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戰神手劄 工坊轟鳴
工坊轟鳴
府衙門口。
平日肅穆的鳴冤鼓,此刻被擂得如同戰場上的戰鼓,震天動地!
“咚!咚!咚!”
一聲聲沉重的悶響,彷彿直接敲在人的心口,震得門樓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狀紙如同暴雪後的紙錢,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瞬間堆滿了府衙門口的台階和簽押房的案頭,幾乎要將那象征王法的桌案淹沒。悲愴欲絕的哭嚎聲此起彼伏,彙聚成一股撕裂長空的聲浪,直衝雲霄,將府衙上空的天色都攪得一片愁雲慘淡。
洶湧的人潮在衙門前聚集。
憤怒的麵孔,絕望的眼神,揮舞的手臂,彙成一片沸騰的怒海。
衙役們組成人牆。
拚命阻擋著衝擊,額頭上全是汗,臉色發白,幾乎要被這滔天的民怨所吞噬。
就在這民憤沸騰、局勢即將失控的繁體!
府衙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門,“吱嘎”一聲,緩緩向內開啟。
一身深青色官袍、頭戴烏紗的臨州知府陳啟年。
在數名親隨護衛下,適時出現在府衙大門內的高台之上!
他麵色沉痛,眉頭緊鎖,彷彿承載著萬鈞重擔。
他擡起雙手,用力向下虛按,試圖平息這震耳欲聾的聲浪。
“父老鄉親!肅靜!肅靜!”
陳啟年的聲音洪亮而沉穩,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威嚴和不容置疑的決絕。
清晰地穿透了嘈雜的聲浪。
“本官陳啟年,在此!”
人群的咆哮聲稍稍一滯。
無數雙被憤怒和絕望燒紅的眼睛,齊刷刷地聚焦在這位父母官身上。
“慈雲庵一案,駭人聽聞!人神共憤!鄂水幫惡行,罄竹難書!”
陳啟年痛心疾首,聲音鏗鏘有力,每一個字都砸在眾人的心坎上。
“本官身為臨州父母,愧對諸位鄉親!但請諸位相信朝廷!相信本官!”
他猛地一撩官袍下擺,對著台下激憤的民眾,深深一揖到地!
這個動作,讓喧鬨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不少。
“陳某在此,對天立誓!”
陳啟年直起身,目光如電,掃視全場,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氣勢。
“必徹查此案!除惡務儘!無論牽涉何人,無論背後是何方神聖,本官定要將其連根拔起,繩之以法!還我臨州府一個朗朗乾坤!還諸位鄉親一個公道!”
“若違此誓,猶如此袍!”
他猛地抓住自己官袍的一角,作勢欲撕!
這個極具象征意義的動作,瞬間點燃了民眾壓抑到極致的情緒!
台下,無數雙眼睛望著他。
那裡麵燃燒的憤怒和絕望,彷彿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一個可以寄托的希望!
短暫的死寂之後。
“陳青天——!”
不知是誰,帶著哭腔嘶啞地喊出瞭如同被捅了窩的馬蜂,雪片般飛入森嚴的宮闈。
言辭激烈,直指工部。
“工部或有涉慈雲庵黑幕之嫌!其打壓‘沈家工坊’之舉,居心叵測!此等能固邊安民、以奇技利國利民之良商,實乃我朝之幸!工部打壓,無異於自毀長城,助紂為虐!懇請陛下徹查!”
兵部值房內。
氣氛凝重。
兵部侍郎楊大人端坐案前,指腹反複摩挲著剛剛通過秘密渠道收到的、來自臨州知府陳啟年的“高瞻遠矚”方略密奏。奏摺中,詳細分析了臨州作為邊防重鎮的危險現狀,以及引入“沈家工坊”的軍事和戰略意義。
楊侍郎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閃,提筆蘸墨,力陳。
“陛下明鑒:臨州,北境鎖鑰,邊防重鎮!然則,鄂水幫等匪患猖獗,橫行無忌,更兼勾結草原外敵之嫌,已成帝國心腹大患!若任其坐大,邊關危矣!沈家工坊,其新式軍械,水力重弩,威力驚人,其織造工坊潛力巨大,可迅速轉產軍需。亟需引入其武力震懾宵小,並倚仗其工坊潛力穩固邊防、保障軍需!此乃社稷之福,邊關將士之幸!臣,萬死懇請!”
筆鋒沉穩有力,字字千鈞,直陳要害。
巍峨的皇宮,禦書房。
年輕的皇帝端坐在寬大的龍椅上,眉頭緊鎖。
他麵前的禦案上,堆積如山的奏章幾乎要將他淹沒。
一邊是禦史台雪花般的彈劾工部奏章,言辭鋒利。
一邊是兵部侍郎言辭懇切、分析透徹的急件。
還有一份,是臨州知府陳啟年通過八百裡加急呈上的“鐵證”摘要:
啞巴馬夫的證詞。
仵作的驗屍結論。
以及那本染血賬冊的關鍵頁抄錄!
年輕的臉上布滿寒霜,手指無意識地用力敲擊著冰冷的紫檀木扶手,發出沉悶的“篤篤”聲。
民怨沸騰如鼎!
“鐵證”確鑿如山!
兵部進言直指要害……
這一切,都容不得他再有半分猶豫。
他終於開口,聲音如同淬了冰,帶著帝王的雷霆之怒。
“著令三法司!嚴查慈雲庵-鄂水幫案!除惡務儘,深挖其保護傘!無論牽涉何人,無論官居何職,一查到底,絕不姑息!以儆效尤,以平民憤!”
聖旨一下,對於工部先前打壓“沈家工坊”的行徑。
皇帝未置一詞,但那份刻意的沉默和冰冷的態度,已足以讓工部如坐針氈。
而對於陳啟年奏摺中“藉助沈家工坊等民間力量,穩定臨州、鞏固邊防”的請求。
禦筆硃批,隻有三個看似平淡卻重逾千斤的字:“知道了。”
默許,便是最明確的態度!
工部衙門內。
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雨將至前的悶罐,令人喘不過氣。
皇帝震怒的旨意如同懸頂之劍。
街頭巷尾洶湧的民憤如同燎原之火。
兵部咄咄逼人、直指要害的進言如同穿心之箭。
還有那本賬冊上模糊卻足以致命的“上峰”二字,像無形的毒蛇纏繞在每一個涉事派係官員的脖頸上!
一間門窗緊閉、光線昏暗的暗室內。
幾位身著緋袍、紫袍的官員聚在一起。
個個麵色灰敗,如同鬥敗的公雞。
空氣中彌漫著恐慌、不甘和深深的無力感。
“陛下震怒……民怨滔天……兵部那群丘八又在推波助瀾……這‘上峰’二字,簡直是催命符!”
一人聲音乾澀,帶著難以抑製的顫抖。
“此時若再對那‘沈記’出手?無異於引火**!自尋死路!”
另一人咬牙切齒,卻充滿了無奈。
“陳啟年……好手段!好算計!竟被他借勢做成了局!”
彷彿那震天的機器轟鳴,都是在為他高升奏響的凱歌。
紅利、名聲、權勢,他正享受著沈記帶來的甘甜果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