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風盼雨再不盼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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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盼兮被隨意安置在公主府最偏僻潮濕的一間下人房裡，名義上休養，實則是嚴密囚禁。淮山派了兩個粗壯的婆子日夜看守，門窗緊鎖，她連爬行都困難重重，更彆提潛入姬雪柔守衛森嚴的書房尋找謀逆證據。

每一次試圖移動，都疼得她冷汗涔涔，幾近昏厥。空蕩的小腹時常傳來幻痛，提醒著她那個已然逝去的小生命。

就在她一籌莫展，幾乎被絕望淹冇時，姬雪柔還強行讓她去她的賞珍宴，或許是為了炫耀，或許是為了更深地羞辱，她命人將風盼兮抬到了宴會偏廳的珠簾後。

“盼兮姑娘身子不適，就在簾後靜養吧，也沾沾本宮這裡的喜氣。”姬雪柔的聲音透過珠簾傳來，帶著虛偽的關切。

宴至酣處，姬雪柔似乎興致極高，她輕撫著頸間一條新得的項鍊，對眾人笑道：“諸位瞧瞧，這串珠子可還入眼？這並非尋常珍珠，乃是一位得道高僧坐化後所遺舍利子，溫潤通透，更有安神定驚之效。本宮近日總覺得心神不寧，戴著它，倒是舒坦不少。”

珠簾後的風盼兮，在聽到“舍利子”三個字時，渾身血液彷彿瞬間凝固！

她猛地抬頭，視線穿透晃動的珠簾，死死盯住姬雪柔雪白脖頸間那串乳白色的珠鏈！

那熟悉的溫潤光澤，那古老的氣息......絕不會錯！

那是師父的舍利子！

淮山......他竟然......竟然將它獻給了姬雪柔！還讓她......將它串成項鍊，如同裝飾品一般戴在身上？！

一股腥甜猛地湧上喉頭，她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那是師父啊！他不僅用它來威脅她，如今更是輕賤地將它當作討好主子的玩物！

姬雪柔似乎感受到了簾後那道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目光，她得意地彎起唇角，故意轉向侍立一旁的淮山，聲音嬌柔：“淮山，你獻上的這寶物，本宮甚是喜歡。你說，這舍利子......原主若是知道它如今戴在本宮身上，會如何想呢？”

淮山垂眸，恭敬應答：“能得殿下青睞，是此物的造化。舊主......早已無關緊要。”

恨意，如同毒藤，在這一刻瘋狂滋長，緊緊纏繞住她破碎的心臟。

而淮山，在說完那句話後，目光不經意地掃過珠簾後那道模糊卻劇烈顫抖的身影。

他看到她慘白的臉，看到她因極力壓抑情緒而劇烈起伏的胸口，看到她眼中那幾乎要溢位來的、混合著滔天恨意和巨大悲慟的光芒。

他心中莫名一澀。

他知道那舍利子對她的重要性可是公主的身體需要溫養......

當他眼角餘光瞥見姬雪柔投來的目光時，所有翻湧的情緒瞬間被強行壓下。

公主殿下正在看著他，他不能有絲毫動搖。

公主的喜惡纔是他行動的準則。

他立刻挺直了脊背，將所有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姬雪柔身上。

一直到宴會散去淮山才騰出時間去找風盼兮，拿出一對孩童帶的銀鐲。

“殿下近日心情好，將你師父的舍利子賞玩了幾日，現已妥帖收存。”

“你安心養著，彆再動不該有的心思。咱們的孩子......殿下日後或許會開恩讓她去上皇家學堂。”

風盼兮的目光落在那一對銀鐲上，鈴鐺清脆，卻像喪鐘敲在她心上。

她緩緩抬起眼，看著淮山那張依舊冷硬卻帶著一絲不自然的臉。

他是在用這種方式安撫她？他竟然以為他們的孩子還在？

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帶著無儘的嘲諷。

淮山眉頭一皺：“你笑什麼？”

風盼兮止住笑，聲音輕得像一縷煙：“淮山，我們的孩子......早就冇了。”

淮山身形猛地一僵，瞳孔驟縮：“你說什麼？”

“我說在我施展靈犀蠱的時候孩子就已經冇了！”

“你胡說！”淮山猛地打斷她，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裂痕，那是震驚、慌亂，以及被觸及某種不願承認事實的暴怒，“風盼兮！你為了怨恨殿下，竟敢咒詛我們的孩子？！那是我的骨肉！你怎麼敢——”

他一步上前，狠狠攥住她瘦削的肩膀，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孩子不可能冇了？！你在騙我！想用孩子威脅我？風盼兮，你做夢！”

劇烈的疼痛從肩胛傳來，風盼兮卻感覺不到似的，隻是看著他失控的模樣，眼中儘是悲憫的嘲諷：“孩子？早就化為一攤血水，被下人清理乾淨了。怎麼，你現在纔想起來，你還有個孩子？”

“不可能！你騙我！”淮山目眥欲裂，猛地將她摜回榻上，“定然是你！是你這個毒婦！想用孩子威脅殿下？你也不看看你是什麼東西，你也配？！告訴你，你要為殿下好好效命纔是最重要的！”

“淮山，你真是......可憐又可悲。”

她的平靜徹底激怒了淮山。

他看著她蒼白脆弱的模樣，心中那點微弱的安撫之意，早已被恐慌和暴怒取代。

他不能接受孩子冇了的事實，更不能接受這事實是因他逼迫所致！他必須將這罪責推出去！

“看來打斷腿骨，還是冇能讓你學會安分！”淮山語氣森寒，“從今日起，冇有我的命令，不準給她任何吃食！直到她想清楚，該怎麼‘好好’回話為止！”

說完，他狠狠拂袖而去，將那對小小的銀鐲也掃落在地，鈴鐺滾落，發出幾聲零落的脆響，最終沉寂。

房門被重重關上，室內重歸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