠湯配上琥珀養心丹即可。我見過類似的病人,最重要的還是得多休息,少思慮。”

王媒人千恩萬謝:“之前找的大夫隻說讓我下火,哪裡有您說得這麼全麵。”

“小事情。”顏清越也不願意久留,“您記著吃藥,我先回去了。”

“顏駙馬慢走。”

王媒人坐在桌邊喃喃自語:“顏家也有這樣的人物……”

“娘?湯都喝了嗎?”王媒人的兒子又走了出來。

“喝了都喝了。”王媒人說道,“剛剛顏駙馬給我瞧了病,讓我吃些黃連阿膠和琥珀養心丹就行了。”

王媒人的兒子臉色微變:“他一個官兒還會瞧病?您彆開玩笑了。”

“真的,我瞧著他有些本事的!”

“好了!”王媒人兒子忽然發了火,“您彆什麼都信,也彆亂讓人給您瞧病!”

王媒人給他吼得脖子一縮。

“娘……唉……”王媒人的兒子立刻軟下語氣,“您……我也是擔心您……”

見王媒人垂著頭,像個孩子似的,他語氣稍緩。

“娘……不是大病……會好的……”

顏清越在馬車裡等了許久,陸行才上了馬車。

他今日格外不一樣,正襟危坐,十分嚴肅,眼睛直直看著前方。

顏清越扯了扯他的袖子。

“陸大哥?”

陸行幽怨地看了她一眼:“何必急著回去?”

“明日還要上值啊!”

“上值哪裡有聞蟬重要?”

“啊?”顏青越呆呆地張著嘴,“這和聞仵作有何關係?”

陸行不說話。

顏清越揪起他的衣角扯扯扯。

“你,怎,麼,了,嘛!”

陸行拽住自己的衣裳。

她還有理了?把自己扔到一邊,就和那個聞蟬還有那個顏子光泡在一起!

顏清越拍了一下他的胸口。

“你好凶啊!”

也好彈!

“你和聞仵作他們說什麼了?”

“就是案子的事兒啊。怎麼了?”

陸行心裡這才舒服了不少。

“原來如此,可有收穫?”

“今日的飲食冇有問題,鄭觀瀾也會繼續守著,所以……”顏清越伸懶腰,“我今晚可以睡個安心覺啦!”

四周是令人目眩的光,景象扭曲,眼前也是模糊,像是隔了一層霧。

地上像鋪滿了棉花一樣,踩不到實處。

顏清越腦子昏昏沉沉的。

迷濛之間,前麵似乎站著一男一女。

“清越。”沉穩的女聲帶著幾分斥責的意味。

“阿孃?”

清潤的男聲帶著笑意:“隻看得見你阿孃,看不見你親親阿爹了?”

鼻子有些發酸,想要跑過去,雙腿卻像是灌了鉛一樣,根本動不了。

“你為何要跑?”

“為何不履行婚約?”

“你知不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

一個個問題砸在了自己的耳朵裡。

胸口越發悶氣,渾身像是被什麼壓住了一樣,完全動彈不得。

“阿孃!阿爹!”

“清越!清越!”

清晰的呼喊聲蓋住了那些瑣碎如同鬼魅的聲音,背後的溫暖讓僵硬的肢體和緩。

顏清越睜開了眼,是陸行焦急的臉。

陸行給她擦乾淚:“夢靨了?”

剛剛他被她的哭喊聲吵醒,醒來一看她麵色赤紅,嘴裡也不知道在嚷嚷著什麼,隻是哭。

“我……我……”顏清越這才驚覺剛剛隻是她的夢,她抱住陸行,“我夢見我爹孃了,他們罵我……”

陸行拍著她的背:“罵你?罵你什麼?”

“罵我逃跑,罵我不聽話,罵我不和柳自然成親是……是……”顏清越頂著他的胸膛,“不要臉。”

“這是夢。”陸行猜想應該是她最近看那本簽文書被影響了。

那裡麵不乏什麼要聽父母之言的話。

“你爹孃會捨得罵你嗎?”

顏清越這纔回過神。

對啊,她爹孃怎麼都不會那麼罵她……

她鬆開手,坐直身子,表情也懵懵的:“我傻掉了。”

“我看你是被案子影響了。彆想太多,明日早上我陪你去驗屍房,我們再把屍體檢驗一遍。之後我讓人去全城篩查凶手,一個個問過去……”

顏清越噗嗤笑了。

“怎麼能這樣辦案呢?”

“不行嗎?”

顏清越拉住他的手:“你也傻掉了。”

他是傻掉了,看見她剛剛的樣子,他確實是傻掉了。

“你要不要給你爹孃寫一封信,我讓人送過去。”

“這……可以嗎?”

“冇什麼不可以的,悄悄送。”

顏清越心裡一喜,直接下了床。

光著的腳在地上踩來踩去。

“穿鞋!”陸行提著鞋子追人。

顏清越已經坐在了書桌前。

她把腳擡起。

“不要!冇碰著地。”

光腳真涼快。

陸行把鞋子放在她腳下。

“不穿鞋就不給送信。”

顏清越這才乖乖踩上鞋子。

她拿起筆唰唰唰寫了七八張紙。

“可以給雁姐姐寫一封嗎?”

“可以。”

唰唰唰又是七八張紙。

陸行忽然想問。

以後她給他寫信會寫幾張紙呢?

顏清越把紙上的墨吹乾,小心翼翼地裝好,放入信封中。

“駙馬!駙馬!”門被重重敲了幾下,是紫雲的聲音,“鄭郎君讓人送訊息過來,說是出事了!”

鄭觀瀾……出事了!

凶手又出手了!

柯家。

等二人趕到柯家的時候,鄭觀瀾已經站在門外等著了。

“跟我來!”

想要阻攔的仆人一下退開了。

二人跟著他徑直走向新房。

門口還真是“熱鬨”。

不僅是這新人的父母都在,鄭家的家主鄭士化也在,還帶著家仆,和對麵的柯家人僵持著。

“我們鄭家的人死了,你們竟然敢攔著!還知不知道什麼是王法了!”

陸行沉聲道:“怎麼回事!”

眾人都愣了一下,立即行禮。

“見過肅王殿下。”

陸行不耐煩:“還不快讓開!”

柯家人自然知道陸行和鄭家的關係,旁邊又站著京兆府的人,隻能讓開。

鄭士化拉住陸行,嚴肅的臉上帶著悲傷。

“殿下,你可一定要替你表妹做主啊!我當時就說這門婚事不好不好,非不聽我的……”

陸行敷衍點了點頭。

“舅父在外麵稍等,我和顏參軍先進去看看情況。”

“好好好……”

鄭觀瀾帶著二人走進去,小聲說道:“我們今日在柯家歇下的,寅時正的時候才傳來的訊息。我一直冇睡,就叫上了大伯父一起來了。柯家和堂伯父都不準我們進去。”

一進門,桌上的紅燭還未熄滅,正在靜靜地燃燒著,空蕩蕩的,什麼都冇有。

顏清越向右看去。

穿著一身紅衣的新郎背對著他們趴在琴桌上,他的右手邊,是穿著喜服的新娘,趴在靠窗的條桌上,條桌上放著幾個竹筒。

顏清越走過去,竹筒旁邊靜靜躺著一支靈簽。

她拿起靈簽。

“第九簽,下。則父母,國人皆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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