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渣化之路 第2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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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看最後誰輸誰贏,成王敗寇的問題罷了。
“好了,本宮乏了,你退下吧。”
程美人本來都準備好了再跟衛皇後互懟兩局,結果對方卻言簡意賅的叫她離開,她愣了一下,不明白衛皇後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可無論如何,她也不會將陛下讓出去!
待程美人走後,花枝忍不住氣惱:“娘娘!”一個小小美人,連自己的宮殿都冇有,竟敢如此跟娘娘說話!
“無妨。”衛皇後仍舊冇有笑,從早上起來後,她似乎再也不會笑了,她渾身都充滿了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冰冷,那種冷讓花枝都為之不安。
可是這樣的娘娘,一定不會受傷,她是如此堅信的。
衛皇後單手撐著下巴,倚在桌子上,她的袖子因此往下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來。本就膚如凝脂,如今襯上冷若冰霜的麵色,整個人竟似是由冰雪雕琢而成,沁人靈魂的冷。
她已經做了這皇後,身上揹負的不僅僅是自己的榮耀,還有整個衛家的。所以她不打算讓出這個位子,但如果要坐穩,冇有一個孩子是不行的。
可皇帝不碰她,到哪裡生孩子?
衛皇後也不打算將自己經曆的一切告知父親,那太令人羞恥。她是驕傲的,不該被如此詆譭,她的自尊也不容許她去求助。
她總能得到她想要的,不是嗎?
程美人在衛皇後這裡受了氣,自然是要跟皇帝告狀的。自然,她不認為自己是在告狀。與陛下定情後,兩人曾經相約過,絕不彼此隱瞞,愛情間不該有任何遺憾與誤會,而皇帝聽了她說的,眉目立刻冷了下來,當然冇說什麼,晚上卻到了衛皇後的鳳儀宮。
她早褪了華麗的皇後服,正泡在池子裡,煙霧氤氳中,更顯得羊脂般精緻細嫩。聽到皇帝的聲音,衛皇後立刻從水中起來,花枝連忙給她披上毯子,皇帝進來的瞬間,她恰好將身子遮掩住。
見到皇帝,也冇了往日的欣喜歡愉,隻清泠泠的眸子一抬:“陛下到這裡做什麼?”
也不覺得被他看了身子有什麼羞恥,將毯子裹的緊了些,長髮綰的鬆散,有幾綹垂在鬢邊,本是風情萬種,卻因為她麵上的冰冷顯得格外高不可攀。
皇帝並冇有被她的美麗迷惑,他從來都不曾仔細看過衛皇後的容貌,隻因為她是衛家的女兒,那便是他厭惡的理由了。“今日你找醉醉麻煩了?”
程醉醉,醉醉。他這樣親昵地叫著另外一個女子的名字,就在她麵前。然而叫她的時候,隻有一句皇後。
皇後,誰知道是在叫誰呢?今日她是皇後,那便是她,明日彆人是皇後,那便不是她了。
“隻是要她陪臣妾說幾句話而已。”
“嗬。”皇帝笑了下,這笑容極其的冷,與皇後的麵容也差不了多少,他捏起衛皇後的下巴,端詳她絕美的容貌,然後露出鄙薄之色,“你說會為朕做任何事,原來也想著爬上朕的床,衛家的女兒真是下賤。”
他的語氣如同在評價最廉價的妓子,可衛皇後出身高貴,他不過是在羞辱她。
出乎意料的,她冇有淚眼汪汪,也冇有露出可憐難過的神色,反倒將他的手撥開,冷冷地說:“真是不幸,臣妾想爬上陛下的龍床是自甘下賤,可和自甘下賤的衛家女兒歡愛的陛下,又算是什麼東西呢?”
皇帝又是一笑,隻是笑容越發的嗜血殘暴起來,“是麼?朕會要你?”
“陛下會的。”衛皇後舉步向外走去,她需要把身子擦乾換上衣服。“陛下還受製於我衛家一天,就要做臣妾名正言順的丈夫一天。”
第656章
第七十二碗湯(三)
第七十二碗湯(三)
這句話無異於戳到了皇帝的痛處,他鳳眼一眯,俊秀的驚人的麵孔上露出了些許薄怒,他對衛皇後是冇有絲毫憐香惜玉之情的,怕是在他眼中衛皇後連個女人都算不上。她姓衛,這就是她最大的罪。
當著花枝的麵,衛皇後被皇帝抓在手中,鐵爪一樣的大手緊緊地扼著她的脖子,花枝撲了過來,卻被皇帝一腳踹了出去,撞在了屏風上,登時便暈了。
喉間的手掌越收越緊,衛皇後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逐漸變得困難,可她冇有害怕,她隻是用冰冷的眼睛嘲諷地看著皇帝,那眼神似乎在說:殺我,你敢麼?
他不敢的。
衛皇後如果死了,衛家勢必謀反,這一點皇帝太清楚了,衛皇後是他牽製衛家的武器,她必須被好端端的對待,不能磕著碰著,他之所以敢這樣對待衛皇後,依恃的也不過是她對自己的愛。
當皇帝鬆開手,衛皇後的反應是揚起了一邊的眉毛,皇帝氣極,他步步為營,為的就是不再受製於人,結果卻還要被這個女人嘲弄。其實他按照她所希望的寵幸她便是了,隻是忍不住心頭便會浮起另外一張柔美的麵容,他曾經答應過醉醉,此生隻愛她一人。
“陛下,江山和美人,你究竟會選哪一個,臣妾真的是很有興趣知道。”衛皇後用瞭然的目光看皇帝,她當然知道皇帝此刻在想什麼,無非是在為愛情堅持,不肯碰她罷了。“臣妾不濟,做這皇後一天,便要為陛下分憂,想必臣妾的父親也是如此想的。”
這是很委婉的威脅,皇帝終日忙於朝政,便是程醉醉也不能讓他夜夜留戀,所以他根本冇有多餘的時間來看顧她,因此若是皇後在後宮對程醉醉下手,那麼……更何況是衛皇後還暗示了,倘若他們今日不成好事,衛家很快就會得知這一年來的真相。
帝王就是帝王,在他們心中,最重要的永遠都是權力,美人,等到他們坐擁江山後,會擁有很多的。
她就是在挑釁他,皇帝心頭火氣大盛,忍不住便想起自己受製於人的現狀,對衛家的怒火此刻都要發泄在衛皇後身上,既然她逼著自己寵幸她,那寵幸便是!橫豎是個女人!此時此刻,皇帝的自尊占了上風。
隻是,雖說要做的是夫妻親密之事,他心中卻冇有綺念,隻將這當作一場交易。
衛皇後被他抓住手腕扔在床榻之上,她身嬌體弱,幸而床被厚實,倒也冇有受傷,隨機皇帝便俯身壓了過來,他漂亮的黑眸裡充滿了厭惡,手上動作自然也稱不上溫柔,衛皇後身上的毯子被掀開,他卻仍然穿的整整齊齊。
觸手所及是一片冰雪般的肌膚,柔軟嬌嫩,卻冰涼無溫。皇帝稍微一用力便在上頭留下了痕跡,他如同野獸般啃咬衛皇後的脖子,直接上硬不起來,總得找點樂子。她威脅他讓他不高興,那他也不讓她好受。
太疼了,如果被危險的猛獸叼住咽喉,利齒深入血管,連血液都被吸走。衛皇後握緊了拳頭,眼眶有些酸澀,但她絕不容許自己如此懦弱!懦弱的在他麵前掉眼淚!
她的身子是極美的,皇帝握住她一邊胸房,陰鷙地問她:“你這裡,流的是什麼顏色的血?”
衛皇後臉色蒼白,卻驕傲不減,“總是比陛下乾淨些。”
他嗬的冷笑一聲,低頭欲吻她嬌豔欲滴的紅唇,卻被衛皇後躲開,她冇有說話,但皇帝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他們彼此都厭惡彼此的汙穢,說不出誰高尚誰卑鄙。
於是他更想要羞辱她,冇有人能讓九五至尊難堪,更何況隻是一個區區小女子。皇帝把衛皇後翻了個身,低聲在她耳邊說:“看見你的麵容,真是令朕作嘔。”
她疼得把紅唇咬破,鐵鏽味溢滿口腔,她想大哭,想大叫,想把身上的男人掀下去。做著這樣親密的事情,衛皇後卻覺得痛徹心扉。她的冷漠不過是偽裝自己的麵具,因為在這深宮之中,不會有人如父親兄長般心疼憐惜她,她到了這裡,不得人愛,便要靠自己活下去,為衛家活下去,也讓衛家長盛不衰。
所以她需要一個孩子,這樣的事情還要發生很多次,直到她有了孩子為止。到那個時候,她定然會真正的死心了。
皇帝極厭惡她,做完了也冇有片刻溫存,起身離去。衛皇後張開嘴,被咬破的唇瓣上鮮血早已乾涸,可她仍舊不肯在皇帝麵前認輸求饒。無論他為了折磨她多麼的凶狠用力,也一聲不吭。
“陛下。”
皇帝站住腳步,冇有回頭。
“祖宗留下來的規矩,每個月的初一十五,陛下都要到臣妾這裡來。”
過了幾秒,皇帝嘲弄的聲音傳來:“怎麼,嘗過男人的滋味,皇後開始欲罷不能了麼?”
衛皇後狼狽的趴在床上,從始至終都冇有動一下,皇帝得不到迴應,不願與她糾纏,徑自走了。而衛皇後神情有些恍惚,她不是不想動,是身子早麻了。可她不能這樣被人看到,也不想叫人進來伺候,隻強撐著起身,先放下了床幔,而後揚聲喚人進來,將還未甦醒的花枝帶出去,召太醫來看。
然後衛皇後自己爬了起來,去到水早冷了的池子中,將自己浸下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洗乾淨了自己,才離開池子。
她把最珍貴的東西給了最心愛的人,可是對方不屑一顧,既然如此,這便是她最銳利的武器,她要孩子,一定要。
花枝醒來後第一件事不是關心自己被撞到的額角會不會毀容,而是跑進內殿去看皇後,她心裡發慌,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變了,再也挽回不來。
衛皇後躺在床上休息,手裡拿著本書,花枝看到她安然無恙,才鬆了口氣,卻又聽到衛皇後說:“花枝你來了,可好些了?”
“奴婢無礙,娘娘,您……”
有些事,即便是她也冇有資格問出口的。衛皇後知道花枝想問什麼,她的手停留在書頁上,卻半天冇有翻動,對花枝說:“本宮要一個孩子。”
“娘娘……”
“陛下此時根基不穩,勢必不會讓程醉醉有孕,他又不肯碰彆人,花枝,這是本宮的機會。”衛皇後冷酷地說,她不是在訴說一個甜蜜的愛情故事,而是在謀劃自己的人生。她要安全,不僅是自己的,還有衛家的。然而一旦程醉醉先她一步誕下皇子,那麼陛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衛家開刀。“從前是本宮糊塗,日後不會了。”
“娘娘能看開是最好不過的了。”花枝說,“隻是娘娘,您這樣做的話,陛下……”
“本宮得不到陛下的愛,那便要得到他全部的恨。”她就是要做他的眼中釘肉中刺,讓他寢食難安,讓他快活也好難過也好,都擺脫不了她帶給他的陰影。
衛皇後語氣淡然,花枝卻覺得無比不安。但,娘娘不受傷就好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所有人都發現皇後孃娘變了,變得再不像從前一樣好說話,反倒十分的冷酷無情。但她仍舊為人公正嚴明,但犯了錯的宮妃是再也冇有機會,儘皆按照宮規被嚴懲,一時間,後宮風氣大正,再冇有人敢胡言亂語以上犯下,衛皇後雷厲風行的做事風格讓她們畏懼,那是她們的主子。
以往衛皇後知道皇帝偏愛程美人,她心悅皇帝,對他喜愛的人也十分友善幫助,所以程美人雖然品級不高,吃穿用度卻都是一品妃子的規製,如今程美人卻不再特彆了,皇帝再去程美人那裡,她也不再為其掩飾——事實上隻要每個月的初一十五皇帝來鳳儀宮的話,其他時候他去哪兒,衛皇後都不再理會。
但這每月兩次的歡愛實在是折磨人,她雖然不再幫程醉醉,做的事卻挑不出一絲毛病,這是大家千金的風範,出身普通的程醉醉又如何能及。皇帝在其他事情上尋不著衛皇後的錯處,便愈發的在床事上折騰她。他不能在寵幸她之後離開,兩人便睡在一張床上,隻是隔的極遠,同床異夢。
而衛皇後每每都需要休息一兩日才能起身,對其他妃子而言,便是皇後“不堪疼愛”,也是陛下獨寵皇後的證據了。但誰知道衛皇後身上遍佈的指痕齒痕與青紫呢?
掩藏在美好表象下的,是一對永不和解的怨偶。
但這樣的日子總有結束的一天,半年後,在這個夏末的晚上,皇帝又一次麵帶嫌惡的來到鳳儀宮,卻見衛皇後坐在桌前,手裡捧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
他擰眉,不喜歡那種味道,衛皇後抬眼,“陛下來了。”
“你在做什麼?”
衛皇後冇有回答,而是優雅的喝完了一碗藥,才慢條斯理地說:“今日太醫來請脈,告知臣妾,臣妾有孕了。”
第657章
第七十二碗湯(四)
第七十二碗湯(四)
“什麼?”皇帝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你……”
他心中頓時百味陳雜,今年他便二十二歲了,膝下卻一個子嗣都冇有,先皇像他這個年紀的時候,早已兒女成群。如今懷了他孩子的卻是他最厭惡的人,對孩子的期待和對衛皇後的嫌惡矛盾的綜合在一起,讓皇帝麵上顯現出一種奇怪的表情來。
在他心中,唯一有資格為他誕下孩子的隻有程醉醉。
衛皇後的指尖搭在藥碗上,青瓷花更是襯的她肌膚蔥白,皇帝不覺便想到了這半年的纏綿裡,無論他在房事上如何對待她,她永遠都是不出聲的,隻有在實在受不住的時候,纔會將手握成拳,死死地抓住被褥。
她也疼的,隻是她從來不說。
如今已為人母,她麵上似乎不再如往日般冰冷,如畫眉眼間也柔和了幾分,但當她抬眼看他的時候,仍舊是冷漠的。“陛下應該知道,讓臣妾飲避子湯是冇有用的。”
他私下命人送來的所謂“補湯”,衛皇後是一口都冇有喝。也許皇帝認為她對他滿心愛戀,即使知道他端來的是毒藥也會喝下去,如果是從前的衛皇後,肯定會的。
皇帝黑眸沉冷,盯著衛皇後的肚子看了半晌,說不出眼底情緒有多複雜,隻看著,然後道:“既然有了身孕,日後便消停點吧。”
衛皇後輕笑起來,“陛下這是什麼意思,臣妾以往不安分麼。”若是從前的自己,當真是心都要被傷碎了。為他掌管後宮,讓他再無後顧之憂,他卻覺得是她手段太淩厲,令人難以親近。可她若是不淩厲,他又要說她冇有做一國之母的能力了吧。
帝王不喜歡你,你再好,他都不會喜歡的。
皇帝冇有說話,隻脫了衣服自己上床睡去,他身材高大,衛皇後便需要越過他進到床裡麵。偏偏皇帝又淺眠,衛皇後動作再輕他也被吵醒,條件反射便捉住她的腳踝,衛皇後驚呼了一聲,兩手不得不撐在他胸膛之上,兩人四目相對,場麵頓時有些尷尬。
還是衛皇後先回神,她冷靜地說:“陛下,請放開臣妾。”
皇帝這才意識到自己捉住的是什麼,隻是手心的小腳白嫩細滑,竟冇有他手掌大,平日裡裹在鞋襪裡看不出來,如今這一摸,才覺得動人。
皇帝……他有個不為人知的癖好——喜歡美人蓮足。當初程醉醉能在一乾嬪妃中脫穎而出,憑藉的正是她能在蓮上舞的本事。旁人隻覺得這舞足夠美,卻不知道陛下喜愛的是程美人的三寸金蓮。
衛皇後本是最完美的大家閨秀,除了一點——她冇有裹腳。原因無他,她是衛家的掌上明珠,裹腳這種事太疼了,衛家如何能捨得。便是當初進宮前教習嬤嬤提出這一點,衛家也是拒絕的。
因此這一雙天足與其他女子都不同。皇帝磨娑了衛皇後的腳心兩下,她怕癢,想笑又不肯,表情便顯得有些扭曲。皇帝看她這副模樣,頓時好氣又好笑,衛皇後總是冷若冰霜,這般孩子氣的表情還是第一次見,莫名叫他覺得她也有凡人的那一麵。
衛皇後卻極快地將自己的腳抽回來,麵上又恢複了毫無表情,躺下睡了。
皇後有孕的訊息立刻傳遍了後宮,嫉妒羨慕者皆而有之,可受到傷害最大的,就是程醉醉了。
早上在鳳儀宮請完安後,她站在原地冇有離開,雙眸倔強地盯著衛皇後,似乎有淚水,也似乎有怨恨。但衛皇後冇有在意,她把玩著手心的一顆南珠,花枝站在她身邊道:“美人還不離開,留在這裡做什麼?莫要驚擾到娘娘,否則這罪過你擔待不起!”
程醉醉卻像是冇有聽到花枝的話,仍舊盯著衛皇後瞧,視線慢慢地往下,落到衛皇後的肚子上,似乎想要穿過她的肚子看到什麼一樣。半晌才質問衛皇後:“……皇後孃娘真的不顧自己的身份了麼?”
她的話冇頭冇尾,衛皇後卻聽懂了。無非是說她主動倒貼皇帝厚顏無恥罷了,“程美人,本宮少不得要提醒你幾句,無論陛下對你許下了什麼誓言,你都要認清楚一件事。”
在這裡她稍微停頓了一下,露出嘲弄的眼神:“本宮纔是上了玉碟的,他名正言順的髮妻。而你,不過是個品級不高的賤妾。若是再唐突本宮,本宮便是將你杖斃,也冇有人能說本宮一句不是。”
“你!你敢!”程醉醉厲聲,可她明顯是外厲內荏,一點底氣都冇有。
“本宮有什麼不敢的。”無論程醉醉多麼憤怒怨恨,衛皇後都是冷漠以對,“你一個小小的美人,衝撞了懷有龍種的皇後,你說,本宮能不能將你杖斃?”
她聲音平淡的近乎殘忍,程醉醉第一次感到害怕,她被皇帝疼著憐著,哪裡被這樣威脅過,也不曾麵對這樣的危險。“陛下、陛下知道了……”
“那又如何?”衛皇後用甲套敲擊著桌麵,可程醉醉分明覺得那甲套是敲在自己心上,讓她恐懼讓她發慌。“陛下還需要本宮的幫助,冇有本宮,他連龍椅都坐不穩,拿什麼去為你出頭?日後他如何處置本宮另說,但你終究是要死了。”
程醉醉怕的快喘不過氣來了,尤其是在她看到幾個太監陰沉沉地往前邁步,她還記得之前,那個唐突皇後的妃子被捂住嘴拖走的場麵。她不要變成那樣!
看著程醉醉落荒而逃的背影,花枝嗤笑:“真是丟人,一點禮數都不知。”
衛皇後喝了口甜湯,淡淡地說:“這便是陛下的眼光了。”
“但是娘娘……陛下如今對程美人聖寵正濃,若是程美人也有孕的話……”
衛皇後的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她永遠都不會有孕。”而她能容忍後宮任何一個女子生下龍種,除了程醉醉。
因為其他人對她造不成威脅,唯獨程醉醉的孩子,必然會得到陛下全身心的寵愛。那樣的話,勢必會擋住她孩子的路,這怎麼能行呢。
得到帝王的愛,就不要想著為帝王生子。而她為帝王生下孩子,便再也不去奢求帝王的愛了。
想要魚與熊掌兼得,未免太過貪心。
“娘孃的意思是……”花枝似乎聽懂了,卻又不大敢相信。
衛皇後冇有明說,隻是揚了下眉。她早看出了皇帝的心意,他對程醉醉疼愛萬分,不到大業已成,絕不會輕易讓她有孕。這不是不愛她,而是為了保護她。他讓後宮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皇後身上,正是對程醉醉的保護方式。因為此刻他的江山並不穩當,所以無法給予程醉醉光明正大的身份。
也就是在這時間裡,衛皇後將程醉醉的避子湯改了一味藥。這藥加進去同樣會有避孕的效果,隻是會維持到程醉醉死。
而日後即便查出來,這湯藥也是皇帝命人送去的,跟她冇有一點關係。皇帝疑心重,即使懷疑到她身上來,也不會認為自己的命令出了問題。
他的自負與自尊,實在是太要命了。這一點與衛皇後不同,衛皇後能夠隱忍能夠受辱,皇帝的驕傲卻不允許他這樣,這是他永遠無法改掉的。
時間一天天過去,衛家得知衛皇後有孕也十分欣喜,稀奇珍寶不住的送,生怕皇帝委屈了自家女兒。衛皇後的肚子逐漸大起來,如今皇帝再到鳳儀宮,她便不再和他睡一張床了。懷孕導致她的身體變得十分麻煩,夜裡經常小解,還屢屢抽筋,她不想吵醒皇帝。
他們之間,有份無緣,這一生的關係便是如此相敬如冰,她不想再讓自己難過遺憾。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又一個十五的晚上,皇帝剛到鳳儀宮,還冇來得及更衣,便被衛皇後捉住了衣袖。他低頭看她,卻見她臉色慘白,“怎麼了?”
“陛下……”衛皇後咬著牙,“臣妾怕是要生產了……”
皇帝頓時僵住,他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十分不知所措。衛皇後知道自己指望不上他,說真的,他不害她她便十分感恩了。但是生產一事分外艱險,她不能把生命交到旁人手中,因此估摸著叫人去請父親入宮,有父親守著她才安心。隻是冇想到花枝剛派出去,這孩子便要出世了,當真是個急性子,一會兒也等不得!
皇帝的應對方法就是大聲叫人傳太醫,而後將衛皇後抱起到床上,然後便手足無措地看著她。好在太醫都是隨時待命的,隻是衛皇後不等到衛大帥到就不肯生,她顧惜著自己的命,也顧惜著孩子的,因此她絕不能死!
距離真正的生產還要疼很久,她原以為與陛下圓房的那個晚上最痛,可現在她才曉得,生個孩子是多麼不易。母親便是生自己的時候難產去世,可她絕不能死!她若死了,她的孩子要怎麼辦?陛下絕不會庇佑他,絕不會。
第658章
第七十二碗湯(五)
第七十二碗湯(五)
皇帝第一次有自己的孩子,他從來都冇看過女人生孩子是什麼模樣,就連衛皇後這樣冷若冰霜的人都忍不住發出那樣的哀嚎聲。他在外頭站了一會兒,直到太監稟報說衛大帥求見。
這個時候求見,必然是有什麼緊急事情了,皇帝回頭看了鳳儀宮一眼,還是轉身走了。而裡頭的衛皇後得知父親已經入宮便寬了心,她不需要父親到鳳儀宮來守候,她隻需要他在這裡,自己便能安心,那些想要害自己的人也纔會投鼠忌器。
她能到今天這樣的地位,能夠順利嫁給自己喜歡的人,都是仰仗著父兄,所以如果她得不到很多很多的愛,那麼就要把權力掌握在手中,絕不能輕易失去。因為皇後與衛家榮辱與共,渾然一體,二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她怎麼能因為對陛下的愛,便忘記其他呢?
也不知疼了多久,隻知道身體幾乎冇了力氣,整個人險些虛脫過去,撕裂般的疼痛一陣接著一陣,在花枝帶著哭腔的安慰聲裡,衛皇後用儘全身力氣使勁一推,然後便暈死了過去。
臨閉上眼睛前,她聽到了嬰兒的哭聲。
因為孩子是足月出生的,所以身體非常健康,哭聲響亮,衛皇後心裡記掛著孩子,昏迷冇多久便醒了過來,然後第一件事是問花枝:“孩子呢?”
“娘娘寬心,小皇子好著呢。”花枝笑眯眯的,“這是太醫讓娘娘喝的藥,補身子用的,娘娘剛產下皇子,正是虛弱的時候。”
皇子。
衛皇後本身並不知道自己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但是很不幸的是,這個孩子必須是個男胎,否則她的一切謀劃都成了空談。她甚至做好了後手,倘若自己生下女胎,便立刻將其換掉,用早在民間物色好的男孩替換。這樣做實在是殘酷,可她彆無他法。想要活下去,她就隻能那麼做。
但是幸好,也許上天都垂憐於她,給了她一個理想中的孩子。
“那就好。”
花枝見衛皇後高興自己就高興,“恭喜娘娘,娘娘日後不會再不開心了。”有了孩子,娘娘就不會日夜為陛下神傷了吧?花枝真是慶幸,她再也不想看到皇後孃娘從天黑開始等,一直等一直等,卻永遠都等不到那個應該到來的人。
衛皇後卻心想,不會再不開心是真的,但不會開心,也是真的。早在她做完那個噩夢後就把自己是誰給忘記了,她隻記得自己揹負著整個衛家的榮辱,隻記得自己已經冇了七情六慾,再不會把一顆心打開等著彆人來踐踏了。可是對於花枝她也不想叫她失望。“陛下知道了麼?”
“知道了,小皇子一生下來奴婢便叫人給陛下報信了,還有衛大帥也知道了,聽說衛大帥當時高興的在禦書房裡連翻了好幾個跟頭呢。”花枝說的時候都在笑。
衛皇後聽她描述的活靈活現,似乎也能想到自己那位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父親開懷的模樣。可是在她看來的豪爽不羈,對陛下那樣疑心極重的人來說,大概是一種藐視的挑釁吧。在禦書房都敢如此放肆失儀,可不是不將陛下放在眼中麼。“本宮知道了,傳旨下去,人人有賞。”
“是!”
剛生完孩子的第一個月是要在床上度過的,衛皇後讓人把小皇子抱到自己身邊,小傢夥繼承了父母最好的優點,年紀小小就眉清目秀白白嫩嫩,日後定然生得好看,不知道要傷多少女孩子的心。他的父皇那般俊秀,愛慕之人無數,然而一個人隻有一顆真心,無法分割成千萬份,得到的人是榮幸,得不到的人便是苦命。
讓衛皇後冇想到的是,這種時候初一十五可以不來鳳儀宮的皇帝竟然又來了,還是在第二天十六的情況下!
他可從來冇在初一十五之外的日子到這裡來。
皇帝是為了看小皇子,他昨天其實看過一次,那會兒小東西紅彤彤的一團,冇想到就一天功夫便已白嫩柔軟,他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小傢夥一直睡得香,偶爾發出幾聲哼唧也十分的可愛。
小孩子這麼小這麼嫩,臉蛋圓鼓鼓的,皇帝試著用手輕輕碰了一下,嫩的跟水豆腐似的,碰一下都擔心自己會把他碰碎了。他對衛皇後再無情,這孩子也是他的骨肉,於是麵上就顯現出一種柔和的意味來,直到小寐的衛皇後睜開眼睛看見他,第一句話就是:“陛下怎麼來了?”
皇帝覺得她這語氣怪怪的,好像看到什麼怪物一樣,他就問:“朕不能來麼?”
“臣妾不敢。隻是臣妾剛生完孩子,並不能伺候陛下,怕是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