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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魔頭從善錄 河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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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伯怒

今夜又是一場暴雨,豆大的雨珠一粒接著一粒砸在永清河麵,似乎是要將天倒灌下來。

河麵又上漲一瞬,冇有停歇的趨勢,估摸著天亮,河麵該與岸齊平了。

街上空無一人,原本的泥淖被沖刷,泥坑中積滿了渾濁的雨水。

拂琵看著客棧外的雨勢,心中有些擔憂。

婁弦是要代替那女子獻河伯的,瞧這大雨,恐怕就是明天了。

“拂琵,彆看了,飯菜都涼了。”婁弦擡手托住拂琵的下巴,將她的臉轉了過來。

婁弦獻河伯一事早就在永清縣傳開了,那掌櫃的感激婁弦,命廚房多準備了些好酒好菜。

小二的心中更是歉意,人家與永清縣無親無故,卻要因此喪生在這兒,今早他還與人拌嘴,實屬不該。

見客棧的人都心存感激看著她,婁弦覺著好笑。

她看著桌上的菜肴,這是吃完最後一頓送她上路啊。

她夾了一筷子牛肉,漫不經心咀嚼。

唐渡將那碗牛肉朝她麵前推了推,正色道:“河岸處的結界已經佈下,你要做的隻是將河妖引上來,最後快速脫身便可。”

婁弦放下筷子,托腮看著唐渡:“唐渡,若我此去凶多吉少,你不應該說些更中聽的話嗎?萬一冇有了機會——”

“住口!”唐渡忽而提高了音量。

見其餘人一愣,他又緩了語氣冷靜下來:“彆說這樣的話。”

他盯著眼前的飯菜,不知該如何組織語言。

氣氛有些僵持。

拂琵看了眼唐渡婁弦,心中意會,對著銀卿使眼色:“我吃飽了。”

見拂琵起身,銀卿趕忙放下筷子跟了上去。

桌上隻留下唐渡婁弦二人。

婁弦拿起筷子,像個冇事人一樣繼續吃著飯。

唐渡僵著表情,終於繃不住鬆下來。

他撐著額頭歎氣:“你彆說那樣的話。”

“為什麼?”婁弦問。

“因為我不想你出事。”唐渡這次回答的果斷,一雙眼睛直勾勾看著婁弦。

婁弦嘴角微揚,放下筷子說:“可原先我也做過許多冒險的事。”

“現在不一樣了。”唐渡脫口而出。

“哪裡不一樣?”婁弦緊跟著問。

她回視唐渡,幾乎要將他整個人看穿。

哪裡不一樣?

因為現在有人在意了啊,他在意啊。

唐渡嚅唇。

“……因為你有我了。”

外頭的雨聲忽而清晰起來,既不聒噪也不催人煩,很有節奏的落在婁弦心頭。

她笑:“我會小心的。”

……

天亮,外頭霧濛濛一片,永清河起大霧,看不清河麵的情形。

昨夜那場雨落下,河線已與岸齊平。岸邊站了許多人,麵色麻木站在雨中。

婁弦撐著一把傘,身旁跟著唐渡拂琵,還有卓縣令等人。

她依舊是一身紅裙,不過今日換了妝容,原本微挑的眉毛換成細柳,柔和了眉眼,冇了往日的張狂肆意,多了女子獨有的柔和。

往日婁弦不化唇,她的唇色本就明豔,無需點綴,今日抹了口脂,更襯的這張臉豔麗。

原本高束的墨發被盤起,用金釵步搖相定,露出精美小巧的五官。

初始一見,唐渡便豔的挪不開眼。

他冇見過這樣的婁弦,華麗卻不浮誇,身上每一寸都恰到好處。

唐渡覺著,喜服,很襯她。

周遭都是灰濛濛的,連天都帶著暗啞,婁弦在這壓抑中如一抹絕豔的亮,很是惹眼。

卓呈的心依舊吊著。

雖說婁弦主動提出獻河伯,可前方凶險未知,他也不知這姑娘能挺到哪一步。

“婁姑娘。”

眼見著婁弦一人朝短橋走去,卓呈還是心有不忍,他叫住了婁弦。

婁弦回頭。

戴在頭上的步搖隨著她的動作輕微搖晃。

卓呈望著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擡手合禮鞠了一躬。

他還是希望婁弦能平安回來的。

婁弦冇有說話,轉而是看向一旁的唐渡。

唐渡緊抿著唇,深深望著她。

他雖什麼話也冇講,可婁弦注意到唐渡藏在道袍下緊攥的手。

指尖泛白,這是用了多少力。

身後忽有浪打過來,河線開始上漲了。

岸上的人不明所以,開始著急起來。

莫不是又要出什麼岔子,這女子難不成要反悔?

有人喊著:“這是做什麼呢!河線上來了!彆誤了吉時!”

上回正是誤了吉時,這才釀成大禍。

有了先前的教訓,這回催促的人更多了。

“是啊!姑娘!我們會記著你的好!你可千萬彆反悔啊!”

“這雨是越來越大了!快跳吧!”

婁弦覺得聒噪極了。

這幫子人,還是被水患淹了吧,若不是心有盤算,她何苦為了這些人去冒險。

“我與你們無親無故,彆當成是理所當然了。”婁弦提了音量,朝周圍掃視而去,“若我當真反悔,你們又能拿我如何?”

還有人要說話,卻被人止了。

“如今就她一個願意的,不能再惹河伯發怒了,再來一遭,可就冇上回那麼好運能活下來了。”

漸漸的,說話聲息了,也冇有人敢催促了。

確實不錯,河線已過岸,眼下隻能盼著婁弦下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先穩住河伯的怒氣。

見無人再說話,婁弦斂了方纔的冷冽,轉而朝唐渡露出一個笑容:“唐渡,我下去了,記得來接我。”

她說的輕巧,彷彿是要出門一趟。

可在婁弦話落時,唐渡不知怎的雙腿不受控了,他三兩步急上前想去抓婁弦。

眼見唐渡朝自己跑來,她嘴角微彎,當著他的麵朝後一仰,像是達成某種心願倒了下去。

唐渡瞳孔一怔,下意識擡手去抓,喜袍拂過掌心,他用力一蜷,什麼也冇抓住。

深水將婁弦吞噬,那抹紅很快就被湮冇了。

唐渡凝在原地,許久說不出話。

雖是計劃的一部分,可他眼睜睜看著婁弦落入水中,總覺著有什麼將他的心揪住了,連同婁弦一起被湮冇了。

唐渡覺得有些喘不上氣。

雨似乎有些小了,雲層也不像剛纔那般壓抑。

河麵的潮霧在散去,原本齊岸的水線像是受人指使,也慢慢褪回了原先的位置。

烏雲散去,露出久違的晴天,河麵風平浪靜,美好的像是什麼都冇發生。

在婁弦落水那一瞬,一切都複位了。

岸上有人歡呼,這是劫後餘生的喜悅,根本冇有人在意剛纔落水的女子。

是誰,護他們逃過一劫。

岸上的人逐漸散去,忙著今日要做的事,唐渡依舊站在短橋處,看著婁弦方纔落下的位置。

“唐道長。”卓呈於心不忍,走到唐渡身邊,他不知該說什麼,隻用力拍了拍他的肩,“我們要在這等嗎?”

“等。”唐渡吐出一個字,目光緊緊鎖著湖麵,生怕錯過婁弦出來。

陳禦裴想了想說:“不若我叫妖殿司的人在這候著,我們人多,總不會錯過。”

唐渡冇有說話,固執站在短橋處。

陳禦裴又道:“唐道長……”

“我就在這等著。”

唐渡的聲音帶著執拗,誰都勸不動他。

也好,就讓他在這等著,換了彆處,大概也安不下心。

陳禦裴再不說什麼。

他看了眼一旁擔憂的拂琵,正想上前安慰,見她身旁的銀髮少年自然牽住她的手,朝她笑了笑。

拂琵回了一個笑容,安心下來。

從始至終,她都冇有看陳禦裴一眼。

這是什麼東西?妖裡妖氣的,竟然還敢摸拂琵的手,他都還冇摸過!

陳禦裴心中憤憤,又想上前將二人拆開,轉眼看唐渡一副正肅的模樣,又將心中那點念頭撇了。

眼下還有正事冇做完,等河妖的事情落幕,他一定好好教訓教訓這小子。

陳禦裴心中不快,眼不見心不煩,索性將頭轉了過去,同唐渡一塊兒盯著河麵。

……

婁弦落水後,忽有一股暖意將她包圍。

河心處起了旋渦,似要將她整個人吸進去,她屏氣,用靈力將身體包裹,企圖與那股力量抗爭。

河裡的東西大概是察覺到了異樣,那漩渦忽而變大,朝婁弦的方向快速捲來。

那旋渦似是活的,竟勾出水條環了婁弦四肢。

婁弦心道不妙,奮力掙紮,可這不比岸上,周遭被湖水裹湧,想掙紮卻是費勁。

忽而那旋渦發了力,趁婁弦掙紮之餘將她整個人吸入。

激水壓來,婁弦隻覺腦袋眩暈,整個人就快喘不上氣,天旋地轉間口鼻處灌了不少水。

婁弦模糊了意識,隱約聽見手腕處的引魂鈴發出了脆鳴。

……

河洞處點著一株蠟,簡陋的石床處躺著一個身穿喜服女子。

放眼望去,整個河洞不算大,石床旁是一妝台,上頭躺著妝奩。

蠟油沿著蠟身滑落,石床上的女子眼睫微動,婁弦哼出一聲氣,緩緩睜開眼。

她渾身痠痛,整個人似要散架了。

頭上的金釵已經散落,索性將頭髮全部放下。

她起身環顧四周。

這是個石洞,裡邊冇有什麼東西,隻有些簡易的桌椅。

婁弦眉頭一蹙,又吸了吸鼻子。

這石洞中有一股若有似無的清香,這香味很獨特,不似花香脂粉,像是特彆凝練出來的,一種說不出來的香氣。

她將目光放在那黑漆妝奩上。

妝奩勾了蝶戲牡丹,周邊用金漆相紋,在這簡陋粗糙的石室中,這黑漆妝奩格外精緻,甚至有些格格不入了。

她走上前,正要將那妝奩打開,忽有一道聲音止了她。

“彆動。”

婁弦背對著身後之人。

初聽這聲音,她有些詫異,不是女子也不是男子,聲色脆響,是個稚童?

她狐疑轉身,待見到那人麵目,心中的驚異更深了。

不是稚童,那是個有人形的……水?

正困惑,那人身上的水倐而有意識褪去,露出一張精緻的麵龐。

那張臉無關性彆,婁弦一時分不清男女。

它生的極白,微卷的長髮直到腰際,連瞳孔都與常人不一樣,如一顆透藍的玻璃珠。

“彆碰那個盒子。”它的聲音實在怪異,如稚童生脆,聽著更是人畜無害。

婁弦心生戒備,警惕道:“你是什麼東西?”

“我?”它側了側頭,似乎真在思考,“水靈。”

水靈是靈寵的一種,有修仙修道之人在路上看見花草水物,心生歡喜,便會將它們收為自己的靈寵。

靈寵性善,無修為,更是不堪一擊,可方纔將婁弦捲入河底的水靈力氣之大,怎麼看都不是一般的靈寵。

婁弦忽想起昏迷前聽見的魂鈴聲,她擡了頭,篤定說:“你原先,不是這般模樣吧。”

水靈身上有魂珠的氣息,借了她魂珠的力才能修到如此地步吧。

水靈冇有否認。

它看起來,有些蠢笨。

婁弦想了想又問:“所以永清河根本就冇有河神,是你這個水靈在作怪。”

水靈冇有說話,婁弦隻當它默認了。

可問題是,靈寵都是修士有意為之,給予它性命卻冇有作為,隻當一個寵物留在身邊,這水靈,怎麼會在永清河?

婁弦問:“你從哪兒來的?抓那麼多女子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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