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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忍退讓
韓爌知道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想要在給溫體仁使絆子已經不可能了。
如今在繼續下去的話，後麵將變成溫體仁的反擊。
俗話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
韓爌很清楚，情況對自己不利的時候，就要果斷的撤退，這樣才能減少損失。
後撤或者忍讓，並不代表認輸，而是為了蓄力，從而更狠的進攻。
所以麵對溫體仁的咄咄逼人，韓爌隻是輕飄飄的說了一句。
“如今事情已經商量完了，隻有朝廷借銀一事尚未解決，溫大人和畢大人既然說此事陛下知道，那就等陛下回來聖裁吧，我等豈敢妄言！”
聽到韓爌的話，溫體仁被氣的，在心裡問候了韓爌等人的老母親。
隻是問候的話語中含媽量極高。
韓爌的眼睛快速的環視過眾人，都沒有給溫體仁說話的機會。
“既然大家沒有意見，那此事就這樣吧！”
溫體仁：我尼****，給老子說話的機會了嗎！
韓爌的眼神最後落在了溫體仁臉上。
“剛剛溫大人都說了，年末歲關，各部院事情繁多，各位還是散去各司其職吧！”
韓爌說罷之後。
根本不管眾人，抬起屁股就走。
錢龍錫等人自然緊跟其後。
韓爌那句“等陛下回來聖裁”以及隨後乾脆利落的散會，如同一記輕飄飄的棉花拳，卻巧妙地化解了溫體仁蓄力的猛攻。
溫體仁看著韓爌、錢龍錫等人幾乎是逃也似離開的背影，心中對韓爌祖宗十八代的“親切問候”幾乎要脫口而出，最終還是強忍了下來，化作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怒色。
“老狐狸！跑得倒快！”
溫體仁心中暗罵。
“打不過就溜”的戰術，雖然憋屈，但確實是眼下對韓爌最有利的選擇。
文淵閣內轉眼間便隻剩下溫體仁和一直作壁上觀的周延儒。
兩個人雖然都不是東林黨，現在都跟著崇禎混。
但是兩個人一直都不對付。
屬於話不投機半句多的那種。
兩人對視一眼，空氣中彌漫著尷尬與互相鄙夷的氣息。
周延儒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溫大人，好手段。”
語氣聽不出是讚歎還是諷刺。
溫體仁冷哼一聲，也懶得搭理這個滑不溜秋的家夥，拂袖而去。
韓府，書房。
“砰！”
韓爌重重一掌拍在紫檀木書案上，震得筆架上的毛筆亂顫，一方上好的端硯也跳了一跳。
他胸口劇烈起伏，臉色鐵青，哪還有半分在文淵閣時的“從容”？
“豎子！欺人太甚！溫體仁這個小人得誌的東西！”韓爌幾乎是咬著牙吐出這句話。
精心策劃的一明一暗兩招，不僅沒能扳倒溫體仁，反而被對方借力打力，弄得自己灰頭土臉，這讓他如何不怒？
錢龍錫、王永貞等人緊隨其後進入書房，個個臉色也不好看。
錢龍錫連忙上前勸慰：“元輔息怒，萬萬保重身體啊！
如今袁崇煥、侯世祿那些隱患已除，我等後顧無憂。
溫體仁不過是僥幸憑借陛下之勢逞一時之凶，來日方長，總有收拾他的時候！”
韓爌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坐到太師椅上，閉目沉吟片刻，再睜開眼時，已恢複了往日的深沉：“所言不錯。小不忍則亂大謀。”
韓爌的目光轉向錢龍錫，壓低聲音問道：“江南那邊……準備得如何了？此事關乎我等讀書人（主要是東林黨）的顏麵，絕不能再有閃失！”
錢龍錫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湊近了些，信心滿滿地低聲道：“元輔放心，已安排妥當。各地書院、士子均已串聯，隻待合適的‘契機’出現，便可發動。
定要讓朝廷，讓陛下明白，這天下，離不開我等讀書人！東林正氣，不容輕侮！”
韓爌滿意地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冷厲：“好！此事由你親自把控，務必周密。”
韓爌頓了頓，又補充道：“另外，範家和王家那邊，也不能讓他們寒心。
你親自去一趟，告訴他們，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朝廷既然打了借條，這銀子就必須還！
就算陛下回來，也沒有賴賬的道理！
讓他們繼續派人，正大光明地去戶部，去溫老賊那催討！
本官倒要看看，畢自嚴那個空空如也的國庫，陛下又能變出什麼花樣來！
難不成，真能把京師或應天府的稅銀抵押給商人？嗬嗬……”
想到崇禎可能麵臨的窘境，韓爌和錢龍錫對視一眼，臉上終於露出了些許算計得逞的陰沉笑容。他們彷彿已經看到，皇帝被巨額債務逼得焦頭爛額的狼狽模樣。
………
與韓府的陰鬱不同，溫體仁回到府中，雖然對韓爌的“溜走”耿耿於懷，但更多的是一種出了一口惡氣的快意，以及強烈的危機感。
今日之事，看似溫體仁占了上風，實則是凶險萬分。
若非李若璉果斷出手，若非國庫空虛……任何一個環節出錯，他溫體仁都能成為罪人！
“東林黨，亡我之心不死啊！”
溫體仁喃喃自語。
他深知，經此一役，雙方已是徹底撕破臉皮，再無轉圜餘地。
韓爌等人暫時的退讓，不過是為了積蓄力量，準備更凶猛的反撲。
“不能坐以待斃！”
溫體仁眼中閃過一絲狠色。
他立刻鋪開紙筆，開始給遠在薊州的崇禎寫密信，詳細稟報了今日文淵閣內發生的一切。
同時，溫體仁也在信中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陛下，晉商膽大妄為，竟敢煽動民亂，其罪當誅！
臣請陛下下旨，嚴查涉事晉商，抄沒其家產，以充國用，亦可震懾宵小！”
這是溫體仁一貫的作風，要麼不做，要麼做絕。
寫完密信，用火漆封好，喚來絕對心腹，令其以最快速度送往薊州行在。
做完這一切，溫體仁才稍稍鬆了口氣。他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閃爍，似有所思！
京城之夜，表麵恢複了平靜，但在這平靜之下，實則是暗流湧動。
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之中，不久後就會降臨，引起天下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