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過於絕美 第2章 墮佛 紅鸞動,有去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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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佛
紅鸞動,有去無回
齊國疆域遼闊,由南到北足有數千裡,一行人從北黎出發,直到齊國國度足足走了兩個多月,馬車車輪滾在地麵上,馬車略微晃動,用上好毛絨緊封的馬車裡點著檀香,身著佛衣的僧人盤腿打坐,他麵目深邃,五官端正,神態祥和仁慈,手骨間撥弄佛珠,似乎在嘈雜行車中也不受打擾。
淨法是北域佛教第六十三代佛王,自幼長在神佛膝下,此次南下齊國國都,是為了順應天命,消除孽患,臨行前,一眾前輩苦口婆心。
“此禍患精通迷惑之術,擅長亂人心智,禍根深重,如若不除必有大難。”
“阿彌陀佛,淨法,你此次前去切記力保天下黎民。”
“如能渡魔,可不必動殺戒。”
淨法手中佛珠扣動,他指腹因為日日磨損早已積了些繭,佛珠扣動聲在耳邊迴響,他思緒漸深,卻正要進入吐息時,馬車驟然一停,淨法手中佛珠停下,他睜開眼。
馬車外,小和尚道淨相心性未穩,看眼前擋道的老者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直接嗬道:“你攔在路中間做什麼?”
“要乞食也彆擋道。”
那老者卻笑,回答道:“誰說我是乞食,我是來求菩薩佛祖庇佑的。”
“你來相求,哪裡有擋道的道理?你這大不敬的,還妄想佛祖菩薩庇佑你?”
“你看,佛祖菩薩既然仁愛,自然是普度眾生,惠及天下對吧?哪裡有,我已然求到她麵前,卻要怪我大不敬的說法?”
“難道你們佛祖菩薩,不過是個沽名釣譽,誇大其詞,騙取香火的泥塑像?”
“你!”
“淨相。”馬車裡有人言語:“不許無禮。”
隨即有人掀開車簾,身著佛袍的佛王下車,淨相還想言語,然而卻不得不伸手扶他下馬車。
淨法讓淨相退下,他自己走向前:“前輩,前方有家茶棚,歇息片刻如何?”
“還是佛王您有慧眼。”老者讚道。
茶棚裡,店小二肩膀搭著巾子,提著茶壺到處跑,淨法和老者相對而坐,淨相不解,但也坐下了。
“前輩突兀攔轎,所為何事?”淨法問。
“自然是,批命祈福了。”
“前輩,你天庭飽滿,五官端正,眼有異光,是順風順水的先知相。”淨法道:“小輩愚鈍。”
“就他?還先知相?”淨相五根不淨,脾性也不大好:“哪裡來的乞丐來冒充的吧。”
“淨相。”淨法嗬住。
“誰說我是來向你批命祈福了?我是來給你批命祈福的。”
“何意?”
“我算你傷官命格,命貴而短。”
“胡說,殿下福澤深厚,受百世香火!”淨相打斷。
“誒,俗話說,術業有專攻對吧?”
“這掐算預測之說,不同方式各有不通側重,你們掐算天下大局,佛法妙機,而我獨獨觀測各人各誌。”
“有何說法?”淨法問。
“我算你此去紅鸞星動,有去無回。”
“一派胡言!修行之人六根清淨,殿下更是心性堅定,是大道天選之人,你這話分明胡說!”
淨法卻坐在位置上撥弄佛珠,閡目凝神片刻,隨即他對老者說:“多謝。”
“旅途辛苦,冇有過多財物,隻有一些齋飯可以相贈,還希望前輩你不要嫌棄。”
“殿下!”
“我說過,你不必叫我殿下,叫我師兄即可。”淨法道:“還不快去?”
淨相無奈,隻好不情不願地走了。
老者看著淨相遠去的背影,笑道:“你那小師弟,倒是個有福的,兒孫滿堂,安樂和順。”
“嗯。”淨法讚同。
……
神王入京,時辰定在朝陽之時,滿朝文武皆來參拜,老皇帝一人坐在高台上。
明日初生,日薄雲濃,朝霞如同烈焰,祭壇高駐,數百階梯踏高而上,正門打開,身著雪袍佛衣的神王踏入天壇,緩步踏來,秦誤服侍在老皇帝身邊,遠遠地看見一張模糊的也難掩挺拔英俊的臉。
秦誤眼裡趣味漸生。
佛王在眾人朝拜中終於走上祭壇,他站在中台處對老皇帝躬身:“北黎佛域請陛下安。”
“神王聖子難得入京,不必多禮。”
佛王挺身擡目,不卑不亢,目光端正,守禮嚴苛。
秦誤站在老皇帝身邊,手裡抱著一隻戴綠寶石項圈的白貓,有一搭冇一搭地撫摸著白貓雪白的毛髮,表情冷淡,不嚴肅也不放肆,然而上調的眼尾像是一把鉤子,略微一眨眼,猶如長鉤揮下。
他繞有趣味地打量著這位傳言中的天選聖子,分毫冇把他當做神明,放肆得極為露/骨。
佛王似乎也感知到他這樣無禮的目光,略微一擡眼,和秦誤對上。
眼神淡漠,視線彷彿在看一個死物。
秦誤卻勾唇笑起來,他抓著白貓的小爪,略微掐了一下白貓的掌心肉。
貓叫了一聲:“喵~”
“秦誤,怎麼回事?”老皇帝略微皺眉,不悅問道:“這孽畜今日這般聒噪?”
老皇帝喜歡這隻白貓,喜歡得不顧禮法也將它帶在身邊,但是在麵上白貓就不能是個畜牲,得是個懂禮識人性的靈畜。
秦誤繼續摸著白貓的皮毛,道“回陛下,青女今日得見神王,瞥見神顏,心血澎湃,所以才失禮了。”
“嗯……。”老皇帝很滿意揮了揮手:“行了,帶這孽畜下去吧,省得叫佛王看笑話。”
“是。”
秦誤抱著白貓就從側麵退下了,還冇到皇帝寢宮就隨手把白貓扔到了地上,白貓動作敏捷,迅速四爪抓地,尖叫了一聲,四腳交替著跑回了寢殿。
秦誤拍打了幾下身上的貓毛,目光漸漸沉下來,貓毛去除不掉,他索性直接去換了。
……
迎禮不是大禮數,加上齊國皇帝身體抱恙,烈日還冇升到頭上就結束了,淨法被護送到早已修整完善後的天榻,中午在天榻休整收拾過後,下午還有一場接風宴。
天榻是曆代以來佛王進朝後的居所,莊嚴肅穆,巍峨崇高,意在表示齊國皇室對佛教的敬畏,在百年前佛域和齊國來往密集時,天榻曾居住過六代佛王,然而距離淨法的上一代曾經居住過天榻的佛王,已經近百年之久了。
淨法在天榻安置後,法相就跑跑鬨鬨地四處打量:“師哥,這裡好奢靡俗氣。”
“全是些金啊玉啊,又不好看,還晃眼睛,我分明記得藏書閣裡的圖冊不長這樣的。”法相發現就連那頂燒著檀香的頂,都是真金鍛造的,他頗有些驚訝。
“我聽他們說是九千歲修繕的,那個站在皇帝身邊的男子……”
“師兄,他就是那禍患嗎?”淨相回想起秦誤的模樣,心跳了兩跳。
“我還以為,這所謂淨了身的太監,都是塗個大白臉,翹著蘭花指的偽娘子呢。”
今日他緊緊跟在淨法身後,把秦誤看了個仔仔細細,他還真冇料到那位身骨頎長,玉樹臨風的青年就是那位禍患宦官,他當時看他第一眼就挪不開眼了,當時秦誤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師哥,還是他師哥定力強,冇有回顧分毫。
“他長的真好看。”淨相有些感歎,然而隨即他又回神,罵道:“真是噁心人美人皮,白白浪費了那張好麵相。”
“師哥,我剛纔看見他一直在看著你……眼睛好像要活吃了你似的。”
“淨相,切勿多言。”淨法說道。
“哦。”
淨法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白袍上沾染的雪白貓毛,道:“替我更衣。”
“是。”
晚宴始於昏黃時分,位尊在上,位卑在下,然而按照常理,應當是帝後一齊宴請群臣,佛王在左上座,皇子依次落座,以彰顯皇族興旺,熱鬨融洽,今日高位其上卻隻有老皇帝一人,以及廖廖幾位年輕的後妃,
秦誤跟在老皇帝身邊伺候,他最瞭解皇帝喜好,伺候得最為舒心仔細,皇帝也極為寵信秦誤。
秦誤給老皇帝斟完酒水,側身說道:“奴才見佛王殿下所食甚少,隻怕是不喜歡京城的齋飯,奴纔下去問問。”
“去吧。”老皇帝點頭。
秦誤走下正中高台,去到佛王身側,旁人雖然在推杯換盞,目光卻不自覺地飄到他身上,尤其看他走到佛王身側,頓時各人各懷心思,然而麵上宮宴仍舊嘈雜熱鬨。
秦誤在案桌上拿了茶盞,柔聲說:“佛王殿下,陛下讓奴才前來伺候。”
他向前一步,空氣中忽有暗香浮動,不濃,卻似清風吹花一般清淡而無痕。
“佛王殿下,請喝茶。”秦誤握著壺把要給淨法倒茶,細弱腰身彎下,茶水傾倒成柱,灌泄而下,然而水液略有顛簸,水珠躍到了佛王僧袍上,秦誤連忙放下茶壺,道:“真是奴才該死,居然撒了茶水。”
說著他抽出汗巾想給佛王衣袍擦水,然而手還未伸到那件雪白僧袍上,一隻手卻突然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他手骨發痛,秦誤錯愕擡頭,卻和佛王對上眼。
那雙眼平淡無波,沉靜安然,猶如佛寺古刹般寧靜蒼然,那雙眼裡,冇有任何情緒,甚至就連一絲慍怒都冇有。
他愣了一瞬。
佛王道:“不必。”
秦誤撤回手,說:“是奴才伺候不周,還請佛王息怒。”
“無事,你回去吧。”
“還請殿下讓奴才伺候,不然陛下會怪罪奴才失禮,唐突了殿下。”秦誤擡頭,眼光懇求,似乎他當真害怕被皇帝責罰而尋求寬恕一般
佛王和他對視,靜靜看他拙劣的佯裝,良久,他問:“會嗎?”
“殿下,請您饒恕奴才,讓奴才貼身伺候吧。”
“……”佛王收回視線,冇再說話,秦誤繼續彎腰半站著身,伸手擦過佛王的僧袍,偶爾幾下汗巾擦過胸前衣襟,順著水液擦到下腹,秦誤稍稍撚了撚,距離極近,他聞見了檀香味,然而再擡眼時,卻發現佛王已然扣動佛珠,閡目唸經。
秦誤捏著汗巾,覺得這個光頭和尚道貌岸然。
無趣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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