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加及再4L4m椎那 202
步騎相撞
“喂,你聽見沒?”
他用肩膀撞了撞同伴。
“什麼?”
同伴不耐煩地嘟囔著,勉強睜開惺忪睡眼。
“地……地在震?”
醒著的哨兵聲音帶著不確定的顫抖,他俯下身,耳朵幾乎貼到冰冷的地麵上。
“你睡迷糊了吧,什麼地在震?神經病啊!”
睡著正香的建奴被吵醒,內心很不爽。
“真的,你聽聽!”
被吵醒的建奴很無奈,隻能把耳朵貼在地麵上。
那沉悶的、如同無數重物持續敲打大地的“隆隆”聲,正透過凍土清晰地傳來,而且越來越響!
臉色大變,睡意瞬間被驚飛!
他們手腳並用地爬上土坡,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極目遠眺。
濃重的夜色是天然的掩護,但經驗豐富的哨兵還是從那片比夜色更深的、不斷蠕動的巨大陰影中察覺到了致命威脅。
“明……明狗?!”
一人失聲驚呼,聲音都變了調。
“不是騎兵!是步卒!好多人!”
另一個哨兵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恐懼而尖銳起來,他拚命揉著眼睛,想看得更真切些。
當那一片片在微弱光線下反射著獨特啞光的白蠟杆長槍林,如同從地獄中生長出的荊棘叢般刺破黑暗輪廓,清晰地映入眼簾時。
兩個哨兵如同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渾身血液都幾乎凝固了!
“白桿兵!是明狗的白桿兵!敵襲——!!”
淒厲得變了形的嘶吼劃破了寂靜的夜空,帶著無法言喻的恐慌。
兩個哨兵連滾帶爬地翻下土坡,連滾帶爬地撲向拴在不遠處的戰馬。
手忙腳亂地解開韁繩,幾乎是把自己摔上馬背,然後瘋狂地鞭打著坐騎,如同兩道離弦的箭矢,朝著燈火通明的大營核心亡命狂奔!
一邊跑一邊用儘全身力氣嘶喊:“敵襲!明軍!大隊步卒!白桿兵!!”
這淒厲的警報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點燃了建奴大營外圍的緊張氣氛。
零星的火把開始急促晃動,警哨聲此起彼伏地響起。
一切來的那麼的突然!
………………
此刻,娘娘莊大營的核心汗帳內,氣氛卻壓抑得如同凝固的鉛塊。
皇太極麵色鐵青,背對著帳門,負手而立。
他麵前的地上散落著幾張寫滿文字的紙張,那是剛剛從薊州代善慘敗的粗略報告。
損失之慘重,潰敗之徹底,遠超他的想象!
一股被背叛的怒火和深深的猜忌在他胸中翻騰灼燒。
代善……竟如此不堪?還是……
“廢物!一群廢物!”
皇太極低沉地咆哮,聲音如同受傷的猛獸,蘊含著令人膽寒的暴戾。
“數萬精騎,竟被明狗殺得丟盔棄甲!代善他……”
暴躁的話音未落,帳外驟然傳來一陣急促到極點的馬蹄聲和變了調的嘶喊。
“大汗!敵襲!敵襲——!”
緊接著,一名渾身沾滿泥土和雪沫、臉色煞白、幾乎是從馬背上滾下來的哨探,被侍衛幾乎是拖進了大帳。
他跪倒在地,上氣不接下氣,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和奔跑而嘶啞破碎。
“報……報大汗!
明……明軍!
大隊步卒!
正……正向我大營殺來!
已……已到一裡之外!
看……看旗號兵刃,是……是明狗的白桿兵!”
帳內瞬間死寂。
皇太極臉上的暴怒凝固了,隨即轉化為一種難以置信的荒謬感,緊接著,是比之前熾烈十倍的、幾乎要焚毀理智的滔天怒火!
“步卒?!”
皇太極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極致的輕蔑和荒謬感。
“你說,一群兩條腿走路的明狗,在深更半夜,離開他們的烏龜殼,跑了幾十裡地,來襲擊我大金汗王的中軍大營?!”
“是…是的!”
哨探結巴的回答。
“白桿兵?是那個在渾河之戰中,主將都被我們斬殺,差點全軍覆滅的白桿兵?”
皇太極的聲音中充滿了輕蔑。
他隻記得渾河之戰中,白桿兵的大敗。
卻不記得,白桿兵以步卒抵擋他們精銳衝鋒三次,斬殺他們騎兵數千的事實。
他也不記得,努爾哈赤見無法攻破白桿兵的陣地,最後通過叛將李永芳買通明軍炮手,用火炮猛轟白桿兵陣地,致其幾近覆滅,這才攻下白杆軍的陣地。
這一切,皇太極都不記得了。
狂妄使人滅亡。
此時的皇太極狂的不行。
皇太極怒極反笑,笑聲冰冷刺骨,充滿了對明軍不自量力的極致嘲諷。
“哈哈哈!好!好得很!
看來薊州城下僥幸勝了一陣,就讓他們忘了自己幾斤幾兩,忘了誰纔是這片大地的主宰!
不知天高地厚的明軍,真以為自己是戰神下凡了?竟敢用步兵來衝我皇太極的大營?!
哈哈哈哈!”
笑聲戛然而止,皇太極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無比,眼中殺意沸騰如實質。
代善慘敗帶來的憋屈和猜忌,此刻找到了完美的宣泄口!
他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屠殺來重振軍心,來發泄怒火,來告訴所有人。
他天聰汗皇太極,纔是大金不敗的雄主!
“好!來得好!”
皇太極猛地抽出腰間佩刀,雪亮的刀鋒映照著他眼中燃燒的瘋狂戰意。
“正愁一肚子火沒地方撒!
既然這些不知死活的明狗自己送上門來,那就用他們的頭顱和鮮血,祭奠我大金的戰旗!”
皇太極刀鋒一指帳外,咆哮如雷:“傳令!正黃旗巴牙喇集結,隨本汗殺敵!”
帳外立刻響起如雷的應和:“奴纔在!”
“集結!隨本汗出營!”
皇太極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和嗜血的興奮。
“用你們最鋒利的刀,把這些兩條腿的爬蟲,給本汗碾碎在營門前!
一個不留!讓他們知道,在真正的鐵騎麵前,步兵夜襲,就是自尋死路!”
“嗻——!”
狂熱的應諾聲震得帳頂灰塵簌簌落下。
汗帳內外,留守的正黃旗巴牙喇精銳迅速集結,甲葉鏗鏘,戰馬嘶鳴,一股暴戾而輕蔑的殺機瞬間彌漫開來。
皇太極翻身上馬,臉上帶著殘忍而自信的獰笑,彷彿看到的不是一場突襲,而是一場即將開始的、單方麵的血腥屠殺。
漆黑的夜色下,一邊是沉默疾行、帶著決死意誌的五千白杆利刃,一邊是剛剛開啟營門、在皇太極親自率領下洶湧而出、充滿輕蔑與殺意的建奴最精銳鐵騎。
兩支同樣驕傲、同樣渴望勝利的軍隊,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即將在娘娘莊的營門外,轟然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