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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武則天 第439章 擺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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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媚娘微微頷首,鳳釵步搖輕輕晃動,眼底閃過滿意。

遷都洛陽,她等這一日,等了太久太久。

這不僅是遷都,更是她掙脫關隴枷鎖、擺脫長安舊勢桎梏的破局之舉,

是她多年來蓄積力量、籌謀佈局的巔峰時刻。

昔日關隴集團盤根錯節,朝堂之上多為其羽翼,宗室諸王掣肘不斷,

長安的宮牆之內,處處皆是無形的牢籠,讓她難施拳腳難展宏圖。

如今定鼎神都,洛陽地處中原腹地,遠離關隴根基,

既能借漕運之利掌控天下財賦,又能重劃朝堂格局,

扶持寒門提拔親信,將權力牢牢攥在掌心。

這是她割裂過往開創新元的開端,

她,將帶領大唐走向輝煌!

“裴卿所言極是。”

武媚娘緩緩開口,語氣從容不迫,

“洛陽自古便是天下之中,

昔年太祖太宗皆曾巡幸於此,經營規製,遺澤深遠,

哀家今日定都,亦承先帝遺誌,順時應勢,

自今日起,洛陽更名為神都,設神都留守,

總領宮城內外事務,另設左右肅政台,整飭吏治,以安邦國。”

“臣等遵旨!太後聖明!”

百官再次叩首,山呼之聲不絕於耳。

文明元年九月初六,武媚娘正式遷都洛陽,改元光宅,大赦天下。

同日,李旦正式更名為李旦,除去舊諱,以應新元氣象。

而裴炎因遷都定策有功,被封為永清縣男,食邑三百戶,賜錦緞百匹,黃金千兩,一時風光無兩。

九月初七,神都洛陽依舊沉浸在遷都的喜慶之中。

街頭巷尾張燈結彩,紅綢高懸,

百姓們扶老攜幼,摩肩接踵,爭相觀賞宮城儀仗,

市井之間人聲鼎沸,鼓樂齊鳴,一派歌舞昇平國泰民安之景。

洛陽城外的官道上,一駕青帷馬車正捲起漫天塵沙,

兩匹駿馬奮蹄疾馳,蹄聲急促如鼓,朝著神都方向狂奔而來。

車簾被狂風掀起一角,露出內裡端坐的女子,

正是奉武媚娘之命遠赴巴州查探,今日終於折返的上官婉兒。

她一身素色襦裙,質料素雅卻剪裁合體,

鬢邊僅簪一支羊脂玉簪,雖眉宇間尚帶著旅途的風塵仆仆,

眼下凝著淡淡的青黑,卻難掩那份浸淫宮廷多年的清貴氣質與銳利鋒芒。

馬車漸近洛陽,巍峨的城牆在金輝落日中舒展雄闊輪廓,大街上車水馬龍,

與市井間的喧囂笑語交織在一起,一派遷都新定的繁盛氣象。

婉兒望著眼前這座被冠以“神都”之名的都城,

眼中閃過複雜難明的神色,有敬畏,有感慨,更有幾分深藏的審慎。

心中暗暗對已經過世李賢說道:

“殿下,太後如今,早已不是當年需借先帝庇護在後宮與前朝之間輾轉周旋的天後了。

自廢黜李顯、擁立李旦,再到遷都洛陽、改元光宅,

她以太後之身臨朝稱製,獨攬大權,朝堂之上無人敢拂其逆鱗。

關隴舊族雖根基深厚,卻在她分化瓦解雷霆打壓之下漸趨蟄伏,

再無往日呼風喚雨之能,

滿朝文武,或俯首稱臣,忠心耿耿,或趨炎附勢,投機鑽營,

皆以她的意誌為圭臬,唯命是從。

她一句話,便可改弦易轍,定天下之向,

一道旨意,便能封官加爵,榮寵加身,亦能身首異處,滿門抄斬。

神都宮城的每一塊磚瓦,都刻著她的威嚴,

洛陽城的每一寸土地,都匍匐在她的權勢之下。

如今的她,是執掌生殺大權的實際統治者,

是淩駕於皇權之上的無冕之君,權勢滔天,威震四海,

連日月星辰似都要為她的鋒芒所懾,天地萬物皆聽其調遣。”

上官婉兒收回目光,指尖不自覺地攥緊了袖中那方早已被汗水浸濕的絹帕,心中五味雜陳:

“隻是不知道,當太後得知殿下您已然自儘的訊息,又會是何種反應?

是悲慟,是震怒,還是……無動於衷?

殿下,婉兒便用自己的眼睛,去替您探一探冷暖虛實,辨一辨人心真偽。”

她不敢耽擱,馬車剛至宮門,便匆匆掀簾而下,

將馬匹與行囊交與宮門侍衛,整了整衣襟,便提著裙擺,快步入宮。

宮人通傳後告知,太後正在貞觀殿處理遷都後的政務,

婉兒不敢有片刻停留,徑直朝著貞觀殿而去。

貞觀殿內,檀香嫋嫋,靜謐無聲。

武媚娘正對著一幅巨大的洛陽城輿圖凝神思索,指尖輕點輿圖上的漕運河道,神色專注。

殿內靜悄悄的,隻聽得見筆尖劃過絹帛的沙沙聲,以及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宮鳥啼鳴。

“太後,上官大人已回京,此刻正在殿外求見。”

王延年輕聲稟報,語氣恭敬,生怕驚擾武媚娘。

武媚娘抬眸,眼中閃過期待,連日來的疲憊也因為上官婉兒的回京而消散:

“宣她進來。”

上官婉兒快步走入殿中,斂衽伏地,叩首行禮,聲音清脆卻帶著旅途的沙啞:

“婉兒叩見太後,願太後聖體安康,千秋萬歲,福壽綿長。”

“起來吧。”

武媚娘放下手中的筆,指了指一旁的錦凳,

“此番前往巴州,路途遙遠,一路辛苦,

李賢他……近況如何?可有親筆回信給哀家?”

提及李賢,婉兒臉上的風塵之色更重,

神色瞬間變得凝重無比,她再次雙膝跪地,

伏地不起,聲音裡是極力自控的哽咽:

“回太後,婉兒有要事稟報,事關章懷太子,萬不敢有半分隱瞞。”

武媚娘心中一沉,一股不祥之感襲來,她挺直脊背,語氣低沉:

“何事如此凝重?起來回話,細細說來!”

婉兒緩緩起身,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聲音愈發沙啞:

“臣抵達巴州時,章懷太子……已然過世近半年了。”

“你說什麼?”

武媚娘麵色威嚴,語氣嚴厲:

“你再說一遍!李賢他……怎麼會過世?何時之事?死因何在?”

“回太後,殿下是在三月初五,於府中自儘身亡的。”

婉兒低聲說道,頭垂得更低,

“臣抵達巴州後,即刻前往太子舊府查驗,府中陳設依舊,隻是蛛網塵封,一片蕭索,

問及府中舊人,皆言殿下當日並無異樣,亦並無任何遺言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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