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加及再4L4m椎那 289
美夢破滅
宣府,範家老宅。
範家家主範永鬥這幾日心情那叫一個美滋滋,彷彿已經看到了金山銀山在向他招手。
他躺在搖椅裡,哼著山西梆子,盤算著等壟斷了對建奴的貿易後,該怎麼一步步實現他“富可敵國天下第一”的宏偉藍圖。
“到時候,鹽引?茶引?那都是小打小鬨!
老子要讓遼東的貂皮人參、山西的糧鐵、江南的絲綢,都得經老子的手!
價格?老子說多少就是多少!”
範永鬥眯著眼,得意地晃著腳。
“浙商那幫玩海上走私的泥腿子,徽州那幫隻會倒騰文房四寶的窮酸,到時候都得看老子臉色吃飯!嘿嘿…”
範永鬥甚至已經開始琢磨,等錢多到沒地方放的時候,是修一座純金打造的祠堂光宗耀祖呢?
還是請幾個翰林院退休的老學士,給自己寫本《範公永鬥傳》,好好吹噓一下自己的“商業奇才”和“愛國情懷”(雖然賣的是國),說不定還能流芳百世呢!
想到妙處,範永鬥忍不住自己笑出聲來,一副電車癡漢的模樣。
心情美了,範永鬥覺得嘴裡的碧螺春都格外香甜。
連晚上去勾欄聽曲時,賞錢都給得比平時闊綽了不少。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樂極生悲這個詞,就是為他量身造的。
範永鬥正優哉遊哉地品著新到的武夷山大紅袍,盤算晚上點哪個姑娘唱曲兒,一隻疲憊不堪的信鴿撲棱著翅膀,落在了書房窗台上。
範永鬥並沒有當回事。
畢竟,範家現在也算是家大業大,產業遍佈大明甚至是建奴和草原。
各個分店有急事向自己彙報,都是用這種經過特殊訓練的信鴿。
現在什麼事,範永鬥都不放在心上,隻要那件事成了,自己有花不完的銀子。
一旁的家仆很有眼力勁。
連忙上前兩步,取下鴿腿上的小竹管,恭敬地呈給範永鬥。
範永鬥漫不經心地接過,抽出裡麵的紙條,嘴裡還哼著小調。
可當他看清紙條上“皇太極被擒…袁崇煥下獄…建奴兵敗遵化…殘部北逃…”
這寥寥數語時,範永鬥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捏著紙條的手指開始劇烈顫抖。
密信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口上!
看完全部密信以後,範永鬥再也壓製不住自己的麒麟臂了!
“砰!”
範永鬥手中的名貴紫砂壺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滾燙的茶水濺了他一身都毫無知覺。
“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範永鬥猛地從搖椅上彈起來,眼睛瞪得如同銅鈴,死死盯著那張紙條,彷彿要把它盯出個洞來。
“皇太極…袁崇煥…怎麼會…完了…全完了…”
範永鬥之前所有的美夢、所有的規劃,在這一刻轟然崩塌!
壟斷貿易?兩頭吃?富可敵國?青史留名?
全都成了鏡花水月、空中樓閣!
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恐懼——抄家!滅族!
畢竟,自己作為範家的家主,範家和袁崇煥、建奴那點事,自己十分清楚!
“啊!!!”
範永鬥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積攢的美夢破碎的憤怒和巨大的恐懼瞬間淹沒了他!
他猛地掀翻眼前的梨花木茶幾,上麵的茶具、果盤嘩啦啦碎了一地!
他像一頭發瘋的公牛,在書房裡橫衝直撞,見到什麼砸什麼!
“廢物!都是廢物!皇太極你個廢物!袁崇煥你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
範永鬥一邊砸一邊罵,價值千金的古董花瓶、精心收藏的名人字畫…全都成了他發泄怒火的犧牲品。
一時間,書房裡如同遭了台風過境,一片狼藉。
下人們嚇得躲在門外,瑟瑟發抖,誰也不敢進去觸這個黴頭。
就在範永鬥砸紅了眼、準備把博古架都推倒的時候,門外傳來管家戰戰兢兢的聲音。
“老…老爺…王…王登庫王老爺來了…說…說有要事求見…”
“王登庫?”
這個名字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範永鬥頭上,讓他瞬間停止了瘋狂動作。
王家!
那個一直跟他明爭暗鬥、互彆苗頭的王家當家!這個時候來乾什麼?看笑話?探口風?
還是…也收到了同樣的訊息?
範永鬥自然很清楚,王家以及其他幾家,沒有一家手上乾淨的!
範永鬥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看著滿地狼藉,迅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行!
絕對不能在老對頭麵前失態!
絕對不能讓他看出範家已經慌了陣腳!
就算天塌下來,也得先把麵子撐住!
畢竟,體麵是自己給的!
範永鬥深吸幾口氣,努力平複翻騰的氣血,整理了一下被抓扯得淩亂的衣袍,儘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甚至帶點不耐煩。
“知道了!請王老爺去前廳書房稍坐,本老爺馬上就到。”
管家領命而去。
範永鬥對著鏡子,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一切儘在掌握”的表情。
“趕緊把這裡收拾一下!還有,給本老爺換身見客的衣服!”
一眾仆人立刻手忙腳亂的準備,不敢出一點差池。
不然,自己恐怕要成為老爺養的老虎的晚餐了!
……………
片刻之後,範家前廳。
王登庫端著茶盞,看似氣定神閒,其實內心慌的一比。
範永鬥收到了京城的密信,他王登庫自然也是收到了。
之所以來找範永鬥,自然是為了商量解決此事!
但是,王登庫和範永鬥的想法差不多。
不管怎麼樣,自己必須要鎮定!
絕對不能輸了氣場!
範永鬥換了一身嶄新的綢緞長衫,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略顯疏離的笑容,邁著四平八穩的步子走進來。
“哎呀呀!是什麼風把王兄給吹來了?真是稀客稀客!”
那模樣,彷彿剛才發瘋砸東西的不是他。
王登庫放下茶盞,皮笑肉不笑地回禮。
“範兄說笑了,你我同住宣府,理應多多走動。
怎麼?範兄今日氣色…似乎有些不佳?”
王登庫故意拖長語調。
範永鬥心裡一咯噔,麵上卻不動聲色:“有勞王兄掛心了。
不過是昨日貪杯,多飲了幾杯,宿醉未醒罷了。王兄今日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明知故問,王登庫隨後改變了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