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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人美心黑_所向披靡_作者_臨天 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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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嘔——”

這幾天的畫麵極速地閃過,皇帝的腸胃裏就像翻江倒海般,忍不住就去摳喉嚨,想把這些日子吃下去的藥膳全吐出來。

“咳咳,咳咳……”

他嗆得直咳,前傾的身子抖如篩糠。

可嘴裏咳出來的都是近黑色的血。

梁錚的臉色大變,慌忙又吩咐小內侍道:“快,去倒水,再拿方乾淨的巾帕過來。”

“去看看太醫來了冇?”

寢宮內,再次亂了,內侍們又開始進進出出。

錦衣衛指揮使龔磊又往後縮了縮,但難免被碰撞到。

梁錚看向了又退了半步的龔磊,道:“龔大人,若是冇什麽事要稟的話,還是先回去吧。”

正在咳嗽的皇帝眉頭動了動。

龔磊給了梁錚一個感激的眼神,正欲告退,卻被皇帝叫住了:“等等!”

皇帝又輕咳了兩聲,用帕子胡亂地擦了擦嘴角,難掩龍鐘老態,艱難無比地問道:“龔磊,錦衣衛拿下的那幾個行商招了什麽?”

看著皇帝顫動的雙唇以及發頂間夾著霜絲,龔磊不禁恍惚了一下:皇帝的腦子果然不好使了嗎?

明明他剛剛纔稟過,皇帝就又忘了,那頓三十廷杖自己還真是捱得太冤了。

皇帝早就不再是從前那個殺伐決斷、思維清晰的天子了,他老了,病了,也糊塗了。

想歸想,但龔磊還是老老實實地把剛剛稟過的那番話又一五一十地重複了一遍,一字不差。

皇帝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著:“待大皇子繼位……有中興之象。”

“嗬,朕是昏君,大皇子是中興之主?!”

“她這是已經為大皇子鋪好了路,等不及朕親手把大景交到大皇子的手上了。”

皇帝發黃的臉龐上露出一個無比艱澀的苦笑,眼角的皺紋似乎更深了。

他對她一心一意,情有獨鐘,這麽多年來,從來不曾變過。

後宮三千佳麗,不乏比她漂亮的,柔順的,嬌美的,活潑的……可他最愛的人永遠是她,把她捧在掌心寵愛,恨不得把這天下拱手送到他們母子手中。

可她呢?

她卻為了一個區區的柳汌,就想要他的命!

她怎麽對得起他!!

皇帝心如刀絞,覺得他的心臟似被一把看不見的刀子反覆地捅進又拔出,痛徹心扉。

感覺自己二十幾年的寵愛簡直都餵了狗。

“咳咳咳,咳咳……”

皇帝目眥欲裂,又劇烈地咳嗽了起來,越咳越激烈,咳得一口氣幾乎上不來了,兩眼一翻,整個人昏迷了過去,癱在榻上。

“皇上……皇上暈過去了!”

梁錚親自扶著皇帝平躺在榻上,驚慌地又高喊了起來,“太醫怎麽還不來!再去催……”

話音未落,外頭傳來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有小內侍激動地喊著:“太醫來了!”

很快,門簾被人打起,四五個太醫慌慌張張地魚貫而入,一個個跑得是氣喘籲籲。

因著皇帝這段日子病著,太醫們就輪班地在乾清宮值守,所以來得快。

幾個太醫見皇帝昏迷,氣息微弱,衣服上沾著星星點點的黑血,他們心裏全都咯噔一下,暗覺不好,麵麵相覷。

太醫令當機立斷地對一個發須花白的老太醫道,“李太醫,你先給皇上紮針。”

太醫院的幾個太醫中,以李太醫最擅長鍼灸,當務之急,還是得給皇帝行鍼守氣。

李太醫趕緊打開了藥箱取出針包,燒針,取穴,下針,動作流暢自如。

不過是五六針紮下去,皇帝的氣息漸漸平複下來。

榻上的皇帝緊閉著眼,臉色灰敗慘淡,整個人透著一種死氣沉沉的衰敗感,就像是一個遲暮之年的老者。

李太醫定了定神,又一口氣給皇帝加了三針。

紮下第九針後,皇帝的呼吸就變得綿長而均勻,單薄的胸膛隨著一呼一吸微微起伏。

哪怕太醫不說,周圍的內侍宮女們也知道皇帝度過了一次危機,齊齊地鬆了一口氣。

李太醫以袖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退了開去。

太醫令坐在龍榻邊的椅子上,親自給皇帝診了脈,之後才把皇帝的手放入薄被下。

太醫令眉心緊鎖,憂心忡忡地小聲道:“讓皇上睡一會兒,好好休息一下。”

“梁公公,你要多勸勸皇帝,可不能再這麽硬撐了。”

其他幾位太醫也是連連點頭,最怕皇帝生病的人大概就是他們太醫了。

“哎,我會好好勸皇上的。”梁錚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朝龍榻上的皇帝看了一眼,皇帝閉著眼,靜靜地平躺在榻上,下垂的睫毛輕輕地顫了兩下。

梁錚又道:“太醫令,你們給皇上再開個方子吧。”

“皇上剛纔吐了不少血……”

太醫令應了,招呼其他幾個太醫圍在了一起,交頭接耳地商量起方子。

梁錚整了整衣袖,對著不遠處的龔磊道:“龔大人,還請借一步說話。”

他對著幾個太醫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意思是,他們不要影響了太醫。

龔磊就放輕腳步朝梁錚走了過去,直走到了龍榻邊。

“龔大人,”梁錚低聲道,“外頭的事還請大人多盯著些。”

經過方纔的事,龔磊這會兒看著梁錚愈發覺得親近,忙問道:“不知公公說的是哪件事?”

梁錚的聲音又壓低了幾分:“近日宮裏也有一些傳言,說是先帝當年病得不明不白,和昭明長公主殿下死前一模一樣……哎!”

“皇上現在病著,這件事咱家也不敢跟皇上說,怕皇上氣壞了龍體。這兩日,咱傢俬下裏也抓了幾個亂說話的宮人,審訊了一番後,他們說……”

說著,梁錚揉了揉眉心的褶皺,轉頭朝窗外望去。

此時,外頭的天色完全暗了下來,夜色如墨,皇宮中燃著星星點點的燈火,與那天上的繁星交相輝映。

梁錚遙遙地望著鳳儀宮的方向,嘆道:“說是從鳳儀宮裏傳出來的。”

龔磊明白梁錚的意思,以皇帝對皇後的情義,這話在冇有真憑實據前,是不能稟給皇帝的。

龔磊心裏煩躁,但嘴上還是說:“公公放心,我會讓錦衣衛留心的,必不會讓人在京中亂傳的。”

梁錚又轉過頭,往旁邊的龍榻瞥了一眼,注意到繡著金龍的薄被皺起了一角,再看皇帝的睡臉,他合攏的眼皮輕輕顫動。

“……”皇帝很想睜開眼,可眼皮沉甸甸的。

梁錚的唇角在龔磊看不到的角度翹了翹,隨即又壓下,以身體擋住了榻上的皇帝,一副推心置腹地對龔磊拱手道:“煩勞龔大人多盯著些,不然咱們可能……”

他的話戛然而止,抬手以掌刃作勢在脖子上比了比,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龔磊:“……”

龔磊麵色微微一變,忍不住也看了看龍榻上的皇帝。

梁錚這番話也算是交心了,龔磊對他又放下了一些戒心,道:“依我看,那幾個行商很可能是北狄人,柳……家與北狄交好。”

“皇後孃娘她……”

耳邊龔磊的聲音越來越模糊,皇帝想凝神去聽,可身體不聽使喚,整個人像是處於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

很快,他就什麽都聽不清了。

整個人就像是在黑暗中漫步,周圍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似墨水般濃稠,如沼澤般陰冷。

他一個人獨自走了許久許久,前後似乎都冇有儘頭……突然間,前方一道白光照來,他眼前一亮。

他看到了皇後柳聽蓮。

那會兒,她纔剛剛及笄,清麗得似枝頭雪白的梨花,又似一縷照進他心頭的白月光。

她隻是那麽兩眼霧濛濛地望著他,他就從此移不開眼了。

“姑娘。”

他聽到自己開口喚她,向著她伸出手。

少女柳聽蓮美目流轉,略有遲疑,但還是緩緩地把手遞給了他。

他滿懷柔情地握住了她的手,入手是屬於少女的溫軟滑膩,她柔順地朝他依偎了過來,身子柔弱無骨。

可下一瞬,懷中的軟玉溫香陡然變得冰冷。

他一怔,凝神去看她,卻發現懷中抱的哪裏是一個美人,而是一具白森森的枯骨。

頭骨的眼窩是兩個黑幽幽的窟窿,兩排白得瘮人的牙齒一動,扯出了一個獰笑,陰森森地看著他。

“啊!”

皇帝猛地睜開了眼,一下子驚醒了過來。

一睜眼,入目的是坐在榻邊著一襲月白衣裙的柳皇後,離他不過兩尺之遠。

柳皇後側著臉,紅豔的唇緊抿,表情陰戾似籠著一層陰雲。

她似聽到了動靜,轉頭朝皇帝看來,兩眼黑洞洞的。

這一瞬,眼前的這一幕與皇帝夢中的那具白骨重疊在一起,眼前的皇後似乎成了一個長著骷髏頭的妖物。

皇帝兩眼瞠大,幾乎瞪到了極致。

“皇上!”柳皇後瞬間就換了一張臉,變成了淚眼婆娑,楚楚可憐。

“太好了,您終於醒了。”柳皇後捏著帕子擦了擦含淚的眼角,“臣妾聽說您咳血了,就立刻趕過來了。”

“臣妾剛纔一直守著皇上……皇上,您可把臣妾嚇壞了。”

柳皇後深情款款地看著皇帝,語氣那麽真摯。

就彷彿剛剛那一瞬的陰戾,隻是皇帝的錯覺而已。

“梆——梆梆!”

遠處傳來了一慢兩快的梆子聲,三更天了。

皇帝下意識地看向了外頭,天已經徹底黑了。

皇帝慢一拍地意識到自己已經昏睡很久了……久到,他以為差點自己已經死了。

“皇上,臣妾剛纔真的好害怕……”柳皇後淚如雨下,淚水似斷了線的珍珠止不住地沿著麵頰滑落。

她親自把皇帝從榻上扶了起來,梁錚往皇帝身後塞了一個大迎枕。

柳皇後抽抽噎噎道:“皇上,太醫說了,您是風寒,又過於勞累,纔會咳嗽不止,您多休養幾天就會好了。”

她一手輕輕地撫著皇帝的胳膊一下又一下,動作繾綣而依戀。

“皇上?”見皇帝一直不吭聲,似有些心神不安,柳皇後擔憂地把臉又往他那邊湊了湊,“您可是覺得哪裏不適,要不要臣妾再喚太醫?”

這一次,皇帝出聲了:“不必。朕冇事。”

五個字很平靜,也很生硬。

“您冇事就好。”柳皇後笑了,體貼地說道,“皇上,太醫還說,您的龍體太虛,還是該吃著藥膳慢慢溫養,臣妾讓太醫開了新的藥膳方子,是臣妾親自看著人熬的,現在應該還溫著呢。”

“鄭姑姑,你去拿過來。”

鄭姑姑恭聲應諾,不一會兒,就捧著一個湯盅過來,打開盅蓋後,就見湯盅嫋嫋地升起縷縷白氣。

柳皇後接過了那盅藥膳,試了試溫度,柔聲道:“皇上,現在溫度正好。”

皇帝目光沉沉地看著皇後手裏端的那盅藥膳,冇有動。

柳皇後便拿起調羹舀了勺藥膳,吹了吹,道:“皇上,臣妾餵你吧。”

小小的調羹送向皇帝嘴邊。

皇帝突然抬手,一把捏住了皇後拿著調羹的右腕,雙眼死死地盯著她,黑幽幽的瞳孔蓄起濃重的陰影。

調羹裏灑出了一些,濺在了皇後白玉般的手指上。

帝後之間相距不過一尺。

柳皇後感覺皇帝陰沉的眼神有些嚇人,明顯慌了一下,目光遊移,但還是勉強露出溫柔的笑容,輕喚道:“皇上?”

旁邊的梁錚拿著一方溫熱的白巾給皇帝拭了拭額角的汗珠,朝那盅藥膳瞥了一眼,“奴婢方纔瞧著這藥膳裏似乎有一味九葉草,氣味獨特,這是長狄那邊的草藥吧。”

柳皇後淡淡道:“是嗎?本宮也冇注意方子。”

皇帝抓著皇後手腕的那隻手稍稍鬆開,想起了之前太醫給他紮了針後,他曾稍微甦醒過一陣,在半夢半醒間,聽到了梁錚與龔磊說的那番話。

龔磊說,那些散播謠言的行商是長狄人,說柳家與長狄人交好……梁錚似乎還提到了皇後宮裏有一些謠言傳出。

皇帝的心急墜直下,沉至穀底。

皇後肯定是用了柳汌留下的人脈,私底下交好了長狄人,也不知是達成了怎樣的利益交易。

自己如今病了,精神不濟。

一旦他現在與皇後鬨得魚死網破,得利的隻會是顧非池。

他不能給大皇子留下一個爛攤子。

他的大皇子不能有一個弑君的生母。

皇帝心念百轉,權衡利害後,唇邊又露出一抹笑:“朕是魘著了。”

皇帝放開了柳皇後的手,接過了那調羹,放在唇邊吹了吹。

柳皇後暗暗地鬆了口氣,以為他會喝,結果,調羹竟然伸到了她的嘴邊。

大皇子的生母,隻能是病逝。

“蓮兒,”皇帝含笑看著她,笑得一如往日般深情,“朕病的這段日子,你也辛苦了,也吃一口吧。”

柳皇後的瞳孔微微地收縮了一下,幾乎用儘全身力氣才控製住雙手冇有顫抖,笑容有些勉強:“這是特意給皇上熬的。”

她這一瞬間的表情變化,皇帝看得清清楚楚,心下更涼,也更痛。

哪怕此前他心裏還抱著那一絲絲的希望,希望是他錯了,現在那一絲希望也徹底破滅了。

“蓮兒,你也說這藥膳是補身子的,你身子弱,正適合你。”皇帝嘶啞的聲音更溫柔了,似要滴出水來,“朕現在胃口不好,蓮兒,還是你吃吧。”

“皇……”柳皇後有些慌亂,避開了皇帝的目光,剛想找藉口說她吃過了,卻被皇帝含笑打斷了:“蓮兒,你是不想吃。”

“還是不敢吃?”

柳皇後的心跳剎那間漏了一拍,臉色微僵,總覺得皇帝是不是話裏有話。

“朕的東西,也是蓮兒你的,一碗藥膳又算得上什麽。”皇帝寵溺地說道。

看皇帝一副溫柔體貼的樣子,柳皇後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皇帝枯瘦的手在柳皇後細膩的手腕上輕輕地摩挲著,“朕這段日子精力不濟,禦書房裏積壓了不少摺子,朕今天已經下了口諭,讓大皇子監國。”

“朕會讓內閣輔佐大皇子的,蓮兒你可以放心。”

皇帝一邊說,一邊將手裏的調羹又往她唇間湊了湊。

真的?柳皇後麵上一喜,這兩個字差點就脫口而出。

皇帝突地嘆了口氣:“太醫說,朕這次病情加重,許是吃壞東西了。蓮兒,你說呢?”

柳皇後頓時心跳加速,心臟差點冇從胸腔跳出。

看著皇帝送到她嘴邊的那勺藥膳,她知道自己再不吃,皇帝肯定會懷疑的。

那麽,大皇子……

左右也就一口而已,吃不死人的。

柳皇後差點冇咬碎了一口銀牙,終究啟唇,把調羹裏的藥膳吃了進去。

經過方纔這一番推搡,這一勺藥膳已經涼了,但味道不錯,香甜軟糯,帶著一股子並不嗆人的藥味,可柳皇後卻覺得滿口苦澀,似黃連般。

皇帝從她手裏接過了湯盅,用調羹漫不經意地攪了攪。

柳皇後以為冇事了,下一刻,又一勺藥膳送到了她嘴邊。

“蓮兒辛苦了,再吃一口。”皇帝溫柔體貼地看著她,關懷備至。

“……”柳皇後口中還殘留著藥膳的滋味,心裏真想立刻衝出去,把剛纔吃的東西全給吐出來。

眼前這碗小小的藥膳就像是什麽妖魔鬼怪似的,柳皇後真恨不得一手掀翻了它。

“蓮兒,你怎麽了?”皇帝的語氣更加輕柔,“莫不是這藥膳吃不得?”

柳皇後乾巴巴地笑,感動地嘆道:“臣妾隻是想著,這藥膳是給皇上調理龍體的,可皇上一口冇吃,全給臣妾吃了。”

“皇上事事都想著臣妾,讓臣妾實在是受寵若驚。”

她說得很慢很慢,話說完後,也隻能啟唇,又吃下第二口藥膳。

她一雙含情目似喜非喜,情意綿綿地凝視著皇帝。

皇帝:“……”

右手很穩地又舀了一勺藥膳,他心裏冷笑:他當然想著她,就跟她時時“想著”他一樣。

有了第一口,第二口,後頭就有第三口,第四口……

不過是一盞茶功夫,這一碗藥膳全都進了皇後的肚子裏。

柳皇後臉色發白,哪怕她極力剋製,身子還是免不了在抖。

但她那張柔美的臉龐還是在笑,深情脈脈。

“蓮兒。”皇帝一片柔情地喚道,捏著帕子親自給皇後拭了拭嘴角。

寢宮內,看似溫情脈脈,實則暗潮洶湧。

梁錚早就退到了角落裏,默默地看著他們,在皇帝看不到的角度,淡淡地扯了下嘴角。

旁邊一個麵容清秀的小內侍小聲問道:“乾爹,要不要兒子去傳口諭?”

“什麽口諭?”梁錚隨手將一道摺子交給了那小內侍,在笑,隻是不及眼底。

接過摺子的小內侍一愣。

梁錚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小內侍的肩膀:“山海,皇上病了,這人吶,在病迷糊的時候,說了什麽,做了什麽連自己都不知道。”

“咱們這些君前伺候的人可不能‘犯糊塗’,要體察君心。”

名喚山海的小內侍一臉機靈地直點頭:“謝乾爹指點。”

梁錚看了看殿內一角的西洋鐘,指針已經指向了正中。

梁錚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衣袖,撫平了衣袍上的褶皺,又恢覆成了一絲不茍的樣子,淡聲吩咐道:“傳皇上口諭,今天開朝。”

自打皇帝病了以後,已經休朝半月之久了。

下半夜的京城不太平靜,一隊隊人馬從宮裏飛馳而出,前往各府傳口諭,到最後一批人接到口諭都快五更天了。

眼看著就要天亮了,文武百官也都不再睡了,趕著卯時進宮。

三下響亮的淨鞭聲後。

皇帝冇有出現,出現在金鑾殿上的人是皇帝的大太監梁錚。

銀白的拂塵隨著梁錚的步履微微搖晃,梁錚立在了空空如也的金鑾寶座邊,用那尖細的嗓音拖著慢調子道:“傳皇上口諭,皇上近來龍體抱恙,精神不濟,但朝堂不能停擺……特命衛國公世子監國。”

短短一句話,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朝堂上下一片嘩然。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望向了同一個方向。

一襲大紅蟒袍的顧非池從隊列中大步邁出,對著金鑾寶座的方向隨意地揖了揖手:“臣……遵旨。”

他甚至冇俯首躬身,隻這麽輕慢地拱了拱手。

挺拔的青年如山巒般屹立殿堂,相比周圍那些鼓譟騷動的朝臣,有種嶽峙淵渟般的氣勢。

甚至有朝臣暗暗地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誰都知道皇帝對顧非池既忌憚且怨恨,皇帝冇道理讓顧非池監國啊,尤其還有大皇子在。

尤其是錦衣衛指揮使龔磊更是不敢置信,昨天他也是在場的,親耳聽到皇帝明明是讓大皇子監國的。

顧非池轉過了身,麵朝向滿朝文武,下一刻,便有一箇中年內侍捧著一道摺子過來了。

顧非池道:“念。”

中年內侍便打開摺子唸了起來:“今有狀奏衛國公世子貪庸驕縱,自恃功高……”

滿堂寂靜。

隻剩下那中年內侍尖細的聲音,直唸到了“臣都察院右僉都禦史傅鬆庭”。

於是,所有的目光又不約而同地望向了文臣隊列中一個留著山羊鬍的中年男子。

被點名的傅鬆庭臉色發青,身子繃得緊緊的。

這道摺子就是他彈劾顧非池僭越,插手幽州和幷州軍政,雖冇明言,卻劍指顧非池有不臣之心。

顧非池的目光輕飄飄地朝隊列中的傅鬆庭掃了過去,撫掌道:“傅大人寫得不錯。”

“下次不用寫了。”

他的聲音清冷似冰霜,聲音不重,卻令人覺得彷彿天際一聲轟雷響起。

眼鋒明亮,且銳不可當。

朝堂中的百官近乎屏息,一片死寂。

狂,太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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