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加及再4L4m椎那 238
居心叵測
遵化城外。
東方天際那抹魚肚白,像是一張被緩緩掀開的慘白裹屍布,將遵化城外這片建奴大營,暴露在冰冷的光線下。
那支由劣馬破車組成的“人棍快遞”車隊,在無數道驚疑、恐懼的目光注視下。
如同地獄派來的觀光團,緩緩駛到了距離大營轅門不足百步的地方。
濃鬱的血腥味和焦糊味,即使隔著這麼遠,也狠狠砸在每個建奴士兵的鼻子上,讓人陣陣作嘔。
代善、濟爾哈朗、豪格以及一眾將領,在親兵的簇擁下,強忍著心悸,湊近了些觀看。
這一看之下,所有人,包括內心正暗爽“皇太極你也有今天”的代善,都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渾身的汗毛倒豎了起來!
剛纔是聽親兵的口述,現在親眼目睹,纔看清那到底是何等恐怖、何等慘絕人寰的景象!
一輛輛破舊的板車上,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地堆滿了……人!
或者說,曾經是人的“東西”!
這些東西全都失去了四肢!
肩膀和膝蓋處是猙獰可怖、被粗暴灼燒過的焦黑創麵,有些還在微微滲著黃水和血沫。
因為疼痛和失血,大多數“人棍”麵色慘白如紙的昏死過去。
隻有胸腔微弱的起伏證明他們還活著。
偶爾有一兩個似乎還有點意識,發出極其微弱、不成調的“嗬嗬”聲,或是身體無意識地輕微抽搐一下。
這些“人棍”像是一條條被剁掉了所有腿腳、仍在砧板上蠕動的巨大肉蟲!
幾百號人!
都是曾經身強力壯、能騎善射的大金勇士!
如今卻像是一堆被廢棄的殘破玩偶,被隨意地丟棄在這些冰冷的馬車上,任由命運和痛苦吞噬!
殘暴!太殘暴了!
簡直是喪心病狂!
濟爾哈朗看得頭皮發麻,胃裡翻江倒海,差點把隔夜飯都吐出來。
他下意識地彆過頭,聲音帶著顫抖:“這…這真是明狗乾的?
他們不是自稱禮儀之邦,仁義之師嗎?
怎會…怎會用如此酷刑?!”
豪格更是臉色煞白如紙,身體搖搖欲墜。
眼前這地獄般的景象,比他親身經曆的戰場廝殺還要恐怖百倍!
他彷彿能看到自己如果戰敗被俘,也可能變成這其中一員,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的心臟。
就連內心狂喜的代善,此刻臉上的“悲痛”也多了幾分真實。
主要是被惡心和驚懼填滿的真實。
代善的嘴角抽搐著,強壓著不適,心裡卻在瘋狂吐槽。
“明狗這幫瘋子!殺就殺了,搞成這樣是圖啥?
展覽嗎?真他孃的心理變態!”
但吐槽歸吐槽,代善那被建奴畸形社會規則塑造的大腦,立刻開始了冷酷的算計。
這麼多廢人,沒手沒腳,除了吃喝拉撒嚎叫,屁用沒有!
留著就是浪費寶貴的糧食和藥品!
還會嚴重拖慢行軍速度!
現在大軍新敗,士氣低落,糧草也不寬裕,帶著這些累贅,簡直是自尋死路!
在他的觀念裡,沒有利用價值的廢物,隻有一個歸宿。
死!
這纔是最“經濟實惠”的處理方式。
濟爾哈朗勉強壓下惡心,看向代善,語氣沉重地問道。
“大貝勒,這些人……該如何處置?”
代善眼中寒光一閃,剛想毫不猶豫地下達那個冷血的命令,“全部處理掉!給他們個痛快!
那二十幾匹劣馬也宰了,正好給將士們添頓肉食!”
在他的腦海裡,除了殺,就是物儘其用(當軍糧),簡單粗暴,高效“實用”。
然而,代善的話還沒出口,身邊那條剛剛認主的“好狗”範文程,卻突然上前一步,範文程扯了扯代善的衣袖。
“乾嘛?”
代善有點不耐煩,但當他看到範文程臉上帶著一種“主子,此事需從長計議”的諂媚。”而又焦急的表情後,忍住了發怒的情緒。
範文程連忙趁機低聲道:“大貝勒,此事關乎軍心士氣,可否借一步說話?”
代善皺了皺眉,但看著範文程那急切的眼神,想到這老小子剛才那番“擁立”之功,勉強壓住火氣,跟著他走到旁邊稍遠一點的地方。
“範先生,何事如此緊要?這些廢物留著就是禍害,早點處理乾淨,大軍纔好輕裝進退!”
代善的語氣帶著不滿。
範文程連忙躬身,聲音壓得極低,語速卻極快。“大貝勒明鑒!殺,固然乾淨利落!
但明軍為何要大費周章,不殺這些俘虜,反而用如此……如此醒目的方式,將他們送回來?”
代善一愣,這個他倒沒細想。
範文程繼續分析,眼神閃爍著狡黠的光。
“此乃明軍的毒計!
攻心之計!他們就是在等您下令殺掉這些傷兵!”
“其一,這些傷兵中,必有其他牛錄、甚至其他旗的士卒!
他們的親朋故舊就在軍中!
您若下令殺之,那些將士會如何想?
他們會寒心啊!
今日這些重傷的被殺,明日他們若是受了傷,是不是也要被拋棄、被殺死?
以後誰還敢拚死效力?”
“其二,明軍此舉,就是要彰顯他們的‘殘忍’,襯托出我大金若處理不當,便會顯得更加……無情。他們會大肆宣揚,動搖我軍心!”
代善聽著,眉頭越皺越緊,他光想著省事,沒想到這裡麵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
聽到範文程的話後,代善覺得簡直就是進退兩難!
明狗真他孃的陰險啊!
代善內心瘋狂吐槽!
“那……難道就讓這些累贅拖死我們?”
代善心情煩躁地詢問範文程
“自然不能!”
看著代善帶著渴望的眼神詢問自己,範文程臉上露出一絲陰險的笑容。
此時此刻,範文程又找到了大金第一謀士的存在感和自豪感!
範文程覺得自己灰暗的未來似乎又有了光亮。
加油!未來可期!
範文程內心給自己加油打氣!
“範先生?”
代善看到範文程楞在當地,嘴角帶著癡笑,語氣不禁多了幾分怒火。
範文程反應過來,結束了自己的白日夢。
“殺,不能由大貝勒您來殺。這個惡名,不能由您來背!”
“那該如何?”
代善來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