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薊州內應
薊州城外,建奴大營。
在範文程的安排下,一隻信鴿從建奴大營中飛出,然後向薊州城而去。
…………
薊州城,一處隱蔽的、散發著劣質酒氣和黴味的小院廂房裡。
一張破敗的小方桌上,圍攏著幾張緊張又貪婪的臉。
關寧軍千戶吳一凡,一個身材微胖、眼神卻透著狡黠油滑的中年漢子,正拿著那張剛從信鴿腿上解下、還帶著點鴿子屎味兒的薄絹,手指微微發抖。
不是害怕,是興奮!
他彷彿已經看到了大金國許諾的頂戴花翎、良田美宅在向他招手。
“都看清楚了吧?範先生親筆!”
吳一凡壓低聲音,但那股子得意勁兒壓不住。
“建…大金的大貝勒,也就是相當於咱大明的親王,代善親率大軍就在城外!
明日拂曉,西門!
咱們兄弟建功立業、改換門庭的時候到了!”
圍坐在旁的三個百戶:張黑狗(人如其名,麵板黝黑,一臉橫肉)、黃海浪(眼神陰鷙,手指關節粗大)、李待末(看著最斯文,但眼珠子轉得最快),互相交換著眼神,呼吸都粗重了幾分。
“千戶大人,”
張黑狗搓著手,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
“這事兒…靠譜嗎?那可是開城門啊!萬一不成…”
“不成?”
吳一凡嗤笑一聲,把薄絹拍在油膩的桌子上,開始了他的“冠冕堂皇”表演:
“張黑狗!你他孃的還有點血性沒有?
咱們兄弟在這大明,混成什麼鳥樣了?!
再說,之前走私和建…大金通商的事情咱們也沒少乾過。
你現在看不出形勢嘛?
朝廷的狗皇帝應該懷疑我們了,現在都不讓我們守城了。
如果大金退兵了,毫無疑問,我們肯定會被清算的!”
吳一凡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橫飛,彷彿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我們此時不動,後麵結果必然悲慘!”
黃海浪陰惻惻地介麵,語氣裡滿是怨毒和一種奇特的“合理感”:
“千戶大人說得對!咱們給朝廷賣命,賣的是命,換回來的是啥?
是白眼!是當賊防!
老子在遼東砍了那麼多韃子腦袋,到頭來,功勞全被那些隻會耍嘴皮子的文官、拍馬屁的監軍分了!
咱們就是炮灰!是耗材!朝廷拿咱們當人看了嗎?”
李待末摸了摸鼻子,慢條斯理地補充,把無恥包裝成了“深明大義”:
“所言極是。
這叫‘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
當今大明,已是朽木難支,病入膏肓。
君昏臣佞,民不聊生!
反觀大金國主皇太極,雄才大略,知人善任!
範文程範先生,漢人翹楚,不也在大金位極人臣,備受重用?
這說明什麼?說明大金纔是天命所歸!
纔是我等有識之士、有才之人的歸宿!”
李待末頓了頓,臉上浮現出一種近乎神聖的使命感:
“咱們這不是叛變!
咱們這是棄暗投明!
是為了拯救這薊州城免遭更大兵禍!
也是為了給手底下那些同樣被朝廷虧待的兄弟們,謀一條真正的富貴活路!
想想看,開了城門,大金勇士進來,咱們就是首功!
範先生答應給咱們的,那是實打實的!
有田有地有銀子!
不比在這破朝廷當牛做馬強百倍?
咱們這是帶著兄弟們奔前程!是大仁大義!”
張黑狗聽得一愣一愣的,剛才那點疑慮早飛到九霄雲外,隻剩下對“大金編製”的無限嚮往,一拍大腿:
“李兄弟說得太他媽對了!
老子早就受夠了這鳥氣!
什麼狗屁忠君愛國,能當飯吃?
能給老子娶第三房小妾?
乾他孃的!搏一搏,騾子變駱駝!跟著千戶大人,跟著大金,吃香的喝辣的!”
吳一凡看著手下三個百戶被自己和李待末一番歪理邪說徹底點燃了貪婪和怨恨之火,滿意地點點頭。
“好!既然兄弟們都是明白人,那咱們就乾票大的!
時間緊,任務重,都聽好了!”
他指著桌上的簡易城防圖,開始分派任務,語氣狠厲:
“張黑狗!
你手下的人,負責西門內靠近門洞的巡哨和守軍!
明天拂曉前,想辦法把咱們的人都換上去!
或者,讓不聽話的‘意外’消失!記住,要乾淨利落!
等看到城外約定的火把訊號,立刻動手,給我砍斷門栓,放下吊橋!
動作要快!要是誤了時辰,老子把你剁了喂狗!”
張黑狗獰笑:“大人放心!保證讓西門‘乾乾淨淨’地給大金爺們兒敞開!”
“黃海浪!”
吳一凡目光轉向陰鷙的百戶。
“你的人,給我盯死西門附近可能增援的明軍!
一旦西門動手,你立刻帶人給我撲過去,把他們堵死在營房裡!
放火!製造混亂!
口號就喊‘建奴進城了’!要搞得越大越好,讓城裡自己先亂起來!明白嗎?”
黃海浪舔了舔嘴唇,眼中閃爍著殘忍的光:“明白!放火殺人,製造恐慌,這可是我的拿手好戲!保證讓城裡亂成一鍋粥,沒人能增援西門!”
“李待末!”
吳一凡最後看向“智囊”。
“你的任務最關鍵!
範先生說了,‘西門火起為號’!
這個‘火’,必須大!必須醒目!
讓城外的大軍看得清清楚楚!
你帶幾個絕對可靠的心腹,給我在西門城樓附近,找個顯眼又不易被立刻撲滅的地方,狠狠地放把火!
要燒得火光衝天!
這就是咱們給大金主子獻上的投名狀!
也是給城裡這些冥頑不靈的明狗敲響的喪鐘!”
李待末露出一個陰險的笑容:“千戶大人放心,放火這事兒,我熟。
保管燒得又大又亮,讓整個薊州城都看得見,讓城外的大金主子看得清清楚楚!
這‘訊號彈’,絕對夠勁!”
吳一凡環視三人,眼中閃爍著瘋狂和貪婪的光芒。
“都清楚了吧?事成之後,榮華富貴,唾手可得!誰要是掉了鏈子,壞了大事…哼,休怪老子翻臉不認人!
也休想大金主子會饒了他!
記住,咱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富貴,就在明日拂曉!”
四人相視,發出低沉而貪婪的笑聲,彷彿一群嗅到了腐肉的鬣狗,磨著牙,準備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對著自己守衛的城池,亮出最毒的獠牙。
可是他們忘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