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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指認
崇禎看著堂下神色各異的眾將，心中已然有了決斷。
崇禎故意歎了口氣，用一種看似困惑又帶著幾分委屈的語氣說道。
“說起袁督師…朕倒是想起一樁怪事。
建奴圍困薊州時，曾射入城中一封書信…諸位愛卿，可曾聽聞此事？”
這話一出，堂下頓時安靜了幾分。
這事兒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那信裡的內容可太勁爆了，直指袁崇煥與皇太極有秘密約定，甚至還有貿易往來！
隻是當時戰事緊急，沒人敢深究，後來也就暫時擱下了。
曹文詔是個直腸子，聞言立刻出列，從懷裡掏出一張有些皺巴巴的紙。
“陛下，確有此事！
這就是當時射入城中的逆信抄本！
上麵言之鑿鑿，說…說袁督師與那奴酋早有密約，縱其入關，還…還有商貿之事…”
他說著，聲音也低了下去，畢竟這事關朝廷重臣的清白，沒有實據，他也不敢亂說。
崇禎“好奇”地接過那張紙，裝模作樣地看了幾眼，眉頭越皺越緊，最後猛地將紙揉成一團，扔在地上，還踩了一腳，臉上露出“憤慨”的表情。
“荒謬！簡直是一派胡言！無稽之談！”
崇禎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不容置疑的“信任”。“袁督師乃國之柱石！
朕對他信重有加，賜天子劍，許他便宜行事之權！
他怎會辜負朕的信任，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這定是建奴的離間之計！拙劣！太拙劣了！”
眾將領看著皇帝陛下那“奧斯卡影帝”級彆的表演，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大氣都不敢出。
心裡琢磨著：陛下這是唱的哪一齣？是真信袁崇煥？還是…？
孫承宗更是眉頭緊鎖，他覺得陛下這反應有點過於激烈了，反而透著古怪。
崇禎演完了“信任”的戲碼，話鋒突然一轉，露出一副“為了徹底證明愛卿清白，朕不惜大動乾戈”的鄭重表情。
“不過…既然有此流言蜚語，為了袁督師的清譽，也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朕覺得，還是應當徹查清楚，還袁督師一個朗朗乾坤！”
崇禎的目光掃過眾人，最終定格在門口。
“來人！去把那個…那個被俘的建奴偽汗皇太極，給朕帶上來！
朕要親自問問，建奴和袁督師之間有無關係往來！”
崇禎玩了一手欲擒故縱！
命令一下，沒多久，就聽見一陣鐵鏈拖地的“嘩啦”聲。
隻見方正化親自押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眾人定睛一看，好家夥！這不是皇太極嗎？！
隻是這模樣…變化有點大啊！
之前的皇太極，雖然被炮轟得狼狽，但好歹還有幾分貝勒的架勢。
現在嘛…身上的袍子換成了普通的囚服，皺巴巴還沾著點油漬，臉色蒼白，眼窩深陷，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彷彿風一吹就能倒。
那標誌性的金錢鼠尾辮也耷拉著，沒了往日的光澤。
最重要的是他脖子上那明晃晃的特製鋼圈項圈，以及連著項圈、被一個方正化攥在手裡的粗鐵鏈………
狗？活脫脫就是一隻被豢養久了、沒了銳氣的…狗？
“噗…”
曹變蛟年紀小，沒忍住，差點笑出聲，趕緊捂住嘴。
其他將領也是使勁憋著，肩膀一聳一聳的。這畫麵衝擊力太強了！
皇太極被帶到堂中，低著頭，不敢直視崇禎。
這些天的牢獄之災，加上時不時被拉出去“展覽”一下他這“叫門汗”的尊容，早已將他的傲氣和鬥誌磨得差不多了。
皇太極現在就一個念頭：活下去，像條狗一樣活下去也行。
崇禎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用一根手指敲著扶手，語氣平淡卻帶著無形的壓力。
“皇太極，抬起頭來，看著朕的眼睛，朕問你。”
崇禎此話一出，皇太極連忙抬頭，看向崇禎。
“之前，有人射入薊州城中的那封信，說袁崇煥與你早有密約，縱你入關，還與你私下貿易…此事，是真是假？”
皇太極聞言，渾身一顫，下意識地就想低頭，但是卻被脖子上的項圈勒得一疼，又趕緊抬了起來。
皇太極心裡飛快地盤算：明朝皇帝這麼問是什麼意思？試探？還是…？
到底要乾什麼？這是要玩死自己？
皇太極偷偷瞟了一眼崇禎，發現對方麵無表情，根本看不出深淺。
皇太極又偷偷看向周圍那些明朝將領，一個個眼神銳利得像刀子。
但是，皇太極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問題。
袁崇煥好像並不在場。
如此重要的場合，袁崇煥這個薊遼督師竟然不在！
這其中有問題！
皇太極雖然說現在已經和一隻狗差不多，但是畢竟是做過一把手的人。
心思縝密，很有眼力勁的。
所以，稍微一思索，皇太極瞬間明白了！
明朝皇帝這是要搞袁崇煥！
但又不想臟了自己的手，需要他這把“敵人”的刀來遞個話柄！
好家夥！這明朝小皇帝心是真黑啊！
比他們黑山白水裡的老林子還黑！
皇太極承認，自己和袁崇煥是有一些貿易往來，但是至於自己繞道蒙古入關，那是自己聰明神武，和他袁崇煥有個毛的關係啊！
不過，如今明朝皇帝都這麼問了！
他還有選擇嗎？他沒有！他現在就是砧板上的肉！
為了能多吃兩天牢飯（說不定還能改善下夥食），皇太極把心一橫，演技瞬間上線！
隻見皇太極猛地抬起頭，臉上露出“悲憤”和“不甘”的表情，聲音嘶啞地喊道。
“是真的！都是真的！陛下明鑒啊！罪奴不敢隱瞞！
那袁崇煥…他就是個偽君子！
兩麵三刀！他確實與罪奴有密約！
他承諾隻要罪奴不入犯他防守的關寧一線，他便對罪奴的其他行動睜隻眼閉隻眼！
罪奴還…還賣過不少人參貂皮給他麾下的商人，換了不少糧食鐵器！
罪奴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啊！”
當事人的話就是最好的證據！
皇太極這番“聲情並茂”的指控，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
雖然大家之前都有所猜測，但由皇太極這個“當事人”親口說出來，效果完全不同！
堂內一片嘩然！就連孫承宗都震驚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