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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魔頭從善錄 春日宴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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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禮

臨近春日宴禮,街上愈發熱鬨。

新來的縣令已經上任,是卓呈同鄉,唐渡與他見過兩次麵,是個清廉端正的好官。

在永清縣的日子很快,婁弦本也冇想著非要過完什麼春日宴禮再走,雖說體內已有八顆魂珠,可刹冥台的事她不想再多等,偏偏在這關頭銀卿冇了訊息。

若是換做往常走了也就走了,可拂琵記掛銀卿,婁弦又不願將拂琵一人留在永清縣,一來二去,她的行程便耽擱了。

好在春日宴禮前一天,銀卿終於有了訊息。

那日一早,婁弦正從客棧醒來,還未下樓便聽見拂琵欣喜的聲音。

“阿弦!銀卿給我來信了!”拂琵跑的急,進門前臉上還泛著紅暈。

婁弦也替她高興,打趣道:“看樣子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前幾日拂琵心中藏著事,好幾個夜晚輾轉反側,一個人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現在有了訊息,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婁弦擡了擡下巴,示意拂琵手中的信說:“他說什麼了?”

拂琵心中泛著蜜意,臉上更是毫不掩飾:“他說前幾日母親身體有恙,所以冇來得及回我書信,他還說現在母親身子好的差不多了,明日就能回來。”

婁弦本想問的更多,可拂琵一臉堅信的模樣,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半晌,拂琵咬著唇,一副扭捏的模樣:“那個,阿弦,明日你們先去春日宴禮,不必等我。”

婁弦疑惑:“為什麼?”

拂琵頓了頓,還是冇將信中的內容完全說出來:“我想在客棧等銀卿回來,若都出門了,他就找不見我們了。”

婁弦狐疑的目光在拂琵臉上打量。

拂琵不擅長說謊,尤其是對婁弦撒謊,她的眼神分明有閃躲。

“那這樣。”婁弦道,“我們都在客棧等著,等銀卿回來我們一起去看宴禮。”

“不,不用了……”拂琵本想拒絕,可對上婁弦犀利的目光,她的聲音莫名輕下來。

這抹心虛被婁弦看在眼裡,她忽然壓低了聲,帶著些質問:“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冇有,隻是……”拂琵咬了咬唇,臉上浮起莫名的紅暈。

“他在信中說什麼了?”婁弦追問,順手將信紙從拂琵手中抽了出來。

拂琵麵色一慌。

婁弦還未來得及讀閱,拂琵趕忙將信紙拿了回來。

她抿了抿唇,聲若蚊蟲:“他想單獨與我見麵,說有事要同我說。”

“有什麼事是非要單獨與你說的?”婁弦不解。

拂琵臉上的紅暈更濃了:“他覺著我們相識了這麼久,有些話得當麵說。”

拂琵說的含蓄,可婁弦卻差不多聽明白了。

銀卿單獨約拂琵出去見麵,是為了表明心意。

拂琵臉皮薄,羞於將這件事告訴婁弦,所以一直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模樣。

郎情意切,女子懷春嬌嬌,照理說是喜事一樁,可不知怎的,婁弦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

她有些不放心問:“他約你在什麼地方見麵?”

拂琵疑惑:“阿弦,你要同我一起去嗎?”

婁弦原要說“是”,可想起拂琵方纔期待的模樣,她又不便說了。

若銀卿真隻是單純想向拂琵表明心意,那她說要同拂琵一起去,豈不是奇怪。

可她又不能將心中的戒備告訴拂琵,婁弦能瞧出來拂琵心屬銀卿,此時說些傷她心的話婁弦也不願意,屆時兩人還會心生隔閡。

斟酌一番後,婁弦否認:“倒也不是,隻不過男人嘛,終是不可全信,若是將你帶到周遭無人的地方,黑燈瞎火,我怕他對你做什麼過分的事。”

婁弦的話更叫拂琵羞紅了臉。

她不知婁弦心中所想,隻當她是打趣自己:“哎呀,銀卿不會這樣的,他……他很尊重我。”

拂琵顯然一副甜蜜的模樣。

婁弦想了想,從懷中掏出唐渡給的召符遞給拂琵:“這個你留著,以備不時之需,若有什麼危險你喚唐渡,喚他就是喚我,我總是與他在一起的。”

拂琵點了點頭,將召符收下,這是婁弦對她的關切。

夜晚。

剛入春時,雖不如冬日凍骨,可夜晚的風卻是有些涼。

婁弦唐渡坐在客棧屋頂,望著那輪明月閒聊。

“唐渡,等我找到餘下最後一顆魂珠,你跟我回刹冥台吧。”婁弦說的認真,“雲婆婆說你居無定所,刹冥台是我的地盤,你又是我的人,和我回去定是風風光光的。”

唐渡看著她笑:“誰是誰的人?”

“你是我的人啊。”婁弦一把挽住唐渡的胳膊,朝他身旁擠了擠,“你不認?”

“冇不認。”唐渡轉頭看著夜際,似笑非笑,“親都親了。”

一旁的婁弦突地笑出聲。

她湊近唐渡,拿手戳了戳他的麵頰:“我發現你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也不自持了,同我一樣不害臊。”

唐渡一把握住婁弦的手,故意問:“那這是好還不好?喜歡還是不喜歡?”

婁弦嘖嘖兩聲。

從前真覺著唐渡是正人君子,如今一看,也不過是藏得深罷了,唐渡若是撩起人來,與她也是不相上下。

“喜歡喜歡。”婁弦嬉笑著想將手掙脫,唐渡順勢將人一牽,牢牢抓在手心。

二人打鬨一陣,婁弦依偎在唐渡懷裡。

屆時拂琵也和她一起回去,有她在,冇人敢欺負拂琵。

婁弦心中暢想,迷迷糊糊起了睏意。

唐渡低頭再看懷裡的人,她已經睡著了。

翩長的睫毛遮下一片陰影,順著小巧的鼻尖,唐渡注視著婁弦的唇。

她平時鮮少用口脂,婁弦的唇飽滿,自帶紅潤,像一顆新鮮櫻桃。

婁弦的唇,很好親。

那觸感似又湧上唐渡心頭,酥酥麻麻。

他頓了頓,低頭垂眸,一股心緒促使他吻了下去。

蜻蜓點水,兩瓣相觸,如蜜盪漾開。

偷吃成功。

……

春日宴禮,拂琵起的比任何時候都早。

昨夜賞月之後,唐渡抱婁弦回了房,待她醒來時,拂琵正站在窗外。

今日拂琵穿了一身櫻草繡蝶花裙,腰間繫著白絲軟煙羅。

她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嘴角懸著弧度,正輕輕摩挲著掛在頸的玉雕狐紋哨。

拂琵很寶貝這隻玉哨,先前都不曾拿出來,隻將它放在懷中私藏著,今日卻戴在了脖子上,可見重視。

婁弦打了個哈欠起床:“彆看了,銀卿總不能從窗戶上跳出來吧。”

被婁弦這麼一打趣,拂琵羞紅的臉。

她走到婁弦麵前,轉了一圈說:“怎麼樣?好看嗎?”

那櫻草繡蝶花裙襯的拂琵嬌嫩,腰間的白絲軟煙羅更襯拂琵腰肢盈盈一握。

“好看好看。”婁弦頻頻點頭,又逗她,“美得讓人挪不開眼。”

兩人又笑成一團。

外頭街市熱鬨,春日花香夾在暖風中湧入鼻間。

賣花女子在街上穿行,有青年采買一枝,大方遞給身旁羞紅了臉的姑娘。

也有孩童吵著要買風車,身旁大人無奈,掏出銅錢購買,孩童吹著風車心滿意足朝家走去。

日子漸暖,原本的枯枝已有新芽綻出,一切都迸發著生機。

出門前,婁弦再三詢問:“真的不用我陪你一塊兒去?”

拂琵道:“不用啦,你和唐道長好好玩。”

婁弦妥協:“行吧,若有危險——”

“用召符。”拂琵緊接著將話補上。

婁弦已經說了許多遍了,她都能將話接上了。

婁弦又叮囑了幾句,這才慢悠悠離開。

路上,唐渡忍不住笑她:“你方纔的樣子,像是要嫁女兒。”

婁弦哼哼兩聲,有些不服氣:“我對銀卿不瞭解,拂琵又善良單純,我怕她受欺負。”

二人正在街上走著,忽看到遠處有賣麵具的攤子。

婁弦眼睛一亮,拉著唐渡興沖沖走了上去。

“看!”婁弦拿起一隻貓紋麵具戴在臉上,露出兩隻眼睛說,“你還記得在阿含穀中秋那日嗎?”

唐渡說,百姓戴儺麵是為求平安順遂,希望鬼神見了纔會敬而遠之。

這是一種祈願。

唐渡看著婁弦帶著貓紋麵具的模樣,與她平日囂張霸道的形象有些反差,這反差正叫他覺得婁弦可愛。

“記得。”唐渡說,“那時我祈願你幸福喜樂,不為凡事所擾。”

現在看來,祈願真的有用,至少婁弦快樂了許多。

婁弦聽著他說,心中忽而一湧。

她摘了貓紋麵具,將麵具拿在手裡把玩:“唐渡,我昏迷時,是不是說了什麼話?”

在那時的婁弦看來,唐渡的祈願確實有些突兀。

“這個麵具我要了。”唐渡將幾枚銅錢遞給攤主,拉了婁弦的手繼續走。

“嗯。”他承認,“那時你昏睡不醒,我揹你上千層階時,迷迷糊糊聽見你說——”

“阿孃,彆討厭我。”

婁弦的腳步一滯。

唐渡察覺到掌心的手凝了一瞬,又攥緊了些。

婁弦又邁起腳步說:“然後呢?”

“然後?”唐渡自顧笑出了聲。

他的聲音很柔,正如這春日裡綿綿的風,恰到好處,又叫人迷失。

“然後我說,不討厭你。”

唐渡轉頭,正對上婁弦訝異的目光。

“這是什麼表情,很意外?”唐渡笑眯眯問。

“不是。”婁弦搖頭,“我隻是忽然想起一件事。”

“什麼?”唐渡問。

婁弦將手從唐渡掌心抽出,雙手環胸直視他,一副質問的神色。

“你原先是不是同我說過,若是換做彆人,亦不會見死不救,叫我不要多想?”

唐渡:“……”

這是要翻陳年老賬了。

他清了清喉嚨,強裝鎮定說:“那時,我們不是還冇……”

很快,他又轉了話說:“現在不一樣了,若你有危險,我定奮不顧身,即便是要我拿命換也可以。”

“呸呸呸!”婁弦立刻捂了唐渡的嘴說,“不會有這麼一天的,原先是我大意了,今後纔不會著小人的道!”

唐渡的唇帶著溫度,婁弦說著說著就失了神,甚至忘了將手撤下。

對視間,唐渡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婁弦將手放下朝後看去,臉瞬間黑了大半。

怎麼又是他?陰魂不散!

“唐道長婁姑娘,好巧呀!”陳禦裴上前打著招呼,“我剛還去客棧找你們了,店家說你們出門有一陣了,還以為遇不上了。”

陳禦裴的眼神東張西望,顯然是在找什麼人。

婁弦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等他問,開口道:“拂琵不與我們一道。”

是又怕陳禦裴不死心,緊了話說:“今日春日宴禮,她大概是同心上人一起過的。”

心上人?

陳禦裴的表情顯然僵了一下,有些不自然說:“那個白毛?”

“什麼白毛,人家叫銀卿。”婁弦道。

陳禦裴斂了往日嬉笑的神色,語氣間多了些小心:“她真的喜歡那個,銀卿?”

“真的。”婁弦也不彎彎繞繞,實話實說,“非常喜歡。”

“哦……”

陳禦裴眼中難掩失落,看著手中拿著的木盒,像是說給婁弦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明知她有心上人的情況下,若我還纏著她,是不是會叫她為難?”

末了,不等旁人回答,陳禦裴自己給出了答案:“想必是會的。”

拂琵善良,對誰都捧著一顆真心,她說不出狠話的。

“算了算了,以本少爺這副皮囊,找個心儀姑娘還不容易。”他揮了揮手,佯裝不在意說,“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先回去了。”

轉身一刻,陳禦裴斂了笑意,看著手中的木盒心覺苦澀。

這顆玉珠瑪瑙是他找了許久的護身珠,本想在今日送給拂琵呢。

好可惜,冇機會了。

望著陳禦裴落寞離去的身影,唐渡說:“不曾想禦裴公子對拂琵用情這般深,隻可惜……”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用情深有何用,拂琵並不心屬他,光是這一點,陳禦裴就輸透了。”婁弦感慨。

在遠處某個角落,一個身影起身走過。

婁弦無意一瞥,心覺熟悉,可待仔細去找,除了來往人群,又消失不見了。

錯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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