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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森之犬 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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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敬的各位來賓,歡迎出席帕森監獄一年一度的中秋盛典,今夜歡聚滿堂,讓我們祝大家幸福安康,萬事勝意———!”

主持在台上發言,第六監區禮堂一片掌聲雷動。

牆壁每一處都被鍍上了金花,牆柱雕龍畫鳳,就連犯人們就坐的椅子,都無一例外地佈置了伴手禮。

洋洋灑灑的飄帶從天而降,禮堂迸射出璀璨絢爛的燈光,每個人平靜的臉龐都被照耀,雖鼓掌熱烈,卻並不情緒激昂。

被挑選觀看的犯人們都不同尋常,全部沾了家屬的光,前來探監時沒少討好藍儀雲,錢財和資源都像源源不斷的水一樣流入監獄。

藍大小姐感到滿意,點了頭,才允許他們的孩子坐進這片觀眾席。

而來賓區的每一位更是響當當,農河和c星的兩位皇帝親臨現場,富商雲集,每人定製的西裝都價值連城。

藍戎坐在第一排,左邊是藍儀雲,右邊是農河星球的皇帝。

“帕森監獄距今已創立一百零三年,經過一代代設計師的努力,終於構成瞭如今完善、精密的收容監管體係,藍戎先生和藍儀雲小姐秉持人權主義,為每一位犯人提供了‘家’的待遇,力求犯人們積極服刑,有朝一日出獄,開啟新的人生。”

“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藍戎先生登台!”

台下這一次掌聲比剛才還要熱烈,不少富商們麵露微笑,友情恭敬,目視這位藍家族長起身。

在星球方麵,農河作為星際唯一一所軍警聯邦,主要負責的便是處置星際犯人、維護星係治安,而藍家自古以來便掌控帕森,藍戎的地位不言而喻。

雖為監獄之長,但並不亞於掌控整個星球。

藍儀雲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裡,側目掠過身旁這位c星的皇帝,她看到他臉上笑出褶子,年過八十的一個老男人,身上散發陣陣惡臭。

無論多名貴的香水都遮不住這股味道,她嫌惡地抽了下鼻子,把頭撇過去,一隻手無聊地撐住了下巴。

藍戎上台,掌聲也隨之停止,主持將話筒遞給了他,他一抻西裝袖子,儀表堂堂又不失威嚴地開口:“諸位,感……”

驀地,他的發言被一位花童打斷。

一個身材瘦弱的男人忽然出現在台下,畫著濃妝,舉給他一束花。

藍戎不滿被乾擾,冷漠十足的臉顯得更加森寒,他下意識瞪向藍儀雲,質問她為何這樣安排。

藍儀雲晃了下腳尖,攤手,聳肩,表示不關我事。

她自然而然地看向沈娉婷,以為是她設計的一環,畢竟這幾天自己沒來監獄,一切都交給了沈……

突然,她看到沈娉婷臉色劇變。

她幾乎是一瞬間就轉回了頭,但為時已晚,那位近在咫尺的花童忽然向台下丟擲一枚煙霧彈,用於烘托禮堂氣氛的白霧當即炸開,濃濃白煙呈席捲之勢撲來。

藍儀雲離得最近,被高濃度化學藥劑嗆了下眼睛,但她立刻看向旁邊座位,藍戎的眼鏡並沒有帶上去。

刹那間,藍戎被吞沒在了煙霧中。

他眼中的濕潤極速蒸發,瞳孔異常乾澀,鋪天蓋地的白霧讓他痛得無法睜眼,視力也嚴重模糊。

本能地掏出了腰間的槍,藍戎一咬後槽牙,迅速冷靜下來,閉著眼在黑暗中熟練上膛。

台下陷入巨大混亂,來賓們被保鏢掩護著撤退,犯人也紛紛逃竄。

藍戎鎮定而敏銳地捕捉到一股荔枝香,非常劣質,絕對不是天生的味道。

成分複雜,一定是經過了某種改造……他心底湧起一股惴惴不安的直覺,擡腳向前走,一步,脖子上立馬感到一涼。

針管抵住了他的大動脈,而一隻柔軟蒼白的手,蒙上了他的眼睛。

“藍戎,還記得我嗎?”

針尖狠狠一紮———猛然間,直接捅進了藍戎的血管!

陸硯雪同時聽到一記槍響,藍戎果斷肘擊,狠狠撞向他肚子,前些天剛縫合的小腹立刻皮開肉綻,血像泄了閘一樣上下狂噴。

他嘴角瞬間噴出一口血,耳朵、腿根也凶猛溢位,整具身體像被戳了洞的破布娃娃,棉絮從四麵八方流淌。

兩個獄警率先趕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藍戎———!藍戎!!”

陸硯雪徹底失控,不顧一切地掙紮起來,他齒縫間全是血,笑起來時露一口血淋淋的白牙:“你還要賺多少錢?!你還有什麼得不到的?!你把我父母還我!把我的身體我的尊嚴還給我啊———!!”

“你根本不是人,你四處抓平民百姓,你也配當監獄長!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魔鬼,瘋子!你……”

“砰!”,他被獄警按倒在地上,臉頰重重撞擊地板,但他不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亢奮地起來反抗。

他拚命直起上半身,時隔多年仍舊以仰望的姿態看向藍戎,凝視那雙令他恨之入骨的眼睛,喃喃道:“……把我的家人還給我,把正常的身體還給我……”

他全身哆哆嗦嗦地抓上了藍戎的褲腿,意識已經完全陷入瘋癲狀態,呆呆愣了幾秒,又倏然綻開一記獰笑。

一口咬住藍戎的小腿,陸硯雪用儘全力,被獄警一棒子打在了牙上也不鬆口。

“那就一起死!那就死掉好了、大家一起下地獄!!”

藍戎表情出現從未有過的陰狠,他狠狠踹了陸硯雪一腳,雖是疼痛承受方,卻彷彿在睥睨一件垃圾。

獄警們一下又一下棍棒打在陸硯雪身上,台下外賓雲集,煙霧逐漸散去,他們沒有任何理由公然開槍。

帕森監獄,一個尊重“人權”的地方。

藍戎捂住了自己喉嚨上源源不斷流出的血,他看到藍儀雲上台,但步伐平緩,確認他沒死之後便恢複了麵無表情。

陸硯雪在這時候撲起來,眼前遮天蔽日的煙霧被散開,他看到台下所有人都一齊看過來,看向自己,於是走到最台邊,含著滿嘴鮮血振臂哭吼道:

“藍戎殺人!藍儀雲殺人!他們把犯人關進手術室,他們改……”

“砰———”,電光火石之間,一枚子彈貫穿了他的頭。

安全出口最前方,曲行虎的視線逐漸模糊成一個圓點。

放下了槍,他沒有任何表情。

他的槍口緩緩飄散出一縷白煙,熱量散去,倒映出陸硯雪一張驚恐愕然的臉。

他臨死時都保持著瞪大眼睛的神情,呆愣愣看著曲行虎,不知他何時出現在觀眾席,更不知為何向自己開槍。

曾經,他們是彼此配合越獄的舍友。

三個月後,他代替獄警,親手終結了自己的生命。

陸硯雪轟然向後倒去,腦袋重重磕在地板上,舞台在此時徐徐降下帷幕。

來賓們鬆了一口氣,主持也硬著頭皮上台,乾笑道:“小插曲,小插曲,諸位不必驚慌。”

被幕布覆蓋的後方,藍戎周身氣場驟寒,涼涼地掃了一眼藍儀雲,一字不發,他跟隨獄警緊急前往醫務室。

藍儀雲冷眼掠過已經斷了氣的陸硯雪,沒有產生絲毫情緒波動,但想起剛才那一幕———她陷入沉思。

她根本沒允許釋放曲行虎。

……

/

緊鑼密鼓的後台,演出人員們還在各忙各的,沒有人知道前麵發生了什麼,為了不影響他們排練,牆壁特意做了隔音加厚。

彭庭獻插隊做好了妝發,他對每一個被自己插隊的人都說抱歉,然後微笑,在搞特權這一塊兒十分信手拈來。

大家清楚他的身份,有人拒絕,也有人默默忍讓。

就這樣,彭庭獻成為了第一個得空的人,他發現沈娉婷中途過來一次,說是視察後台,但也隻是草草睨了他們一眼,像是在找什麼。

她很快離去,同時有幾個富商來後台抽煙。

彭庭獻從他們一人中看到熟悉麵孔,從容自如地走過去,腳步微停,那人立刻發現了他。

年輕的富商眼睛一亮,揮了揮夾著煙的手:“彭董。”

和他交談的幾個富商也詫異地轉過頭去,有兩個人不動聲色地離開,不想和他走太近,生怕得罪藍儀雲。

年輕富商卻施然一笑,大方走過來,主動向彭庭獻伸出一隻手:“久違了彭董,最近過的怎麼樣,能適應這裡嗎。”

彭庭獻笑著回握他的手,說:“還可以,你呢,最近公司周轉過來了嗎,記得上次金融危機,你說自己壓力很大。”

富商眼睛又亮了一下:“彭董居然還記得我一個後輩說過的話,我真是……那次酒後失言,讓彭董見笑了。”

彭庭獻溫善地和他對視,沒說話。

“多謝彭董關懷,公司最近情況還算可以,”富商輕笑著說:“當然還是不能和您的泊林比,貴司人才輩出,最近發展也是非常積極。”

“哦,是嗎?”

彭庭獻眨眨眼,勾起唇道:“有多積極呢。”

富商也是個聰明人,低下頭,從善如流地答:“您的副董最近剛剛出院,接見了幾位合作商,似乎要出口一批武器。”

“但新聞報道上隱去了資訊,不清楚買方是誰,唯一能確定的是——他還是使用了您曾經設計的合同方案。”

富商在此刻緩緩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秒輕蔑。

他也同樣是設計起家,所有武器均親力親為,雖然孟澗把彭庭獻送進了監獄,但他並不想和這位所謂的贏家成為一路人。

腹中毫無墨水的草包,把原設計師送進了監獄,還要用彆人留下的武器。

彭庭獻在聽到“合同”二字時心臟漏了一拍,接著,一股如釋重負的狂喜湧入神經,他興奮得手掌都不自覺抽搐了下。

但他強悍地壓了下去,麵色波動不大,隻是笑意更深,一字一頓地對富商說:“謝謝,以後有緣再聚。”

後台的門這時被開啟,一位獄警探出頭來,找到彭庭獻的身影,提醒道:“準備上台,鋼琴已經佈置好了。”

彭庭獻心情出奇地好:“好的!警官。”

/

禮堂中暗流湧動,剛剛開槍的曲行虎被獄警帶走,眾人驚魂未定,不停壓低聲音揣測。

陸硯雪的屍體已經被現場清理,他們擦乾了血跡,卻來不及抹去那股刺鼻的血腥味,舞台帷幕此時再次拉開,上升的速度卻非常慢。

慢到人們先聽到了琴聲,然後纔看到演奏者的鞋。

一雙漆黑鋥亮的黑色皮鞋緩緩顯露,演奏者小腿筆直,瘦而不纖弱,他的後脊隨之暴露眼前。

———在略顯狹小的琴凳上,男人依舊坐姿筆挺,保持著最高規格的標準的演奏姿勢。

彭庭獻穿著一件優雅的黑色西裝,琴音自他的指尖流淌,議論紛紛的台下忽然被吸引注意力,沉默下來,一齊向他看去。

幕布在此刻升到最高,彭庭獻的身體、臉、還有在琴鍵上靈活跳躍的手指都被展現出來。

台下儼然是成百上千道打量,觀眾心思各異,沒有人為他的開幕鼓掌。

但彭庭獻並不在乎。

他嘴角噙著一抹笑,餘光無意中瞥見琴邊有一片淡淡血跡,但他依然從容地閉上了雙眼,繼續專注彈琴。

手指飛速而準確地在琴上移動,每按下一個琴鍵,都將禮堂的安靜帶入更高一層。

他今天表演的譜子非常拿手,是六歲時作為皇室慶典的開場嘉賓,在r星無數身份顯赫的大人們注視下完美演奏的一首曲子。

那時候台下掌聲雷動,人人驚歎於他的天賦異稟,光環與豔羨一同籠罩全身,彷彿給他鍍上了一層金光。

但眼下的此刻,他麵對的是鼻尖似有若無的悲涼血腥氣,而台下也隻有偶爾幾聲叫好。

觀眾們對他更多的是打量、好奇、議論甚至漠視。

彭庭獻悠悠睜開了雙眼,回望台下的各種目光,他反倒將嘴角勾得更歡,猛然按下一記重音,將副歌部分當場升調。

琴音瞬間鏗鏘,澎湃激昂的曲聲環繞整個禮堂,有人忍不住鼓起了掌,大聲叫好。

一陣稀稀拉拉的掌聲在台下響起,彭庭獻變調時還抽空朝下看了一眼,眼睛一眯一睜,裴周馭居然不在。

他又閉上了眼睛,沉浸式呈現整場表演,琴聲掩蓋了禮堂外窸窸窣窣的埋屍聲,他耳朵抽動了一下,將這份細微的聲響無視。

今晚他不屑去管任何人,隻為演出,為台下的觀眾,更為自己接下來即將自由的日子。

鋼琴落下最後一道尾音,回響穿透四方,彭庭獻緩慢而優雅地從琴上撤離了手指,不帶一絲留戀,他施施然起身,走到了舞台中央。

站在鋼琴前,他一手背後,一手撫肩,深深向台下鞠了一躬。

標準而得體的紳士謝幕禮,他擡頭,嘴角掛笑,在徐徐落下的帷幕中隱沒了臉龐。

台下掌聲後知後覺響起,不是他們對彭庭獻抱有敵意,而是演奏水平太過高超。

技巧與情感兼顧,讓他們一瞬間有些分不清這裡究竟是監獄,還是鋼琴獨奏會。

過了一會兒,第二位表演者上台,藍儀雲外聘了一些演出樂團,他們技術精湛,犯人中能夠作為代表演出的隻有彭庭獻一個。

慶典持續進行到深夜,晚上十點鐘,主持登台謝幕,來賓們一個接一個起身,對今晚這場典禮不置一詞。

樂團們帶著樂器離去,因為表演鋼琴的人隻有彭庭獻自己,所以,眾人散場後,他的那架鋼琴被留在了台上。

彭庭獻從後台去而複返,偷偷從幕布後麵鑽出了身子。

他剛纔看到一群獄警離開,被緊急召開會議,而霍雲偃也沒過來帶他回五監,隻命人傳話,讓他老實待著。

不知不覺,彭庭獻忽然想起程閻下午那句:“要變天了”。

他又重新坐到了琴凳上,從頭到尾,輕輕撫摸了一把琴鍵,其實從剛才表演的第一秒鐘,他就在想,這架鋼琴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用?

懷著愉悅而輕鬆的心情,他長歎一口氣,臉上浮現出大發慈悲的神情,按照記憶中的曲譜,彈下了第一個音。

琴鍵被後續接上,他流暢地完成了一段民歌旋律,台下在這一刻空空蕩蕩,無人關注的舞台,他可以放肆彈奏一些在他看來俗不可耐的東西。

他確實不喜歡霍雲偃當初給他的這幾首曲子,但自從猜測到這些旋律或許和裴周馭有關,在即將出獄的今晚,他願意為自己最好的朋友奏一首離彆歌。

再次陶醉地閉上眼,彭庭獻嘴角笑容愈發擴大,他特意給曲子降了調,將演奏速度放緩,在潺潺如溪流般的繾綣琴音中陷入了美夢。

一旦孟澗動用合同,他將翻案、重審、見到自己久違的帥氣律師,到時候……

驀然,一根手指插入了他流暢完美的琴聲中。

裴周馭將食指按在了c8鍵上,這是鋼琴最尖銳的聲音,一下子就將彭庭獻的美夢截停,不留一絲情麵。

彭庭獻眸中閃過一絲惱怒,睜開眼,霎時和裴周馭撞上了視線。

他顯得有些詫異:“你怎麼在這兒?”

裴周馭眸色沉靜地看著他,不說話。

他們自從上次在食堂擦肩而過後便再沒有見麵,彭庭獻隱約感覺到他在故意和自己冷戰,但這完全不重要,他最近在忙一件頭等大事,這不,直到今晚纔有了進展。

而且是非常關鍵的、重大的進展。

一想到這裡,彭庭獻的呼吸都輕快許多,肩膀不自覺鬆懈下來,重新對裴周馭展露微笑:“小裴,你是不是想我了?”

“真可惜,最近沒抽出空來見你,我剛才的表演你有看嗎?怎麼樣,是不是彈的比之前厲害不少?”

何止厲害不少。

裴周馭冰冷的目光掠過琴架,那裡什麼都沒有,彭庭獻甚至不需要譜子,隻憑當時幾晚的記憶就可以默彈出屬於他星球的民歌。

而玻璃房最需要他傳遞情報的時刻,要麼彈不全,要麼彈得磕磕絆絆。

他眯起了眼,整個人彷彿複上了一層霜雪,冷冽而危險異常。

偏偏彭庭獻笑彎了眼,一側肩頭壓到鋼琴上,歪著腦袋和他對視:“你怎麼不說話,小裴,想我就要說出來啊,怎麼,回八監住了幾天,又……”

嘴唇霎時襲來一股溫熱,突然的,他的話被打斷。

裴周馭直接親了上來。

他對情緒的表達方式向來不溫柔,第一次接吻,便狠狠咬住了彭庭獻的嘴唇,alpha銳利的犬齒瞬間刺入唇肉,血液蔓延開來,兩人的嘴角迅速被染紅一片。

彭庭獻清晰地感到有一股紅色熱流從嘴角滑下,這太疼了。

太疼了。

———疼得他齜牙咧嘴,露出生平第一次猙獰的醜陋表情。

彭庭獻的五官徹底擰成一團,他眼中恨意迸發,毫不留情地用力推開了裴周馭。

裴周馭被他推得一踉蹌,他擡手擦血,彭庭獻也擡手擦血。

兩個人對峙而立,像兩匹陰沉沉的狼敵視對方,彭庭獻感覺嘴上的血擦不完,他對疼痛敏感,無比、非常厭惡。

眼角不爭氣地發了紅,他強忍生理本能,第一次恨不得當場不顧形象地捅死一個人。

他麵部抽搐了一下,裴周馭擦完血,又一次猛然吻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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