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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森之犬 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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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歉?

這詞實在太陌生,甚至有些違和,裴周馭從二十一歲當上指揮官到如今淪為囚犯,人生字典裡從來沒有這兩個字。

他這一瞬間出現停頓,彭庭獻勾起唇,以為從捕獸網裡扒開窟窿,又悄無聲息地繼續把自己利爪慢慢伸出去。

“或者先安慰我,也可以。”

他改口,換一種說法。

裴周馭整具身體抵在他兩腿之間,雙手撐在台邊,離他指尖不遠的地方就是剛剛扔出去的電棍,彭庭獻用餘光向側方睨,估算了一下,和自己的距離一樣。

臉上盈盈掛著笑,無聲無息中,他伸手向電棍靠攏過去。

指尖摸上電棍,他準備張開手。

忽然間,下一秒,這凶器先被另一隻大手奪去,裴周馭麵無表情地將電棍重新拿起來,沒通電,但徐徐頂在了他額角上。

太陽xue傳來電流的餘溫,可以聞到焦糊的煙味,彭庭獻身體一下子繃住,仍然在笑,但臉龐卻頻頻搐動。

……這瘋子。

裴周馭一隻手抵著他,另一隻手撈起旁邊紗布,他把未拆封的紗布遞到彭庭獻嘴邊,電棍輕拍兩下,聲音聽著有些疲倦:“牙,伸出來,咬它。”

彭庭獻被近四萬伏高壓脈衝電棍頂著皮肉,臉上笑容已經有點掛不住,半哆嗦半陰冷著緩緩張開嘴,咬住塑料袋的一角,自己為自己扯開紗布。

那電棍感到滿意,稍微拉遠了一點。

裴周馭異常冷漠的眼神掃過他,一個字都懶得多說,把紗布拿回手心,單手彈開一瓶碘伏,一邊控製著他,一邊又親力親為給他上藥。

紗布浸透了藥液,用不太重的力道,先貼在了左胸一處傷口上。

絲絲縷縷的涼意從神經蔓延,彭庭獻麵板敏感,薄薄起了一層疙瘩。

他現在一絲不掛,像手術台上最**的實驗品,每個輕微生理反應都被男人收入眼底。

細密的小紅疹從傷口邊緣蔓開,更大更突出的一顆也逐漸顏色加深。

彭庭獻坐得一動不動,電棍已經來到他腮邊。

裴周馭卻一點點擡起眼。

“你和oga有什麼區彆。”他突然冷聲說。

彭庭獻被緊張衝昏頭腦,隻顧著注意那根棍,完全沒理解他在嘲諷哪裡:“什麼意思?”

“以前被alpha乾過麼。”

———這樣直白的問題,彭庭獻臉色瞬間暗下來。

他後槽牙磨得沙沙響:“我從來沒有做下麵那個的興趣,裴警官,想體驗,你現在可以自己坐上來。”

他另一個部位同樣**,釋放出與他本人毫不相乾的猙獰,彭庭獻胸口愈發堵,還要再開口,電棍先他一步撞在了那裡。

裴周馭指腹按在開關上:“這樣安慰你,能不能接受?”

……

/

窗外飄來幾片雪花,今夜雨夾雪,監獄長辦公室早早生起了火爐。

藍儀雲難得穿得這麼溫和,一件淺杏色毛衣包裹住身體,她有點畏寒,兩隻手對著插進袖子裡,在打瞌睡。

辦公桌的對麵,坐著藍戎,還站著一個瘦高男人。

男人身高直逼一米九,身上卻掛不住幾片肉,麵頰瘦得凹陷,膝蓋那塊骨頭也在褲子下麵凸出來,整個人宛如骷髏。

藍儀雲一記冷眼從他臉上掃過,老鼠一樣的長相,看著晦氣極了。

藍敘始終規規矩矩低著頭,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時不時為藍戎添茶,很是體貼。

藍戎在這時候發話;“沈家那邊處理怎麼樣了。”

“兵力補給沒跟上,我把援兵帶過去之後,沈娉婷就收戰了。”

藍儀雲悶著鼻音,睏倦道:“他們對外稱打了勝仗,其實用的還是裴周馭以前部下,那一個個的,不知道給他們父女倆省了多少軍費。”

藍戎淡淡一聲“嗯”,思忖片刻,又繼續問:“c星。”

“老東西堅決不跟我們簽合同,昨天當我麵直接把協議撕了,不妥協,不讓,說不交出彭庭獻可以,他再繼續跟我們打一場官司。”

說到這裡,藍儀雲發出嗤笑:“還鬨上魚死網破了,自家軍隊死成那樣,沒有八監扶持,他真不怕沈家那幫陰溝老鼠又打回來。”

c星和h星球百年以來不死不休,h星球自從裴周馭隕落後,c星和帕森的合作便愈發緊密,他們需要八監研究超級士兵,利用反人類的高科技,幫助他們稱霸戰場。

第一件成功的實驗品便是裴周馭,第二件曲行虎,第三件……

藍儀雲腦海裡過了幾個名字,忽然想不起來那幾個犯人叫什麼了,隻能這樣問:“上次按照程閻計劃越獄的,幾個……四監犯人,你運到哪裡去了?”

“戰場。”

藍戎言簡意賅道。

“他們去地下室通過測試了?”藍儀雲詫異道。

“沒有,”藍戎語速平穩:“我把彭庭獻關進去之前,考慮到八監不會安穩,先把那群人運走了,上戰場,直接用實戰測驗。”

平平無奇的一句話,背後卻隱去了不可告人的殘忍。

———這幾個人多半有去無回。

在藍儀雲和藍擎內戰那幾天,他們聽從程閻的安排,謀殺了幾位裝修工人,然後偷上工人的衣服,企圖變裝越獄。

但程閻一邊出力,一邊同步上報給了藍戎。

於是sare被提前帶往出口。

幾個成年男人和一隻狗,死的死,傷的傷,倖存的幾位全部宣告手術失敗,被悄無聲息關進了八監,奔赴更加非人的死亡。

第八監區就像一座工廠,由程閻輸送犯人,研究員加工,繼而通過藍戎之手轉運到戰場。

辦公室內靜可聞針,隻能聽到爐火劈裡啪啦的燃燒聲,藍戎和藍儀雲都各自陷入了思考。

良久,站在一旁的藍敘悄然插話:“藍叔,孟澗今早申請見您。”

孟澗。

這個名字猶如一支助燃劑,爐火內的柴燒得更旺了,藍儀雲不知為何發出一聲哼笑,倦倦的,不知在笑他還是笑孟澗。

藍戎並不理會兩人之間的暗流,冷聲:“目的。”

“他想去見彭庭獻,”藍敘低眉順眼地彙報:“他的律師已經將他在泊林的所有股份轉入您名下,還有部分未凍結的資產、房宅、豪車……包括泊林庫存裡的武器,彭庭獻未公開設計稿,全都向您獻上。”

“他說不奢求彆的,他已經入獄五天,現在隻想知道彭庭獻在哪裡。”

“嗬。”藍儀雲這次直接笑出聲,甚至又公然發出另一道:“哈。”

她吭吭著笑起來,似是從未見過如此有意思的事,兩個肩頭都忍得在抖,藍戎一記眼刀殺過來,她察覺到,這才壓著嘴角噤了聲。

在場三人均心知肚明,彭庭獻這次翻案失敗的原因,孟澗一個人能占九成。

就在特警闖入臥室的那一晚,他撥通藍儀雲電話,再三懇求她轉接給藍戎,然後在藍家主宅的地下室,他像窮途末路的瘋子一樣,最後跪了下去,告訴藍戎:“我願意拿我的一切和您交換。”

藍戎那時毫無起伏:“換什麼。”

“換彭庭獻一直留在監獄。”

———就在這樣瀕死的人生關頭,他最奮力的行為不是自救,而是要求一位監獄長困彭庭獻一輩子。

後來開庭,他甚至當場放棄辯護,讓律師服從判決,將自己下半生送進監獄。

一損俱損。

也要贏彭庭獻一次。

兩人曾經是惺惺相惜的竹馬,藍儀雲知道這一點,很容易將這份感情聯想到自己和賀蓮寒,所以她選擇袖手旁觀,誰都不站隊,隻顧著挽回賀蓮寒。

但就在今天。

幽幽想著,藍儀雲在藍戎還未回應的這一刻,擡眸看向對麵這個男人。

她對這張老鼠一樣的臉印象深刻,小時候藍擎在家族稱大哥大,這隻老鼠便是他眾多小弟之一,但牆頭草兩邊倒,偶爾也故意接近過自己。

藍敘父母雙亡,輩分更是在藍家排不上名號,一家子都沒什麼存在感,唯一的手段就是四處依附,拚命巴結人。

所以現在他攀附上了藍戎。

就在剛剛,藍儀雲出去上洗手間,聽到站崗的獄警嘀嘀咕咕,壓低聲音在說:“我們是不是要換新的監獄長了?”

“藍姐最近懈怠工作,一心撲在賀醫生那裡,剛剛跟著藍總進來那個人……是她堂弟還是堂兄?”

沒完了。

藍儀雲抽身,又凝聚目光打量藍敘,而藍敘也恰好感知到這一束視線,好整以暇一挑眉,向她回視過來。

但他麵上裝得親和:“姐姐,有話要對我說嗎?”

藍儀雲把縮在袖子裡的手抽出來,有點麻,甩了甩,一聲不吭著俯身過去撈了根煙抽。

藍敘很有眼力見,作勢要走過去給她點煙,藍戎的餘光卻恰在此刻瞥過來,毫無溫度地盯住他。

藍敘果斷收回了伸出去的腳。

藍儀雲將二人之間的小動作看在眼裡,一彎唇,又輕笑了下,把嘴裡的煙點燃,叼著含糊不清地說:“父親。”

“講。”

“為什麼把賀蓮寒調回八監?”

這彷彿纔是她目前最關心的問題,在這場會談中,兩個男人心懷鬼胎,她看懂了,卻更想為另一個人驗證答案。

“是她自己申請要去的,並非我強求,”藍戎麵無表情地說:“沈榮琛那邊在挖她,星際衛生局也有不少崗位在等,但蓮寒知足,更懂得感恩,知道要回饋我們藍家。”

“———我說的夠清楚麼?”

他冷不丁又補上這一句,聽著讓人摸不懂意圖,但藍敘卻在此時彎腰,恭恭敬敬地先一步替藍儀雲答話:“當然,為藍叔和藍家效力,是我們後輩應儘的義務。”

啪,藍儀雲一下子把打火機甩在了辦公桌上。

她推了椅子站起來,一邊朝藍敘招招手,一邊不疾不徐地朝他走過來。

藍敘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藍戎在這時候站起,橫隔在兩人之間。

他什麼表情都不需要動,隻是壓低聲:“儀雲。”

藍儀雲笑著、直勾勾地注視藍敘。

猩紅的指甲隔空指他額頭:“你彆讓我撕爛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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