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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寺正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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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聞此話,周桂目瞪口呆,連一貫的文雅也維持不住了,難以置信說道:“這是在做什麼?我知道你們的好意,不過我真的不必去縣衙。”

“有沒有必要待會就知道了。”

在另一頭的孟源卻是被這轉變震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連聲問道:“怎麼回事?哥你為什麼非要把周兄帶到縣衙去?”

奚竹見這小子一臉茫然,簡直氣笑了,他還真當這是來玩的啊?不過心裡雖然這樣想,還是把一切告訴了他:“他說他是半月前從蜀中來的,那你可知蜀中最近發生了什麼事?”

“啊我知道!一月前就有軍報,西南匪寇橫生,大肆燒傷搶掠,那地方正處於蜀地寧城!”

“沒錯,蜀地向來‘不與秦塞通人煙’,匪寇擾亂之下,訊息難傳,人也出不來。敢問這位兄台不辨方向,又是如何孤身一人從西南來到千裡之外的桐遙縣的?況且,周大哥怕是沒有注意到,你袖口處的布料色澤已被染得與其他顏色分層了。”

周桂猛地一僵,低頭看去。隻見身上本為紺色的衣服,袖口處卻突兀地變得深了些。平日裡不仔細看不覺有異,但經奚竹這一提,這地方頓然變得紮眼無比。

他正想解釋,可突然想到什麼又閉了嘴。

“當真如此!”孟源驚呼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我猜那是血吧。周大哥,你進桐遙縣究竟是想做什麼?”奚竹似笑非笑說道,可那眼神分明冰冷得很。

周桂急忙擺手:“不是如此!你們誤會了!我走的時候也不曾聽過什麼蜀中有匪寇……”

“還在狡辯!這事確認無疑!虧我還真心叫你一聲周兄,呸!”孟源像是氣急,叉腰道,“待到了縣衙看你還說什麼!怪不得先前你對去縣衙百般抗拒,原來!原因竟是如此!說起來,哥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林兄呢?”

“昨夜便生疑了,趁你們睡著,我和林玉就起來商量對策了。不知此人真實目的,我昨夜可是守了一整晚。”

那袖口處的異常正是林玉發現的,她說那樣深那樣特殊的顏色,隻有血才能染成那般模樣。

也不知道她怎麼知道的?

看來嚴叔讓自己跟她多學學是認真的,她的確知道很多。奚竹心裡想著林玉,眼睛又再一次閉上了。

孟源瞭然:“怪不得今日哥你在馬車上一直睡覺……誒不對,你和林兄什麼時候這麼熟了?都直呼姓名了。”

“原來竟是那時就懷疑我了……”周桂喃喃自語,往馬車外瞧了一眼,不出半刻竟就要到縣衙了!

眼看著沒有退路,他決定跳車求生,誰知腿竟不聽使喚,停在原地動不了了!這種被定住的感覺……是方纔!奚竹扶自己的時候!那看來林玉去駕車也是他們的計謀,把奚竹留在車上也是要提防著他!

這兩人,心計頗深!

沒有辦法了,說時遲那時快,他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一咬牙就往奚竹身上襲去!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孟源沒想到一向斯文的周桂遽然變出一把刀來,驚呼一聲,反應過來去攔的時候那刀已然被截住了。

是閉目養神的奚竹!眼睛雖然閉上了,但耳朵把一切聽得分明,在周桂拿刀之際身體就下意識做出了反應。

他迅速擊向周桂手腕處把匕首打掉,隨後另一隻手抓住周桂的手腕將其反折到背後,冷冷道:“留著精力去縣衙吧。”

周桂見逃下馬車遁走無望,臉上漸漸浮現出絕望的神色,一時什麼話也說不出,隻能沉默地望向前方。

不出片刻,林玉一聲吆喝下馬車悠悠停了下來,她一個跨身就輕易下了馬,再不見初學時青澀模樣。

對馬車中的人說了句“下車”後,她專心打量起麵前的縣衙。

正是晌午時分,金燦燦的陽光正照在掛在正中的那一塊“桐遙縣衙”上,金色字跡磅礴大氣,與兩旁石柱相得益彰。

再瞧那石柱題的楹聯: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負民即負國,何忍負之。這字跡同樣蒼勁有力,不難看出,與那牌匾上的字出自同一人之手。

最引人注意的還是那門口出的石獅,兩座大獅端坐兩旁,麵容肅穆猶如守護神般庇佑著桐遙。

林玉瞧見那獅子身上栩栩如生的毛發,奇道這桐遙的石獅竟如此逼真,雕刻技藝恐怕都能與大理寺門前那兩座相提並論了!

不止她一人這樣想,旁邊傳來孟源的驚訝聲:“謔,好威風的大獅子!”

奚竹押著周桂也走了下來,見到這大門不由恍神,低頭閉眼適應了下外麵的陽光,再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莫不是自己看錯了?

這時林玉已走了過來,見周桂被挾持沒有半分意外,問道:“如何?他究竟是有何目的?”

奚竹回神,把人往前麵提了提:“沒說。”

“那隻有待會進了縣衙交給桂縣令了。”林玉低頭思忖著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帶領幾人進入大門。

桐遙縣令名為桂綸,是定安三年的登科進士,中弟後先在吏部呆了兩年,後又轉到了戶部,可在戶部還沒呆滿一年,就犯了不知什麼錯被派到桐遙來了,不過他知而奮進,為官勤勉,在桐遙這個小縣未曾懈怠,不到兩年又擢升為縣令。

不過奇怪的是,朝廷像是忘了這個人,自此之後桂綸就一直在桐遙當縣令了。但據說他本人並不在意升遷與否,酒興之際脫口而出“但求為官之事無愧於其職,無論何處為官,於彼皆同”這般話。

林玉坐在木椅上,腦裡回想著之前調查的有關桐遙縣令的事跡。

如此經曆,聽起來這桂縣令當真是一個豁達的好官,不知真人是否如此呢?想到此處,她正想與奚竹商量,結果看他一副神遊天外魂不守舍的模樣,心裡不由稱奇。

好像自從方纔進來之後他就是如此形態了?

而一旁的孟源百無聊賴,一隻手托著下巴,一隻手則無意識地摳著木椅上的碎屑。

再看周桂,在進大堂前幾人已借了縣衙的繩子,但因一時沒找到合適長度的繩索,隻堪堪把他的手背在身後打了個雙套結,身子依然是由奚竹點的xue來控製。但他人站著,卻是背向大門麵朝牆壁,又低著頭好像極為不願讓人瞧到似的。

難道他在這桐遙縣有前科?正在林玉若有所思時,一身著官服的男子跨著大步走了進來。他先走至林玉麵前,揖手說道:“想必這位便是林大人?下官來遲,還望海涵。”

林玉依聲望去,隻見桂綸生就一對平直濃眉,眉骨高眼眶深,更襯深邃眼眸。說話時嘴角平直,目無雜念,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質。同樣,此人說話簡潔明瞭,絲毫沒有冗雜之感,更遑論阿諛奉承之言,這倒是和傳聞一致。

她連忙回以一揖:“桂大人不必自責,我奉命來此查辦案件,這段時日還得多多仰仗桂大人了。”

桂綸正身,順勢將腰間衣物上的褶皺順平:“下官自當竭力而為。”

正在二人寒暄之時,堂內傳來一陣不合時宜的“唰唰”聲。桂綸朝聲源處看去,竟是一個少年人坐在木椅上摳木頭,那人雖是低頭坐著,但側臉竟有些熟悉感,彷彿在哪裡見過……是了,他突然想起來,到他麵前:“這位可是戶部尚書孟大人之子?”

誰料孟源沒有反應,低著頭像是有煩心事般。

這一個兩個到底怎麼了?怎麼都心不在焉的樣子?林玉無奈,敲了敲兩人的木椅,孟源和奚竹才如夢初醒般回神。

林玉率先解釋,語氣略帶歉意:“桂大人,許是趕路太久,他們一時沒調整過來。”

“啊——對,我是坐車太累了。這位大人方纔說什麼來著?戶部尚書孟大人?對,我是。大人認識家父嗎?”

孟源稀裡糊塗地回答完,對上奚竹和林玉難以名狀的眼神,心裡一陣心慌,這才驚覺自己又說了不該說的……孟源啊孟源,你怎麼一點也不長教訓。

他想起方纔所想,再看當下情形,後悔到想直接扇自己一耳光。

這副變化神情全落在桂綸的眼中,他罕見地露出了點笑意:“孟尚書為人豁達,當初我在戶部任職時,他同樣真心待我,這份恩情我感念不忘。幾位公子日後若有所需,儘管告知於我。”說罷看向奚竹問道:“不知這位是……”

林玉正要回答,奚竹輕輕頷首,自行開口:“一介侍衛,不足掛齒。”

眼看堂中三人全部介紹完畢,桂綸坐在木椅上道:“三位趕路想必辛苦了,我已安排好廂房供各位休息。不過條件有限,隻得在這縣衙中。室中簡樸,若有不適心之處可告知衙役。今夜本該為各位接風洗塵,我也早已在綠意樓訂好酒席,但現下下官事務纏身,還有要事處理,恐怕不能作陪。隻盼各位乘興而去,儘興而歸。”

話畢,桂綸召來衙役,低聲囑咐,讓他帶林玉三人去安排好的地方。自己則立馬起身,像是又要離開。

見他形色匆匆的樣子,林玉想起第四個人,連忙攔住桂綸語速極快說道:“此人言行有異,不知入城來有何目的,我們便將其綁了送到縣衙來,桂大人可看看是否認識此人?”

在她說話的同時,奚竹自發去把縮到牆角背著人群的周桂給翻了過來,把他的正臉暴露在眾人麵前。

一見這臉,桂綸著急的步伐瞬間止住,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他手不禁向前指去,因太過吃驚一時說不出完整的話來,隻聽得從口中發出斷斷續續的音節。

“你……你……”

林玉幾人同樣吃了一驚,這人究竟是何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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