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加及再4L4m椎那 204
寸步不退
“殺啊——!!!”
“殺明狗!!!”
“…………”
建奴騎兵的狂吼如同地獄的號角,撕碎了黎明前的死寂。
數千餘匹披著重甲、口鼻噴吐著白氣的建功戰馬,在主人瘋狂的鞭策下,將速度催至前所未有的巔峰!
馬蹄踐踏著凍硬的土地,發出沉悶而密集的雷鳴,大地在這鋼鐵洪流下呻吟、顫抖!
捲起的塵土與未化的雪沫混合,形成一道翻滾咆哮的、裹挾著毀滅氣息的死亡浪潮,以排山倒海、無可阻擋的雷霆萬鈞之勢,狠狠地撞向那片在黑暗中沉默矗立、閃爍著冰冷寒光的鋼鐵荊棘叢林——白桿兵的拒馬陣!
騎兵,尤其是成建製、士氣如虹的精銳重騎衝鋒,依舊是這個冷兵器時代戰場上最令人膽寒的力量象征。
皇太極親率的這兩千正黃旗巴牙喇,更是建奴百戰淬煉出的鋒刃,他們的衝鋒彷彿帶著天崩地裂的威勢,足以摧毀麵前任何膽敢阻攔的生靈!
然而,即將正麵迎接這毀滅洪流的五千白桿兵將士,他們的臉上沒有一絲恐懼,沒有半分退縮!冰冷的夜風吹拂著他們因長途奔襲而汗濕的鬢角,卻吹不滅眼中熊熊燃燒的火焰!
那火焰裡,是國仇家恨熔鑄的堅冰,是封妻蔭子光宗耀祖的熾熱渴望,是對禦駕親征、將國運托付於他們的年輕皇帝最深沉、最滾燙的忠誠!
殺敵!
報仇!
儘忠!
建功!
這八個字,如同滾燙的烙印,深深刻在每一個川兵子弟的靈魂深處,化作了支撐他們血肉之軀直麵鋼鐵洪流的鋼鐵脊梁!
“皇太極就在前麵!兄弟們,殺敵報仇!殺敵建功!”
馬祥麟的吼聲如同炸雷,在陣列上空滾過,瞬間點燃了所有人心底壓抑到極致的戰意!
“萬勝!萬勝!”
“萬勝!萬勝!”
“殺!殺!殺!!!”
五千條喉嚨迸發出的怒吼,彙聚成一股石破天驚的聲浪,直衝雲霄!
這聲音裡沒有怯懦,隻有一往無前的決絕和對功勳的無限渴望!
四百步!三百步!距離在死亡的倒計時中瘋狂縮短!
終於——
轟——!!!
那不是一聲巨響,而是無數聲巨響在同一瞬間爆發、疊加、共振形成的天地轟鳴!
沒有想象中的摧枯拉朽,隻有一種沉悶到令人心臟驟然停止、靈魂出竅的恐怖撞擊!
那不是一匹馬撞上槍尖,而是成百上千匹將速度提升到極限的重甲戰馬、連同它們背上那些揮舞著馬刀、麵目猙獰、自詡天下無敵的建奴巴牙喇。
如同失控的山洪、崩塌的雪峰,帶著毀滅一切的動能,以最狂暴的姿態,狠狠拍擊在沉默而堅韌的礁石之上!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是男人喜歡的入肉的聲音!
但是此時此刻,入肉帶來的不是歡愉,而是死亡和痛苦!
……
令人頭皮發麻的銳器入肉聲,瞬間成為了戰場的主旋律!
那是鋒利的白蠟杆槍尖,帶著白桿兵全身的力量與仇恨,無情地撕裂皮肉、洞穿鐵甲、粉碎骨骼的聲音!
衝在最前排、最為悍勇的建奴精銳,連人帶馬,像撞上了一堵插滿尖刀的銅牆!
巨大的慣性讓堅韌無比的白蠟杆長槍瞬間彎曲成令人心膽俱裂的弧度,發出不堪重負、彷彿下一刻就要斷裂的呻吟!
槍杆在戰士手中劇烈震顫,虎口崩裂,鮮血瞬間染紅了槍身!
然而,白桿兵的根基,早已深深紮進了這片被同胞鮮血浸染過的凍土!
槍尾被前排的士兵用儘全身力氣,狠狠頓入堅硬的地麵,深達尺餘!
他們的身體如同磐石般前傾,雙腳如同鋼澆鐵鑄般死死蹬住地麵,鞋底在巨大的衝擊力下與凍土摩擦,發出刺耳的“嘎吱”聲!
肩膀死死抵住彎曲的槍杆,任憑手臂的肌肉在撕裂般的劇痛中顫抖,也絕不後退半步!
“呃啊——!”
“希律律——!”
滾燙的馬血、人血如同失控的噴泉,在冰冷的空氣中激射、潑灑,瞬間騰起大片大片猩紅而滾燙的血霧!
戰馬瀕死前淒厲絕望的慘嘶,騎士被長槍貫穿胸膛時發出的短促而恐怖的嚎叫,沉重的軀體被挑飛又砸落地麵發出的悶響,骨骼被巨力撞擊、踐踏碎裂的脆響……
無數死亡的聲音在這一刻交織、碰撞,譜寫成一首來自地獄最深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響曲!
衝鋒的狂潮,第一次被硬生生遏製,在血與肉的堤壩前激起了滔天的血浪!
但是,建奴騎兵的衝鋒勢能,尤其是皇太極親臨督戰、被蔑視激發的瘋狂,實在太過恐怖!
即便前排如同撞上礁石般粉身碎骨,後續的騎兵依舊在明黃龍纛的指引下,如同被激怒的狼群,帶著更加暴戾的毀滅意誌,前赴後繼、不計代價地再次撞了上來!
他們瘋狂地揮舞著沉重的馬刀、狼牙棒、鐵骨朵,拚命劈砍、砸擊那些奪命的槍杆,試圖將其斬斷;
更有悍勇者,直接策馬躍起,妄圖跳過前排的槍尖,落入陣中大開殺戒!
“頂住!死戰不退!一步不退!”
馬祥麟的怒吼如同受傷猛虎的咆哮,在血肉橫飛、腥風血雨的第一線炸響!
他手中的白杆槍早已化作索命的毒龍,每一次精準而狠辣的突刺,都伴隨著一名建奴騎士咽喉噴湧的血箭或被洞穿胸甲的悶響!
“不退!死戰!!”
“石柱兒郎,連婆娘都不怕,還怕狗屁建奴!雄起!!”
“為了渾河死去的袍澤!殺啊!!!”
“……!”
白桿兵的陣列中,爆發出更加狂野、更加決絕的呐喊!
這呐喊不是恐懼的宣泄,而是意誌的升華!
建奴騎兵的衝擊,如同狂暴的海嘯撞上了巍峨的萬裡長城!
槍陣前排的士兵不斷倒下。
一個年輕的士兵,臉上還帶著稚氣,被一匹倒下的戰馬重重砸在胸口,鮮血從口鼻中狂噴而出,他手中的長槍卻依舊死死抵住地麵,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一個魁梧的什長,雙腿被倒下的戰馬壓住,劇痛讓他麵容扭曲,卻依然嘶吼著,用儘最後的力氣將長槍刺入一個衝到他麵前的建奴戰馬腹部!
前排的士兵倒下了,後排的士兵立刻瞪圓了血紅的雙眼,帶著刻骨的仇恨和無畏的勇氣,嘶吼著填補上那用生命換來的空缺!
他們踏著袍澤溫熱的鮮血和屍體,手中的長槍帶著不死不休的意誌,更加凶狠地刺出!
一步不退!寸土不讓!
華夏兒郎的血性此時得到了徹底的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