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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此夜滿湖星芒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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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虞南枝愛上了天生冷淡的國際教授傅修實。

99次告白,他仍記不住她的全名。

那年恐怖分子襲擊,她不顧一切為他擋刀,可失血搶救時,卻隻收到他一張冰冷的支票。

痊癒後,她打扮得像一隻性感野貓,爬上傅修實的床擺出百種誘惑姿勢,可他卻隻盯著電腦上的學生論文,對她的所作所為全然不理。

虞南枝咬著牙關把他電腦砸了,壓在他身上質問:“你是不是不行?”

那次,傅修實的萬年冰山臉終於有了一絲變化。

他開口對她說了第一句話:“不好意思,我心裡已經有人了。”

瞭解一番過後,她這才知道,傅修實心裡藏著一個八歲時救過他命的女孩。

“可那又怎樣?”虞南枝不甘心地理論:“都過去了二十年,她或許早就忘了!如果她心裡也有你,怎麼會到現在都沒來找你?”

她繼續厚著臉皮追求他,還找來父母強製安排他們聯姻。

終於,在第八年的時候,她如願以償嫁給了他。

婚後第一年,傅修實三個月回一次家,她毫無怨言,還親自做好十菜一湯,隻為讓他嘗到家的味道。

婚後第二年,她趁他醉酒,勾著他占有了自己。

那次之後,他彷彿被她開啟了任督二脈,夜夜壓著她瘋狂索取。

她又累又疼,可疲憊之下卻藏著一絲甜蜜。

因為,他終於接受她了。

婚後第三年,她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本以為生活會越來越幸福,可那個消失二十多年的女孩,竟然回來了!

許昭昭回來的第一天,就把虞南枝母女撞進了醫院。

搶救室前,虞南枝滿身是血,她哭著讓傅修實報警,可他的聲音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平靜。

“抱歉,南枝。昭昭曾經救過我的命,我不能傷害她。”

虞南枝瞪大了雙眼,心臟的劇痛席捲全身,她不可置信地問:

“傅修實,你看清楚!我們的女兒還在裡麵搶救!”

傅修實眼睫微顫,“昭昭隻是一時接受不了你們的存在,她沒有惡意。”

頓了頓,他又補充:“我會替昭昭補償你們。”

說完,傅修實馬上找來醫術最精湛的朋友,親自操刀給女兒做手術。

然而手術剛開始,許昭昭就鬨著說頭疼。

傅修實毫不猶豫地把醫生撤到了她身邊。

“南枝,我虧欠了昭昭太多,這一次,你和雪團就讓讓她。”

虞南枝如墜冰窖,宛如被萬箭穿心。

“不行,雪團才一歲,一旦搶救不及時,她會死!”

她砰的一聲跪在地上,放下所有自尊和驕傲,求傅修實找彆的醫生給許昭昭看。

豆大的淚珠就像斷線珍珠一樣往下砸,傅修實心頭一緊:“那......”

話音未落,護士便慌亂地大喊:“許昭昭暈倒了,誰是她的家屬!”

傅修實眉心一震,他顫抖著拽走醫生,不容置疑地吩咐:

“先救昭昭!”

虞南枝身體一軟,淚水和血跡交雜在一起。

“不行!傅修實,先救我女兒!”

她強撐著力氣想要把醫生搶回來,卻被滿臉焦急的傅修實用力一推,猛地摔出了半米遠。

她雙眼一黑,瞬間沒了意識。

再睜眼,麵前站著兩位神色凝重的護士。

“傅夫人抱歉,我已經儘力了,去見你女兒最後一麵吧。”

虞南枝腦袋嗡嗡直響,小臉瞬間蒼白如紙。

她光著腳丫,不可置信地跑出去。

掀開白布,看到女兒屍體的那一瞬間,她“啊”的一聲捂住嘴巴,眼淚奪眶而出。

“雪團!我的女兒!”

虞南枝雙手緊握成拳,指甲劃破掌心,泛出鮮紅的血跡。

可即便如此,也沒能抵消她內心萬分之一的痛!

這一夜,虞南枝哭乾了眼淚。

送女兒去火化的路上,她吊著一口氣給傅修實打了電話。

可接聽的人卻是許昭昭。

她嬌聲開口:“修實哥哥正在陪我玩騎大馬呢,這是我們小時候最愛玩的遊戲,請問你有事嗎?”

虞南枝內心一陣悲涼。

她絕望地閉上了雙眼,聲音沙啞:“告訴傅修實,雪團死了......讓他馬上來火葬場。”

2

“昭昭,專心玩大馬,不要打電話了。”

傅修實溫柔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了出來,下一秒,許昭昭笑著道。

“不好意????思啊,我沒聽清,你說要讓修實哥哥去哪裡?”

虞南枝心臟一陣又一陣地刺痛,她握緊手機,額前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她無法想象,那個冷漠矜貴的男人,竟然會為了許昭昭屈尊當玩具馬。

他從前可是連陪女兒玩撥浪鼓都覺得麻煩!

虞南枝深吸一口涼氣,聲音無比悲痛:“不用了,你們玩吧。”

她狠心摁下了結束通話鍵,淚水順著臉頰滴在螢幕上,模糊了視線。

好,很好。

既然他這麼愛玩。

那女兒的最後一程,也不用他來送了。

她要讓他,後悔終生!

虞南枝頂著寒風,獨自完成了女兒的火化儀式。

她抱著骨灰出來,眼睛又紅又腫,平複好情緒後,她給策劃師打去了電話。

“你好,一個月後傅汐雪的周歲宴,請幫我改成葬禮。”

她聲音哽咽,對麵那頭沉默了幾秒,語氣充斥著憐憫:“好的,傅夫人您節哀。”

虞南枝輕輕點頭,隨即緊抱著骨灰盒回家,把它放在女兒的小床中間。

剛整理好女兒的遺物,傅修實就回來了。

他單手插兜,大掌一把扣住虞南枝的腰。

“雪團睡了?”他往她身後看去,兒童房的門緊閉著,他微微挑眉:“正好,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昭昭孤苦無依,我想讓她先住進家裡。”

一樓傳來“哐當”的搬行李響聲,虞南枝笑了。

女兒屍骨未寒,他看都不來看一眼,反而忙著照顧一個外人。

她雙眼猩紅,聲音沙啞:“好,我沒有意見,但是傅修實,我們離婚。”

傅修實眉頭輕蹙,不悅地開口:“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氣?你難道忘了嗎,昭昭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這輩子都要以她為先。”

虞南枝十指緊攥:“我沒忘,我隻是累了。”

曾經她以為努力就能走進傅修實的心。

可女兒的死,讓她十一年的夢成了泡影。

她不敢再愛了。

她推開傅修實,從抽屜裡拿出一份離婚協議:“簽了它,我們一拍兩散。”

傅修實臉色陰沉的可怕,他奪過協議書,在上麵沸沸揚揚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隨即冷冰冰地開口:“但願你真的捨得一拍兩散。”

他斷定她不可能會真的離婚。

她追了他十一年,才剛剛坐穩傅太太的位置。

離了他,她還能去哪?

“我會捨得的。”虞南枝哭著笑了。

傅修實雙手握拳,內心隱隱傳來一絲不安。

而就在下一秒,一樓傳來一聲尖叫。

“啊,好痛......”

傅修實瞬間回神,一個疾步衝了下去:“發生了什麼?”

“修實哥哥,地上有水太滑了,我摔得好疼啊。”

“沒事,我幫你上藥。”傅修實滿臉心疼地把她抱到沙發,如同捧著珍寶般捧起她的腳呼氣。

虞南枝跟在他們後麵,眼底一陣發酸。

她想起從前她冒著大雨給傅修實送資料,因為太急把膝蓋摔得一片青紫,本以為他看了會關心自己,可沒想到他隻是皺著眉頭冷冷道:“幸好沒弄濕資料。”

當初虞南枝忍著辛酸安慰自己,傅修實隻是性格冷淡,不會體貼女孩子,心裡還是有她的。

可現在親眼目睹他細心地為許昭昭上藥,她才明白自己當初有多可笑。

他哪裡是不會體貼女孩子,隻是她不值得他用心罷了。

她笑得悲涼,艱難地想要轉身離開。

“等等!”

下一秒,許昭昭????高聲喊住了她。

“虞南枝,是你沒把家裡打掃乾淨才害得我摔跤!你要負責任!”

“修實哥哥,你答應不會讓我受到一點傷害!我要你懲罰她!”

傅修實動作一頓,嘴角抽了抽:“那昭昭......你想我怎麼罰她?”

許昭昭思考了幾秒,傲嬌道:“那就讓她跪著,把整個彆墅的地板全擦一遍吧。好不好?”

傅修實喉嚨一滾,漆黑的眼眸劃過一絲異色。

他握了握拳:“好吧......”

傅修實起身,陰鷙著臉走向虞南枝。

“聽到昭昭說的了嗎?按她說的,把彆墅打掃乾淨,這是你作為女主人該做的!”

虞南枝身形一滯,冷聲笑道。

“你怎麼不問問,地上的水是怎麼帶回來的?小雪團她又是為什麼不在?”

3

彆墅外麵是傾盆大雨,虞南枝把骨灰盒護在懷裡,用身體牢牢擋住,這才沒讓雪團淋濕。

可她自己卻被淋成了落湯雞。

雨水順著她的褲管滑下,這纔打濕了地麵。

傅修實輕蹙眉頭,看著她絕望的臉,內心隱約覺得不安。

他下意識看向二樓,小雪團兒童房的方向。

“有什麼好問的!”

沙發上的許昭昭不滿地叉腰,打斷了傅修實的思考:

“你害我摔跤,讓你把地麵打掃乾淨還推三阻四!修實哥哥怎麼娶了你這麼一個不懂事的女人!”

說完,她又哀哀慼戚地看向傅修實:“修實哥哥,我腳好疼。”

傅修實雙手緊了緊,又鬆開,他收回視線,眼神冰冷。

“去,跪著把地板全擦一遍。”

虞南枝滯在原地,一動不動,她十指緊攥,長甲深深嵌入掌心。

傅修實臉色陰沉:“難道你想讓我找人來按著你做嗎?”

虞南枝麵部肌肉微微抽
動,她知道,他真的乾得出來。

婚後第一年她生日,提著蛋糕去研究室想和傅修實一起過。

他看都不看,隻冷冰冰說了一句話。

“自己出去,還是我找人把你抬出去?”

虞南枝紅著眼,卑微問他:“陪我一分鐘,等吹完蠟燭我就走,可以嗎?”

話音剛落,傅修實就冷著臉,讓保安把她架著從實驗室扔出校園門口,被所有人圍觀取笑。

她的蛋糕被砸了個稀巴爛,黏在柔順的發絲上。

她狼狽地起身跑回家。

時隔兩年,她本以為自己已經走進了傅修實的心。

沒想到他為了許昭昭,又把她拉回了那段難堪的記憶。

虞南枝深吸一口氣,實在不敢再次挑戰傅修實的權威。

“好,我擦。”

她緊咬牙關,淚眼婆娑:“我保證擦得一塵不染,絕不讓許小姐再摔倒!”

許昭昭不自覺挺直了腰板,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傅修實大手微微握拳,他緊繃著臉,親眼看著虞南枝屈膝下跪,一點點擦拭著大理石地板。

不知怎的,他心頭莫名傳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

“修實哥哥,你過來再幫我吹吹,好疼啊。”

背後,許昭昭的撒嬌聲再次傳來,傅修實緊抿唇瓣,強行壓製住心裡的不適,轉身回到她身邊。

虞南枝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眼裡飽含淚水,她微微抽泣,兩個肩膀不停顫抖。

此時,她隻有一個念頭。

撐完這個月,等離婚冷靜期一過,等辦完雪團的葬禮,她就永遠離開這裡,永遠離開傅修實!

打掃到衣帽間時,虞南枝已經累得滿頭大汗了,她那兩個嬌嫩的膝蓋被磨破,白皙的肌膚此時變得一片青紫。

她喘著氣把腿伸直,想坐一會休息。

可剛剛放鬆下來,就不經意看見衣櫃底下的縫隙藏著一條細銀手鏈。

她小心翼翼地將手鏈拿出來,腦海裡瞬間映現出一副模糊的畫麵——

一個小男孩溫柔地把手鏈戴在女孩的手腕上,女孩臉上掛著天真的笑容,麵部輪廓還和她有些相似。

虞南枝皺了皺眉,她並不記得自己有過這麼一條手鏈,她閉上眼,努力回想更多細節。

砰——

門霎時間被開啟,傅修實走進來打斷了虞南枝的思緒。

“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傅修實眼眸劃過一抹驚慌,他怒氣衝衝地從虞南枝手裡奪過手鏈:“誰讓你碰這個的?”

虞南枝仰頭,無措地問:“你......知道這條手鏈?”

“當然!”傅修實陰沉地開口:“這是我和昭昭的定情信物,決不允許任何人觸碰。”

說完,他便冷著一張臉,轉頭把手鏈戴在後麵的許昭昭手上。

“昭昭,怎麼手鏈丟了也不知道?幸好是被她撿到了,要是丟在外麵,可怎麼辦?”

他語氣中摻和著幾分緊張,許昭昭愣了愣,臉上明顯透露著無知的氣息。

虞南枝眉頭緊皺,她輕聲開口:“傅修實,這條手鏈好像是我......”

“修實哥哥!”許昭昭心頭一緊,抓住傅修實的手喊道。

“這不是我丟的,是她趁我不注意偷的!”

4

傅修實動作一頓,沉著臉回頭看向虞南枝。

“你知不知道這條手鏈對我和昭昭來說有多重要?”

彆的事,他都能原諒虞南枝。

可這個,他絕對不能姑息。

傅修實走到虞南枝麵前,用力一拽她的手臂,冷冷開口:

“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

他語調上揚,滿含警告。

虞南枝的手臂被他掐紅了,她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我撿到的,我不會、也不屑於偷她的東西。”

許昭昭跋扈地將她一推:“你說撿到就是撿到啊?那你撿了為什麼不還回來?”

“我的手鏈一直放的好好的,肯定是剛剛搬行李不小心掉在地上,才被你趁機偷去!”

虞南枝腳下虛浮,踉蹌了幾步,她倔強地抬頭,問傅修實。

“我真的沒有偷,你信我,還是信她?”

話音落下,她心頭湧上一片悲涼。

虞南枝啊虞南枝,你真可笑,竟然問出這麼愚蠢的問題......

“好了,手鏈不是虞南枝偷的。”

傅修實冷靜沉著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她瞳孔驟縮,眼裡劃過一抹驚訝。

“走,我先帶你去看看你的房間。”

傅修實攬著許昭昭轉身,他不容置疑地向外走去,讓許昭昭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沒有半點反抗的機會。

虞南枝愣在原地,淚水暈染了雙眸,眼前漸漸模糊。

她揪著衣角,小口地喘氣。

傅修實他......相信她了?

那是不是代表,他心裡也是有她的?

過往稀少的甜蜜瞬間在腦海裡放映,虞南枝想起他偶爾的溫柔,想起他在床上的瘋狂,想起他在女兒降生那天的歡喜神情......

可沒過幾分鐘,就有兩個黑衣保鏢從門外進來,一左一右控住了虞南枝,硬生生把她從回憶裡拉了出來。

“你們是誰?彆碰我!”

虞南枝全身發顫,她用力揮舞雙手,然而下一秒就被保鏢死死扼住了喉嚨。

“這是傅先生的吩咐,你要是再敢掙紮,我保證讓你再也說不了話。”

傅先生?

虞南枝嬌軀一僵。

失神的這一瞬間,兩個保鏢迅速把她架著走出去,送到一處爛尾樓綁在椅子上。

四周漆黑寂靜,隻聽得見雨水打在枝葉的滴答聲。

虞南枝被捆在木椅子上瑟瑟發抖,不知過了多久,麵前的燈光忽然亮起。

傅修實點了一根煙,金絲眼鏡下的瞳孔黑不見底。

他薄唇輕啟。

“你偷了昭昭的手鏈,還不承認。這,是給你的教訓。”

虞南枝臉色蒼白如紙。

“原來你還是不相信我。”

“隻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當著許昭昭的麵教訓我。”

傅修實吐了一口煙霧,他緩緩走到虞南枝麵前,冷靜地將煙頭按在她的鎖骨上。

虞南枝疼出了眼淚,喉嚨發出一記悶哼。

傅修實笑了:“因為我不想嚇到昭昭。”

他不經意放柔了語氣:“昭昭是我最重要的人,這世間的所有黑暗,都不應該沾染到她身上。”

他話鋒一轉:“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挑釁昭昭,還當著她的麵,對我做出楚楚可憐的表情,試圖挑撥我和昭昭的關係,我實在無法忍耐。”

傅修實將煙頭一按到底,“你在這反省一週,如果還不悔改,以後就彆想回到這個家,雪團,你也不用見了!”

說完,他便絕情地轉身,不帶絲毫的遲疑。

虞南枝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她的心像栓了塊石頭,直沉到底。

“你不用拿雪團來威脅我,她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

“至於傅家,我也不稀罕回去。”

她聲音很輕,眼神宛若古井,空洞而死寂。

傅修實挺拔的身軀猛地一震,他僵硬地佇立在原地。

5

“虞南枝,你簡直不可理喻!”

傅修實麵部肌肉緊繃:“為了跟昭昭爭寵,連親生女兒也捨得詛咒,你配當一個母親嗎?”

他語氣嫌惡,甚至不願回頭看她一眼。

虞南枝冷冷地笑了,睫毛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珠。

“不配為人父母的人是你,雪團屍骨未寒,你就急著幫另一個女人,欺辱她的媽媽。”

她蒼白的嘴唇微微顫抖:“你不用急著反駁我,回去開啟雪團的房間門,親眼看看她的骨灰,你就明白了。”

傅修實眼裡泛起一抹驚惶,他緊握拳頭,大步往外走去。

皮鞋踩在地上,發出‘噠、噠’的響聲。

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家,兒童房裡什麼特彆的東西都沒有,雪團最愛的兔子玩偶還穩穩地擺在床頭。

傅修實鬆開拳頭,鬆了一口氣。“果然是她爭寵的手段。”

“修實哥哥,你在乾什麼?”

身後傳來許昭昭甜甜的聲音,他平複好思緒,緩緩轉身。

“沒什麼,怎麼這麼晚還不睡?”

他親昵地摸了摸許昭昭的發絲,而另一邊的虞南枝還在廢棄樓裡苦苦等待傅修實的反應。

幾個小時過去,傅修實還是沒有再回來。

她鎖骨處被他用煙頭燙過的地方,已經開始發炎潰爛,又癢又疼。

她的鼻翼輕輕翕動,心涼到徹骨。

原來,傅修實真的一點兒也不在意她們母女啊......

她扯出一絲慘淡的苦笑,身體微微搖晃,脆弱而無助。

接下來的一週,她都被綁在這裡,除了每日有人來給她送一頓飯,她再也無法接觸到外界,更沒有能力自救。

保鏢來給她鬆綁的那一天,她全身血液已經凝固,剛站起來,就無力地摔在了地上。

她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摔散架了,不知過了多久,才艱難地爬起來,一步步走回傅家。

她臉上毫無血色,口中低喃:“拿骨灰......離開。”

然而一進門,就碰到了囂張跋扈的許昭昭。

她穿著虞南枝的真絲睡衣,滿臉不屑。

“怎麼又是你?你不是被修實哥哥趕走了嗎,怎麼還有臉回來?”

“你知不知道,我纔是修實哥哥心裡最重要的女人?”

虞南枝側過身,想繞過她上樓拿雪團的骨灰。

“你是聾子還是啞巴?”許昭昭在後麵高喊。

虞南枝緊抿唇瓣,冷冷地轉身舉起右手,無名指上的婚戒閃閃發亮。

“看清楚了嗎?隻要我一天還是傅修實的妻子,那不管你是白月光,還是最重要的女人,都隻能是小三。”

“虞南枝,你又在胡說些什麼?”

身後傳來傅修實冰冷沉重的聲音,虞南枝後背一涼。

“修實哥哥。”許昭昭滿臉委屈撲進他懷裡:“明明是我先認識你的,她,她怎麼能這樣說我!”

傅修實緊張地拍了拍她的後背:“沒事,彆難過,有我在。”

說完,又冷冷地盯著虞南枝:“看來反省一週的處罰還是輕了點。”

眼前的一幕格外刺眼,虞南枝扯出一絲苦笑。

“所以呢?還想對我做什麼?要為了你的小青梅殺了我嗎?”

傅修實握緊了拳頭,一張臉緊緊繃著。

荒謬,實在荒謬!明明做錯事的人是她,還敢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態!

“滾。”他薄唇輕啟,聲音冷的像冰。

虞南枝嘴角微微抽搐,她麻木地轉身上樓,回到主臥收拾東西。

本想收拾完行李就離開,可她太困,太疲憊,手垂在床上,就這樣靜靜地睡著了。

再睜眼,是被樓下的喧鬨聲吵醒。

虞南枝揉了揉眼睛,開門一看。

彆墅客廳裡燈火通明,許昭昭被客人們圍在中間道賀。

“真般配啊,像許小姐這種名媛才配得上我們傅教授!”

不遠處,傅修實用著德語向他的學生介紹。

“這是你們的師母,以後你們要像尊敬我一樣,尊敬她。”

虞南枝心臟彷彿被撕成兩半,痛得無法呼吸。

她昨天剛剛說完許昭昭是第三者,今天,傅修實就用這種方式來打她的臉!

她全臉慘白,雙腿就像黏在了地麵,絲毫不能動彈。

傅修實端著酒杯抬頭,剛好對上她絕望的雙眼。

他的眉頭輕輕蹙起,心頭劃過一絲異樣。

他走到虞南枝麵前,淡淡道。

“彆誤會,我隻是告訴大家,昭昭是我的妹妹。”

虞南枝眼尾泛紅,似笑非笑地開口:“傅修實,我聽得懂德語。”

6

當初為了讓傅修實多看自己一眼,虞南枝苦學八國語言。

她能流利地跟他所有的學生溝通,對他的實驗也能發表一些自己的見解。

可儘管她已經夠努力了,可傅修實卻從沒在外人麵前承認過她的身份。

每次他的學生問他,虞南枝是什麼人,他總是淡淡地回答:“保姆而已,不要分神,專心做實驗。”

她鬨過,哭過,也曾嘗試主動公開他們的關係。

可卻被傅修實冷漠地阻止:“沒必要讓他們瞭解我的私生活。”

當初虞南枝天真地相信了,後來即便生下女兒,也從不敢在外人麵承認她們是傅修實的妻女。

然而許昭昭剛回來,就得到了她夢寐以求的公開。

那一聲“師母”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傅修實眼裡閃過一絲驚詫,不過很快又恢複如常。

“既然聽得懂,那就下樓給客人倒酒,這是你罵昭昭第三者的懲罰。”

虞南枝苦笑,嗬,懲罰,又是懲罰。

“什麼時候說實話也有罪了?”她輕聲反問。

傅修實青筋暴起,捏碎了酒杯:“你確定還要繼續惹怒我嗎?”

虞南枝指尖泛白攥緊衣角,呼吸微微顫抖。

“好,我去。”

她從喉嚨裡擠出這幾個字。

虞南枝不敢賭他下一步會對自己做什麼,反正很快就要離開了,她願意用順從忍耐換取最後的安寧。

她忍著屈辱下樓,低著頭給來往的賓客倒酒、擦手。

一道道探索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麻木地重複著服務的動作。

許昭昭穿著高定禮服,足足觀賞了虞南枝五分鐘,才滿意地移開視線,她壓低聲音,對旁邊的女學生說了一句話。

女學生當即就走到虞南枝麵前,“啪”地一聲打翻了她手裡的紅酒瓶。

“你這個保姆做事怎麼那麼不當心?連酒瓶子也拿不穩!”

酒瓶被摔得四分五裂,紅色的液體和玻璃碎片濺到了虞南枝的身體上。

她攥緊手指,抬頭對上了女學生那張傲慢的臉。

回憶瞬間湧入腦海,當初虞南枝去研究所找傅修實,十次有八次都被這位女學生攔在門口。

她忍著怒氣:“這位客人,明明是你過來把酒瓶打翻的。”

女學生抬起手,毫不顧忌地扇了她一巴掌:“還敢汙衊我!”

虞南枝被扇的頭暈腦脹,還沒反應過來,許昭昭就踩著高跟鞋笑意吟吟地走了過來。

“怎麼那麼不小心,這位可是修實最看重的學生。”

許昭昭一副大度的模樣:“算了算了,今天人多,我也不為難你了,跪下來道個歉,你就出去吧。”

屈辱像潮水裹住虞南枝,她剛想反駁,傅修實警告的眼神就撞進了她的眼睛裡。

他站在遠處,身姿挺拔如鬆,薄唇緊抿成冷硬的線,用著無聲的口型道。

“昭昭說什麼,你就做什麼。”

虞南枝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肩膀控製不住發抖。

她屈膝,艱難地跪在那一地的碎片上,雙眼又紅又燙。

“對不起,是我做事不謹慎,纔打翻酒瓶衝撞了客人。”

許昭昭眼裡揚起了得意的笑容,她揮了揮手:“嗯,出去吧。”

可就在虞南枝轉身離去的瞬間,許昭昭又忽然想到了什麼。

“等等,把雪團抱下來,讓大家看看。”

虞南枝身體一僵,而此時傅修實也走了過來。

他臉上掛著不怒自威的笑容,淡然地向大家解釋:“雪團是我和昭昭的女兒,快一歲了。”

周圍傳出一陣“哇”聲。

虞南枝眼裡滿是錯愕,連呼吸都頓了半拍。

為了幫許昭昭證明身份,他竟然連雪團也說成是她的女兒!

“去把雪團帶出來見見大家吧。”傅修實朝她吩咐道。

一週沒見女兒了,傅修實不免有些想念。

虞南枝睫毛顫抖的厲害,可還是強忍著絕望點頭。

“好,我現在就去拿。”

她一步步走向女兒的臥室。

既然他要看,那她就把女兒的骨灰拿出來,讓他看個夠!

7

虞南枝推開女兒的房門,眼睫還掛著晶瑩的淚珠。

她在心中默唸:寶貝,對不起,媽媽不是故意要打擾你。

可她走進去,卻發現小床上空空如也,本該盛著女兒骨灰的瓷罐已經消失不見。

她猛地衝到床邊,死死攥著被單,血液瞬間衝上頭頂。

怎麼回事?小雪團的骨灰呢?她明明放在了床上!

虞南枝雙眼布滿血絲,她踉蹌著衝出房門,完全失去了理智,跑下樓死死地揪住傅修實的衣領。

“骨灰呢?骨灰怎麼不見了?是不是你藏起來了,還是你!”

她又怒視著許昭昭,聲音一片嘶啞。

長發被冷汗浸濕,貼在她的臉頰,看起來十分狼狽。

傅修實眉峰下壓,扣住了虞南枝的手腕。

“你在發什麼瘋?什麼骨灰?”

“當然是雪團的骨灰!說,到底是誰動了她的骨灰!”虞南枝聲嘶力竭地喊道。

傅修實指節泛白,周身氣場驟然收緊:“你還敢咒我女兒死?”

他低沉的嗓音帶著極致的壓迫,旁邊賓客麵麵相覷,紛紛露出好奇的目光。

許昭昭站了出來,宛若女主人般地打圓場。

“修實,我早說了不該用精神有問題的人當保姆,你看,這又發病了吧。”

她不好意思地衝賓客們點頭致歉:“讓你們看笑話了,今天先到這,我送大家出去,下次我和修實一定好好補償各位。”

“沒事沒事,傅教授心善,我們都理解,但精神失常的保姆真的不能再用了......”

賓客們邊走邊說,很快彆墅裡的人就清空了。

傅修實把虞南枝抵在牆角,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把雪團交出來。”

虞南枝胸口劇烈起伏,語速快到發顫:“雪團已經死了,她的骨灰就放在床上,可現在不見了!你快去調監控,把骨灰找回來!”

傅修實身體一僵,眼底閃過一絲恐慌。

可還沒等他做出決定,許昭昭就迅速走了過來。

“修實哥哥,彆相信她,她肯定是見不得你對我好,才三番四次鬨事。”

“我認識精神病院的醫生,把她送過去調教調教,我就不信她還敢這樣!”

傅修實眼裡的懷疑漸漸消散:“好,就按你說的做。”

“傅修實,你瘋了?”虞南枝全身不受控地顫抖。

“閉嘴。”他不容置喙地將虞南枝拖上車,送到精神病院注射鎮定劑。

傅修實居高臨下地看著病床上的虞南枝。

“昭昭說的沒錯,你精神太失常了。”

“你就在這好好接受治療,等到雪團的周歲宴,再出來。”

鎮定劑的藥力漫過虞南枝的四肢,她想掙紮,想辯解,可卻隻能發出無聲的顫抖。

她心裡又委屈,又憤怒,飽含淚水的雙眼死死地盯著傅修實。

可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冷漠地轉身離開。

接下來的日子,虞南枝每天都要被迫接受灌藥、注射各種藥物。

她的臉色一天比一天蒼白,記憶力也在慢慢消退。

不知過了多少天,困住她那間病房的門忽然被開啟了。

她恍惚看見一道身影從門外走進來。

“救我,救救我......”

虞南枝狼狽地爬過去,抓住來人的鞋子。

可下一秒,卻被那人狠狠踹開。

“啊!”疼痛席捲全身,虞南枝痛撥出聲。

許昭昭暢笑著開口:“虞南枝,抬頭看看這是什麼?”

她捧著一個白瓷罐,耀武揚威地看著地下的虞南枝。

“這是你女兒,傅汐雪的骨灰啊,還記得嗎?”她微笑著挑釁道。

虞南枝猛地抬頭,想看清她手裡的東西,可許昭昭卻忽然鬆手。

骨灰罐砰的一聲,砸在地上,頓時四分五裂。

8

虞南枝的世界彷彿被摁下了暫停鍵,她的腦袋一片空白,耳邊隻有嗡嗡的鳴響聲。

她鼻尖猛地發酸,聲嘶力竭地哭喊了出來。

“雪團,我的雪團!”

她全身發顫,喉嚨發緊,雙手用力去捧地上散落的骨灰。

一陣寒風從窗外吹進,骨灰四散,迷了虞南枝的眼睛,也擊碎了她內心的最後一道防線。

“許昭昭。”她空洞地站起來,雙目猩紅,“我要你死!”

她猛地掐住許昭昭的脖子,指尖微微發抖。

然而手剛觸碰到許昭昭,兩個白大褂醫生就衝進來把她拉開了。

“快,快打鎮定劑......”

虞南枝被死死錮住,意識慢慢沉了下去。

再次睜眼,麵前站著的是一臉死寂的傅修實。

“虞南枝,你太讓我失望了。”傅修實目光冰冷:“殺了昭昭對你有什麼好處?”

虞南枝拚命搖頭,眼淚像斷線珍珠。

“不是的,是她摔了雪團的骨灰,你看地上......”

她指向地板,瞳孔驟然一震,那裡空空如也,哪有什麼骨灰?

虞南枝迅速思考:“骨灰不見了,肯定是她提前打掃乾淨了!”

傅修實緊握拳頭,眼裡的光一點點沉下去,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怒。

“事到如今,你還在詛咒雪團。”

他開啟手機螢幕,遞給虞南枝,上麵是一張許昭昭陪傅汐雪玩耍的照片。

“你好好看清楚,雪團她活得好好的!”

虞南枝顫抖著接過手機。

“不,不可能!”

她比誰都希望雪團能活過來。

可是,當初屍體火化,是虞南枝親自送過去的,雪團她不可能還活著。

“這一定是ai生成的照片,雪團她早就不在了!”

虞南枝喉嚨哽咽,擠出這句話。

傅修實呼吸沉重了幾分,他失望地搖頭。

“你變了,變得讓我不認識。”

他麵無表情地吩咐醫生:“給虞南枝的藥,繼續加倍用。”

話音落下,他便從虞南枝手裡抽回手機。

“還有三天就是雪團的周歲宴,如果你還好不起來,那我會讓昭昭以母親的身份出席宴會。”

說完,傅修實連最後一個眼神也吝於給予,牽起許昭昭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虞南枝如遭雷擊,她朝著他們的背影低吼。

“傅修實,到底要我說多少遍,你才相信雪團已經走了?”

淚水順著虞南枝的臉頰滑落,可儘管她再如何辯解,傅修實都沒有再為她回頭。

她癱在床上,絕望到就連呼吸都覺得多餘。

剩下的三天,精神病院的醫生對她愈加苛刻。

每天不是用針紮她,就是硬逼她吞下各種藥丸,等到她被放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憔悴到不成樣子了。

她從院長手裡接過手機,看了一眼日期。

今天,是雪團一週歲,也是雪團的葬禮。

隻是......雪團的骨灰已經被人毀了。

虞南枝忍著眼淚,回彆墅拿了一些雪團生前最愛的物品,做成衣冠塚,連帶著死亡證明一起來到了葬禮現場。

邀請的賓客已經陸續到位了,可傅修實卻還沒有出現。

虞南枝沒有選擇繼續等待,她順著賓客們懷疑、好奇、憐憫的目光一步步走上台。

“感謝各位百忙之中來到我女兒傅汐雪的追悼會。”

虞南枝雙眼飽含淚水,一邊將所有證件亮在大螢幕,一邊講話。

“我女兒傅汐雪,在一個月之前車禍搶救無效離世。”

雪團軟糯的小臉不受控地映現在腦海,虞南枝每說一句,心臟就多一分揪疼。

“但我想告訴大家的是,傅汐雪她並非正常死亡,是傅修實,她的親爸爸在搶救的黃金時期,調走了她的主治醫生,這才導致她不治身亡。”

虞南枝顫抖著把監控畫麵投放在大螢幕,上麵清晰播放了傅修實是怎樣搶走醫生,害得親生女兒去死的畫麵。

視訊的最後一秒,定格在雪團蒼白的小臉上。

而就在這一刹那,傅修實終於到場了。

他站在靈堂入口,皮鞋抵著門檻,整個人瞬間僵住。

9

“虞南枝,你又在鬨什麼?”

傅修實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他瞳孔瞪大,死死地盯著螢幕上女兒死去的畫麵,悲痛、疑惑、憤怒像藤蔓一樣纏上來,勒的他喘不過氣。

明明前幾天,昭昭還在陪雪團一起玩耍。

雪團怎麼可能會去世?

可是,如果這不是真的,虞南枝一向疼愛雪團,她又怎麼會在女兒周歲宴上,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詛咒!

傅修實嘴唇微微張開,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

這一刻,所有的來賓都轉頭看去了門口傅修實站立的方向。

他們的眼神帶著探究和鄙夷,漸漸竊竊私語。

“傅教授上次不是說,許小姐纔是他的妻子嗎?”

“怎麼保姆變成了妻子,女兒還被害死了?”

有人大膽道:“我看什麼保姆都是假的,是傅修實和小三一起害死了女兒,再逼瘋妻子!”

嘰嘰喳喳的聲音如電流般傳進傅修實的耳朵裡,他僵在原地,遲遲反應不過來。

前排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起身,一臉沉重地走到傅修實麵前。

“小傅,今天的事太讓我失望了,你晉升院長的流程先暫緩吧,手頭上的工作也先放一放,我會讓顧教授接替你。”

傅修實如遭雷擊,他喉嚨發出顫音:“不,校長您聽我解釋......”

男人抬手冷冷地打斷:“不用,先把你的家事處理好吧。”

說完,他就大步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台上的虞南枝把這一幕收儘眼底,她臉色依舊蒼白,對著眾人苦澀一笑。

“該說的,我都說完了,大家請自便吧。”

她帶著所有物品走下
台,單薄的身軀增添了一抹清冷和破碎,在風中搖搖欲墜。

傅修實腳步艱難挪動,他擋在虞南枝麵前,雙目猩紅。

“有意思嗎?把我毀了對你,對雪團有什麼好處?”

虞南枝笑出了眼淚,事到如今,他還是不願意相信她。

“無所謂了。”

她把離婚證扔在傅修實腳下:“從此我們一刀兩斷,不管你信不信,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了。”

傅修實眼底一陣刺痛:“你......真的去辦理離婚了?”

“不然呢?”她輕聲反問。

“傅修實,從前我是很愛你,但從你把雪團害死的那一刻起,我對你隻有恨。”

人生能有幾個十一年?

虞南枝不敢再愛了。

往後餘生,她隻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為雪團祈禱。

希望她下輩子能投個好胎,至少不要再遇上這樣的爸??u??x爸媽媽。

傅修實雙手握拳,他緊咬牙關。

“你總說雪團死了,可她的骨灰呢?在哪裡,你告訴我!”

回想起女兒的骨灰,虞南枝心中便湧進了無儘的悲痛。

她緩緩從檔案袋裡抽出女兒的死亡證明,眼角滲出絲絲淚水:

“骨灰在哪裡,你應該好好去問問你的小青梅。”

賓客們識趣地離開了,靈堂上隻剩下冰冷的白布在風中搖晃。

傅修實皺起眉頭:“你又想把昭昭牽扯進來是嗎?”

虞南枝苦澀一笑,她沒有說話,隻是把死亡證明遞到了他麵前。

傅修實冷著臉接過來,當他看清上麵的內容,心臟瞬間停了半拍。

10

觸碰到紙張的那隻手冷若寒冰,傅修實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可不管他再如何反複看,上麵的字型仍然沒有半分改變。

“不,不可能!”

傅修實踉蹌了幾步,即便他心裡已經生出了大半的懷疑,可第一反應還是否認。

“雪團才一歲,她怎麼可能會死?”

當時他隻不過是先把醫生調去醫治許昭昭了,雪團一向健康,免疫力又強,怎麼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死了呢?

他壓低聲音,喉嚨有些哽咽。

“南枝,我知道你吃醋昭昭的事,可雪團也是你的親生女兒啊!”

他的語氣帶著幾分懇求:“我向你保證,以後我不會因為昭昭忽視你們母女了,你把雪團帶出來,我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行嗎?”

“我記得雪團最愛喝我泡的奶粉,我們回家,以後我每天都給她泡,她想要什麼,我就給她什麼,我一定會讓她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

傅修實腦海裡湧現出女兒軟糯的小臉,他記得雪團很粘人,也很聰明,八個月的時候就會用小手邊抱他,邊喊爸爸。

雪團最喜歡能發出聲音的玩具,每次用撥浪鼓逗她,她都高興得不得了。

她那麼乖巧懂事,那麼可愛健康,絕對不可能會死!

虞南枝靜靜地站在原地,眼尾泛紅,她看著麵前低聲下氣的男人,心裡又疼又悶。

過去十一年,她無比期盼傅修實能跟她好好過日子。

現在終於盼到了,可是,女兒已經死了,他遲來的深情再也沒有任何意義。

看著他死不相信的模樣,虞南枝不免覺得有些悲哀。

她當著他的麵撥通了醫生的電話,聲音冰冷:

“醫生您好,您能再跟我說一遍,傅汐雪是怎麼死的嗎?”

電話那頭傳出冷靜沉著的聲音:

“傅汐雪年紀太小了,承受不住車禍衝擊,送到醫院的時候,她的腦硬膜外血腫已經壓迫了腦乾,阻斷了呼吸中樞與心跳中樞的訊號傳導......如果及時搶救,還有一線生機,可是,唉......”

醫生適當地止住了話,虞南枝結束通話電話,痛苦地看向傅修實。

“事到如今,你如果還不相信,那就隨你吧。”

話音落下,虞南枝便拖著疲憊的身軀,緩慢地離開了靈堂。

她買了最快的一列航班,準備回國。

傅修實呼吸驟停,他的心彷彿碎掉了。

他伸出手,想要拉住虞南枝,可卻連她的衣角都未曾觸碰到。

他撲了個空,重重地摔在地上,腦袋一角磕出了血跡,可他卻感覺不到痛。

傅修實宛若被萬箭穿心,他用力地捶打著地麵,發出撕心裂肺的低吼。

“雪團......”

悔恨、愧疚席捲全身,傅修實難受到就連呼吸都是痛的,淚水從他的眼眶溢位,打濕了地麵。

下一秒,靈堂外有人緩緩走進來。

傅修實用力抬頭,聲音帶著顫抖:“南枝,你回來了......”

11

“怎麼是你?”

看清麵前的人是許昭昭,傅修實頓時失去了所有力氣。

不是虞南枝。

他的腦袋耷拉在地麵,雙眼空洞無神。

“修實哥哥,你怎麼了?快起來!”

許昭昭驚慌地蹲下去扶他,不經意看見了掉在地上的那張死亡證明。

她眉心一震,環顧四周靈堂的佈置,瞬間意識到了什麼。

“修實哥哥。”她眼珠子轉了轉,脫口而出:“這是虞南枝的騙局,她是騙你的,雪團根本沒有死!”

傅修實麵色僵硬,他也希望,雪團沒有死。

“昭昭,醫生親口告訴我了,雪團她搶救不及時離世了。”傅修實指尖微微顫抖,唇色蒼白。

“是我害了雪團,要不是我調走醫生,她根本不會死。”

許昭昭抿了抿紅唇,一個計劃在眼底悄然浮現。

“修實哥哥,你忘記了嗎?我前幾天還在陪雪團玩,她怎麼可能會死?”

許昭昭的語氣充滿了堅定不疑。

“虞南枝把雪團藏去了一家育兒所,她發現我去找過雪團之後,又迅速把雪團轉移去了彆的地方。”

“修實哥哥,你相信我!隻要找到虞南枝,對她進行逼問,就一定能找到雪團!”

傅修實瞳孔驟縮,十指緊握,頭上的鮮血越流越多也渾然不覺。

“你說的對。”他從喉嚨裡艱難迸發出這句話。

找到雪團,成了他此時此刻唯一的念頭。

他倚著許昭昭的身體站起來,搖搖晃晃地往前走。

......

虞南枝收拾完東西正要打車去機場,幾個大漢忽然從身後出現,把她打暈套進了麻袋。

再睜眼,她被綁在爛尾樓的電擊椅上,剛一抬頭,就被趾高氣揚的許昭昭扇了一巴掌。

“說,雪團被你藏去哪裡了?”

虞南枝頭腦一陣眩暈,她緊握著椅子把手,順著許昭昭身後看去。

傅修實筆直地站在對麵,眼底情緒複雜不明。

她苦笑出聲:“傅修實,我想我已經說的夠清楚了,你還要執迷不悟嗎?”

傅修實頓了頓,胸口像被壓了一塊巨石,他啞著聲音開口。

“昭昭說她見過雪團,她是我的救命恩人,絕不會說謊。”

許昭昭厲聲道:“彆跟她說那麼多了!”

她摁下椅子上的電擊鍵,電流湧入的這一瞬間,虞南枝眼前驟然一白,身體不受控地劇烈顫抖。

也是在這一刻,腦海裡細細碎碎出現了許多記憶片段。

六歲那年,她跟隨父母在古橋鎮居住,意外救下了一個眼盲落水的大哥哥。

她每天嘰嘰喳喳拉著他聊天玩耍,分彆的時候,大哥哥送了她一條手鏈。

後來,她發了一場高燒,忘記了一大部分的記憶。

但現在,她全都想起來了。

古橋鎮的那個大哥哥,名字就叫,傅修實!

虞南枝麵色蒼白如紙,吐出了一口鮮豔的血。

她艱難地挪動唇瓣。

“傅修實,在古橋鎮救你的人,不是許昭昭,是我!”

12

“你說什麼?什麼古橋鎮?”

傅修實猛地上前,兩手握住虞南枝的肩膀。

剛剛許昭昭擋在他麵前,他聽的不太清楚,隻依稀聽到她提了古橋鎮。

可是,那段記憶隻有他和許昭昭知道。

虞南枝是怎麼認識古橋鎮的?

傅修實太陽穴突突直跳,他雙眼猩紅,目光灼灼。

“虞南枝,你給我說清楚!”

虞南枝虛弱地抬頭:“我說......”

話沒說完,她又怒急攻心吐了一口血,腦袋無力地垂下來,意識漸漸模糊。

“虞南枝,你怎麼了?”傅修實臉色止不住地發白,他心頭一顫,迅速把她從電擊椅抱下來。

“你不是說這對她沒有傷害嗎?那她怎麼會暈倒?”

傅修實怒視著許昭昭。

許昭昭如同受驚的小鹿,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傅修實如此重視虞南枝。

“或許......是她體質不好,也有可能是裝的。”

越說到後麵,她就越沒有底氣。

傅修實怒不可遏:“南枝都吐血了,這是能裝出來的嗎?”

他雙眼血紅,抱著虞南枝大步往外走。

一直到醫院,親眼看著她進手術室,那顆焦急的心依然無法放下。

許昭昭跟在一旁,她十指緊攥,恨得咬牙切齒。

憑什麼傅修實要這麼上心!她的本意明明是想讓虞南枝去死!

傅修實沒有留意到她眼裡的陰毒,他滿腦子都是昏迷不醒的虞南枝,以及她暈倒前說的那句話。

“對了,昭昭。”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剛剛你離她最近,你有聽清楚她說什麼嗎?”

“啊?”許昭昭抬頭對上他急迫的眼神,“沒有聽清。”

她迅速反應過來:“剛剛我急著問出雪團的下落,就沒關心彆的。”

許昭昭說的是實話,她真的沒有聽見。

她全心全意想送虞南枝上西天,怎麼可能還會認真去聽她說話?

“好吧。”傅修實緊了緊拳頭,眼底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

許昭昭假惺惺地安慰:“修實哥哥,你彆太著急,虞小姐一定會沒事的。”

她扶著他到一旁的椅子坐下:“你現在休息一會,我去給你買晚餐。”

她這麼一說,傅修實就感覺肚子確實餓了。

“嗯,辛苦你了。”

......

兩小時後,許昭昭抱著一個女童,急匆匆地跑回醫院。

“修實哥哥,雪團找到了!”

她將懷裡的孩子遞給傅修實,滿眼期待,同時心臟也在劇烈顫抖。

這個孩子是她托人找了很久,才找到這麼一個各方麵都與傅汐雪相似的人。

她不知道,傅修實會不會認出來。

“給我!”

傅修實猛地站起來,眼睫不停地顫動,他小心翼翼地接過女童,心臟怦怦直跳。

濃厚的父愛在這一刻滿滿溢了出來,他仔細端詳著女童的臉,忍不住熱淚盈眶。

“雪團,爸爸就知道你沒死!”

熱淚順著傅修實的臉頰滑落,滴在手背上,他閉上眼睛,輕輕貼了貼女童粉嫩的臉頰。

所有的不安、焦慮、悔恨、內疚,都轉為了一句深情款款的話:

“爸爸好想你。”

失而複得的情緒在腦海裡不斷放大,傅修實激動到連聲音都在顫抖。

霎時間,噔的一聲,手術室門前的燈暗了。

醫生推門走出來,嚴肅問道:“病人醒了,誰是家屬?”

13

“我是!”

傅修實連眼淚都沒擦,就抱著“雪團”跨步走了進去。

“南枝,你看看我把誰帶來了?”

他的激動溢於言表:“我就知道雪團沒死,南枝,以後我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再也不分開,好不好?”

這一次差點失去雪團,傅修實真的怕了。

他從未有過如此失控的感覺,得知雪團去世的那一刻,他恨不得跟著她一起去死。

過去他沒認清自己對虞南枝母女的心意,沒意識到她們早已成為他生活中最重要的人。

現在他明白了,雪團是他的親骨肉,虞南枝是他孩子的母親。

他和她們的羈絆,一輩子都無法斷開。

虞南枝虛弱地撐開眼皮,瞥了一眼他懷裡的女童。

她無力地靠在枕頭上:“你是說,這個是我的雪團?”

他抱著的那個孩子,雖然五官神似雪團,可一眼看過去就比雪團年紀小。

而且,雪團眼角有一顆小小的痣,這個孩子沒有。

她眼裡劃過一絲悲痛。

再一次認識到,傅修實真的一點也不在意她們母女。

傅修實神情一滯,緊張地問:“南枝,你是覺得有什麼問題嗎?”

許昭昭搶先一步打斷:“修實哥哥,虞小姐剛醒,腦子還沒恢複過來呢,咱們先彆急著和她說話。而且醫院病氣重,你還是先把雪團帶回家吧,免得出了什麼麻煩。”

她刻意放柔了語氣,顯得很關心雪團和虞南枝。

可她看向虞南枝的眼神掩蓋不了,那是**裸的嫉妒和恨!

虞南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迸發出的寒意讓她下意識眼神躲避。

“修實哥哥,你說對不對?”

她往他身邊靠了靠。

傅修實沉思了幾秒:“你說的不無道理,那......”

“那你快點把雪團帶回家吧!”許昭昭語速很快,生怕多待一秒,謊言就會被揭穿。

傅修實眉頭緊了緊,他看向虞南枝的眼神帶著幾分猶豫。

“南枝,雪團還小確實不方便一直在醫院,要不我先帶她回家,再過來陪你。”

他聲音很輕,帶著一絲討好。

虞南枝偏過頭,不想搭理:“隨便。”

她恨不得他走的越遠越好。

“那昭昭你留在這裡陪護,我很快回來。”

傅修實喜笑顏開,抱著孩子一起站起來。

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虞南枝突然開口問。

“傅修實,我昏迷前跟你說的話,你聽見了嗎?”

傅修實腳步一頓,略帶慚愧:“沒有。”

他回頭,一臉真摯:“你可以再說一遍嗎?”

虞南枝抿了抿唇,對上他那雙漆黑的瞳孔。

往事再次映現出腦海,古橋鎮那半年,父母忙著工作,她的所有時光都是和傅修實一起度過的。

她記得,當初傅修實即便眼睛看不見,仍然願意陪她一起玩各種稀奇古怪的玩具和遊戲。

他會在她被熊孩子故意扔石頭的時候挺身而出,也會在她害怕打雷的時候,守在她床邊一整夜。

以前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一看到傅修實就忍不住心動,可現在一切都能解釋的通了。

她早在很久之前,就喜歡上了這個大哥哥。

手機叮的一聲,把虞南枝拉回了現實,她開啟一看,是爸爸。

【枝枝,你不是說要回國嗎?怎麼現在還沒到?】

【枝枝,爸爸媽媽好擔心你呀,你看到回個訊息。】

......

【枝枝,爸爸媽媽來Z國找你了,你在哪,回個電話。】

虞南枝指尖微微顫抖,心頭忍不住湧進絲絲暖流。

幸好,她還有家,還有愛她的爸爸媽媽。

她深吸一口氣,看向傅修實:“沒什麼了,你先回去吧。”

她知道,傅修實現在認定許昭昭纔是當年的救命恩人,她現在無憑無據,他根本不會相信自己。

與其被冠上撒謊的罪名,還不如跟爸媽回家,永遠離開這個地方,離開傅修實。

14

傅修實大手用力,指腹隱隱泛白,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卻又說不上來是什麼。

他隻能從喉嚨裡擠出一個“好”字。

過了好一會,他才緩緩轉身離開,用飛快的速度趕回家,讓保姆照顧雪團。

“先生,等等!”

保姆猶豫了幾秒,高聲叫住了想趕回醫院的傅修實。

“我怎麼感覺,小姐有點不對勁呢?”

傅修實身體一僵,回頭問:“哪裡不對勁?”

保姆眉頭緊皺,呼吸略帶急促,她左看看右看看:“我也說不上來,但就是感覺有點不對,好像......小姐輕了很多,氣質也有點改變。”

保姆是虞南枝還在的時候親自聘請的,她在家陪虞南枝和雪團的時間,比傅修實還要多得多,所以她也比傅修實先一步看出雪團的不對勁。

傅修實鬆了一口氣:“雪團在外太久,難免會瘦,不妨事,在家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我還有事,不用給我留飯了。”

話音落下,他又匆忙地離開了,就連自己頭上已經凝固的傷口也來不及處理。

虞南枝剛剛看起來,很不對勁。

他必須趕回醫院陪在她身邊。

十五分鐘後,汽車穩穩停在醫院門口,他把鑰匙丟給保安,就跨步走了進去。

用力推開病房,卻沒有看到自己心心念唸的女人。

“南枝去哪了?”他環顧四周,卻隻看到了許昭昭。

許昭昭滿臉緊張地迎了上來:“修實哥哥,都是我不好,我就出去裝了一杯溫水,虞小姐就不見了。”

“不見了?”傅修實眉心突突直跳,他握緊拳頭,立馬掏出手機給虞南枝打電話。

Z國機場

虞南枝披著單薄的羊絨圍巾,從包裡拿出手機,看到是傅修實,她毫不猶豫地結束通話了電話,並拿出電話卡,掰成兩半扔掉。

虞母擔憂地問:“枝枝,怎麼了?是小傅嗎?”

虞南枝微微一笑:“是,但我和他已經離婚了,從此互不打擾。”

虞母和虞父同時一驚,“怎麼那麼突然?”

“就是啊,枝枝你不是一向喜歡小傅,愛他愛到不得了,還瞞著我們偷偷來到Z國和他領證。”

虞南枝抿了抿唇。

“當初愛,可現在不愛了。”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自己放棄國內的一切,背井離鄉陪傅修實來到這裡,有多麼的可笑。

幸好,她明白的還不算太晚,還有挽救的機會。

虞母虞父沉默了許久,才鄭重開口:

“好,那我們就回國,一切重新開始。”

......

醫院,傅修實身體微微發顫,那種不可控的感覺又回來了,甚至比上一次還要濃烈。

他反複撥打虞南枝的電話,可得來的都是冰冷的忙音。

“怎麼回事?南枝她去哪裡了?”

傅修實踉蹌了幾步,沒站穩摔在了病床上。

他麵色發白,眼裡布滿了不知所措的慌張。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雪團他找到了,他也向虞南枝承諾,以後會和她好好過日子。

為什麼她還是要走?

她能走去哪裡?

誰能告訴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巨大的陰霾布在傅修實頭頂,他難受得喘不上氣。

15

許昭昭擠紅了眼眶,一臉心疼地挽住了傅修實的手臂。

“修實哥哥,你彆這樣,我會很擔心的。”

她的聲音就像清泉,緩緩流進傅修實的耳朵裡。

“也許虞小姐隻是一時想不通,才會離開。等她想明白了自然會回來,而且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傅修實垂著眼眸,他把手臂從許昭昭那抽了回來,聲音哽咽。

“昭昭,我知道你很好,可是......沒有人能代替南枝,她是雪團的親生母親。”

“我沒想要代替她。”許昭昭聲音堅定。

她從始至終要的都是趕走虞南枝,成為傅修實心中唯一的愛人。

“我隻想陪在你身邊,就像以前我們在古橋鎮那樣,互相陪伴,互相依靠。”

聽到古橋鎮,傅修實的心臟忍不住一抽,原本攥得發白的拳頭在這一刻緩緩鬆開。

“嗯,我知道。”他聲音沙啞,說話的語氣輕了些,幾秒後,他輕輕拍了拍許昭昭的手背。

“謝謝你能一直陪在我身邊。”

許昭昭展顏:“我們之間就不用說這些客氣話了,走吧回家,找人的事,我們再想想辦法。”

傅修實沒有拒絕她的親近,兩人一起回到了彆墅。

可當汽車停在門口時,他們卻發現,還有一輛黑色邁巴赫,也停在一旁。

傅修實輕皺眉頭,一眼認出這輛車牌8個8是誰的車。

他走下去,輕輕叩響車門。

“哥,來找我有事嗎?”

主駕駛位的深色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一張冷白淩厲的臉龐。

傅衡眼尾微垂,眉梢掃過去,漆黑的瞳孔裡沒有半點溫度:“修實,你晉升院長的事,為什麼失敗了?”

男人眉骨鋒利,語氣像淬了冰的刀,周身都散發著生人勿進的低氣壓。

一番對比,傅修實的氣勢頓時弱了下來。

“這件事說來話長,哥,我們進去聊吧。”

傅衡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幾秒後,推門下車走了進去。

同時,他還回頭冷冷看了一眼許昭昭。

“她是誰?”傅衡開門見山地問。

“昭昭是我小時候的救命恩人,她一個人在國外無依無靠,我就先讓她住在我家了。”

傅修實如實作答,剛進彆墅,就聽見保姆在客廳哄正在哭鬨的“雪團”。

傅修實心頭一緊:“雪團怎麼哭了?”

他剛想走過去看看,沒想到許昭昭先他一步:“修實哥哥,雪團就讓我來哄吧,你招待客人就行。”

她把長發撩到耳後,抿唇一笑,散發出溫柔的女性氣息。

她熟練地從保姆手裡接過孩子,輕聲唱著童謠:“寶寶乖......”

傅修實眼底的擔憂漸漸褪去,他把傅衡引到沙發,喝了半杯茶後,才把這幾天發生的事娓娓道來。

“事情就是這樣,校長那老頭一向苛刻,我晉升的事怕是泡湯了。”

他語氣中摻雜著幾分落寞。

傅衡長腿交疊,眉頭緊蹙:“你是說,虞家那丫頭為了一己私慾,當眾給你女兒辦葬禮?”

他尾音上揚,滿滿的不信任。

傅修實歎了一口氣:“哥,我知道你可能會不相信,但事實就是這樣。”

他微微轉頭,看向正在哄孩子的許昭昭,語氣下意識舒緩:“幸好還有昭昭,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傅衡沒接話,反而起身走了過去。

他身高一米八八,光是站在旁邊,就壓的許昭昭喘不過氣。

“我看看。”傅衡冷聲開口,修長的手指覆上“雪團”細膩的臉蛋。

劃過眼角的時候,他的動作忽然一頓。

許昭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緊張地問:“怎麼了嗎?”

16

“沒什麼。”傅衡語氣還算溫和,他轉頭,淡淡道:“修實,我在你這住一陣子。”

“沒問題。”傅修實一口應了下來。

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一貫冷淡的傅衡,眼底正悄然覆上了一層懷疑的水霧。

接下來的一週,傅衡都和傅修實、許昭昭住在一起。

許昭昭變得格外勤勞溫婉,她一改過去的囂張跋扈,每天隻要是出現在大家麵前,都抱著“雪團”,恨不得讓所有人知道,她是一位賢妻良母。

這日午後,傅衡在沙發上閉目養神,正好遇見許昭昭抱著雪團從外麵回來。

他抬起眼眸:“把我侄女抱過來看看。”

許昭昭愣了愣,但還是照做走了過去。

傅衡接過孩子,漫不經心地問:“雪團平時喜歡什麼玩具?”

許昭昭的手不自然地攥在了一起,她飛速思考:“她比較喜歡玩玩偶。”

“是嗎?”傅衡挑了挑眉:“可我怎麼看見兒童房裡,一個玩偶都沒有?”

許昭昭心頭一緊,勉強擠出微笑:“以前的都舊了,我正打算給她買新的。”

傅衡沉默片刻,把孩子還給了她。

“好好照顧雪團,傅家不會虧待你。”

許昭昭臉色
微變,正想深究這句話的意思,傅衡就起身離開了。

他雙手插兜,臉上情緒晦暗不明,直接走去了傅修實的書房。

“那個女人,真的沒問題嗎?我總感覺她在做戲,還有,那孩子怎麼一點也不像你?”

傅修實愣了幾秒,隨即笑道。

“哥,你是不是想多了?昭昭怎麼可能在做戲呢,她有多疼愛孩子,我都看在眼裡。”

“況且孩子還小,哪裡看得出來像不像我,而且我看著覺得很像啊。”

傅衡冷冷地搖頭:“不,這裡麵肯定有問題。”

“我找人幫你們加急做一個親子鑒定,你彆告訴她。”

傅修實眉頭蹙起,語氣沉重:“沒必要吧,哥?”

“有必要。”傅衡的語氣堅定而不容置疑。

“好吧......”

......

兩天後,傅修實再次接到偵探的電話,說沒有發現虞南枝的蹤跡。

他沉默了良久,心事重重地走向了許昭昭的房間,想要尋求一絲溫暖。

然而走到房門口,卻發現她正在和彆人打電話,手裡還拿著他親自給她戴上的手鏈。

“你說傅修實怎麼就那麼小氣呢?好歹也要送一條上百萬的手鏈纔拿得出手啊。”

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甚至隨手將手鏈丟進了垃圾桶。

傅修實瞳孔驟縮,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怎麼回事?昭昭怎麼突然間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這條手鏈,是他們當初在古橋鎮的定情信物,雖然不值錢,但其中的心意卻比金錢要珍貴百倍。

她怎麼捨得就這樣丟去了垃圾桶?

傅修實怒不可遏!

他伸手,剛要推門進去好好問一問許昭昭。

然而下一秒,就被傅衡攔住了。

“我有件東西要給你看,跟我來。”

傅衡硬生生把他拉去了書房,把兩份檔案扔在桌上。

“一個好訊息,一個壞訊息,想先聽哪一個?”

他雙手抱胸,語氣冷萃如冰。

傅修實不耐地扯了扯領帶:“哥,你彆賣關子了。”

傅衡冷冷掃了他一眼,“好訊息是,虞南枝我找到了,現在她人在國內。”

傅修實雙眼頓時一亮:“在哪?我馬上訂機票回國。”

傅衡意味深沉地看了他一眼:

“壞訊息是,雪團不是你的孩子,真正的傅汐雪早就死了。”

“現在住在傅家的,是許昭昭找來狸貓換太子的冒牌貨。”

傅修實眼神瞬間一沉,他踉蹌了幾步。

“不,不可能!”

17

書房裡的氣氛頓時壓抑的可怕,傅衡指了指桌上的檔案。

“看完這些,你就都明白了。”

檔案裡收集了傅汐雪一事的所有來龍去脈,就連許昭昭如何買通彆人,找來一個與傅汐雪神似的女童,都記錄的一清二楚。

所有證據皆有圖片和口供作證,做不了一點假。

傅修實捏著紙張的手不斷顫抖,他的眼眸絕望的如同一潭死水。

這些天所有的期盼,全部都化為了泡影。

他的女兒,真的死了。

他自以為人生中最重要的女人許昭昭,織了一張天羅地網,把他騙的團團轉。

“嗬。”

他眼尾泛紅,發出一記自嘲的笑聲。

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虞南枝看到“雪團”時會露出那樣的表情,會說出那麼奇怪的話。

怪不得虞南枝會拋下女兒,找不到行蹤。

原來女兒早就死了。

她是絕望到極點,才選擇離開的!

傅修實胸口劇烈起伏,他再也忍不住,猩紅著眼跑出去。

他一把推開許昭昭的房門。

“為什麼要騙我!”

他青筋暴起,聲嘶裂肺地衝許昭昭低吼。

許昭昭身形一滯,連忙結束通話和閨蜜的電話,她慌張地站起來。

“修實哥哥,你在說什麼?我沒有騙你啊......”

他盯著許昭昭,額前的青筋突突地跳著。

“你還想瞞我!”

他把證據砸在她麵前,拳頭握得發白。

“我那麼信任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騙我!”

許昭昭手指微微發抖,她撿起地上的檔案,緊張地翻閱。

每看一頁,她的心就多一分沉重。

這上麵的圖片,甚至拍到了她的正臉,即便她有千百種理由,也無法為自己辯解。

“修實哥哥,你聽我解釋。”

她慌張地小跑上前,眼眶瞬間紅了。

“我這麼做隻是為了你,我不願看到你傷心難過,纔想出這個辦法,我知道我錯了,可我的本意都是為了你好啊。”

傅修實喉結狠狠一滾,他甩開了許昭昭,第一次對她發了火。

“為我好?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愚蠢的行為,讓南枝對我徹底死了心。”

他不敢想象,虞南枝麵臨女兒去世,丈夫不信任的場景時,會有多絕望。

她跟他強調過很多次,女兒死了,可他一次都沒有相信,反而變本加厲的傷害她、欺負她!

傅修實壓抑著隨時可能會衝出來的怒火。

“是你,讓我連雪團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許昭昭的臉“唰”一下就白了,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她聲音發顫:

“對不起,修實哥哥對不起......”

她喉嚨哽咽,連呼吸都亂了節奏。

“可我真的隻是為了你好,你忘了我們從前在古橋鎮發生的事嗎?我怎麼可能會害你。”

她珠淚漣漣,臉紅的像一隻受驚的小兔。

傅修實猛地用力,死死攥住拳頭,強行壓製住內心的憤怒。

而就在此時,傅衡走進來了。

他看向許昭昭的目光冷萃如冰。

“你確定,當初在古橋鎮救修實的人,是你嗎?”

他盯著許昭昭,似乎要一眼將她看穿。

18

傅修實瞳孔驟然一縮,他猛地轉頭。

“哥,你什麼意思。”

傅衡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盯著許昭昭,盯得她頭皮一陣發麻。

“許昭昭,禹城人,25歲,從事服裝貿易行業,兩個月前曾到古橋鎮出差。”

傅衡如同機械般,報出了她的身份以及經曆。

他眼神淩厲,聲音堅定。

“你從小到大,隻去過一次古橋鎮,我想問你,是怎麼遇見修實的?”

刹那間,許昭昭雙腿一軟,下意識後退半步,慌亂中碰倒了身後的水杯,水流一地時,她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不是......我小時候也去過一次古橋鎮。”

“胡說八道。”

傅衡音量提高了幾分。

“如果你真的是修實的救命恩人,又為何要在古橋鎮到處找人打探訊息?”

傅修實握緊拳頭,指節發白,看向許昭昭的眼神冷若寒冰。

“原來你連身份都是騙我的。”

許昭昭身子發軟,她拚命搖頭,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

“不是,我沒騙你,我真的是你的救命恩人......”

傅修實上前一步,冷冷扣住她的手腕:“那我送給你的銀手鏈在哪?”

許昭昭眼神躲閃,一時間答不上來。

傅修實冷笑一聲,用不可否認的聲音說道:“你把它扔了。”

“如果你真的是當年的女孩,你就會知道這條手鏈對我和她之間有多重要!”

他緊咬牙關,彎腰把垃圾桶的手鏈撿起來,雙手微微顫抖。

傅修實眼神森寒,把手鏈擦乾淨放回口袋後,又突然伸手掐住了許昭昭潔白的脖頸。

“這段時間把我騙的團團轉,是不是很好玩?”

氧氣被剝奪,許昭昭全臉青白,瞳孔瞬間放大,原本要解釋的話被堵在喉嚨裡,隻剩細碎的“嗬嗬”聲。

她想求饒,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指甲瘋狂地去撓傅修實的手,身體不受控地顫抖。

真相大白,知道許昭昭的真麵目,傅修實的憤怒徹底壓抑不住,他攥住她脖子的手不斷收緊,眼裡沒了從前的疼愛與嗬護,隻剩被背叛的狂怒。

“你、該、死!”他的嗓音帶著咬牙切齒的恨意。

直到許昭昭即將斷氣的前一秒,他才鬆開了手。

許昭昭身體失去支撐,如同死屍一樣滑落在地。

下一秒,又被傅修實重重扇了一記耳光。

“這是你騙我的代價!”

她被扇的眼冒金星,緩了足足半分鐘才緩過來。

她撐著地麵,艱難地站起來,淚水和鼻涕混在一起,狼狽極了,她大笑著。

“傅修實,你憑什麼這麼冠冕堂皇說我?難道你就沒問題,你就很高尚嗎?”

她字字戳心:“你連我是真貨還是假貨都分不清,有什麼資格說我騙你?就算你的救命恩人真的站在你麵前,你就能認出來嗎?”

“說來,你還得感謝我,陪你演了這一個月的深情戲。”

傅修實眼底翻湧著滔天怒火,他上前一步,欲再次掐住她的脖子,卻被傅衡冷冷扣住。

“修實,適可而止,你要是殺了她,無論你還是傅家,都會被牽扯。”

“你已經失去了院長的晉升機會,不能再背一樁罪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挽救你的婚姻。據我瞭解,虞南枝纔是當年在古橋鎮救你的女孩。”

傅修實僵在原地,彷彿被驚雷劈中。

他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都愣住了。

“哥,你說的是真的嗎?”他聲音發啞,又震驚,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19

當初給虞南枝做電擊時,沒聽清的那句話又湧現在腦海。

這一刻,他終於記起她說了什麼。

傅修實攥緊拳頭,指節泛白,眼眶不受控地發紅:“我竟然,竟然這都認不出來。”

過往他對她的冷漠、指責、傷害,此刻都變成了壓在心口的巨石。

他喉嚨發緊,連呼吸都是疼的。

“我要去找南枝!”

他聲音發顫又堅定,隨即看了許昭昭一眼。

“至於她,就丟去貧民窟自生自滅吧。”

話音落下,許昭昭頓時全臉煞白。

貧民窟是什麼地方?

一群餓狼。

她這樣年輕貌美的女人被丟進去,後果不堪設想。

許昭昭渾身發抖,瞬間跪在地上,爬過去抱住傅修實的腿。

“不行,你不能這樣對我,修實哥哥你,啊!”

話還沒說完,許昭昭就被傅修實一腳踢開了。

“你不配這樣叫我!”

傅修實眼神陰鷙,一腳直中她的胸口,她被踢出半米遠,疼得吐出了一口鮮血。

她的眼淚留的更凶了,還想求饒,可傅修實已經大步轉身離去,就連一個眼神也不捨得再給她。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兩個陌生人拖走,帶去一個比地獄還要可怕的地方。

......

前往機場的路上,傅修實痛不欲生。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完全超出了他的控製範圍。

他就像一個無措的孩子,什麼都做不了。

他看著手機界麵上虞南枝和女兒的照片,雙眼通紅,聲音沙啞:“南枝,雪團,是我對不起你們......”

他的大手輕輕撫摸著照片裡,雪團冰冷的小臉。

“爸爸錯了,讓你和媽媽受委屈了,如果有來世,爸爸一定會儘全力彌補你。”

他艱難地往前走去登機,此刻內心隻有一個念頭,找到虞南枝,向她道歉!

雪團已經死了,他再悔恨也沒有任何彌補的辦法,他現在能做的,隻有彌補虞南枝。

他和南枝都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等他取得南枝的原諒,說不定雪團還會投胎,再次成為他們的孩子!

傅修實緊抿唇瓣,大步走向機艙。

......

回到國內,傅修實捧著一束紅玫瑰,來到了虞家彆墅門口。

這個地方他隻來過兩次。

一次是即將結婚,虞南枝死皮賴臉纏著他,讓他來虞家見家長。

當時他對她的愛不屑一顧,又不滿她通過父母施壓讓他結婚,所以態度十分冷淡,沒坐十分鐘就稱有事離開了。

可這次,卻是他心甘情願,想來把她接回去。

虞家的保姆率先發現了傅修實,驚訝地回去稟報虞南枝。

虞南枝一出來,就看見站的挺拔的他。

四目對視的那一刻,傅修實眼裡的激動都快要溢位來。

他渾身的血液都像湧到了心口,眼底的光亮的刺眼。

他幾乎是衝了過去,動作快到忘了克製,一把將她扣入懷裡,力度大到幾乎要把人揉進骨子裡。

“南枝,我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古橋鎮的事情,還有雪團的死。”

他喉嚨哽咽,聲淚俱下:“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錯信了許昭昭,給你和雪團帶來了無法彌補的傷害,對不起。”

傅修實的胸膛因用力喘息而起伏:“你能不能原諒我,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絕對不會再讓你受委屈。”

20

虞南枝身體一僵,冷著聲音道:“放開。”

“不,我不放。”傅修實大手越收越緊:“南枝,之前都怪我有眼無珠,沒認出你就是當年的救命恩人。”

“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好好彌補你,無論你想住在國內,還是跟我回去,我都依你。”

“我不需要。”她毫不猶豫地拒絕:“傅修實,我們已經離婚了!”

“離了婚還可以再結!”傅修實語氣堅定:“南枝,我絕不可能放手,我也相信,你還愛我。”

她當初追在他身後足足十一年,他不相信,她能說放下就放下。

她隻不過是一時生氣,等他費點心思去哄,她一定會放下芥蒂和他重新在一起。

“南枝,乖,和我好好在一起,等我們感情穩定之後再要一個孩子,雪團會再回來的。”

虞南枝目光冷得像冰,她猛地伸手,推開傅修實。

“彆在我麵前提雪團,你不配!”

她杏圓的眸子染上了一層怒火,當初,她和雪團無比期盼傅修實能和她們好好過日子。

可她等啊等,等到雪團都不在了,傅修實還是沒把她們母女放眼裡。

現在離婚了,纔想要好好在一起,憑什麼?

她聲音裡充斥著滿滿的恨意:“死心吧,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

傅修實心臟一陣抽疼,眼裡充斥著無儘的痛苦。

他薄唇微張,呼吸漸漸急促,艱難道:“我知道你還在生氣......”

“閉嘴。”虞南枝冷冷地打斷他:“我不是生氣,我對你是恨。”

“傅修實,從雪團死的那一刻起,我對你就已經徹底死心了。現在我回國,為的就是徹底離開你,跟你斷絕所有關係。”

她深吸了一口氣。

“請你從我家滾出去,以後再也彆出現在我麵前。”

說完,虞南枝就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大門砰一聲地關上,隻剩傅修實獨自站在門口。

微風吹起他細碎的發絲,露出絕望的眸子。

他按著心臟,覺得喘氣都困難。

彆墅裡麵,虞南枝回到房間,心臟微微抽疼,她想了足足一個晚上,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

去海外研究所,進行封閉式學習兩年。

公佈這個訊息時,虞父虞母滿臉不捨。

“枝枝,你纔回來一個星期,不能在家多陪陪我們嗎?”

虞南枝眼裡飽含淚水:“爸媽,對不起。”

她也想多陪陪父母,可她真的做不到。

她一閉眼,就會想起雪團死去的場景,她沒有辦法,隻能通過這種方式麻痹自己,淡忘痛苦。

況且,傅修實已經知道她在這了。

以他的性格,不達到目的絕不會罷休。

如果她一直留在家,那肯定少不了要對付他的糾纏。

她不願意。

她多看傅修實一眼,都覺得惡心。

虞父虞母重重歎了一口氣,語氣沉重:“好吧,爸媽支援你的任何決定,但是你要記得,如果有困難,一定要隨時聯係我們。”

虞南枝重重點頭。

她沒有拖延,第二天就帶著行李,消失在所有人麵前。

等到傅修實知道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了。

他在虞家彆墅前麵站了很久很久,最後落寞地回去,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哭了三天三夜,黑發變成白發,眼裡滿是化不開的悔恨,和孤獨。

他想去找虞南枝,可問遍了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在哪。

午夜夢回時,他總能夢見她和雪團,夢境真實的就像她們從來沒有離開過。

傅修實每天笑著醒來,又哭著睡去。

久而久之,整個人都失去了精氣和活力。

他一遍遍回想著過去和虞南枝,和傅汐雪一起經曆過的事情。

可他每想一次,內心的痛苦就加重一分。

日子一天天過去,思念卻從未減退。

第一聲春雷過後,淺綠色的尖兒從泥土了探了出來,城市裡春意昂揚,像極了十八歲笑意吟吟的虞南枝。

傅修實從枕頭摸出一封寫了又改的信,他執筆,在上麵顫抖地寫下了六個字。

“虞南枝,我愛你。”

春風吹過,當陽光落在他臉上的時候,他的手輕輕垂落,眼角劃下一滴淚,暈染了“愛”字。

“雪團,爸爸來陪你了。”

傅修實的眼睛??u??x緩緩閉上,再也沒睜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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