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加及再4L4m椎那 282
理清思路
範永成雙眼赤紅，眼球布滿了血絲，死死瞪著範玉陽，從牙縫裡擠出聲音。
“消…訊息…確…確定？！
袁…袁崇煥…真的…真的被拿了？！
罪名…是通敵？！”
“千真萬確啊二叔！”範玉陽帶著哭腔確認道。
“噗！”
範永成再也撐不住了，一口老血猛地噴了出來，在空中劃出一道淒美的弧線，星星點點地濺落在名貴的波斯地毯上。
完了！全完了！
他剛才還在謀劃的走私大業…還沒開始就徹底胎死腹中！
失去了袁崇煥這個保護傘，通往遼東的走私路線幾乎就等於被徹底斬斷了！
就算還能找到新的門路，風險也將呈幾何級數增長，利潤空間會被壓縮到可憐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袁崇煥會不會把他們供出來？！
雖然範家做事一向隱秘，但那麼多年的巨額交易，難保不會留下什麼蛛絲馬跡！
萬一袁崇煥在錦衣衛的詔獄裡扛不住刑，把範家給賣了…
那後果…範永成簡直不敢想象！
抄家？滅族？！
一想到範家百年積累的潑天富貴可能頃刻間灰飛煙滅，自己也可能被押赴西市砍頭，範永成就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心臟抽搐著疼。
“二叔！二叔您撐住啊！”
範玉陽手忙腳亂地給範永成拍背順氣，又是掐人中，又是喊人拿參湯。
範永成癱在椅子上，目光呆滯地望著房梁，彷彿一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嘴裡反複唸叨著：“鍋砸了…鍋徹底砸了…連灶台都塌了…”
過了好半天，他才緩過一口氣，一把抓住範玉陽的胳膊，聲音嘶啞而急促，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恐。
“快！快！立刻！馬上！用最快的飛鴿傳書回家！告訴大當家！停止！停止一切和遼東的往來！
所有線索，所有賬目，全部銷毀！燒掉！一點痕跡都不要留！快！”
範玉陽被二叔這突如其來的巨大轉變和極度恐懼的情緒嚇傻了，連連點頭：“是是是！侄兒明白！侄兒這就去辦！”
範玉陽連滾帶爬地衝出書房，感覺自己的腿都在發軟。
範玉陽雖然不知道真相，但是從自己二叔聽到袁崇煥被抓這個訊息的反應來看，袁崇煥倒台對他們範家意味著什麼，那簡直是滅頂之災的前奏！
範永成獨自一人癱在書房裡，看著地上那攤刺眼的血跡，隻覺得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他彷彿已經聽到錦衣衛緹騎那急促的馬蹄聲，正朝著範家滾滾而來…
“禍事了…這次真是天大的禍事了…”
範永成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之前的貪婪和算計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無儘的恐懼和悔恨。
早知道…早知道這生意這麼要命…當初還不如老老實實的種地………
可惜，這世上，從來沒有後悔藥可吃。
但是，範家以及整個晉商之所以能夠做到今天的規模，必然是有一些手段的。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們絕不認命。
從剛聽到訊息的震驚和慌亂中走出來後，範永成的目光平靜下來。
首先，不僅是他們範家和袁崇煥之間有往來，其他的七家也都有往來。
現在要做的就是要聯合好其他七家，一起想辦法。
畢竟人多力量大！
其次，朝中也有不少位高權重的大臣一直接受他們晉商的孝敬。
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花了那麼多銀子打點孝敬，現在正是需要他們的時候。
更何況，如果自己出事了，這些大臣肯定也沒有好果子吃。
所以，這些人必然不會袖手旁觀，定然會出手相助。
同時，袁崇煥肯定也很清楚，自己已經是必死無疑，交代太多，對他來說也是絕無好處的。
想到這裡，範永成腦中靈光一閃，要是…………
這件事要是成了，豈不是萬無一失。
同時，也是保全自己的最便捷的方法之一！
看來得和其他幾家商量一下這件事！
範永成內心打定主意。
最後，至於這向朝廷討要借款一事，也不能停下來，不然太過於反常，反而對自身不利！
銀子該要還是得要！
想明白其中關門過節之後，範永成內心安定下來。
又恢複了以往的淡定！
思路一理清，範永成頓時覺得呼吸都順暢了不少，彷彿又找到了主心骨。
他甚至嫌棄地看了一眼地毯上的血漬，吩咐道：“來人！把這臟東西擦了！再給老爺我沏杯上好的雨前龍井壓壓驚！”
他範永成，又是那個運籌帷幄的範家二掌櫃了！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京師的另外兩處深宅大院裡，也上演著類似的心路曆程。
黃家大宅。
家主黃承業聽到訊息時，正在欣賞新買的一尊玉佛，當時手一抖，價值千金的玉佛“哐當”一聲摔在地上，直接碎成了“舍利子”。
“哎呦我的佛祖啊！！”
黃承業心疼得直抽抽，也不知道是心疼玉佛還是心疼自己即將損失的銀子。
黃家並沒有直接和袁崇煥接觸，所以對於袁崇煥被抓無感。
黃承業更擔心的是自己借出去的一百二十萬兩白銀。
所以轉瞬之間，黃承業小眼睛裡就閃爍起精明的光芒！
得抓緊找王家和範家一起，找溫體仁要銀子！
王家庭院。
王大雷脾氣火爆，聽到訊息直接一腳踹翻了眼前的紫檀木茶幾。
王家作為晉商，自然是少不了和袁崇煥接觸的。
王大累內心驚慌，但也很快也冷靜下來。
王家和範家雖然不對付，但是都是晉商，做的事情也都大差不差。
到了有危機的時候，兩家自然是拋棄個人恩怨，團結協作起來，一起應對危機！
很快，兩頂看似普通的小轎便悄無聲息地先後抬進了範府的後門。
正是黃家的黃承業和王家的王大雷！
範府密室內，燭火搖曳，映照著三張神色凝重又帶著幾分鬼祟的臉。
正是範永成、黃承業和王大雷這大明商界的“京師三巨頭”。
範永成和王大雷兩人眼神一碰，頓時明白了相互的意思。
三個人在一起就做一些三個人可以做的事情。
有些事，隻能他們兩個人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