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過於絕美 第13章 墮佛 陷害
-
墮佛
陷害
行苑圍獵選了一個晴朗天,秋高氣爽,天清朗而通明,浩浩蕩蕩一行人進入行苑,禁軍將禦山包圍,世家皇族的少年公子都被勒令跟隨圍獵,後宮女眷不得跟隨,隻有侍女宮人跟隨伺候,秦誤帶了微竹,叫她隨駕伺候。
淨法也被傳召隨獵,不過他一不拿弓箭,二不騎馬,他是神佛殿下,自然不能殺生,也就不能參與圍獵,老皇帝命他陪侍左右觀禮,也為禦山殺孽祈福誦經。
秦誤覺得荒謬,一麵造殺孽,一麵消殺孽,若是居心向善何必舉起刀刃,享儘殺生的快感又佯裝一心向善,又虛偽又犯賤。
秦誤手上人命不少,好人命也不少,但他可從不犯賤。
人死了就是死了,他絕對冇有絲毫歉疚也冇有任何憂慮,活著冇能贏他,難道死了就可以了?縱使變成惡鬼,也未必有他半分惡毒。
他惡毒又殘忍,卻極為坦蕩。
秦誤跟在老皇帝身邊,還帶了那隻極為受寵的白貓,浩蕩行軍閱兵響禮後,老皇帝下榻行苑,下午便可初初進行圍獵。
行苑素來有小皇宮之城,大而寬闊,建築宏大而精細,內舍房屋足有上前間,宮殿錯落,依山傍水,占肥沃精華之地,是先前是大齊先祖皇帝避暑遊樂的地方,禦山被定為皇家獵場之後,行苑也成為秋收圍獵時的居所。
老皇帝入住主殿,秦誤要了側偏殿,淨法自然入住主偏殿,秦誤一個首領太監距離主殿距離足有一盞茶的功夫,距離主偏殿卻隻有幾步路的腳程,其他人看不出其中門道,倒是淨相覺得覺得距離秦誤太近晦氣,一直點著檀香驅晦氣,宋渝不敢罵秦誤晦氣,怯怯縮縮地勸淨相不必如此。
他怕要是秦誤知道他們如此嫌惡他,會懷恨在心,伺機報複,不過他還是攔不住淨相。
秦誤派下去的暗線來報,他覺得這兩個小兒著實好笑。
他怎麼可能隻因嫌不嫌惡就放過他們。
他們的主子逃不掉的,他們也一樣逃不掉。
老皇帝下午圍獵前召見佛王,淨法入殿時,秦誤陪侍左右,正站在書案前給老皇帝磨墨,挺腰彎頭,身段瘦削而秀美,白貓在桌角下蹭他的腳踝,不住地用尾巴勾他,察覺腳步聲,秦誤略微偏眼看他,他腳下的白貓也偏頭看他,眼光高傲,低眉矜貴,時不時伸出舌頭舔自己的毛髮腳掌,尾巴懶散搖著,似乎有興致又似乎興致缺缺,矜傲漂亮。
貓很像人。
秦誤放下墨,略微躬身行禮,繼續低頭磨墨。
老皇帝召見淨法,一把老骨頭坐在書椅上,枯竭乾涸地出聲說:“這次朕召見你。”
“一是為了祭壇佛禮。”
“二是,替朕卜算朕的第三子的下落。”
“朕知大齊遼闊,不求立即知曉他的位置,但是朕想知道,他還活著嗎?”
老皇帝問得很是嚴肅,他已經許久冇露出過如此神情了,他長久地貪圖享樂,懶散懈怠,今日憂慮,卻是為了搜尋自己十幾年不曾尋找過的兒子。
他近來的確時常夢到元昶,夢見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子少年雄才,英姿勃發,同他父慈子孝,大齊江山後繼有人,他覺得是祖先知他現下後嗣凋零,托夢告知他元昶尚在人世。
“你就告訴朕,他是否尚在人世即可。”
神佛可窺天機,不可泄露天機,老皇帝最是相信這些,不敢輕易叫神佛低頭,但是他就是心懷僥倖。
淨法站立其身,他身姿極高,略微低頭纔可以和老皇帝對視。
秦誤手上推著墨,眼光略微傾斜,看向站在麵前的淨法,眼尾微挑,似笑非笑。
淨法垂眸,開口道:“回陛下,三皇子他,的確仍然在世……”
秦誤眨了眨眼,腳下的白貓也舔了舔爪子,斜目看淨法。
在書桌上倒水的小太監手裡突然拿不穩茶盞,一下脫了手,叫了一聲,又驚恐至極地捧穩了茶盞,茶盞裡是剛燒開的滾水,燙的手心通紅,然而小太監管不住那麼多,驚恐地放下茶盞,雙膝跪地磕頭:“陛下,奴纔不是故意的。”
秦誤放下墨,嗬斥:“蠢貨,險些砸了陛下最愛的茶盞!”
小太監仍舊磕頭,心驚膽戰得害怕:“陛下,陛下,奴纔不是故意的。”
老皇帝被他吵得心煩,看了眼秦誤,說:“秦誤,把人帶下去。”
秦誤躬身應下:“是”
眼神示意周邊太監將人拖下去,他也隨之出去了。
兩個拿人的太監將人拖出去,臨到宮殿遠處就鬆了手,兩個太監低著頭躬身出去了,小太監則留在原地,從從容容地站了起來,全然冇有方纔的驚恐膽怯模樣。
小太監模樣周正,眼光伶俐,看著秦誤彎腰低語:“九千歲。”
秦誤冇有絲毫驚訝,表情略微平淡。
小太監攤開自己通紅的手心,裡麵赫然有一瓶藥劑,他說:“主子說,九千歲想要的他已經帶到,九千歲不喜歡的,他也會處理,還請九千歲安心。”
秦誤擡眼看了他一眼,“好。”
他已瞭然,眼裡終於愉悅。
天光過半,第一場圍獵還收尾,禦山上就出了訊息,張玉張大人被野獸襲擊,跌落了馬。
張玉在中秋夜宴上滴水未沾,冇有中到秦誤的套,圍獵他推脫不得,為了不連累家眷,孤身一人前來,還未過幾個時辰,就被不知道什麼野獸咬傷了腿,跌下馬去,直接跌昏了。
他家下人找到的時候,據說血湧成泊,腳上的肉被啃了一大塊,連白骨都清晰可見,雖是被太醫拚儘醫術救治,卻也隻是保住了一條命,他的腿算是完全廢了,此後彆說騎馬,縱是走路也會瘸身。
張玉醒過來後,隻說自己是被猛虎襲擊,一時不慎被咬了腿,能保住一條命已是萬幸,其餘就不願意再言語了。
秦誤很滿意這個結果,覺得這猛虎很是聰明,知道什麼時候該咬,誰該咬。
秦誤受老皇帝命令前去探視,看了幾眼,教太醫好生照料,說完就走了。
張玉一條腿爛得隻剩骨頭,骨瘦如柴,臉色蒼白,氣息奄奄地痛哭不已。
……
夕陽垂落而下,夜幕遮天,清夜忽至。
淨法從祭壇回行苑,身後跟了一行隨從,淨相和宋渝冇有隨侍左右,留在了主偏殿。
神佛入朝,他代替先代聖子神佛去行苑祭壇擺佛禮,皇寺裡僧人隨行參禪唸經,臨到晚上才禮成回行苑。
祭壇到行苑要穿過禦山山口,山口綿延數裡,長石鋪就走廊,亭廊勾環,周圍青枝綠葉,環繞茂盛,秦誤站在走廊上,微竹跟在他身後,手裡拿著披風,迎麵對上。
“殿下,你們也要回行苑?”他彎腰行禮,一低頭一擡眼,丹鳳眼垂落又收斂,鼻骨挺拔,一派風流相,秦誤主動問好:“才從祭壇回來嗎?”
“嗯。”淨法停下,看他。
秦誤拿起自己手裡披風,歉疚一笑,不好意思說:“奴才適纔拿披風給陛下,誰知道走到這裡才知道陛下已經回去歇息了。”
“可憐我和微竹冇有燈盞,不知道可以不可以與殿下同路?”
微竹被提及,略微一欠身,眼神微怯。
他看著淨法,眼眸在暗色裡也極為明亮,他半笑著,極為禮貌謙和,藉著自己的皮相,教人晃目。
淨法看他,冇有言語,指節緩慢扣動佛珠。
秦誤看他不動,出聲解釋:“殿下,今日張大人被野獸襲擊,奴才惶恐,天色漸晚,夜深露重,怕會有野獸侵襲。”
這所謂張大人,自然是提議要立儲的張玉。
“奴才最怕疼了,也怕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瘸腿跛身,不好看。”
秦誤最在意自己的皮相,但他不怕猛獸,這話說的半真半假。
他仍在笑,但他極美,男子身美人骨,站在風中,披風垂落,如大紅色的楊柳一般,濃烈又柔弱,美人怕苦怕疼怕醜,說的話無論真假,似乎都是應該的。
淨法收斂視線,說:“可以。”
“多謝殿下。”
秦誤把披風遞給微竹,拿過一邊宮人手裡的宮燈,修長的手拿著燈杆時,指骨彎曲,關節略微泛著紅,手指骨肉勻稱,握住燈杆時青筋略微透出來,極漂亮,卻又無端得想教這雙手沾染些什麼,心生歹念。
秦誤躬身往前走,披風垂落將他遮掩住,身段卻又無意間露出來,走路都輕盈如同絨羽,忽然秦誤腳下踩中了石子,險些崴了腳,淨法伸手穩住他,抓著他的手臂,纔沒教他跌下去。
秦誤手臂被寬闊大手緊抓了一下,隨即又被鬆開,秦誤手裡的燈籠險些搖滅了,他低下頭,說:“是奴才眼力不好,多謝佛王。”
“無事。”
秦誤忽擡眼,由下而上,壓低聲音說::“殿下你身上好香。”
“嗯。”淨法冇有否認。
他宮殿中熏了一整天的檀香,淨法攤放在內殿中的尋常僧袍也染上了檀香,他穿上身才發覺。
秦誤收斂視線,繼續向前走,手裡燈籠拿低了一些,冇有再被石頭牽絆。
行苑裡已經煮酒烹茶,今日獵物係數成為美餐,世家公子皇親貴胄大多意氣風發,如此圍獵一場他們很是痛快,席麵上熱鬨非凡,就連老皇帝麵目也略帶上了笑意,似乎年輕了幾歲。
秦誤上去伺候,老皇帝已經等他多時,看見秦誤過來讓他陪侍左右,秦誤穿過宴場空地,在眾人眼目中走過去,將將還熱鬨的場麵就停了大半。
世家公子鮮少入宮,或者年齡尚且年輕,許多人都不曾見過秦誤的真正麵目,他們以為這流傳的男狐貍不過是個謠傳的庸脂俗粉,閹人作怪。
然而今日一見,誰也不曾想到秦誤一張臉麵竟然絕色。
紅袍束身,身段輕盈,鳳目濃眉,尤其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惑人的意味,很是教人挪不開眼。
世家公子目光追逐秦誤,灼灼熱烈,情不自禁。
淨法也入了席麵,先前口中殺生的話頭也就止住了,對於秦誤也不可多言,隻在同席之間竊竊私語,偶爾會有眼光瞥向秦誤,秦誤陪侍在皇帝身邊,渾然未覺。
老皇帝今日確實高興,酒水都比往常喝得烈,半壺之後酒意上來,色/心起來了,伸手想抓秦誤的衣袍,秦誤默不作聲地移開,眼神示意幾個宮人將老皇帝扶下席麵,
秦誤嫌惡,冷漠地看了一眼被扶走的老皇帝,然而他的麵相冇有戾氣,冇有露出十分之一的惡意,他身邊的微竹縮了縮身,很是恐憂,不敢看他。
秦誤下台走向淨法,微竹咬了下唇,極不情願地跟著一起走下了台。
“殿下,你滴水未沾,可是覺得這裡茶水粗糙??”
淨法坐在席麵上,一口茶水都冇有喝,對滿桌的素餐也隻是略動了幾口,似乎並不喜歡,秦誤看得分明,所以過來詢問。
淨法擡頭對上他,說:“不是。”
行苑圍獵向來都是喝酒吃肉,因此酒水往往都是最好最烈的酒,茶水就隻是從周圍莊子收上來的,皇宮裡進貢得來的江南水鄉最好的龍井。
聽說北黎佛域進貢給聖子佛王的也是最好的,自小錦衣玉食,除去佛法之外再無憂慮,如此養尊處優,那麼佛王淨法喝不慣粗茶也很正常。
秦誤卻說:“行苑設宴,若是佛王連碗茶都喝得不滿意,奴才該當何罪。”
“奴才上回沏茶,殿下似乎喜歡。”
“今日再給殿下沏一壺如何?”
淨法言語淡漠,卻迴應:“好。”
“上茶具。”
宮人端來了茶具,放在案桌上,卻在離開的時候忽然偏頭看了秦誤一眼,秦誤敏銳,略微擡眼就看清眼前太監的麵目,赫然就是今日給他通風報信的小太監,他收斂視線,低頭煮茶。
秦誤濾過茶水後,低頭雙手捧著茶盞給淨法奉茶,指腹被燙紅了,衣袖略微散在手腕處,露出一截白皙手臂,他似乎連手臂上都隻有勻稱的纖薄肌理。
淨法冇動,端坐著,冇有接過茶水。
秦誤半晌發現淨法冇有動作,擡頭對上淨法無動於衷的視線,眼尾略微挑起,他略微一笑,收回茶杯自己先喝了一口:“奴才已經試毒,殿下可以放心。”
淨法這才接過茶杯,低眉喝茶,道:“不錯。”
“殿下謬讚了。”
“天色已晚,奴才送殿下回主偏殿如何?”
淨法點頭:“多謝。”
秦誤提了宮燈起身,走在淨法前方為佛王開路。
行苑寬大,亭台樓閣錯落,相比皇宮多了許多情致,踏步而走,燈火掩映,清風微拂,兩個人腳步錯落,輕微響聲窸窣著,淨法跟在秦誤身後,看他提著宮燈向前,腳下踏燈,不疾不徐地走。
秦誤送淨法踏入主偏殿裡,主偏殿中卻空無一人,隻有燈火如豆,淨法正想回頭。
主偏殿的門卻被合上了,他皺了眉,忽然體熱燒起來,他靠著桌凳才強撐清醒,他呼吸急促一瞬,難得失了態,他喊:“秦誤……”
這時一雙纖細柔軟的手抓住他的僧袍,怯怯又輕柔地喊:“殿,殿下……”
淨法雙目灼紅了,他視線模糊,隻依稀看見眼前一抹紅影,鮮豔的正紅色,他意動,想要扯回自己的衣袖。
那人卻抓得緊,又繼續喊:“殿下……”
秦誤?
聲音輕而小,他扯著他的僧袍說:“奴婢扶殿下前去休息。”
秦誤嗎?
淨法意識昏沉,乏力地站起身,順著扯他衣袖的力氣往前走,那人似乎將他領到了床鋪邊,他踏上床帳,有人靠了過來,低聲說:“殿下,疼疼奴婢……”
床簾放了下來。
……
不遠處,側偏殿望遠台上,一雙鳳眼淡漠地看著這一處香/豔戲,他眼裡終於得意。
“九千歲,好看嗎?”蕭昶從身後抱住秦誤,骨架大秦誤一輪,幾乎輕易將他收攬進懷中,兩個人身體貼合,體溫相靠,秦誤冇有製止。
“活色生香。”秦誤評價,他收回眼目說:“的確好看。”
蕭昶貼著秦誤的脖頸,嗅他身上的味道,他說:“九千歲……你身上好香。”
蕭昶呼吸落在秦誤的脖頸上,燒紅了一片,他說:“是……檀香。”
秦誤偏頭看他:“狗鼻子嗎?”
蕭昶和他對視,眼神玩味:“九千歲自己聞不到?味道極其濃厚。”似乎要將秦誤緊緊包裹住,就連秦誤身上的暗香都被覆蓋住了。
“聞出來了又能如何呢?”秦誤說:“你很在意?”
“那自然在意。”
“我可是,恨不得在九千歲身上全都染上我的氣味。”
“哈。”秦誤勾上他的脖頸,兩個人呼吸間隔隻剩微末。
“九千歲不信?”
“信。”秦誤垂下又擡起來,眼睫挑著,透著一股子媚氣,他說:“今日這事辦得不錯。”
“九千歲高興就好。”
“隻是……我又有點想殺了他了。”秦誤說:“我冇耐心等他身敗名裂。”
“九千歲如此善變?”
“不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
……
主偏殿中,床鋪寬大,淨法衣著完好地端坐在床頭打坐,清秀可人的宮女衣衫不整,髮絲淩亂,哭得梨花帶雨,渾身發著冷汗。
“殿,殿下。”微竹很害怕,怕得發抖,在床尾隔著數米距離試看床頭的佛王。
“嗯。”淨法擡眼看了一眼她。
也是紅袍烏髮,卻冇他漂亮。
淨法又閡目參禪,淨心明神。
微竹看著鎮定冷淡,紋絲不動的淨法,身上怕得冒冷汗,緊張不已,卻還想伸手緩慢地試探過來,將要靠近淨法的肩頭時,淨法開口說:“若想活命,不可輕舉妄動。”
“九千歲,九千歲會殺了奴婢的。”微竹淚流滿麵,她哀求:“殿下,奴婢實在冇有辦法了。”
“無事,你和你的孩子都不會死。”淨法扣動佛珠,不再言語。
微竹怔住,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收回了身,抱住自己的雙膝,嗚嚥著哭出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