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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武則天 第405章 如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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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孫的名字,照字取光照四海、福澤萬民之意,

本宮和陛下盼著皇長孫未來能以自身的才德照耀天下,

護佑社稷安穩、百姓安樂,延續李唐的盛世榮光,

本宮為太子選婦時,竟不知韋氏如此蠢笨!

滿心隻懂纏著太子爭些無關緊要的意氣,

連皇孫名字裡的深意都視而不見,

這般胸無丘壑的婦人,

如何能輔佐太子,教養儲君?!”

上官婉兒垂首斂目,語氣平和卻句句妥帖:

“天後遠見卓識,

‘重照’二字藏著家國厚望,

自然非尋常淺見能及,

太子妃許是初為母親,

滿心都係著皇孫的日常起居,

一時沒細品到名字裡的深義,

才會與太子殿下有些口角爭執,

她對皇孫的疼愛是真,

隻是行事上少了幾分天後這般的格局罷了,

想來往後經事多了,

自會明白天後與陛下的良苦用心。”

上官婉兒說話,總能熨貼武媚孃的心。

粉平低頭磨墨,

墨錠在硯台裡一圈圈打著轉,

她內心很是羨慕上官婉兒這樣的才情和膽識,

既能精準揣度天後的心思,把話說到心坎裡,

又能不動聲色為太子妃留了餘地,

既沒違逆天後的威嚴,也沒落得偏袒誰的話柄。

這般滴水不漏的周全,

自己便是學上十年八年,怕是也難及半分,

隻能在旁安安分分伺候。

武媚娘望向上官婉兒,微微點頭,

可一想到李顯在韋氏麵前那副唯唯諾諾,

毫無儲君威儀的模樣,

想到他連幾句輕重話都拿捏不住,

反倒被一個愚蠢的婦人的情緒牽著鼻子走,

被拿捏得沒了半分分寸,

武媚孃的眼底驟然掠過寒意。

“堂堂太子,身為大唐儲君,

竟將朝堂之外的精力都耗在婦人的瑣碎抱怨裡,

連嫡子取名這點小事都做不了主,

還要被枕邊人牽著鼻子走,這般模樣,

將來如何撐得起大唐的江山,

如何能震懾那些虎視眈眈的宗室與權臣?!”

她的聲音雖不高,語氣卻威嚴凜然,

字句間滿是對李顯的失望與不滿。

因涉及儲君之事,且上官婉兒對李顯本就毫無私念,

故而她選擇緘口不言,隻垂手立在一旁。

目光落在案上攤開的奏疏上,

她深知天後對儲君的期許重若千鈞,

此刻的不滿絕非一時之怒。

若太子殿下再不能收斂心性、樹立威儀,

往後東宮的風波怕是要愈演愈烈。

武媚娘端起案上早已溫好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茶水溫潤,亦無法驅散她心頭的不耐。

她目光投向窗外,那是東宮的方向,語氣嚴厲:

“懦弱無能,毫無主見!

既鎮不住內宅的婦人,更壓不住朝堂諸臣!

若再這樣耽於私情,失了綱紀,

怕是連自己的太子之位,

都要被這份‘懼內’與‘無斷’給拖累了!”

說罷,她重重放下茶盞,瓷杯與案幾相撞,發出脆響,

隨身伺候的粉平和上官婉兒連忙跪下,

齊聲說道:“天後息怒!”

息怒?

她如何能息怒?

她的兒子,為何一個兩個的都不爭氣!!

三月十五,

紫宸殿,

自李賢被廢,李顯立為太子,

武媚娘多半都在紫宸殿處理朝政。

此時她端坐禦案一側,朱筆在奏摺上落下最後一筆,

隨即合攏奏摺。放下筆杆,望著一旁的李治,幽幽歎了口氣。

李治正揉著發脹的眉心,聞言抬眸,眼中帶著不解:

“如今國泰民安,四境臣服,

你我又剛添了嫡長孫重照,

正是歲月靜好之時,媚娘因何歎氣?”

他說話時,一手扶著龍椅扶手,

久病的身軀讓他連說話都有些氣喘。

武媚娘緩緩起身,走到殿中,

目光落在窗外漸沉的暮色裡,神色凝重:

“陛下所見,乃是眼前的太平景象,

可臣妾憂心的,卻是百年之後的江山社稷,

顯兒身為儲君,性情本就溫厚,

麵對韋氏時更是柔懦無骨,屢屢被她左右言行。”

她轉過身,眸中閃過銳利:

“若韋氏是個深明大義,顧全大局之人,

能在旁輔佐顯兒辨彆忠奸,打理朝政,

幫他凝聚人心,

再提點他多與賢臣交厚,少耽於內宅私情,

那即便顯兒性情稍柔,假以時日也能養出帝王的威儀氣度。”

話音頓了頓,武媚孃的聲音低沉下來,滿是憂慮:

“可她偏生眼界狹隘,胸無丘壑,

每日隻知拉著顯兒爭些虛名私利,

要麼抱怨宗室對東宮不敬,

要麼攛掇顯兒為韋家子弟求官晉爵,

整日在顯兒耳邊絮叨些雞毛蒜皮的瑣事,

把顯兒的心思全從朝堂政務引到了內宅紛爭裡,

長此以往,顯兒日後恐怕連重照的教養之事,都插不上半分硬氣話!”

說完她眉眼淩厲,望向李治,語氣嚴肅:

“屆時你我百年之後,這大唐江山豈不是要落入韋氏之手?”

李治用力攥緊了龍椅扶手上,

久病而渾濁的眼眸瞬間凝起銳利,

他李氏江山不能斷在他的手裡,更不能毀在韋氏手上!

他垂眸望著禦案上堆起的奏疏,語氣沉重:

“媚娘這話,讓朕如芒在背……”

武媚娘向前半步,語氣懇切,

“若不趁早綢繆,等日後禍起蕭牆,

這‘國強民富’的太平盛世,

怕是要被攪得雞犬不寧!”

李治知道武媚娘所言非虛,自己的身體日漸衰敗,

近來更是頭痛難耐,早已感知到大限將至。

“媚娘所言甚是,”

他緩緩開口,

“不過韋氏畢竟為太子誕下嫡長子,

有功於皇室,且並未犯下什麼實質性的大過,

若僅憑猜忌便將其廢黜,

一則於禮法不合,二則恐惹天下人非議。”

他抬眼望向武媚娘,眼中滿是煩憂:

“更何況,嫡長孫重照尚在繈褓,怎能讓他有一個被廢黜的母親?

如此,倒是讓朕煩憂。”

武媚娘心中早有籌謀,

自然知道此時廢黜韋氏時機未到,

正如李治所說,於情於理皆不合時宜。

她語氣平靜,帶著讓李治心安的堅定:

“臣妾想請陛下立重照為皇太孫。”

“媚娘?”

李治眼中滿是錯愕,連揉著眉心的手都停了下來,

“太子健在,且正值壯年,

此時立皇太孫,既於禮法不合,

也恐讓百官心生疑慮,以為朕對顯兒有了猜忌之心,動蕩儲君之位,

再者,重照尚在繈褓之中,再者,重照尚在繈褓之中,連咿呀學語都未學會,

更不知曉何為家國、何為責任,

立為皇太孫,為時過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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