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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森之犬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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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這個字眼一脫口,彭庭獻基本確定了他是從什麼時候站在這裡的。

沒想到他還有偷聽牆角的習慣。

彭庭獻的手被他抓著按在腰帶上,上好的牛皮材質,摸在手裡的感覺很是美妙。

他接住了裴周馭的視線,盯著他,突然一拽手裡的腰帶,將裴周馭整個人惡狠狠地拉向自己,被他不斷塞煙的嘴巴也恰好啟開,毫不客氣地噴出一團白煙。

燃儘的尼古丁悉數呼在裴周馭臉上,這並不是什麼經過層層加工的好煙,氣味劣質,化學含量也超標,裴周馭被嗆得眯了眯眼,沒有後退,但放開了鉗製彭庭獻的手腕。

在煙頭即將燒到嘴唇的前一秒,彭庭獻終於得以吐出了嘴裡的煙,他很是不雅地偏頭吐了口口水,高濃度煙草味充斥在口腔,辣得他舌尖發麻。

“抽煙加亂丟垃圾,彭庭獻,”裴周馭毫無起伏道:“記過三分。”

彭庭獻聽得好笑:“你吃醋了?”

還沒等裴周馭作出回應,他又拉起他腰帶,用兩根手指從皮帶下方穿上去,麵對麵將裴周馭一勾:“回答我,小裴,是不是吃醋了?”

他眼神不加掩飾地盯著他,笑容一臉深不可測,兩人身高相仿,彭庭獻此刻微微擡著眼眸,近距離的對視下很容易就能碰到他的臉。

他發現裴周馭的臉頰下方有顆痣。

裴周馭同樣注視著他的眼睛,薄唇輕抿,悄然無聲地將手腕上的項圈繩脫落下來,握在掌心,揚起來“啪”地一鞭抽在了彭庭獻胯上。

胯部立刻傳來一股刺疼,彭庭獻痛得一彎腰,手果然老老實實地從他腰帶上鬆開。

裴周馭沒興趣在這兒跟他浪費口舌,徑直轉身離開,路上叫住一個巡邏獄警,用下巴朝彭庭獻擡了擡,示意把人關回去。

彭庭獻被連拉帶拽地帶回監舍,午休結束鈴剛好響起,陸硯雪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從床上坐起來,發現彭庭獻衣衫不整,納悶道:“你怎麼了。”

彭庭獻自嘲似地輕笑了聲,懶得理他,趴到床上去檢查了下腰傷,囚服翻捲到胸口,他白皙緊瘦的腰暴露在空氣裡,腰窩那處赫然多了一塊傷口。

窄窄的紅色的一道痕,和臉上尚未痊癒的巴掌印相得益彰。

陸硯雪捂住嘴巴小聲驚呼了一下,他趕忙下床關心他傷勢,心疼而又氣憤地嚷嚷道:“又是裴警官對不對!”

彭庭獻不輕不重地用鼻腔哼哼了聲,既沒承認也沒否定,陸硯雪卻將他的敷衍自動歸為預設,情緒更加激動地吐槽起來:“真是討人厭的家夥!明明和我們是一個陣營,當上獄警之後反倒比方頭他們還可惡!”

彭庭獻不置可否,任憑陸硯雪喋喋不休地訴說起來,他自己的大腦裡向來能遮蔽一切乾擾自主沉思,他沉默著分析了一會兒,明確現在擺在自己眼前的隻有兩條路。

要麼向裴周馭服軟,倚杖他的長官身份,在五監老老實實做人。

要麼以何駿為首,向帕森真正的獄警一方示好。

“你在聽我說話嗎?”陸硯雪伸出一隻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彭先生,你在想什麼呢。”

彭庭獻一瞬間被拉回神思,他沒什麼情緒地掃了陸硯雪一眼,回憶起兩人上午的對話,突發奇想似的開口問:“你很瞭解裴周馭?”

陸硯雪顯然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起這個,支吾了片刻,不知該怎麼回答。

“你在禮堂告訴我,裴周馭曾經也是帕森的犯人,”彭庭獻抓住關鍵點,湊近上去,緊緊盯著陸硯雪:“你怎麼知道?”

他湊過來的距離太近,兩人之間萌生出一絲壓迫感,陸硯雪感覺氣氛膠著,彭庭獻常年掌控全域性的上位者氣息太過濃烈,逼壓得他幾乎快要不敢眨眼。

“我……”他不自覺咬緊下唇,低喃道:“我聽人說過。”

彭庭獻加重語氣:“誰?”

“h……h星球的人,”陸硯雪咬牙一閉眼,豁出去似的將實話全盤托出:“我也是h星球的人,我們已經亡國了。”

彭庭獻眯起眼,浮現出一絲高度懷疑的神態,陸硯雪像是紮破了洞的氣球一樣,一旦口子一開,再也沒有回頭路。

“真的。”

他堅定地強調道:“我和裴周馭來自同一個星球,他……曾經是h星球的軍事指揮官,隻不過當年入獄早,後來很多人都忘記他了而已。”

聊到這裡,彭庭獻才覺得他的話產生了一點可信度,r、c、h三個上流星球中,除了r星以商業進出口貿易為主,c、h兩個星球之間已經打了幾百年,至今仍是彼此不死不休的宿敵。

照這麼看來,裴周馭十有**是被c星的人送進來的。

彭庭獻無端哼笑了聲,陸硯雪緊張兮兮地看著他,拿捏不準他在想什麼,又故作聰明地添上了一句:“彭先生,你應該比我更清楚c星那些高官們的為人吧。”

“畢竟……你也是向c星出口武器,才被下屬送進來的。”

他這句話的音量很小,稱得上小心翼翼,然而“下屬”兩個字一出口,彭庭獻當即臉色驟變。

陸硯雪立馬嚇了一跳,他從未在彭庭獻臉上看到過這麼陰沉的表情,甚至整個麵相都換了一個人,嚇得他急忙拍拍自己的嘴:“對不起!對不起彭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再也不會提這件事了,請您原諒我……”

他驚恐得渾身哆嗦,骨子裡本能地對上流富商卑躬屈膝,見彭庭獻因自己說錯話而冷臉,竟一邊不停道歉,一邊退到床邊“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他嘴裡頻頻唸叨著“對不起”三個字,急的手足無措,睡在上鋪的程閻聞聲看過來,旁聽兩人對話全過程後也產生了興趣,嘟囔說:“是叫孟澗吧,前天新聞上還看到他了,小彭入獄,他接手公司之後賺得盆滿缽滿呢。”

陸硯雪跪地磕頭的動作一頓,脊背都僵了起來,這個話題因他而起,他迫切想結束,程閻卻依舊不知死活地將聊天繼續:“你們認識很久了吧?小彭,你沒入獄的時候,我看你們經常一起出席商業會,聽新聞報道,你們是一起長大的啊?”

陸硯雪恨不得把頭朝他那邊磕,咬著牙低聲擠出幾個字:“你彆說了……”

“啊,哦,不好意思,”程閻反應慢半拍地撓撓頭,這才注意到彭庭獻周身反常的低氣壓:“我沒彆的意思,小彭,我隻是為你感到可惜,你說像你這種身份地位的人,後半輩子註定全都搭進監獄裡……唉,可怎麼釋懷啊。”

“你覺得呢?”

彭庭獻忽然開了口,脖頸青筋因忍怒而顯露猙獰,目光陰冷得像淬了毒的蛇,臉上卻依然在笑:“你教教我?”

“我啊……”程閻竟真的開始思考這個問題,琢磨了一會兒,有些可惜地歎了口氣:“我是沒什麼出去的必要了,但我真是心疼你,小彭啊,要是你哪天需要,我不要你什麼好處了,彆人求我我都不給的計劃——我先交給你!”

陸硯雪愣了下,條件反射地去觀察彭庭獻的表情,果然,他看起來像是接受這份優待一樣,給予肯定地點點頭:“可以啊。”

陸硯雪心中一急,還想再說點什麼,彭庭獻卻又緊接著開口補充道:“那您覺得,何駿和裴警官之間,我該選擇誰呢?”

程閻思考著“嘶”了一聲,如彭庭獻所料般,他也慢悠悠地吐出了這句話:“小裴啊……小裴可不是什麼值得托付的人啊。”

“你要是見識過他十年前剛被關進帕森的模樣,你就不會在這種問題上猶豫了,那個時候啊,唉,你去打聽打聽就知道了。”

彭庭獻笑容一點點降下來,口氣冷漠:“他殺過人?”

程閻回想著,不禁打了個寒顫,連忙搖了搖頭:“可不止可不止,算了我不跟你說了,省的那小子知道了又來打我。”

“說實話,不怕你笑話,我這一天天躲屋裡睡覺不出門,就是因為十年前做了開顱手術留下後遺症,嗜睡啊,困啊,沒勁兒啊……”

“就是讓裴周馭那魔鬼拿榔頭砸的。”

他說著說著連麵色都浮上一層白,身上涼颼颼的,一邊自言自語地嘟囔著,一邊五味雜陳地給自己蓋上被子,轉身麵朝白牆蜷縮了起來。

陸硯雪從兩人的對話中為自己捕捉到一絲希望,滿眼期冀地看向彭庭獻,試探著開口:“彭先生?”

彭庭獻懶懶地嗯了一聲回應他,看起來已經沒有那麼生氣,陸硯雪忍不住鬆了口氣,跪在地上的雙膝感到一陣痠麻,他試圖起來,彭庭獻卻先他一步從床上站起了身。

陸硯雪第一反應是擡頭看他,毫無防備地仰起腦袋,卻猛地被迎麵踹了一腳。

彭庭獻甚至連一個親密接觸的巴掌都不想給他,像對待家裡做錯事的傭人一樣,用鞋底狠狠踩踹他的臉,然後傲慢十足地將腿慢慢收回。

陸硯雪被踹得倒向一邊,難以置信地捂著臉,瞳孔顫抖,彭庭獻起身後活動了下手指,捏了捏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印痕,那裡因常年佩戴首飾,留下了一圈白印。

他不願意將無名指的位置賜予他人,他是不婚主義,寧願追求孤獨終老,所以即使戴上了孟澗精心定製的對戒,也隻能忍受以家人的身份屈居中指。

門外響起巡邏獄警開鎖的聲音,提醒他們午休結束,該去車間勞作。

彭庭獻涼涼地瞥了眼坐在地上的陸硯雪,麵無表情的,向他豎起自己剛擦乾淨的中指。

陸硯雪呆愣地看著他,發現彭庭獻嘴唇輕啟,用嘴型無聲地對他說了一個字: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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