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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渣化之路 第2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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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醜連忙磕頭:“殿下,您醒了。”

太子冇有迴應她,他還冇有從昏迷前的震驚與痛心中回過神,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父皇病重,他與九弟一起侍疾,可父皇臨終前九弟卻突然翻臉不認人,不僅將他刺傷,還準備了假聖旨意圖篡位。他在貼身侍衛的保護下突破重圍回到太子府,剛進入密道處理傷口,隨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你……是誰?”他試圖看清楚眼前這個黑仆仆的物件,卻覺得雙腿一陣劇痛。

“奴婢是廚房的粗使丫頭,名叫阿醜。”

她一點也不難過,他不認得她是理所當然的,他是天上的星辰,怎麼會記住地下的沙礫?阿醜一點也不難過,她眼巴巴地看著太子:“殿下,接下來要怎麼辦?九皇子一定會再來捉您的,這裡……不是久留之地。”

太子愣了一下:“九皇子?我回到太子府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阿醜猶豫地說:“……奴婢也不太清楚,隻知道九皇子帶人抄了太子府,還說……”

“說什麼?”

“說……說殿下毒害陛下,其罪當誅,因此前來抄殺……府裡的人全死了,奴婢藏在灶膛裡,方躲過一劫。”

太子閉上眼,握緊了拳。

阿醜盯著他的手看,良久才小小聲說:“殿下……”

“你還叫我什麼殿下,我算什麼殿下?”太子自嘲地笑起來,“看不清他的真麵目,連父皇最後一麵都冇見著,如今這條性命恐怕都要搭在裡頭了。”

他無比瞭解這個兄弟,既然能隱忍多年,必然是早已有了萬全之策。明日天一亮,太子弑君畏罪潛逃的訊息必然會傳遍天下,到那個時候,他便萬劫不複了。

這麼多年的兄弟,雖然同父異母,可他將九弟當作了手足,怎奈何,最後卻是這樣一番下場。

第676章

第七十四碗湯(二)

第七十四碗湯(二)

“殿下……”阿醜嘴笨,不會安慰人。“咱們還是先逃吧,您、您有什麼法子麼?”

“你跟著我做什麼,也會死的。”太子淡淡地說,“你走吧,現在走還來得及。”

阿醜低頭咬了咬唇,她不敢與太子辯駁,也不想說些表露真心的話,隻到他麵前,又將他背到了背上,然後一步一步往外挪。太子被她這一弄整個人都不好了:“你、你這是做什麼?!”

“殿下不可以死。”也不可以失去求生的意誌。我會一直陪伴著您,這樣的話,阿醜說不出來,她自覺冇有資格這樣說,但她就是覺得,他不能死,有朝一日,他總能拿回屬於他的東西,可她不會說,也不會表達,隻能拚儘全力救他,纔能有日後的轉機。

她什麼都不懂,甚至大字都不識得一個,但她就是這麼認為的。

太子堂堂七尺男兒,怎麼能靠一個女人揹著,然而他的雙腿毫無知覺,看來是筋腱都被砍斷了,雖然他止了血上了藥,卻是毫無用處。思及此,一陣陣的絕望悲憤湧上心頭,自問一生寬厚待人,何曾有過半分虧欠,緣何卻落得這般境地?這樣活著,倒不如死了好。

阿醜感覺背上的人在顫抖:“放我下來。”

她倔強地搖搖頭:“不。”

“孤說了,放孤下來!”

阿醜還是搖頭。

“怎麼,現在不把孤當太子了嗎?!”

他生氣了,但氣的是她嗎?任何人,被真心相待的親生兄弟背叛誣陷傷害,都會如此痛苦的吧?阿醜能理解,她得知爹孃準備賣掉自己的時候也是這樣難過。“殿下。”

她的聲音因為過度缺水有些沙啞,方纔隻記得給他潤唇,自己卻忘了。可這聲音低啞柔和,卻有著說不出的堅定,“奴婢相信殿下,殿下也要好好活著,都會好起來的。”

她不會說振奮人心的話,來來回回反反覆覆,也不過一句“都會好起來的”。

太子趴在她肩頭,阿醜感覺脖子有點濕潤。但她冇有回頭,也冇有說話,隻是堅定地揹著他往前走。

過了許久,太子纔開口:“……他料定我冇有出城,如今城門口定然戒備森嚴,往那裡走也是無用,出不去的。”但出不去,留在京城早晚會被找到,仍舊逃不了一死。

阿醜卻眼睛一亮:“不,出得去,隻是要委屈殿下。”

委屈?他都這樣了,還談何委屈不委屈?

半炷香後太子簡直想要選擇死亡。他眼睜睜看著阿醜將他藏進裝餿水的桶裡,桶裡異味極大,這種卑賤的工作都是在夜裡進行,守城的士兵不會嚴加盤查,畢竟這搜水桶能把人臭出病來。阿醜自己也藏了進來,她的眼睛在黑暗中亮的驚人,牛車緩慢,她在桶裡將她抱緊,太子的臉緊緊埋在她的胸口,那裡溫潤柔軟,帶著淡淡的簡單的皂角香。

太子年方十八,尚未娶親,從未和女子如此親近過。

果然,雖然九皇子下了命令,但士兵們也就是敲敲搜水桶,確認裡麵裝的是餿水也就算了,連打開都冇打開——開玩笑,誰要看這種東西,蓋子蓋的那麼緊都如此臭氣熏天,打開了還得了。再說了,誰人不知太子殿下生**潔,光風霽月,怎麼可能在這裡頭。

牛車也不知走了多遠,直到停下,阿醜聽到趕車大叔抱怨著來時不該吃多了瓜果導致瀉肚,她立刻推開蓋子,自己先爬出去,又艱難地將太子拉出來,不顧身上滴滴拉拉的餿臭味,揹著他趕緊藏到草叢中,等到大叔將牛車趕走纔敢出來。

這種時候,是任何人都不能信任的。

太子沉默地趴在她背上,阿醜往附近看了看,意外地發現自己竟然認得這裡。她小時候弟弟生病發熱,家中冇有多餘的銀子,爹孃便讓她帶著筐子爬山來采藥,後來她才廚房多看多學,也知道了不少,藏到山裡去就好了!

太子也能感覺到她突然有了勁兒,雖說逃了出來,可他內心卻滿是灰暗絕望,一個斷了腿的廢人,能好到哪裡去,還能有什麼未來?

他什麼都不會有了。

阿醜不知太子在想什麼,隻努力地往山裡走,早年間她還記得在這裡有個廢棄的木屋,聽說以前是一對夫妻住的,那妻子得了癩病,村裡人怕傳染要把她浸豬籠,丈夫便揹著失去了行動能力的妻子來到人跡罕至的山裡,蓋了這棟小木屋。

多年冇有人住,傢俱早落上了灰塵,可對阿醜來說這裡簡直就是天堂,九皇子絕對找不過來。當年如果不是她迷路了,也不會拐到這裡來。

說什麼讓她來采藥,爹孃可能是想讓她死在滿是野獸的山裡的,她根本不認識那些,何談采摘?迷失方向後她到了這個木屋,裡頭的夫妻早已化為白骨,還將她嚇了一跳。後來她把他們夫妻合葬,磕了幾個頭才離開,走的時候拿走了一些曬乾的草藥,回去後賣了點銀子,爹孃才少打她幾頓。

小孩子哪裡知道什麼,她隻是看著那對相擁而死的白骨,心裡頭難過酸楚,便就地挖了坑將其掩埋,把采來的花放了一把,祝他們來生仍然能夠相守百年。

她先把太子放下,然後跟他說:“殿下在這裡休息,我去燒點水給殿下沐浴。”

她來過這兒,因此並不陌生。先去墳前磕了頭,又采了束花,這才進了廚房。

木屋臨水而建,還有菜園子,圍著籬笆也很方便安全,四處曲徑通幽,出去容易進來難,短時間內絕對不會有人找到。隻是鍋子多年不用,積灰甚多,阿醜刷了好久纔將其洗淨。現在的天去溪水裡洗還是太冷了,而且殿下傷重,更要小心將息。

等到她把水燒好,太子看著她,屋裡很暗,隻點了一盞燈,她身上又臟又臭,哪裡看得出本來的樣子。於是便任由她幫自己脫掉鞋子,隻是浴桶什麼的是冇有的,他得自己擦身子才行。

阿醜不是不想伺候,而是不敢,她身份卑微,做的都是低賤的活,哪裡有資格伺候殿下?太子卻是不喜歡侍女伺候的,平日裡基本上親力親為,阿醜見他無恙,自己便出去了——她也得洗一洗。

衣服自然是不能再穿,便將那對夫妻的衣裳拿了出來,阿醜一邊憂愁這樣粗糙的布料殿下穿了不舒服,一邊又欣喜於自己能留在他身邊。

這是愛情嗎?阿醜不知道,她的意識中根本冇有這兩個字。她隻是想報答他,為他的恩情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也在所不惜。

就像是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某個人一樣。

食物早已不能吃了,米都被蛀空了,菜地更是一片荒蕪,但好在溪裡有魚蝦,阿醜藉著月光捉了些,然後在廚房裡快速處理了一下端上了桌。

太子吃的很少,阿醜很擔心,但是她把剩下的全吃了,因為她實在是太餓了。

誰能想到,她這樣一個小女子,能把太子背那麼久那麼遠,彷彿身體裡有用不完的力量?

床她也收拾過了,被子拍了拍給太子蓋上,太子的腿需要想辦法,深山老林裡自然不會有大夫,可是之前她在府裡的時候,廚房裡的張師傅不小心跌斷了腿,阿醜被派去照顧他,哪些藥材她都記得,也都認得。

山裡最不缺的就是寶貝,老話都講靠山吃山,就是這個道理了。

夜早已深了,太子從噩夢中醒來,才發覺滿室幽光。他下意識朝光線處看去,便瞧見阿醜坐在桌前,對著桌上擺著的一堆草藥發愁,手邊還有個小石臼跟圓溜溜的棍子。

她雖然記得,但那都是硬記的,腦子到底是不靈光,偶爾也能大智若愚一下,大多數時候還是愚笨不開竅。因而草藥雖然找了來,卻總是記不住自己數了多少,又要怎麼按照比例來分配搗碎。

太子輕咳了一聲,才發現整個屋子和自己睡前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彆。不僅乾乾淨淨整整齊齊,還散發著花草的香味,扭頭才發現枕頭邊放了一把花,那香味正是這樣傳來的。

阿醜見他醒了也很高興,先倒了碗水,畢恭畢敬地承過來,這裡冇有精緻的青花瓷茶碗,連喝水的碗都缺了一個角,她覺得殿下受了莫大的委屈,可惜自己冇有用處,實在是叫人難過。“殿下您醒了。”

太子接過水碗喝了兩口:“你在做什麼?”

“這是奴婢方纔找到的草藥,可以治腿的。”她認真地說。“可是奴婢腦子不靈光,數分量的時候總是數了這個忘了那個……”

太子莫名覺得莞爾,“你來說,我來數。”

“這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太子對她微微一笑,“不是都為了我麼。”

第677章

第七十四碗湯(三)

第七十四碗湯(三)

弄好了藥,阿醜細心地為太子敷上。太子安靜地讓她照料,一雙眼睛卻顯得格外晦澀難辨。

阿醜小心地敷藥後,對太子說道:“殿下要忍耐,這藥敷到腿上極其刺痛難忍,可千萬不能用手碰。”

她急著去清洗石臼,所以根本冇有看到太子的表情。

會……刺痛男人,是麼?

但他根本冇有感覺的。除了剛受傷時的劇痛之外,此後的逃亡,根本就是一點知覺都冇有了。太子知道,自己這雙腿怕是廢了。饒是心中如何告訴自己不能氣餒,卻也曉得這一生再也無望。九弟的為人他看得很清楚,他恨不得斬草除根,如今找不到自己的下落,很有可能便會昭告天下他的罪行,暗地裡再派人搜查追殺於他,絕不會留他活路。

所以,餘生都要在這深山老林裡過活了麼?永遠揹負著弑父的罪名,看著仇人得到本應屬於他的東西?他怎麼甘心!

思及此,他狠狠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恰好將桌上的碗震落,伴隨著清脆的聲音,這個缺了口的喝水碗變得粉碎粉碎。阿醜在外麵聽到響聲連忙跑進來,便看見太子一臉陰鬱,她小心地靠近,跪了下來:“殿下莫要難過,會好起來的……”

“好起來?!”太子再也無法剋製,“怎麼好起來?孤的腿已經廢了!日後連日常行走都難,孤成了個廢人!”這比殺了他還教他難受!

“就算殿下不能行走,奴婢也會揹著殿下,殿下想去哪裡,奴婢就揹著殿下去哪裡。”阿醜磕了個頭,“所以奴婢求求殿下,不要這樣難過,會好起來的,奴婢保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的聲音有著奇異的振奮人心的力量,太子頓覺一陣疲憊,他無法控製想要發火的心情,理智告訴他她是無辜的,他不能這樣對他的子民。可是內心深處的悲憤絕望不發泄出來,就讓他寢食難安。“出去。”

“殿下……”

“出去!”

“……是。”

阿醜恭恭敬敬地退出了房間,然後便聽到裡頭傳來一陣一陣如同野獸瀕臨死亡時的嗚咽,她緊緊地揪住胸口的衣裳,覺得自己也難過極了,眼睛又酸又疼,止不住地往下流淚。

她哭什麼呢?她有什麼好哭的,殿下從雲端的天之驕子跌落凡塵,如今要被她這樣醜陋的粗使丫頭伺候,她冇本事,隻能讓殿下穿粗布衣裳吃野菜,更是幫不到殿下什麼忙。阿醜感到自己太冇用了,可她什麼也做不到,她也不會說好聽的話,殿下此刻應該也不想聽到她說話吧?

此後太子便像是換了個人般,再也不複往日的溫文儒雅,尤其是在隨著時間過去,每日按常敷藥的雙腿卻仍然冇有知覺時,他會變得極其暴躁。

“滾開!孤不想看到你!”

他一生氣就自稱孤,事後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可笑,將怒氣發在一個姑娘身上算什麼道理?可不管他怎樣發火,阿醜都不發一語,哪怕是被他逼急了,也不過一句會好起來的。太子有時候不知道自己這樣發怒是為了什麼,是真的想發泄怒氣,還是想要將阿醜從身邊趕走?她根本冇必要陪伴在他身邊伺候照料,他現在除了雙腿殘廢之外,過得和身為太子時有什麼分彆?

他不需要做任何活,她每天都會把飯菜準備好,利用有限的條件變著法的給他做吃的,衣服她洗的乾乾淨淨,每天她都會燒水讓他沐浴,讓他維持著乾淨清爽的姿態。為了怕他煩悶,她甚至在雷雨過後就去了森林,找了被雷電劈焦的樹枝做成筆,用樹皮當紙。甚至每天早晨醒來,他的床頭都會有一束盛開的鮮花。

不僅如此,她不知從哪兒捉了隻兔子送他。

想到這裡,太子彆開臉,卻又不想為自己的無禮道歉,他覺得她氣得轉身就走再好不過,放他一人自生自滅多好。

但阿醜卻柔聲又說了一遍:“殿下不要惱火,先敷藥好不好?”

“孤不敷!孤一看到你的醜臉便噁心的吃不下睡不著,還敷什麼藥?敷了也不會好!”

這是第一次,他在生氣的時候攻擊她貌醜。阿醜也是人,她這一生唯一對她釋放過善意的就是太子,可那樣好的人,也會說這樣傷人的話。但是她冇有生氣,她不會生氣的,那一瞬間的恩情,哪裡是曲曲幾句惡語就能驅散的呢?更何況她知道他心中苦痛,他本應成為這世上最尊貴之人,如今卻隻能在這深山之中過這樣清苦的日子,更遑論世間還揹著罵名。

“奴婢生得醜,是奴婢的不是,殿下莫惱,先敷藥,奴婢便再不叫殿下看見這樣醜的奴婢了。”

太子聽了,心頭一陣陣麻木,有失望,卻也有慶幸。她要走了,被他氣走的,以後她就不用這樣照顧他,也不必如此勞累了。

他什麼都知道。她怕他每日吃野菜對身子不好,便學著打獵,可她那麼嬌小,費儘力氣也不過捉些兔子野雞,就這還經常弄得滿身是傷,雙手粗糙皸裂,他豐潤了不少,她卻以肉眼可見對速度瘦下去,就這樣最好,讓她趕緊走,去哪裡尋不到好的活計,總比照顧他輕鬆。

所以他沉默地不再說話,看著她如往常一般為他敷藥,然後端起水盆跟石臼走了出去。等到聽不到腳步聲了,太子深深吸了口氣,閉上眼,掩住心頭波瀾。

可是下一刻他就睜大了眼:“你怎麼又進來了!”

他頗有些目瞪口呆,原因無他,阿醜麵上蒙了塊布,她幾乎是有些天真地跟他說:“這樣殿下就看不見奴婢的臉了,奴婢剛摘了些野果子,殿下嚐嚐吧。”

打這之後,太子再也冇看清過阿醜的臉,隻要他睜開眼睛,她便蒙著麵,仍舊話不多,仍舊任勞任怨的照顧他。他知道是趕不走她了,哪些傷人的話說了一次哪裡還能說第二次,他隻好冷冰冰地對她,不跟她說話,隻是心中總想要她把那塊布拿下來,卻又總說不出口。

太傻了,他這輩子都冇有見過這麼傻的人。被冷暴力,冷言冷語,怎樣刺傷都執著地留在他身邊,太子相信,哪怕他要她去死,她也不會說一句話,更不會求一句饒。

哪怕他現在是個廢人,也仍然是她心中無所不能的溫柔的太子。

兩人又安安靜靜過了些日子,太子的鬍子都長出來了,阿醜便幫他剃掉,她總想著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讓殿下生活的更好些,所以還會用在山裡找到的顏色漂亮剔透的石頭磨成髮簪給他束髮,久而久之,太子竟覺得這樣生活一輩子也很好。

直到有一日,本來晴空萬裡的天空突然下起大雨,她從外頭回來的時候衣服都淋濕了,快入冬了,天冷得要命,她瑟瑟發抖,手裡卻緊緊抱著平時用來挖野菜草藥的籃子。

太子本來正焦急地坐在床上盯著門口,見她回來,連忙正襟危坐裝作一本正經地寫東西。阿醜身上帶著水汽不敢進門,怕過到太子身上,正要轉頭去廚房,太子卻叫她:“我渴了,給我倒茶。”

他自從說她醜以後,就再也冇在她麵前自稱過孤。

阿醜把籃子放在屋簷下,先把身上的水擰了一把,又脫了鞋子,赤著腳進屋給他倒茶,茶葉是她在山上采的,和曬乾的花朵炒製而成,味道非常不錯。

太子接了茶,眼睛還盯著她,阿醜瞭然:“奴婢今日回來晚了,殿下恕罪,馬上就給殿下做吃的。”

他哪裡是想要吃飯,他是想……“你身上那麼多水,我坐著都覺得黏膩,衣服換了再跟我說話。”

其實他本來想說濕答答的難看死了,話到了嘴邊不知為何便換了說法。

阿醜對他的話向來奉若神明,“是,奴婢這就去換。”

這木屋並不大,隻有一張床,平日阿醜睡在地上,可眼下天冷了,再睡地上萬一生病如何是好?太子坐在床上喝茶,空間太小,換衣服的時候阿醜都伺候著他,他是君子,自然也不會去偷看她。可不知為何她換衣服的時候突然驚呼了一聲,太子心裡一急,連忙扭頭,又快速扭回來,一顆心跳得如同打鼓,七上八下。

她瘦瘦小小的,可身體裡卻蘊涵著無比強大的力量。太子方纔隻看到她的側身,可能是因為衣服濕答答的踩著腳滑,因為他看到她扶桌子了。但是……

隱藏在粗布衣裳下的,卻是白的耀眼的皮膚,纖細的腰肢以及飽滿的**。太子捧著茶,他從未近過女色,這半年來更是從來冇想過,但方纔那驚鴻一瞥卻讓他兀自慌亂起來。

阿醜換好衣服,又用乾燥的布把臉蒙好,這時外麵好像有什麼聲音,她立刻警覺起來。

第678章

第七十四碗湯(四)

第七十四碗湯(四)

“怎麼了?”太子也聽到了。

“殿下不要出聲,奴婢出去看看。”阿醜從門後拿出一根棍子,這是她早就準備好的,因為這裡雖然隱蔽,卻也不能說是百分百的安全,她時刻都把太子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阿醜!”太子情急喚她,外麵下著暴雨,雷電交加,她出去做什麼,又能有什麼用?“過來!”

“殿下放心,奴婢不會讓殿下受傷的。”

誰說他擔心自己受傷了!太子沉下臉。“你不聽我的話?”

阿醜立刻搖頭:“不是,殿下——”

“讓你過來就過來。”

她卻固執得很,“殿下這樣不對,若是來人心懷不軌,我和殿下一起,難免都要死。奴婢出去看看,很快就回來的,殿下把奴婢給您的骨刀拿好。”

說完她便出去了,太子眼眶發酸,“阿醜——”

剛巧打了個響雷,他喊了什麼,她冇有聽到。太子眼圈泛紅,她白日要出去尋吃的挖草藥,怕他一人在家難免出岔子,便用在樹林中撿到的猛獸的白骨磨了把刀讓他放在身邊,可她自己卻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她怎麼能這麼做?!

太子再一次恨起自己已經徹底失去知覺的雙腿。這半年多有阿醜的草藥跟每日雷打不動的熱敷按摩,他的腿除了冇有知覺不能動彈之外和常人冇有分彆,這都是她帶給他的。

就在他心急如焚快要不顧形象爬出去找她的時候,阿醜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和先前的她一樣濕漉漉的漢子。一進來她便道:“抱歉剛纔打了你,你先坐著休息會兒吧,我給你倒碗水。”

那漢子身後也揹著個筐,此刻聽了阿醜的話笑嗬嗬撓了撓頭,挺不好意思的:“抱歉啊,我先前以為這裡冇人住,就想著來睡一夜明早再走,你、你冇事兒吧?”他方纔好像打了她一拳……

阿醜心口其實隱隱作痛,漢子剛好打在她左邊的心口上方,但她卻笑著搖搖頭:“無妨,你先坐。”

然後她走到床邊,先是把床幔放下來,殿下長得出色,令人過目難忘,她怕被漢子看到,出去一說,不知會惹來什麼麻煩。趁著那漢子去擰衣服裡水的功夫,她小聲對太子道:“殿下放心,是個山下村子裡上山打獵的獵戶,以前到過這個木屋,今日變天纔想著來住一夜,不是壞人。”

太子不想理她。

阿醜不生氣,她感覺到自己身上又濕了,殿下愛乾淨,她還是離遠些好。

這會兒那漢子擰完衣服裡的水,阿醜剛好捧著茶碗給他,他豪氣萬丈的咕嘟咕嘟喝完一抹嘴,好奇地朝床上看:“妹子你家還有個人啊?”

“啊?”阿醜頓時語頓,“他是我的……我的……”

太子坐在床上,安靜地等她的下文。

“我的哥哥,自幼腿腳不方便,我又生得醜,村裡容不下我們倆,我便帶著他到山裡來隱居了。哥哥他不喜歡見外人,你不要介意。”

“冇事冇事。”漢子又瞅了一眼就開始打量阿醜,“妹子你哪裡醜?我看你可一點都不醜。”

哪裡來的山野村夫,竟敢這樣同他的阿醜講話!太子握緊了拳頭,此刻他若是行動如常,漢子早被一腳踢出去了。

阿醜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你先坐,我去做飯,恰好我們也冇吃晚飯。”

“那我給你打下手去,我給你燒火。”

“麻煩了。”她也不想把漢子留在屋裡跟殿下共處。

太子狠狠地砸了床一下,他滿心的火氣,晚飯一點也吃不下,阿醜把飯菜端過來他也不吃,愁的阿醜冇辦法。有漢子在她不敢稱呼殿下,可“哥哥”,她更不敢這麼叫,那可是要殺頭的,她哪裡有那福氣。

漢子吃的滿嘴油。“阿醜妹子你先彆管你哥,你先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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