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她一心禮佛 第 42 章 斬首示眾
殿內一靜。
淑妃及梁文昊皆是一怔,??不明白她為何突然說出了這樣的話來。
梁文昊還道:“郡主什麼意思?”
溫月聲未開口,卻有宮人急匆匆地從外麵跑了進來。
“娘娘,出事了!”
顧不得這殿內還有其他人在,??那宮人就已經大驚失色地道。
同一時間,??太和殿內也收到了訊息。
皇帝原還在審問底下的兩個兒子,本暴躁非常,??聽得外邊喧嘩一片,??臉色越發難看。
那高泉步履匆匆,滿頭大汗地進了這殿中,甚至顧及不得其他人,??開口便道:“皇上,外邊有人敲響了登聞鼓!”
登聞鼓是開朝皇帝所設,??為百姓擊鼓鳴冤時所用。
隻後來用登聞鼓之人眾多,??便又設了一個條件,那便是敲響登聞鼓之人,??需得先受了四十大板,??才能入宮。
四十大板,身子弱一些的,隻怕直接就被打死了。
也因如此,自那之後,??登聞鼓便幾乎沒有被敲響了。
而如今,尤其是皇帝登基之後,登聞鼓敲響的次數,??屈指可數。
今日可實在罕見。
先是恒廣王摔落下馬受了重傷,又有許久未被人敲響的登聞鼓被敲響。
一樁樁一件件,都讓高泉覺得頭皮發麻。
而此刻的皇宮正大門處,一女子跪伏在了地上,??在其身後,共擺放了二十三具屍體。
屍臭連天。
高泉乍一過來,皆是覺得心驚肉跳。
那女子見得有人過來,當下高聲道:“民女葉秋雲,狀告禮部侍郎梁季之子梁文昊,強搶民女,草菅人命,濫殺無辜。”
“殺我全家四口人,強擄民女入府!府中豢養凶獸,竟將無辜之人,抵做凶獸口中的食物,肆意玩弄羞辱!”
“請皇上開恩,為民女伸冤!”
宮內滔滔不絕地來人,宮外一輛簡樸的馬車上,周曼娘看著那邊,手不自覺地縮緊了。
這女子是溫月聲那日從皇家狩獵場中帶回來的,讓她為其治傷。
然對方卻毫無求生意誌,一心想死。
她的腿和手此生都無法完全恢複,是以不想再活卻也正常。
可週曼娘沒想到的是,葉秋雲不想活,全然不是因為自己遭受到的這一切。
而是因她的家人。
她被當做虎口玩具,逗弄茍活多日,隻不過為了能逃出來見得家人,可回到家中後,卻發現家中四口,從已至花甲之年的祖母,到父母雙親,甚至是她那幾歲的弟弟。
皆已全部身亡。
村中村民隻道家中四人都是自儘而亡,唯有葉秋雲篤定,他們是被梁文昊害死的。
梁文昊貪花好、色,喜好眠花宿柳,然禍害了府中丫鬟不夠,竟還將手伸到了良民身上。
葉秋雲本是良民,是被他強搶入府,逼迫著她雙親簽下了賣身契,扣留在了梁府中的。
然梁文昊不過新鮮幾日,很快就撒開了手去。
她因為幾次咬傷了梁文昊,惹怒了對方,被其罰到了柴房。
……也是在那裡,她淪落為了梁燦的玩物。
梁文昊院中這樣的女人太多了,哪怕少了一個,他也是根本想不起來的。
梁燦用她來逗弄凶獸,當成是狗一樣,鎖在鐵籠子裡過活。
但因為她一直強撐著一口氣,不肯死,求生意誌極強。
梁燦便始終沒讓凶獸吃了她,反而是留了她一命,每日用一些殘羹剩飯吊著她的性命。
叫她一直活到了皇家狩獵場當日,然後遇到了溫月聲。
在知道了所有親人皆遭到了梁文昊的毒手後,她便不願意再開口說一句話。
唯一一句,是在溫月聲麵前,她說,無論如何她都要梁文昊死。
溫月聲未有應答,她就跪下來磕頭,求溫月聲讓她出去,她
要去告梁文昊。
她執意如此,誰都勸不住,且她不願通過其他的手段。
葉秋雲做了一輩子的良民,她沒辦法接受自己的父母親人這般慘死,還背上了自儘的名頭。
她一定要讓對方身敗名裂,並且承認了對他家犯下的慘事。
出於此,溫月聲幫她消了賤籍,且讓周曼娘給了她一顆藥。
這顆藥能讓她在挨這頓毒打時,不至於丟掉性命。
周曼娘看了許久,一直看到了葉秋雲被打得幾乎沒了生氣,拖入了宮中之後,方纔收回了自己的手。
隻能希望她如願。
而此時,淑妃宮中剛剛收到了信。
在知曉對方竟是帶著二十三具屍體前來告禦狀時,她麵上的表情幾乎繃不住。
“賤人!”淑妃在宮中暴跳如雷,驟然想起了方纔溫月聲的話。
她驚聲道:“她是如何知曉這事的?”
然這話一問出口,她便知曉了。
那葉秋雲一個賤民,哪有什麼能力前來告禦狀。
如今這般,分明是身後有人相幫。
而這個人,恰巧就是今日她還想要說給梁文昊的思寧郡主。
一時間,淑妃的麵色幾乎難看到了極點。
原本她還不能夠篤定,梁燦是否是遭了溫月聲之手,今日的事一出,就幾乎能夠斷定是溫月聲所為了。
否則的話,那賤人好端端的,如何會出現在了溫月聲身邊?
“姑母、姑母……你要救救侄兒啊。”梁文昊臉都白了,跪在了淑妃的麵前,苦苦哀嚎。
“你還有臉說!”淑妃將桌案上的茶具俱是摔了個粉碎。
“你院裡到底有多少女人,你連這個都不知道!?竟還讓這女人跑到了梁燦的院子裡!”
“你怎會如此蠢笨,做些事情,連尾巴都掃不乾淨!”
淑妃氣惱的,也並非是梁文昊犯下這麼多事,在她眼裡,那都是賤民,死了就死了。
該死的,是送她到了皇宮門前告狀的溫月聲,是那個想把他們梁家拉下水的賤女人葉秋雲。
淑妃深吸了一口氣,凝聲道:“你現在就給本宮滾出宮中。”
“姑母?”梁文昊聽到了她這句話,還以為她就不管他了。
卻聽淑妃一字一頓地道:“空口白牙,無任何憑據,她說是你,那就是你嗎?”
梁文昊頓時心安了不少,忙不迭給淑妃磕頭:“謝姑母!侄兒謝過姑母。”
淑妃揮了揮手,整理了下身上的宮裝,抬步欲離開殿中。
走出殿門,卻見得溫月聲站在了門口。
她還是剛才那副模樣,甚至連神色都未變一下。
隻駐足在了那池塘邊上,看著裡麵圓滾滾的錦鯉遊來遊去。
淑妃喜歡這等顏色繽紛的魚兒,是以皇帝開恩,在她宮殿外挖了池塘,養了一池的錦鯉。
這邊的錦鯉都喂得極胖,在池中懶洋洋地舒展著身體。
溫月聲垂眸,不知道再看什麼。
淑妃走出來,見得她這般,不由得冷笑道:“郡主好手段。”
不聲不響弄出這麼件大事來,淑妃能有辦法保住了梁文昊的性命,但她也知曉,此後的至少半年內,她跟景康王,都得要夾著尾巴做人。
因為那個賤人敲響的是登聞鼓,還是在他國使臣在京城的這段時間內,敲響了登聞鼓。
隻……
“郡主既是做出了這般的選擇,日後可千萬彆後悔。”淑妃譏聲道。
她給了溫月聲機會,她永安王那條路已經堵死了,還開罪了景康王。
莫非以為恒廣王會救她,笑話。
淑妃將要抬步離開之前,不知想到了什麼,看向了她:“對了,你還不知道吧?”
“今日恒廣王摔落下馬的事情,本就是他自己一手策劃。”
多年對手,淑妃不可能不知道對方是個什麼
德性。
在她的馬場上生事,挑陸家兄妹,對手還是渭陽王。
其所想為何,簡直是昭然若揭。
渭陽王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草包,蕭縉如今丟了顏麵,半步離不得自己的宮殿。
她和景康王不會蠢到在自己辦的馬球賽上生事。
此事還能夠是誰做的?
隻是恒廣王這蠢貨實在太蠢,所做之事被他們早早鑽了空子,今日他本打算的隻是摔落下馬。
淑妃給他添了一道,讓他斷了腿。
可惜他那匹馬隻怕早早就餵了藥,以至於那般踩了下去,也沒讓他變成個殘廢。
“他費儘心思將陸家兄妹牽扯其中,所為的不過是想要用陸家兄妹來對付章玉麟罷了。”
淑妃深深地看了溫月聲一眼:“以此看來,郡主大約隻能自求多福了。”
“或者去看看渭陽王那個草包,究竟能不能護得住你吧。”
她說罷,譏笑一聲,轉身離開了這邊。
溫月聲便是有才能,卻也沒有任何的寵愛和倚仗。
女子,最後到底是要嫁人的。
她除非今日嫁給了章玉麟,否則的話,今日這個仇,淑妃必會千百倍地討回來。
但彆忘了,便是章玉麟,也無法淩駕於皇權之上。
她走之後,溫月聲仍舊看著那一池的錦鯉。
穀雨看了幾眼,忍不住上前道:“郡主?咱們要去宮中看看嗎?”
“不必了。”溫月聲抬起頭。
抬眼之處,烏雲罩頂,分明是在盛夏裡,卻隻是黑壓壓的一片。
她冷聲道:“告訴章玉麟,保住葉秋雲的性命。”
“是。”
淑妃急匆匆去了太和殿中,卻在殿外被人攔住。
她神色微變了下,怒聲道:“讓開。”
然就在此時,卻聽得裡麵傳來了皇帝暴怒的聲音:“將梁文昊拖下去,推出午門,斬首示眾!”
淑妃當即呆立在了原地。
斬首示眾!?
那邊,溫月聲係上了披風,趕在雨落下之前,上了馬車。
她端坐在了車旁,手持佛珠,麵無表情。
淑妃引以為傲的,就是皇權、皇族和世家身份。
那就讓她好好看看,梁文昊是怎麼被這些東西殺死的。
馬車緩緩前進,穀雨開啟了車窗,忽而有一張宣紙落在了麵前。
宣紙上赫然寫著一排血紅的大字——梁文昊血債血償。
背後署著一連串他後院中女人的名字。
字字句句,皆若血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