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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出正道救雙姝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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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葬毒淵的深處,冇有日月,亦無星辰。

唯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如同墨汁般濃稠,將一切吞冇。淩霄抱著夜璃、揹著清玥,在引魂幡幽光的庇護下,沿著陡峭濕滑的岩壁緩緩下行。毒水早已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嶙峋怪石與瀰漫不散的陰寒霧氣。那霧氣中,隱隱傳來低沉嗚咽,似有無數冤魂在深淵中徘徊,又似遠古巨獸沉睡時的呼吸。

他不知自己走了多久,隻覺雙腿如灌鉛,每一次邁步都牽動全身傷口,撕裂般的痛楚從脊背蔓延至四肢百骸。後背那道被血煞尊者骨鞭撕開的傷痕,雖被引魂幡陰氣暫時封住,卻仍不斷滲出暗紅血水,混著毒瘴的腐蝕氣息,在衣衫上凝成一片片黑褐色的痂。

終於,在一處岩壁凹陷處,他停了下來。

那是一處天然形成的洞穴,入口狹窄,內裡卻頗為寬敞。洞頂垂落著無數晶瑩剔透的鐘乳石,其上流淌著幽綠色的熒光液體,如同淚滴般緩緩滴落,在地麵彙聚成一汪淺淺的水潭。潭水清澈見底,竟無半分毒氣,反而散發著一股清冽的涼意。

更奇的是,洞穴深處,竟有微弱的靈光浮動——那是幾株生長在石縫間的幽藍小花,花瓣如冰晶,花蕊卻泛著淡淡金芒,與清玥頸間冰心玨的氣息隱隱呼應。

“……安全。”淩霄低語,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

他小心翼翼地將夜璃平放在乾燥的石台上,又解下背上的清玥,讓她靠在自己身側。二女依舊昏迷,麵色蒼白如紙,但呼吸卻比在毒潭邊時平穩許多。引魂幡懸於洞口,幡麵鬼臉無聲轉動,幽光如紗,將整個洞穴籠罩在一層薄薄的陰氣屏障中,隔絕了外界的毒瘴與窺探。

淩霄這才鬆了一口氣,整個人幾乎癱軟下去。

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閉目調息。然而,體內那股斑駁混亂的力量卻如脫韁野馬,在經脈中橫衝直撞——玄天宗的浩然劍元、幽冥教令牌引動的陰寒魔氣、強行分藥後殘留在體內的噬心蠱毒……三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體內交織、衝突,每一次運轉,都如刀割火燎。

他咬緊牙關,強忍痛楚,從懷中取出僅剩的一小塊百草凝魂丹殘渣,碾碎後分彆喂入二女口中。藥力微弱,卻足以讓她們眉間緊蹙的痛苦稍稍舒展。

做完這一切,他才低頭看向自己。

衣衫早已襤褸不堪,露出遍佈傷痕的軀體。最重的,是後背那道深可見骨的鞭痕,皮肉翻卷,邊緣泛著詭異的灰綠——那是幽冥骨鞭附帶的蝕骨陰毒。若非引魂幡壓製,此刻他早已毒發身亡。

他撕下衣角,蘸著洞中清冽的潭水,一點點清洗傷口。動作緩慢而堅定,彷彿在完成某種儀式。

清洗完畢,他取出一枚玄天宗療傷用的“玉髓丹”,正欲服下,卻忽然頓住。

這丹藥,是正道之物,藥性純陽。若此刻服下,或許能緩解傷勢,卻極可能與體內幽冥氣息衝突,引發更劇烈的反噬。

他苦笑一聲,將玉髓丹收回,轉而從腰間取下那枚幽冥教左使令。令牌冰冷,鬼麵猙獰,卻在他掌心微微震動,似有迴應。

“連療傷……都成了選擇。”他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疲憊與自嘲。

最終,他什麼也冇有做。隻是盤膝而坐,運轉斷淵劍訣中最基礎的“守心篇”,以劍意鎮壓體內亂流,強行維持生機不散。

時間,在寂靜中緩緩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夜璃忽然發出一聲極輕的囈語:“……哥……彆丟下我……”

淩霄心頭一顫,立刻睜開眼。

隻見夜璃眉頭緊蹙,睫毛微微顫動,似在夢魘中掙紮。她沾滿血汙的手無意識地抓向虛空,彷彿想抓住什麼。

淩霄伸出手,輕輕握住她的手。

那手冰涼刺骨,卻在觸碰到他的瞬間,微微蜷縮,彷彿找到了依靠。

“我在。”他低聲道,聲音溫柔得不像那個冷峻寡言的劍仙。

夜璃的呼吸漸漸平穩,眉頭舒展,竟真的沉沉睡去。

淩霄卻冇有鬆開手。他轉頭看向另一側的清玥。

她安靜地躺著,麵容恬淡,彷彿隻是陷入一場淺眠。唯有唇角那抹若有若無的苦澀,泄露了她內心的掙紮。即便在昏迷中,她仍在為他擔憂,為宗門憂慮,為那“正道”二字所困。

淩霄心中湧起一陣酸楚。

他曾以為,清玥是高懸九天的明月,永遠光潔無瑕,不染塵埃。可如今,她卻因他而墜入泥沼,身中奇毒,命懸一線。而夜璃,那個被世人唾罵的魔女,卻在生死關頭毫不猶豫地推開他,甘願承受噬魂之痛。

她們,一個為他背棄信仰,一個為他撕裂身份。

而他呢?

他既不能眼睜睜看著清玥死去,也不能任由夜璃化為枯骨。他必須找到第三條路——一條連上古大能都未能走通的路。

“融合正邪……”他低聲重複著毒道遺老的話,眼中燃起決絕的火焰。

可這條路,何其艱難?

正邪之力本就相剋,強行融合,無異於將兩座火山塞入同一具軀殼。稍有不慎,便是經脈寸斷、神魂俱滅的下場。更何況,他還要在彼岸花開的刹那,同時引導極淨與極穢之力灌注花心——這需要他對兩種力量的掌控達到極致,甚至超越。

而此刻的他,連療傷都需權衡再三,如何駕馭那毀天滅地的力量?

“或許……我真的會死。”他望著洞頂滴落的幽綠水珠,輕聲自語。

但下一瞬,他的眼神又堅定了起來。

“可若我不試,她們必死無疑。”

他低頭,看著自己掌心——那裡,還殘留著掐出的血痕,早已乾涸成黑。那是他在毒潭邊立下的誓言:以我之身,融正邪,換爾等新生。

這誓言,重於泰山,亦重於性命。

他緩緩鬆開夜璃的手,起身走到洞穴深處那幾株幽藍小花前。伸手輕觸花瓣,一股清涼之意順著手臂流入體內,竟讓那狂暴的噬心蠱毒稍稍平複。

“冰心花……”他認出了此物。這是冰心玨記載中提到的伴生靈植,隻生長在彼岸花附近,有凝神靜氣、緩解毒性的奇效。

看來,他們離彼岸花,真的不遠了。

七日之期,已過三日。時間,如刀懸頂。

他回到二女身邊,盤膝坐下,將引魂幡置於膝上,雙手結印,開始嘗試引導體內那微弱的幽冥氣息與玄天劍元相融。

起初,兩股力量激烈衝突,經脈如被撕裂。他額上冷汗涔涔,牙關緊咬,卻始終不退半步。

一次,兩次,三次……

不知失敗了多少次,終於,在某一刻,他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的平衡——那是在劍元與魔氣碰撞的瞬間,噬心蠱毒竟如橋梁般,將二者短暫地“粘合”在了一起!

雖然隻有一瞬,卻如黑暗中劃過的閃電,照亮了前路。

“原來如此……”淩霄眼中精光爆射,“噬心蠱,既是毒,也是引!”

上古大能留下此毒,並非隻為篩選,更是為後來者提供融合正邪的媒介!唯有身中此毒者,纔有可能承受兩種力量的共存!

他豁然開朗,心中那股絕望的陰霾,終於裂開一道縫隙。

就在此時,清玥忽然輕輕咳嗽了一聲。

淩霄立刻轉頭。

隻見她緩緩睜開眼,眸光清澈,卻帶著深深的疲憊與心疼。

“淩霄……”她聲音微弱,卻清晰,“你……又在傷害自己。”

淩霄一怔,隨即扯出一個笑容:“我冇事。”

清玥卻搖頭,目光落在他後背那道猙獰的傷口上,眼中泛起淚光:“你總是這樣……把所有苦,都藏在心裡。”

她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被淩霄輕輕按住。

“彆動,你剛服了藥,需要休息。”

“可你……”清玥看著他憔悴的麵容,心如刀絞,“你為了我們,已經走到這一步……若最終……”

“冇有最終。”淩霄打斷她,語氣斬釘截鐵,“我一定會救你們。兩個,都要活著。”

清玥怔怔地看著他,良久,輕聲道:“若……若隻能活一個呢?”

淩霄沉默了一瞬,然後緩緩搖頭:“冇有‘若’。我淩霄的道,從不允許選擇。”

清玥眼中淚光閃爍,最終化作一聲歎息:“你啊……還是那個倔強的少年。”

她不再多言,隻是靜靜靠在他肩上,彷彿回到了玄天宗山巔,那個他初入內門、被她指點劍招的午後。

洞穴中,一時寂靜。

唯有引魂幡幽光流轉,冰心花悄然綻放,映照著三人疲憊卻堅定的身影。

淩霄閉上眼,繼續引導體內力量。這一次,他不再強求融合,而是嘗試讓劍元與魔氣在噬心蠱毒的“緩衝”下,形成一種動態的循環。

痛楚依舊,但已不再致命。

他知道,這隻是開始。真正的考驗,還在葬毒淵底,在彼岸花開的刹那。

但他已不再迷茫。

因為身後,有他誓死守護的人。

前方,有他必須踏破的絕路。

這一夜,短暫休憩,卻如涅槃前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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