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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感應驗
範永鬥和王登庫傳遞給京城的信還在路上，順義城已經先熱鬨了起來。
因為，大明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和周遇吉率領的驍騎營人馬已經抵達了順義城。
順義城外，塵土飛揚。
駱養性一馬當先，身後是十幾名精悍的錦衣衛緹騎，再往後，則是周遇吉率領的驍騎營一千精銳騎兵。
馬蹄聲如雷鳴，打破了順義城郊冬日的寂靜，一股肅殺之氣撲麵而來。
早就得到訊息、在城門口翹首以盼的順義縣令徐澤，看到這支陣容豪華、殺氣騰騰的隊伍時，腿肚子當場就有點轉筋。
徐澤腦子裡瞬間閃過無數念頭，最後彙聚成一個讓他頭皮發麻的想法。
“完了……自己是有罪，但是最多也就是失職之罪。
還不至於嚴重到需要錦衣衛指揮使親自帶隊，外加數千精銳騎兵前來捉拿的地步了？
這……這陣仗也太大了吧！
我徐澤何德何能，竟勞煩如此興師動眾？”
徐澤心裡是既惶恐又有一絲詭異的“榮幸”，自己一個七品縣令，居然能享受這等“待遇”，也算是“青史留名”了。
眼見駱養性等人馳到近前，徐澤連忙壓下心中的翻江倒海，帶著縣衙一眾屬官，小跑著上前，躬身行禮，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
“下官順義縣令徐澤，恭迎指揮使大人！恭迎各位將士！”
徐澤很有禮數，他雖然知道朝廷可能追究自己失職的罪責。
但是，隻要是文書命令沒有下發，那自己就還是順義的縣令。
駱養性利落地翻身下馬，目光銳利地掃過徐澤和他身後那些戰戰兢兢的官員，卻沒有想象中的厲聲嗬斥或直接拿人。
駱養性走到徐澤麵前，語氣甚至稱得上“平和”。
“徐縣令，不必多禮。
孫承宗孫閣老在陛下麵前，對你可是多有褒獎，說你忠於職守，遇事沉穩，對揭發侯世祿等人的罪行有很大的功勞。
同時，如今之事，你能第一時間便將變故如實上奏，未曾有絲毫隱瞞。
陛下聞之，亦是頗為讚許。”
駱養性話音剛落，徐澤的聲音傳來。
“啊？”
徐澤徹底懵了，嘴巴微張，眼睛瞪得溜圓，大腦一時間處理不了這巨大的資訊反差。
孫閣老為我美言？陛下還誇讚我？
那……那錦衣衛和這大隊人馬是來乾嘛的？
旅遊嗎？
合著不是來抓我的？
原來……原來我連被重點抓捕的資格都沒有嗎？
原來小醜竟然是自己，終究是自己不配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感，混雜著劫後餘生的慶幸，還有一絲被“輕視”的委屈，瞬間湧上徐澤心頭。
這心情，比坐過山車還刺激。
看著徐澤那呆若木雞、表情複雜的樣子，駱養性沒再多說，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徐縣令，帶路吧，進城再說正事。”
“是…是是，指揮使大人請！將軍請！”
徐澤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側身引路，心裡卻依舊七上八下。
一行人浩浩蕩蕩進入順義城。
駱養性進城後的第一道命令，乾脆利落：“周將軍，立刻接管四門防務，許進不許出！”
“好！！”
周遇吉應答，周遇吉得到的命令就是協助駱養性的行動，自然是聽從駱養性的。
於是，周遇吉立刻調派騎兵分守各門，動作迅捷無比。
緊接著，駱養性對徐澤道。
“徐縣令，帶本指揮使去見牢頭李三水。”
徐澤不敢怠慢，連忙在前引路，一邊走一邊彙報。
“回指揮使，下官之前已下令將李三水及其相關獄卒分開看管，等候審查……”
徐澤還沒有說完，徐澤的師爺便附耳說道。
“大人，李三水等人監管在家中！”
徐澤一聽，又是懵逼。
自己這一會兒得懵逼幾次？
在家？怎麼可能在家？
但是當看到師爺的眼神後，
徐澤知道，這事是真的！
李三水雖然是個小小的牢頭，但是在順義縣城也算是縣城摩洛門了。
我在順義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的。
普通的衙役自然不敢看守他。
徐澤忍住心中的怒火，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好！於是，徐澤改變路線，帶著駱養性等人前往。
然而，當一行人來到李三水家那條還算整潔的巷子口時，眼前的一幕讓徐澤臉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
隻見李三水家那不算氣派但也絕不算寒酸的大門緊閉，而門外，原本應該嚴密看守徐澤的兩名衙役，此刻正抱著佩刀，靠在門邊的牆壁上，腦袋一點一點地打著盹！
甚至還能聽到輕微的鼾聲！
“混賬東西！”
徐澤隻覺得一股熱血直衝腦門，所有的惶恐、委屈瞬間化為了滔天的怒火和極致的尷尬！
他一個箭步衝上前，掄圓了胳膊。
“啪啪”兩聲清脆響亮的**鬥，狠狠扇在了那兩個衙役的臉上！
“誰？！他孃的想死啊！敢打爺……”
突如其來的劇痛和羞辱讓兩名衙役瞬間驚醒，睡意全無，下意識地破口大罵，手也按向了刀柄。
可當他們看清麵前站著的是臉色鐵青、雙目噴火的縣令徐澤，以及徐澤身後那群眼神冰冷、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時，所有的囂張氣焰瞬間被凍成了冰碴子。
兩人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雞，罵聲戛然而止，隨即臉上堆滿了諂媚和恐懼，點頭哈腰，差點沒當場跪下來。
“縣……縣尊大人！小的……小的不知是您……”
“大人恕罪！小的……小的隻是……隻是稍微打了個盹……”
看著這兩人前倨後恭、毫無紀律可言的醜態，站在後麵的駱養性，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毒蛇，驟然纏繞緊勒！
看守重要涉案人員的衙役，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懈怠！
駱養性不再猶豫，猛地一揮手，聲音冰冷如鐵。“撞開大門！進去搜！”
兩名如狼似虎的錦衣衛應聲上前，一腳狠狠踹在大門門栓處！
“哐當”一聲巨響，木製門栓應聲而斷，大門洞開！
院內空無一人，一片死寂，但是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
駱養性知道自己不好的預感應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