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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劫掠
破敗的後堂內,死寂依舊。
烏力吉閉目待死,心如槁木,隻覺時間流逝得異常緩慢而痛苦。
然而,預想中的雷霆之怒並未降臨。
崇禎看著烏力吉那任人宰割的模樣,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於是,崇禎那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卻轉換了方向,帶著一種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烏力吉,你部被建奴拋棄,糧草斷絕,又被我大明王師圍困,想必……心中積怨甚深,對糧食、財貨,渴望得很吧?”
崇禎在猛點烏力吉。
烏力吉猛地睜開眼睛,有些茫然,不明白天可汗為何突然問這個。
烏力吉不敢撒謊,隻能硬著頭皮如實回答。“回……迴天可汗,是……是的。
草原上的兒郎,餓怕了,也窮怕了。”
“嗯。”
崇禎微微頷首,手指又開始有節奏地敲擊扶手,目光似乎不經意地掃過窗外順義城的方向。
“這順義城內,倒是有些人家,糧食堆積如山,銀錢滿庫………
可惜啊,寧願看著百姓餓殍遍野,也不肯拿出來分毫。
甚至,還藉此哄抬物價,大發國難之財。你說,這樣的人,該當如何?”
烏力吉雖然神經的反射弧比較長,但是並不代表他沒有啊!
聽到崇禎都這麼說了,烏力吉的心猛地一跳,他似乎捕捉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但不敢確定,隻能順著話頭,帶著草原人的直率答道。
“迴天可汗,在咱們草原上,這樣的肥羊,就是狼群過冬的口糧!搶他孃的!”
話一出口,烏力吉就後悔了,生怕這野蠻之語觸怒了天可汗,連忙又要磕頭請罪。
誰知,崇禎非但沒有動怒,嘴角那抹弧度反而更深了,眼中閃過一絲讚同的光芒。
“搶?嗯,是個辦法。
不過,若是無人約束的亂兵,尤其是……
比如某些心中不服王化、野性難馴的蒙古降兵,驟然作亂,找了一些富裕的大糧商下手,劫其糧,掠其財,順便……嗯,‘不小心’傷了幾個奸商的性命,似乎……也合情合理吧?”
崇禎的話語緩慢而清晰,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顆石子,投入烏力吉的心湖,激起層層漣漪。
崇禎雖然沒有明說,但用眼神和語氣,勾勒出一幅清晰的畫麵。
烏力吉再愚蠢,此刻也終於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原來天可汗所說的“叛亂”,竟是這個意思!
不是要殺他們,而是要用他們!
讓他們去當這把“臟”刀,去清理那些連皇帝都不便直接動手的奸商!
一股絕處逢生的狂喜,混合著對即將到來的劫掠的原始興奮,瞬間衝散了之前的恐懼。
劫掠對於蒙古人來說,簡直是刻在骨子裡的本能。
這事對於他們來說,簡直是專業對口的事情!
劫掠富庶的大明城鎮,雖然說是他們祖先常乾的事兒。
但“奉旨劫掠”是開天辟地頭一遭!也算的上是光宗耀祖了!
這件事,彆說做了,想想都讓人血脈賁張!
“奴才明白了!奴才徹底明白了!”
烏力吉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眼中閃爍著野狼般的光芒。
“天可汗聖明!此事交給奴纔去辦,保證辦得乾淨利落!
那些奸商,一個都跑不了!他們囤積的糧食、銀錢,奴才一定……一定‘幫’天可汗都取回來!”
“嗯。”
崇禎滿意地點點頭,這才丟擲了誘餌。
“這件事,你若辦得漂亮,讓朕滿意了……朕,重重有賞!”
“謝天可汗恩典!天可汗放心,此事奴才以性命擔保,必定完成!”
烏力吉激動得連連磕頭,感覺前途一片光明。
崇禎站起身,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語氣驟然變得森寒無比,帶著不容置疑的殺意。
“記住朕的話!
第一,目標,隻許是朕讓你記下的那幾家大糧商,尤其是範家糧鋪!給朕往死裡弄!
第二,行動要快、要狠,做成降兵失控報複的樣子。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個活口不留!
但是,糧食、財貨,給朕儘量保全,若有大的損毀,或是走漏了半點風聲……後果,你清楚。”
那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讓烏力吉剛熱起來的血又涼了半截,他連忙俯身。
“是!是!奴才清楚!
絕不敢誤了天可汗的大事!定叫那些奸商人死財留!”
“去吧!今夜子時,你親自帶著一百人行動,不要想著耍什麼花招!”
崇禎揮了揮手,彷彿在驅趕一件即將用到的工具。
到了這個時候,烏力吉終於知道當初天可汗說留著他們另有重用的意思了。
烏力吉再次叩首,然後爬起來,躬著身子,快步退了出去。
來時的惶恐不安已被一種混雜著興奮、緊張和狠厲的情緒所取代。
看著烏力吉消失的背影,崇禎眼中的寒意更盛。“狗日的奸商,給臉不要臉,大發國難財,你們不死,誰死?
既然你們要錢不要命,朕就送你們一程!”
崇禎低聲自語,咬牙切齒!
崇禎並沒有被憤怒衝昏頭腦,他深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道理,烏力吉這些人,不過是暫時利用的野獸,必須套上枷鎖,握著鞭子。
“方正化。”
崇禎輕聲喚道。
“皇爺,奴婢在。”
方正化連忙答聲。
剛剛崇禎的話,也讓方正化內心一震。
但是,無論崇禎做什麼,方正化都絕對是無條件支援的。
“你去告訴黃得功,讓他率領親衛營,分批悄悄入城。
給朕盯死烏力吉和他手下那些蒙古兵!
他們劫掠之時,不必阻攔。
但若有人敢趁機擴大騷亂,波及無辜百姓,或者……對糧食財貨起了不該有的心思,試圖隱匿私吞,甚至有不軌之舉!”
崇禎眼中厲色一閃。
“格殺勿論!不必請示!”
“是!奴婢明白!”
方正化眼中精光一閃,躬身領命,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後堂,身影迅速融入外麵的黑暗之中。
崇禎獨自站在破敗的堂中,望著窗外順義城愈發深沉的夜色。
炭盆裡的火苗掙紮了一下,映照著他半明半暗的臉龐,冷酷而堅定。
借蠻夷之手執行的“大清洗”,即將在這座寒冷的邊城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