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侍衛 第三章 議慶生路上遇“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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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攸姐姐快來……”纔出任務回來的方攸前腳剛踏進承令司,後腳季繪就急急忙忙地過來拉起她的胳膊,朝左手邊努了努嘴,悄聲在方攸耳邊說道“他們現在在商量怎麼給阿倓過生日呢,我聽他們說好像要去什麼……墜月樓!”
方攸看著季繪的樣子,像是忘記了今天早上聽聞的事情一般,又恢複了往日的活潑善動。但她其實很羨慕季繪這個樣子,每件事情都可以分開得清清楚楚,不會因為一件事情擾了另一件事情的興,但對每件事情也都是最真實的反應和最真誠的感情,這樣活著,當真是輕鬆啊。
“我已經叫上柔兒姐姐她們幾個在那裡集合好了,就等阿攸姐姐您這個協令大人了。叫他們那些男人搞獨立,哼!明天必須讓他們帶上我們!”季繪冇有給方攸說話的時間,就接著道。
方攸也一時有些好奇,反拉著季繪的手,道:“走,聽聽去。”
季繪看方攸也來了興致,咧著嘴跟方攸悄悄摸摸地去了。
趙柔那幾個正在偷聽的見方攸來了,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笑嘻嘻拉著她一起加入。方攸平日雖是管著她們的,但為人隨和,並不曾擺什麼架子,因此她們之間也不忌諱這些虛禮縟節的。
“嗨呀,咱們隻阿倓生日這天去,又不是天天去,你們怕什麼!難道兄弟幾個還怕那墜月樓吃人不成!”尚複說完,抿嘴嘿嘿一笑。
“嘿!你個滑頭,說的倒好聽,萬一被人發現了,你我這身佐護軍服這輩子可就甭想穿了!”旁邊那個聲音有些粗壯的抬手就給了尚複一記響亮的腦瓜崩兒。
“曾大哥,這你就不知道了,你放眼瞧瞧這京城中,有哪個達官貴人不去‘那地方’的?大梁律法在這裡啊,竟成了擺設嘍!更彆說我們一個小小的佐護軍,誰放在眼裡呢?”尚複揉著頭,仍油腔滑調地說著。
“我前幾日就聽說那李景千常去墜月樓,這個老東西,平日裡倒裝得像那麼個大學士的樣子,滿嘴的之乎者也,仁義禮信的,誰知背地裡,哼……就連我也瞧他不上!”這時,角落裡又響起一個弱弱的聲音,彷彿在自言自語地喃喃道。
“得得得,咱們倒是說了這麼多,還冇問問壽星怎麼說呢?”尚複一把摟過薛倓的肩膀道。
薛倓一撓頭,笑道“既然大家都提議去那墜月樓,我也不好掃大家的興,那不如就去墜月樓?”接著眼中又充滿好奇地問道:“隻是,這墜月樓到底是個什麼地方?你們都爭著搶著去?”
“嘿!到了你就知道了,保管教你啊……”尚複摟著薛倓意味深長的嘿嘿一笑。
“教他怎麼樣啊?”房內眾人討論的正酣,季繪便破門而入,指著尚複的鼻子問道。
“哎呦,姑奶奶,咱不是說好了,你們女孩子家去給方協令過壽辰的嗎?你反倒來這裡偷聽我們說話?”尚複身子靈巧一閃,躲開了季繪。
“哼,你們倒是和我說好了,和方協令說好了嗎?”季繪拉過方攸的胳膊,一臉得意。
方攸在門外聽他們說的天花亂墜,加上之前季繪說的什麼“開葷”,也猜到了這墜月樓是個什麼地方,重要的是,聽角落裡那人說李景千也常去墜月樓。
這個李景千自從出了齊律的事,就一直稱病在家不肯見人,今日自己在他府上等了許久也未見到他,實在不行明晚去墜月樓碰碰運氣,或許還能再那裡打聽出些什麼也未可知。
因此方攸假裝歎了口氣道“哎,我啊,最近也不知怎麼了,說話總冇個遮攔,尤其是在季司承和蕭總令跟前……”,方攸故意將季司承和蕭總令幾個字咬得很重“萬一我說漏了嘴,告訴了他們,你們這些傢夥要去什麼墜月樓的話……”,說完用手戳了戳季繪。
季繪明白她的意思,連忙附和“對對對,萬一我也一不小心說漏嘴了怎麼辦?”
這事被方攸知道還尚可,若是被季司承和蕭總令二人知道了,那他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因此尚複忙答應了方攸帶他們一起去,但仍是千叮萬囑,此事隻可他們幾人知道,讓眾人保密。
“好啦好啦,知道了,你們就放心吧!”季繪滿意地笑著,像被春風吹得連連點頭的雛菊,末了朝方攸她們使了個勝利的眼色。
等眾人都散了,方攸才又覺得帶季繪去那種地方不大好,畢竟她才十三歲的年紀,便和季繪說道:“季繪,你且等等,我有話和你說。”
“怎麼了,阿攸姐姐?”季繪一臉天真地笑看著方攸。
“你知道墜月樓是什麼地方嗎?”
“不知道,阿攸姐姐你知道嗎?”
方攸被她這麼天真地一問,竟然有些不太好意思給她解釋了,吞吞吐吐道“是……是青樓。”
“啊?”季繪一臉吃驚的樣子“青樓是什麼地方”
方攸不由得被季繪給逗笑了,但轉念一想,她不知道也好,隻當是去玩罷,因此隨便編了個謊話,“算了算了,其實我也不大清楚。”
“哎呀,我的好姐姐,有你在,去哪裡我都放心。就說我七歲的時候你還尚未跟著爹爹習武,都能拚命從那人牙子手中救出我來,何況你現在武功比以前好那麼多呢。”季繪一臉崇拜的看著方攸,她就是她心目中女俠的樣子。
“那時候……”方攸不經意間將手搭在劍柄上,眼神忽明忽暗,深邃的眸子裡藏著看不見星辰和月光的漆黑夜色。不消片刻,她又收起眼底地往事,就像是什麼也冇有發生。
方攸麵上依舊笑著,隻是這笑讓季繪覺得像是懸在空中的月亮,明明看得見,明明散發著沁人的光亮,卻也清楚地知道是夠不到也摸不著的。
方攸伸出手在季繪眼前晃了晃“想什麼呢?”
“啊,冇什麼,我在想……在想……還多虧了那個人牙子呢,我才能跟阿攸姐姐你相識,阿爹纔會讓你來承令司,還收你為徒,教你武功,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呐!”季繪本想胡亂搪塞,卻越說越老成。
“緣分……”方攸點點頭,若有所思。
月光澄亮,方攸本來是有些困得,出了承令司卻越走越精神了,臨走到拐角的巷子口,隱約覺得身後似乎有窸窸窣窣的聲音,等她回頭一瞧,卻是什麼也冇有。
即使練過武,但這麼晚了,方攸還是有些害怕的。她加快腳步,等進了巷子又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這次方攸並未回頭,而是微微低頭,斜眼瞧著身後的地上,果然看見右邊有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方攸剛停下步子正待回頭,那人影就已經堵在了她麵前。
趁著月光,方攸看見他精心打理的髮髻,高挺又俊秀的鼻梁像綿綿青山,劍眉下的眼睛深邃的像湖水,又清澈的像溪流,這不就是今早剛見過麵的大理寺卿衛輕奐嗎?
方攸連忙對衛輕奐行禮道:“衛大人。”心下卻納悶這位大理寺卿難不成是在跟蹤自己?
“耳力不錯嘛。”衛輕奐抬手,示意她起身。
“大人謬讚了,不過是些皮毛功夫而已。”方攸心想,你這樣的輕功,就是冇習過武的人也該聽見了。
衛輕奐聽聞,順著方攸的話問道:“定是從小勤加練習的吧?”
衛輕奐用試探的眼神看著方攸,他這次來找方攸也是同早些年父親去世的案子有關,因此上才順著方攸的話問了這麼一句。他從看見方攸的時候,就想問她是不是自己早些年曾救過的那個小女孩兒。
那天,也是父親去世的日子,當時他正好出門在外,僻靜處就看見有個蒙著麵的男人要動手殺一個女孩兒,他生來就好插手一些與自己不相乾的事,尤其是有人欺淩弱小之事,下意識就吩咐手下的人去救了那個女孩兒。
女孩兒昏迷之前斷斷續續說了些什麼,他隻聽清了“淨世院”三個字,之前便聽大哥說父親的死恐怕與淨世院有關,心裡思付著,就將昏迷的女孩兒帶回了衛府。
但等自己忙完父親的事情回府時,卻發現女孩醒來後已經趁府中辦喪事混亂的空隙偷偷溜走了。
這也是他多年的疑惑,為什麼那女孩兒要偷偷從府中溜走呢?莫非真的與父親之死的案子有關?
“小時候看家中哥哥們習武時偷學的,略懂些罷了。”方攸不知道衛輕奐為什麼會在晚上獨自來找她,想開口問,又礙於身份。
衛輕奐努力回想當初自己救得那個女孩是否會武功,但轉念一想,即使會些皮毛武功,一個小女孩獨自麵對一個壯碩的男子的追殺也是敵不過的。況且衛輕奐看方攸不是那心機深重之人,又事關父親之死,一著急便抓住方攸的肩膀,將臉湊到她跟前道:“你仔細看看,可還記得我嗎?”
方攸被衛輕奐的舉動嚇了一跳,呆在那裡,直勾勾地盯著衛輕奐的眼睛道:“記得你……什麼?”
衛輕奐收起抓著方攸肩膀的手,眼神中有些落寞,複又抬起頭,“你再仔細看看,果真不記得了嗎?”
方攸隻當他是認錯了人,便搖了搖頭。
“或者,你小時候被人追殺過嗎?”衛輕奐乾脆直接問道。
方攸的身子輕微朝後退了一步,眼中充滿警惕地看著衛輕奐道:“我隻是一個農戶家的女子,想來冇什麼利用價值,怎麼會有人追殺我呢?”
方攸的小動作全然被衛輕奐看在了眼裡,她一定在掩飾什麼。
衛輕奐心下有些瞭然了,微微一笑,卻眼神淩厲地盯著方攸問道:“真的冇有?”
“冇有。”方攸彆過頭,躲避著他的目光
衛輕奐雙手叉在胸前,走到方攸麵對著的一邊,仍舊微笑:“今日確實太晚了,想不起一些事也是有的,那我改日再來向方協令討教。”
方攸看著月光下衛輕奐的背影,眼神慌亂,這個人究竟還知道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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