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晴空啟程 第26章 預選賽的號角
掌心下那瘋狂搏動的心臟，如同擂鼓般撞擊著指尖的觸感，連同那滾燙得幾乎要將人灼傷的溫度，在星野晴的感知中無限放大，最終凝固成一片空白。
時間彷彿停滯在應急燈昏黃的光暈裡，凝固在影山飛雄緊鎖的眉宇間那滴將落未落的汗珠上。
「……正常嗎？」
他低沉沙啞的聲音，帶著運動後的喘息和一種近乎原始的茫然，在空曠寂靜的體育館內回蕩，每一個音節都像重錘砸在晴緊繃的神經上。
正常？什麼正常？體溫？心率？還是……他此刻眼中那份翻湧的、讓她完全無法解讀的混亂情緒？
資料板裡儲存的關於運動員靜息心率、運動後恢複曲線的標準值，此刻在她混亂的腦海裡碎成了毫無意義的粉末。她甚至無法思考「正常」的定義。她隻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他滾燙的手掌握著，緊貼在他同樣滾燙、劇烈起伏的胸膛上。那灼熱的觸感順著麵板一路燒灼上來，幾乎要將她的理智焚毀。
她猛地抽回手，動作快得幾乎帶著一絲狼狽。手腕上殘留著他掌心的薄繭觸感和驚人的熱度，讓她指尖都在微微發顫。
「你……」她的聲音乾澀得厲害，幾乎不成調，「你運動過度了！體溫升高，心率過速……是正常的生理反應！」她幾乎是憑著本能，將最基礎的生理知識拋了出來，試圖用這層薄薄的「正常」外衣，包裹住剛才那令人窒息的一幕。
影山飛雄的手還僵在半空，保持著剛才握住她手腕的姿勢。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掌，又抬眼看向晴。她臉上強裝的鎮定和微微泛紅的耳尖，清晰地落在他眼中。他緊蹙的眉頭沒有鬆開，眼神深處那翻湧的困惑似乎更濃了，但最終，他隻是沉默地收回了手。
「哦。」他應了一聲，聲音恢複了慣常的平淡，彷彿剛才那個問出「正常嗎」的人不是他。他彎腰撿起地上的排球，轉身走向場邊，拿起自己的水壺，仰頭灌了幾口。水流順著他汗濕的下頜滑落，沒入黑色的背心領口。
空氣裡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尷尬和緊繃。應急燈的光線似乎都變得粘稠起來。
晴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將手裡那條被他塞過來的毛巾遞過去，儘量讓聲音聽起來平穩：「擦擦汗吧。已經很晚了，該休息了。明天……還有訓練。」
影山接過毛巾，胡亂地在臉上抹了一把，動作依舊帶著他特有的粗獷。他沒有再看晴，隻是低低地「嗯」了一聲，拿起自己的東西，轉身大步走向體育館門口。
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外的黑暗中，隻留下空曠的場館和依舊回蕩在晴耳邊的、那狂亂的心跳聲。
晴站在原地，過了許久，才緩緩抬起自己的手。手腕上似乎還殘留著被緊握的灼熱感，掌心更是彷彿還烙印著他胸膛滾燙的溫度和那強勁的搏動。
「正常嗎……」
她低聲重複著這三個字，心臟卻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起來，像是在回應昨夜那場無聲的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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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日複一日的訓練中悄然滑過，如同排球場上飛馳而過的球影。汗水浸透衣衫，肌肉在痠痛與強韌之間反複錘煉，體育館內回蕩著球鞋摩擦地板的銳響、排球撞擊的悶響和隊員們此起彼伏的呐喊。
然而，那份深夜裡被心跳和溫度攪亂的暗流，並未完全平息。它潛伏在日常訓練的平靜水麵之下，偶爾在某個瞬間翻湧上來。
比如，當影山飛雄在訓練中完成一次極其刁鑽的背傳，落地時目光會下意識地掃過場邊的資料板，與晴的視線短暫相接，又迅速移開，彷彿昨夜那尷尬的對峙從未發生，但那瞬間的交彙裡，似乎又多了點什麼難以言喻的東西。
又比如，晴在記錄資料時，指尖偶爾會無意識地蜷縮一下，彷彿還能感受到那灼熱的觸感。她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在跳躍高度、扣球角度這些冰冷的數字上，用理性的屏障隔絕那不合時宜的悸動。
直到——
對戰白鳥澤高校的預選賽前夕，終於來臨。
傍晚的訓練結束後，體育館內彌漫著一種不同於往日的凝重氣氛。汗水的氣息依舊濃烈，但其中摻雜了更多的緊張和蓄勢待發的銳意。隊員們三三兩兩地收拾著東西，低聲交談著，眼神裡都帶著對明日之戰的期待與凝重。
晴坐在場邊的長椅上，仔細地整理著資料板裡關於白鳥澤的最新分析資料，尤其是關於那個如同高牆般矗立在網前的男人——牛島若利的扣球旋轉資料、力量峰值以及習慣線路。她的神情專注，試圖用工作的專注壓下心頭那份因大戰臨近和某些未明情緒帶來的紛亂。
一個高大的身影在她麵前停下，擋住了頭頂的燈光。
晴抬起頭。
影山飛雄站在她麵前，剛結束訓練的他額發被汗水浸濕，幾縷貼在飽滿的額角。黑色的運動服緊貼著他結實的身軀，勾勒出流暢的肌肉線條。他微微喘著氣，胸膛起伏，但眼神卻銳利如刀，緊緊鎖定著晴。
他沒有說話，隻是伸出手。
晴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伸出的手。
影山似乎有些不耐煩，眉頭習慣性地蹙起，直接指向她放在長椅上的水壺——那是他的水壺。
晴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拿起水壺遞給他。
影山接過水壺，擰開蓋子，仰頭灌了幾口。水流順著他滾動的喉結滑下。他放下水壺，目光依舊落在晴身上，那眼神銳利得彷彿要將她看穿，帶著一種審視和……某種難以形容的決意。
晴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剛想移開視線，影山卻突然開口了，聲音低沉而直接，帶著訓練後的沙啞：
「明天，看著我。」
不是請求，不是商量，而是命令式的陳述句。
晴微微一怔。
影山沒有解釋，也不需要解釋。他緊盯著晴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看著我的托球。」
他的眼神裡沒有昨夜的困惑和茫然，隻剩下純粹的、燃燒的鬥誌和對勝利的絕對渴望。那份專注和壓迫感，如同實質般籠罩下來。
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著眼前這個彷彿將全部意誌都凝聚在「托球」之上的少年，看著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光芒，昨夜那混亂的心跳和灼熱的觸感似乎瞬間被這強烈的戰意驅散。
她深吸一口氣，迎上他的目光，用力點了點頭：「嗯。」
影山似乎對她的回應還算滿意，緊蹙的眉頭稍稍鬆開一絲。他沒有再說什麼，轉身準備離開。
就在他轉身的刹那，晴的目光落在他放在長椅上的水壺上。一個念頭毫無預兆地閃過腦海。
她迅速從隨身攜帶的小包裡翻出一張淡黃色的便利貼和一支筆。筆尖在紙麵上飛快劃過，留下幾個清秀卻有力的字跡。
影山剛走出兩步，就感覺衣角被輕輕拉了一下。
他停下腳步，回過頭。
晴站在他身後，手裡拿著那張剛剛寫好的便利貼。她沒有說話，隻是伸出手，將那張小小的黃色紙片，穩穩地貼在了他水壺外側，一個不會被輕易蹭掉的位置。
便利貼上，是她熟悉的、清秀的字跡：
「相信你的炮彈。」
影山飛雄的目光落在便利貼上，又緩緩抬起，看向晴。
她的眼神平靜而堅定，沒有躲閃，隻是安靜地回望著他。那雙總是倒映著資料和戰術的眼睛裡，此刻清晰地映著他的身影，以及那份無需言說的信任。
影山沉默地看著她，看了好幾秒。體育館頂燈的燈光落在他深邃的眼眸裡，映出一點微光。他緊抿的唇線似乎鬆動了一瞬，最終，他什麼也沒說，隻是伸出手——
不是去拿水壺，而是直接撕下了那張貼在壺身上的便利貼。
動作乾脆利落，帶著他一貫的風格。
他將那張小小的黃色紙片捏在指間，目光依舊落在晴的臉上，眉頭習慣性地皺起，像是嫌棄這紙條的多餘，又像是在確認著什麼。
然後，他做出了一個讓晴意想不到的動作。
他將那張寫著「相信你的炮彈」的便利貼，沒有揉皺，也沒有扔掉，而是直接塞進了自己運動短褲的口袋裡。
「多事。」他丟下硬邦邦的兩個字，隨即轉過身，拿著他的水壺，大步流星地走向更衣室的方向，背影挺直而決絕，彷彿剛才那個收起便簽的動作隻是錯覺。
晴站在原地，看著他消失在通道口的背影，指尖似乎還殘留著貼上便簽時，水壺塑料外殼微涼的觸感。
口袋裡的便簽，是收下了那份信任？還是僅僅覺得「炮彈」這個形容還算貼切？
她不知道。
但空氣中，大戰前夕的硝煙味似乎更濃了。而她的心，卻因為那張被收起的便簽和那句「多事」，奇異地安定下來。
她相信他。就像他要求的那樣，明天，她會看著他的托球。
看著那枚，即將射向白鳥澤高牆的、最強的「炮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