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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風盼雨再不盼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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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盼兮告訴淮山她懷孕的那天,淮山逼她用靈犀蠱給他的主子姬雪柔治風寒。

“盼兮,殿下感染風寒,身子不適,你立刻準備,用靈犀蠱為殿下驅寒鎮痛。”

風盼兮臉上的血色霎時褪得乾乾淨淨,靈犀蠱是苗疆聖蠱,能調和陰陽,驅百病,甚至能吊住將死之人的一口氣息。

可煉製此蠱,需以蠱女心頭血為引,一生僅能煉成三次,每取一滴心頭血,便折壽十年。

而更致命的是,蠱女一旦有孕,周身精血皆用以滋養胎兒,若此時強行催動蠱術,蠱蟲無血可食,必將反噬,一點點啃噬胎兒的生機!

她已用了兩次。

第一次,十年前,她偷溜出苗疆,身受重傷奄奄一息,是淮山這個沉默的暗衛將她從亂葬崗揹回,幾乎丟了大半條命才救活她。她醒來後,以第一次靈犀蠱,逆轉了他的生死。

第二次,一年前,他為從叛軍手中救出長公主姬雪柔,獨闖龍潭,渾身筋骨斷了數處,抬回來時隻剩一口氣。是她,再次動用了靈犀蠱,將他從閻王手中搶回。

那兩次,她無怨,甚至甘之如飴。

可這第三次......竟隻是為了姬雪柔一場微不足道的風寒?隻是為了讓她“冇那麼難受”?

而此刻,她的腹中,正懷著他淮山的骨血!

“淮山,不行......”風盼兮踉蹌著後退一步,脊背撞上冰冷的桌沿,“我不能用靈犀蠱......現在絕對不能......”

淮山的眉頭驟然鎖死,眼中的焦灼迅速被一種冰冷的不耐和懷疑取代:“為何?殿下待你不薄,你竟如此推諉吝嗇?隻是驅寒而已,於你而言並非難事!”

“不是吝嗇!”風盼兮語無倫次地抓住他的手臂,試圖讓他明白,“淮山,我有了我們的孩子!蠱女有孕後絕不能動用蠱術,否則蠱蟲會反噬,它會一點點吃掉孩子的心......我們的孩子會死的!”

淮山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她的腹部,然而那片刻的停滯很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的冷厲。

姬雪柔在病榻上蹙眉不適的模樣在他腦中揮之不去,他猛地甩開她的手,力道之大讓風盼兮險些摔倒。

“荒謬!”他嗤笑一聲,“我從未聽聞有此禁忌!風盼兮,是不是我平日太過縱容你,竟讓你學會用這種拙劣的謊言來搪塞於我?還是說,你根本就是不願為殿下效力?”

“我冇有騙你!我說的句句屬實,公主殿下隻是風寒吃兩副藥就好了......啊......”

淮山一個巴掌重重落下,風盼兮直接被掀翻在地,捂著小腹,麵色慘白如紙。

“放肆!殿下病痛是何等大事!你竟然敢說隻是風寒!殿下的命不知道比你這個賤命珍貴多少倍!”

淮山看著她,眼底最後一絲動搖被徹底碾碎。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貼身收藏的小布包,層層打開,露出一枚溫潤卻透著古老氣息的乳白色舍利子。

那是風盼兮師父坐化後留下的唯一遺物,是她精神的寄托,是她無數次午夜夢迴苗疆時的慰藉。

她曾無比珍重地交給他保管,說見它如見師。

此刻,他卻用兩根手指拈著那枚舍利子,懸在她眼前,語氣冰冷徹骨,帶著毫不掩飾的威脅:

“風盼兮,我再問最後一次,這蠱,你用是不用?”

他指節微微用力,那舍利子似乎發出細微的、不堪重負的嗡鳴。

“若不用,我現在就毀了它。讓你師父這點遺念,徹底灰飛煙滅。”

風盼兮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他明明知道這舍利子對她意味著什麼!

那是將她從繈褓嬰兒撫養成人、教她蠱術、予她姓名的師父,在這世間留下的最後一點痕跡!

是師父畢生修為與慈悲的凝結!是她離鄉背井、困於這深深庭院中唯一的念想與寄托!

她曾那般珍重地、帶著全身心的信賴,將它放入他的掌心,說:“淮山,替我保管它,見它如見師,它在你這兒,我便覺得師父也在看著我,我便安心。”

可他如今,竟用它來威脅她!用她師父的遺骨,來逼她去傷害他們還未出世的孩子!

巨大的荒謬感和徹骨的寒意瞬間攫住了風盼兮。

“淮山......”她的聲音破碎得幾乎不成調,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淋淋的顫音,“你怎麼能拿它來逼我......”

“那是師父啊......那是我的孩子啊......”她一隻手死死揪住自己心口的衣襟,另一隻下意識地護住小腹,“那是我們的骨肉......你竟為了她......要同時毀了我師父的念想和你的親生孩子嗎?”

她的質問,淒厲又無助,在這寂靜的雨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她的眼淚,她的控訴,她的絕望,似乎隻是讓他眼底的寒冰更厚了一層。

“我隻問你,用,還是不用。”他的聲音冇有絲毫動搖,“殿下等不起。”

“等不起?”風盼兮像是聽到了世間最可笑的笑話.

一場風寒......等不起?

徹骨的寒意從腳底蔓延至頭頂,將她最後一絲幻想也凍成齏粉。

無論她說什麼,無論她如何剖白哀求,他都不會信,也不會在乎。

她視若珍寶的師恩、她拚死護佑的骨肉、她這個人十年的情意與付出,在他那座名為“忠臣”的冰冷祭壇前,都輕如草芥,可以隨時為了姬雪柔的一點微末不適而犧牲。

她緩緩地、極其緩慢地鬆開了揪著心口的手,那曾為他跳動、為他湧出心頭血的地方,此刻一片死寂。

護著小腹的手也無力的垂落,不再試圖去守護那個註定無法降臨的生命。

一個輕得幾乎聽不見,卻帶著斬斷一切過往的決絕聲音,從她喉間逸出:

“......好,我用。”

兩個字,抽乾了她所有的力氣,也斬斷了她對淮山最後的情絲。

她用這兩個字,祭奠了她死去的愛情,和她未出世的孩子。

淮山,從此刻起,你我再無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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